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就住進了醫院。
住院期間,我拉黑了沈澤初所有聯系方式。
還把留了幾年的頭發剃光了。
大概是每天一薅一大把的掉發,胳膊上越來越多的青紫針孔和疼得起不了身的骨髓穿刺。
仿佛都在無聲訴說著,我真的快S了。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
遙遙無期,一眼望不到頭的日子。
於是我坐在床上想了一個下午,鄭重其事地告訴喻顏:「趁著還能動,剩下的時間,我想去周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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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喻顏神色慌亂,起身要奪我的手機:「不能走,阿月。真的……不能走。」
莫名的不安感傾軋而來,察覺到事情可能並不隻是她說的那麼簡單後,我打開了手機。
熱搜第一赫然掛著幾個大字——
#沈澤初未婚妻多人視頻#
如一道驚雷劈得我腦袋發蒙。
11
我甚至都沒有勇氣點開正文,直接快速滑到底部。
評論區更是不堪入目。
「有原版,聲音叫得可好聽了,要的扣 1。」
「111,看歸看,我可不會像她一樣不檢點,嘻嘻。」
「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交車嗎?哕,我要跨火盆去去晦氣……」
「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沈總居然能忍到現在,確實真愛無疑了。」
「太子爺沒甩她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好嘛,還逼人家結婚,這女的也太不要臉了吧!」
「我有個朋友在醫院工作,聽說她得了絕症,快S的那種,笑發財了哈哈哈,真是活該!」
我點開圖片,定定看著裡面的人。
憔悴到近乎蒼白的臉龐,瘦到脫相的身體,沒有絲毫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
「不是的……」手機從手中滑落,眼淚毫無徵兆地掉下來。
不是這樣的。
救沈澤初那一晚,我被仇家下藥迷暈,醒來就在醫院。
醫生說我子宮受損,無法繼續生育時,那是我至今難忘的場景。
他的璀璨人生,是犧牲了我和我們孩子換來的。
當時他跪下來跟我保證,不會讓我受一丁點委屈、掉一滴眼淚。
結果受的那麼多委屈、流了那麼多淚,都和他有關。
「滾開!我找我老婆,你們憑什麼攔我?時月!紀時月!紀時月在哪?!」
房門突然被人踹開,沈澤初怒吼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走到我跟前,臉色刷地白了。
「你把我拉黑了,我怎麼也找不著你,他們都說你病了,我不信。」
「時月,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不知道怎麼面對沈澤初。
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隻能面無表情地掠過他,掀開被子往外走。
他按住我的手腕,雙眼通紅:「對不起,對不起,時月,我就是個混蛋!千刀萬剐我都該S,求求你原諒我……」
沈澤初用力握緊我的手,抱住我的腿雙膝跪地,偏執又瘋狂:「我知道你肯定在怪我,但我跟施佳葵真的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我要攻略她才能繼續擁有現在的一切。」
「時月,我真的不想再過從前那種豬狗不如的生活了。」
我輕嗤了聲,自嘲。
原來命運早就對我們兩個人設下了考驗。
在這一刻,實現了閉環。
12
我抽出手,自顧自低喃:「我後悔了。」
上次在醫院,喻顏問我的問題。
現在有答案了。
後悔。
後悔當初信了沈澤初的鬼話,後悔用青春陪他賭,後悔蹉跎半生,到頭來卻成了別人上位的墊腳石。
可是後悔就能讓我不那麼痛苦,讓我的身體恢復正常嗎?
不能。
就像他現在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乞求我原諒他一樣。
原不原諒,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我冷漠的態度落入他眼中,沈澤初扯了扯嘴角,苦澀地笑:「吵架的時候總說離了你照樣能活,其實是假的,我愛你,愛到離開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錯,你愛的隻有你自己。」
我渾身痛得快撕裂,連說話都隻敢用氣音:「你既要榮華富貴,又割舍不掉年少情誼,你明明知道這樣會傷害我,但你還是做了。」
「當你為了利益拋棄我的時候,我賭你會回頭,當你跟施佳葵親密無間的時候,我為了活下來,拼命攻略你的心,企圖在你身上找到從前的影子。」
「可直到失敗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你說的不得好S,是我不得好S。」
聽完,沈澤初表情驟變,像被抽空了力氣般,頹然松手。
記者把醫院圍得水泄不通,我和喻顏走了逃生通道才甩掉那些人。
我的住處被爆出來,網上惡言惡語不斷。
仿佛他們隻需要在手機上打幾個字,一人一口唾沫,就足夠歪曲事實,顛倒黑白。
甚至,沒有人在意真相。
被害者帶著滿身傷痕,一輩子都無法從那個陰暗的世界裡走出來。
真正該被制裁的人卻搖身一變,成了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判官。
可我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罪大惡極嗎?
13
兩天後,輿情得到了控制,網上的風評瞬間朝我這邊倒。
原因是沈澤初發了一長段澄清小作文。
把這些年我的付出、他的背叛,洋洋灑灑寫了小萬字。
有人問他,為什麼要替我澄清。
他回:「我做了太多喪良心的事,我對不起她,現在想明白了,隻求她能原諒我。」
所以啊。
人總是喜歡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才後悔,到失去時才想起從前的好。
我拉開窗簾,沈澤初依然在樓下。
他跪在雪地裡。
跪了兩天。
僅僅兩天,他仿佛度過了二十年,鬢間竟然生出了白發。
雪下得那麼大,他連傘也不願意撐。
中間暈過去一次,司機和醫生把他帶走後,又跑回來跪著。
我覺得好笑。
不懂他在堅持什麼。
反正,我已經算是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沈澤初抬頭看見我的身影,黯然無光的眼眸突然有了色彩。
他不顧身邊人勸阻,拼了命地猛拍鐵欄門。
喻顏走到他跟前,揚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揪著沈澤初的領子罵:「現在知道後悔挽留了?那你當初找小三,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時候你有想過她哪怕一秒嗎?就算你把腿跪爛了,我也不可能讓你帶她走!」
「紀時月是我的人!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他抓著門外的鐵欄怒吼,目眦欲裂恨不得鑽進來。
喻顏卻笑了,滿眼諷刺:「沈少爺,您別忘了,時月任勞任怨伺候了您十年,十年我都在她身邊。」
「你問我憑什麼?我告訴你,就憑我是她的遺囑執行人!」
話音剛落,沈澤初一下子癱坐在地,幾乎快到崩潰邊緣:「不可能,你騙人,她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從開始治療到現在,她每回帶回去那麼多藥,你有關注過一次嗎?」
「去年,北京最冷的時候,她一個人來醫院拿檢查單,我問她你為什麼沒來,她說你忙。」
「我打電話給你,結果你手機關機!後來我才知道,那會兒你他媽在芬蘭陪你的情人滑雪!」
沈澤初心髒一陣痙攣的抽痛,他幾乎伏在地上,第一次痛哭到淚流滿面:「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你讓我帶她走吧,我給她安排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她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我默默走出來,停在他身前。
「我說過,你背叛了我們的誓言,這是懲罰,是替你受的懲罰。」
我垂下頭,遮住被風雪刮紅的眼:「沈澤初,我好不了了。」
14
那天之後,沈澤初再也沒出現。
喻顏則寸步不離地照顧我喝水、吃飯、穿衣服。
甚至上廁所。
雖然我的胃裡已經無法裝下任何東西,但她在,我會盡可能讓自己多吃一些。
可最後還是控制不住,吃得越多,吐得越多。
有幾次嘔了血,她突然轉身跑進衛生間,三分鍾後紅著眼眶出來,默不作聲地繼續收拾滿地狼藉。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聽見喻顏壓抑的哽咽。
無數次我都在想。
如果在被送進孤兒院之前,我就S了,該多好。
這樣就不會被人嘲笑是沒父母的野孩子。
不會遇見沈澤初,被辜負,被欺騙。
也不會在二十八歲的時候就重病纏身,成為朋友的累贅。
漸漸地,我越來越嗜睡,有時清醒著也下不了床。
施佳葵不知從哪打聽到了我的住處,找到了這裡。
她一見我就跪下抹淚,哭得傷心欲絕:「把你的視頻傳到網上是我一時糊塗,我真的知道錯了……姐姐,你去跟澤初說,讓他回家吧。」
「我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呢,可他現在隻聽你的話,我求求你發發善心,別再纏著他了好不好?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
我看著她,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沈澤初出軌那幾年,我恨不得跪在他面前求他回家,求他別用冷暴力對待我們的感情,求他回頭看看我。
看看我被病痛折磨的樣子。
可是他沒有回頭。
一次都沒有。
施佳葵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SS抓著我的胳膊不放。
喻顏上前拉開她,卻沒想到施佳葵的力氣竟出奇地大,抬手就把她推到了地上。
我虛著氣喊:「松手。」
本來已經被吵得頭暈眼花,結果她還拉著我的胳膊又拽又撓,三兩下就見了血。
「施佳葵,你他媽找S是不是?」
沈澤初突然闖進來,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往旁邊摔。
我從未見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驚嚇後的慘白和極度的憤怒摻雜在一塊:「你怎麼敢傷她,嗯?我看你腦子還丟在初戀床上沒撿回來吧?施佳葵,你肚子裡懷的到底是誰的種,你比我清楚!」
我閉上眼喘息,對他們之間的破事沒有任何興趣。
隻想安靜地睡一會兒。
睡一會兒就好。
陷入昏迷前,似乎聽見喻顏在喊我的名字……
15
昏睡三天後,我毫無徵兆地醒了過來。
喻顏守在床邊,我一動,她便立刻靠過來摸我的額頭,小心翼翼喚:「阿月?」
「嗯。」
「我知道你不想見他們,你放心,等你好些我們就走,你之前說想周遊世界,我票都買好了。」
說到一半她把臉貼在我的手心,滾燙的淚水順著掌心往外淌。
「還有院長,她總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還讓我帶你回去看看她, 你不能……」
她垂下頭,幾乎哭到失語。
我摸了摸她的頭, 輕輕笑:「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離開媽媽,我一直都在。」
「左邊抽屜第二格, 是給媽媽的信,我把想去的地方都用旅行日記的形式寫出來了。媽媽身體不好,肯定接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我S後, 每隔一個月以我的名義寄給她, 你就說, 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了。」
「對了,千萬別花錢給我買墓地,我要水葬,現在到不了的地方, S後到,也算人生圓滿了, 是不是?」
「呸呸呸,你好得很, 以後還能長命百歲, 我可是醫生。」
喻顏握著我手, 知道我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卻沒有絲毫辦法:「我救了那麼多人, 為什麼唯獨救不了你……」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你永遠是那個閃閃發光的喻醫生。不要否認自己,答應我,要一直往前走。」
「因為,你擁有更廣闊的世界, 以後還有更多人需要你。」
囑咐完一切,我做了最後一件事:「他就在門外吧,你讓他進來,我想,聽一聽歌。」
很快,沈澤初果然拿著耳機進來了。
這就像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的暗語一樣, 幸好,他還記得。
他紅著眼眶, 沉默著為我戴上另一半耳機。
我靠在枕頭上, 心中前所未有的寧靜。
歌曲開始放到周傑倫的《晴天》。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合上眼。
仿佛望見了十八歲的沈澤初,青澀俊朗,單手撐在我身後, 坐在星空下, 也是這樣的情景。
他牽起我的手,笑著跟我表白。
不同的是。
這一次,我拒絕了他。
至此,歌曲終了, 意識徹底消散。
這回,是真的要說,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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