第2章

而我剛才的話冒犯了他。

我刷地睜開眼睛，與撐在我上方的男人對視。

 

耍我？

 

那我昨晚籤字的時候他豈不是就在旁邊心知肚明地看著？

 

覺得我被他遛來遛去好玩兒？

 

心底越發煩躁，我老實都顧不上了，張口就罵：「封燁你有病！你欺負老實人，我不想看見你，滾遠些！」

 

我也沒學過什麼罵人詞匯，隨便罵了兩句就直接轉身埋進枕頭裡。

 

肩膀開始顫抖，眼淚沾湿了枕頭。

 

發燒難受想哭，被人玩兒了也想哭，罵了人也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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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淚腺可不受我控制。

 

5

 

【規則 8：絕不幹涉對方生活。】

 

再一覺醒來，燒退了。

 

而封燁還沒走，正坐在床邊盯著我。

 

之前那股煩躁退去，現在我重新變回原來的那個老實人。

 

我後怕地想起來，要是不遵守合約規則的話，會有天價違約金的。

 

可惡，我得為當初的色心買單。

 

「還難受？」封燁看著我，屈指在我眼下觸碰。

 

我搖搖頭。

 

「還罵人嗎？」

 

我還是搖搖頭。

 

這個主要是不敢，因為沒錢賠。

 

「我會當作沒發生，明白嗎？」封燁目光冷銳，強勢地看著我。

 

我終於點點頭，要多老實有多老實。

 

他的手順著往下，捏住我的下巴。

 

吻落了下來。

 

嗯，我和封燁好像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但不同的是，他開始來我家找我。

 

分明罵過他，扇過他耳光，可他竟越來越勤快，來的頻率比以前在酒店還高多了。

 

色心致使，我對這些都欣然接受。

 

封燁也對我這段時間的乖巧感到滿意。

 

可我始終會想起之前自己被戲弄般的被動。

 

拿著合約規則看了好幾晚上，終於在這夜享受之後，我叫住了他。

 

平板上放大了合約的其中一條規則：【絕不幹涉對方生活。】

 

我眨巴眨巴眼睛問：「老公，我交男朋友也可以嗎？」

 

矜貴冷漠的男人目光銳利地上下打量我——

 

烏發雪膚漆瞳、小碎花睡裙、雲朵拖鞋……看起來再乖怯不過。

 

剛才在床上也聽話得很，他讓抬頭就抬頭，讓張嘴就張嘴。

 

封燁扯開腰間浴巾走進浴室，門也不關，打開淋浴時側眼看我。「如果你有這個膽子的話。」

 

……巧了，我真有。

 

他剛才的話不就是認同嗎？

 

隻是覺得我沒這個膽子而已。

 

而本老實人的老實，是遵守規則的老實。

 

既然是在規則之內，有什麼不敢的呢？

 

6

 

還沒等我主動去找個「男朋友」，就有人送上門來。

 

是個叫封烆的小帥哥，一看就和封燁有親屬關系。

 

事情挺巧的，也就是我的小電驢和他的豪車相撞而已。

 

沒撞出金錢賠償來，倒是讓我多了個顯眼的尾巴。

 

封烆大概是遊手好闲，整天跟著我上下班，一有機會就上前與我搭話。

 

他甚至把豪車換成了小電驢，為了和我一起走非機動車道。

 

比起封燁，他還挺可愛。

 

答應他的第一次邀約，是去一個私人宴會。

 

可當我挽著他的胳膊，穿著漂亮的小裙子走進去的時候，抬眼就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睛。

 

——是封燁。

 

昨晚才來我家待到半夜，極盡親密那種。

 

「那是我堂哥，一個冰山怪物。」封烆低頭在我耳邊曖昧地說話。

 

我很自然地收回目光，抬首對著封烆笑。

 

乖巧得很，比在封燁面前還聽話。

 

然後我被牽著走過去，要和封燁打招呼。

 

「哥，這是我……」

 

封烆的話沒說完，被封燁打斷。「女朋友？」

 

男人坐在沙發上，「冰山怪物」的形容一點沒錯，氣勢強勢而冰冷。

 

而這個冰山怪物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肆無忌憚地打量我，從身體到臉。

 

中途停留稍久的位置，例如大腿、腹部和更隱秘的地方，雖然被衣服遮擋，卻早在昨夜被他印下一些纏綿的痕跡。

 

封燁的目光很危險。

 

可那又怎樣？

 

我現在的行為，不僅沒有違反規則，更是他默認過的——如果我有膽子，交男友也可以。

 

於是我坦蕩地對上他的目光，在封烆琢磨該怎麼回應我和他關系的時候，笑著點頭。「對，女朋友。」

 

在場兩個姓封的男人，身旁這位露出欣喜的神色，對面那位眼神如冰刃。

 

兇什麼兇？

 

我很輕地瞪了封燁一眼，然後手掌垂落，與封烆十指相扣，牽著他轉身走開。

 

餘光裡，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我和封烆的手上。

 

7

 

沒在宴會停留多久，我和封烆就單獨出去約會了。

 

這人熱情赤誠又開放，我說有老公了，他隻失落了一瞬，就笑彎眼睛說他肯定比我老公好。

 

告別封烆後，我上樓，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尊高大的影子。

 

封燁。

 

這樣的剪影我在夜裡看過太多次了，畢竟他喜歡關燈。

 

「和你那男朋友終於道別完了？」

 

低氣壓的氛圍，冷沉的聲音，一絲不同尋常的陰陽怪氣。

 

我外表鎮定自若地走過去，笑得眼睛彎彎。「對呀。」

 

一邊擰開門往裡走，一邊抬頭看他。「老公，我那男朋友不是你堂弟麼？你幹嘛叫得這麼陌生啊……」

 

話音剛落。封燁忽然俯身單手將我抱起來。抵在門上。

 

我可太經常在黑暗中與他對視了，冷漠的、嚴厲的、愉悅的……我見過他很多種情緒的目光。

 

眼前是頭一次，這麼生氣的。

 

連眸外的睫毛都化作了一圈荊棘，讓人望之卻步。

 

……可我感覺挺爽。

 

他總把一切掌控在手中，而現在的生氣，分明是失控了。

 

「是我小瞧你了。」他擰起下壓的眉頭使瞳孔被遮住一半，眼睛顯得越發狹長。

 

他的聲音有多冷厲，我的聲音就有多無辜柔軟：「什麼呀？」

 

封燁緊緊盯著我，保持著這個動作不說話。

 

您可真是鐵臂啊，能單手抱這麼久。

 

但是我想趕緊洗洗躺下睡覺呀！

 

我一如往常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朝他唇上親了一下。「老公，我想睡覺了。」

 

冷哼聲和炙熱的吻一起落下來。

 

這晚封燁除了親到半夜沒做什麼，但到了周末，他幾乎全程將手指擠入我的指縫間，抓得很緊很緊。

 

此前他並沒有與我十指相扣的習慣，這次顯然是因為封烆。

 

凌晨三點，我縮進被子裡，愉悅之後總是很犯困的。

 

視線迷蒙之際，見到男人圍著浴巾走過來。

 

封燁的眉頭緊鎖，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當然不高興了，因為來酒店見他之前，我還和封烆見了面。

 

他神通廣大，自然知道情況。

 

「和他分手。」床邊塌陷，封燁將手撐在我枕側。

 

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發困使得聲音斷斷續續：「你，也可以……解除合約呀……老公。」

 

8

 

我半睜眼看著他的臉色逐漸冰封，眸色陰沉。

 

「不可能。」落在我腰間的手攬得很緊，他的氣息很低很近。

 

我回應：「哦。」

 

不解除的話，那就好好接受我有個男朋友的事實吧。

 

畢竟這又沒有違反規則。

 

我承認我越發囂張了。

 

譬如，在次日封燁提出要送我的時候，我欣然答應，並毫不遮掩地告訴他：「老公，我今天要去和男朋友約會哦。」

 

譬如，周三晚上封燁忽然來我家時，我笑著抱上去，吻他前貼心道：「一小時前和我男朋友親親了，不過老公放心，我剛剛刷過牙。」

 

不過約會親親什麼的都是假的，因為封烆這人的消遣方式和我完全不搭調，我寧願宅著。

 

而封燁反應冰冷又反常，表現在——眼神多冷，動作多激烈。

 

當我把「男朋友」掛在嘴邊滿一周的時候，封烆發信息來告訴我要分手。

 

沒有過多解釋，定位也不在國內，說完分手就將我刪掉了。

 

……顯然是封燁的手筆。

 

我倒沒有對此惋惜，畢竟和封烆的交集也就那麼一點點。

 

周末照例和封燁見面，和以前享受的狀態不同，這次我從進門起就眼含淚水。

 

當然是在假裝失戀啦。

 

失神、悲傷、哭泣。

 

饒是封燁也在慣例將我抱進懷裡時斂眉。「有這麼傷心？」

 

本老實人一點也不老實地抱著他的腰，蹭著他的胸肌，哭得抽抽，直接說不出話來。

 

當晚沒能睡上他。

 

而這男人也隻是一直抱著我，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想法。

 

在我美美睡了一覺，琢磨著他還有多久耐心耗盡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聲音：「你想怎麼樣？」

 

我揉揉眼睛。「什麼怎麼樣？」

 

封燁捏住我的臉頰，力道和聲音都有些重：「怎樣才不傷心？」

 

哦吼吼，難得啊。

 

曾經單方面制定規則的高貴男人竟然也低頭討好了。

 

我要是個乖巧懂事的，肯定美美抱上去跟他撒嬌，繼續維持我們最開始的關系。

 

可自從那次覺得被耍之後，我就變成了壞心眼兒的老實人啦。

 

面對此男的低頭，我變本加厲，笑得澄澈。「沒關系的老公，這個分了，再談下一個就不傷心了呀。」

 

9

 

說出口的話還沒開始行動，有幾個拉黑了還對我窮追不舍的人忽然不來騷擾我了。

 

連公司裡兩個追我追得熱火朝天的人，也是見到我就躲。

 

一時之間，我身邊像是被抽成真空，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發展對象。

 

適齡正常男人隻剩封燁一個。

 

他一星期有三四天都要來我家，穿著禁欲的襯衫西褲，在我的書桌上擺弄他的電腦。

 

活生生的勾引。

 

這男人分明知道我最喜歡他渾身穿得嚴嚴實實的樣子，半絲不露，卻把人搞得心痒痒。

 

憋了一個多周後，新男友沒找著，我先敗在了封燁身上。

 

當晚，我跨過去拽緊他的領帶，下巴揚得高高的。「封燁，都是你搞的鬼吧？你什麼意思？」

 

腰後按下一隻手，稍微發力就將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拉近。

 

「我什麼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封燁的眸光銳利，手不知何時從後腰爬到我的後腦，輕輕一按，唇與唇便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在察覺男人吻得入神的時候，我手貼在他臉頰上用力將他推開。

 

封燁唇間泛著新鮮的水光，密直的睫毛掀開，露出一雙裝著幾分疑問的眸。

 

我抱著手臂。「你不喜歡有男朋友的女伴，就和我解約，找一個符合你心意的。至於我做的事，全都在規則之內，你管不著……」

 

在我還想長篇大論的時候，封燁的聲音傳來：「我做的事，與規則無關。」

 

我看向他的眼睛。「那與什麼有關，難道還能是我……」

 

男人眼裡肯定的意味讓我的聲音漸漸變弱。

 

「嗯。」他發出的聲音最終使我閉嘴。

 

因為我？

 

腦中忽然彈出一根興奮的神經。

 

好像明白他什麼意思了……

 

可我是誰？

 

我有老實人人設啊，像封燁這樣姿態高貴不說清楚的，我一律當作「不明白」！

 

於是我面上一片清澈。「既然老公對我有意見，那就解約好了……」

 

封燁的唇角壓下來，眸光微沉。「你……就這麼想和我分開？」

 

我其實不想，除了舍不得他的肉體，或許還有點其他的想法。

 

但要是分開，我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吃他可以，但我要的，是我想的時候他隨叫隨到，而不是他讓我隨叫隨到。

 

坐在封燁腿上，面對他認真的神色，我也認真點了頭。「對。」

 

10

 

封燁行動超快，那晚過後，我就和他沒有一紙約定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