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咋辦,沒你的份……」


他湊近我:「要不姐,我幫你把哥約出來,你們再去一起吃個飯,增進一下感情?」


 


我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周祈安,你今天很不對勁。


 


「我從來沒和你說過江逸塵,你怎麼對他這麼熱情?」


 


祈安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哪有,這不是愛屋及烏,我當然對哥有好感了。」


 


我無奈:「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以後不要再提他了。」


 


「好了,還想吃什麼?姐姐給你做。」


 


我拍了拍他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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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出聲。


 


「十年過去了,我已經長大了。


 


「對不起,當時害你留下……」


 


我打斷他:「祈安,我留下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因為你。」


 


「姐,不要對自己過於嚴苛。


 


「是不是因為咱媽……」


 


「不是。」


 


我轉身看他。


 


他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悲涼。


 


我訝然:「你怎麼了?」


 


他又恢復了嬉皮笑臉。


 


「這不是好不容易當一回紅線仙,怎麼能失敗呢?


 


「再說了,你的幸福我不操心誰操心?」


 


我搖搖頭,垂下了眸子。


 


隻覺得心底難受得緊。


 


祈安,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我努力勾起唇角:「祈安,這些年有你在,我很幸福。」


 


「如果逸軒是你心中所求,姐姐一定幫你。」


 


畢竟,我隻有你一個弟弟。


 


江家不可能接納我,更不可能接受祈安。


 


我能看出祈安不是單戀。


 


但他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哪怕江家如今並不注重這個二少爺。


 


也絕不會允許他有如此醜聞。


 


8


 


沒想到再次見面來得如此突然。


 


小眾獨立的品牌很難立足。


 


需要一定的知名度。


 


我努力爭取到與電影合作的機會。


 


女主也是一位珠寶設計師。


 


我需要向片方提供獨立設計稿和樣品。


 


片方聚餐,我來晚了。


 


一進門連忙說對不起。


 


抬眼便看見了坐在主位上的江逸塵。


 


身邊坐著這部劇的女主角,蘇芮。


 


導演哈哈一笑,招呼我坐下。


 


好巧不巧,正對著他。


 


「江總,這位是咱這部電影的設計師。」


 


「嗯。」


 


「小周啊,這位是我們的投資人江總,來晚了還不自罰三杯。」


 


我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


 


扯出一抹笑容:「江總,我敬您。」


 


可他正側頭聽女主說話,眼神不曾給我一個。


 


我嘆了口氣,這人可真記仇。


 


如此,陌生人,倒也不錯。


 


三杯酒下肚。


 


我向美術部小齊打聽。


 


「江氏什麼時候成為投資方了?」


 


「我記得投資方不是……」


 


她小聲說道。


 


「別提了,那個投資方跑路了,項目差點要黃,幸好有江總接手。


 


「江氏從沒進軍過影視行業,這也算破天荒頭一遭了。


 


「之前不知道原因,看來是要博美人一笑呢!」


 


我順著她的方向望去。


 


郎才女貌,相談甚歡。


 


指尖下意識收緊。


 


「確實。」


 


飯桌禮儀,互相敬酒。


 


我已被灌了不少。


 


要是平時倒沒什麼,可我今天剛來的例假。


 


小腹開始隱隱作痛。


 


熱流湧動,我想離席去趟廁所。


 


但總有人喜歡挑事。


 


片方副導。


 


一晃一晃地走到我身邊:「周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酒量還特別好。」


 


「再喝一杯,嗯?」


 


看著滿滿一杯酒。


 


我捂著小腹,擠出一抹笑容。


 


「不好意思徐導,我不舒服,這杯算我欠您的。」


 


徐導冷下臉:「怎麼,周小姐不給我這個面子?」


 


「其他人的酒都能喝,我的不能?」


 


我連連擺手:「不是,我不舒服,下次……」


 


「周小姐,你再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這杯酒代表了你的誠意。」


 


額頭上冒出冷汗。


 


他已經把酒杯遞到了我面前。


 


我安慰自己,再堅持一下,不能鬧得難看。


 


正準備接過。


 


啪啦——


 


酒杯碎在了不遠處。


 


壓抑著怒氣的聲音響起:「你是聾子嗎?」


 


包間裡的人全都面面相覷,可我根本無法思考。


 


掂起包,說了聲抱歉就往廁所衝。


 


我一直都有痛經的習慣。


 


包裡常備著止痛藥。


 


可是今天喝了很多酒,不能吃。


 


我蹲了很久才慢慢緩過來。


 


站起身的瞬間有些頭暈目眩。


 


我一步步挪到了門口。


 


發現江逸塵就站在外面走廊上。


 


手指夾著一根煙,卻遲遲沒有點燃。


 


擦肩而過時。


 


他伸出手將我圈在懷裡。


 


「周祁玥。


 


「你是笨蛋嗎?


 


「欺負你就這麼忍氣吞聲?」


 


我抿唇。


 


事實就是如此。


 


現在的我有何資本可以任性妄為?


 


一隻手從我衣服下擺鑽進去。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我有些不適應。


 


「放開我。


 


「別亂動。」


 


他可真是高看我了。


 


現在的我根本沒有掙脫他的力氣。


 


小腹上多了個暖暖的物件。


 


我苦笑一聲。


 


「好些了沒?」


 


原來,他什麼都記得。


 


虛脫地靠在他身上許久。


 


攢了些力氣。


 


「我該離開了。」


 


他一頓,把頭埋入我脖頸。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周祁玥!」


 


「你就不能給我服個軟嗎?」


 


我紅了眼眶。


 


他將我打橫抱起。


 


我捏緊了他背後的衣服。


 


不舍得松開。


 


9


 


小區樓下。


 


我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沒吭聲,從車上下來徑直拎過我的包:「幾樓?」


 


「九……」


 


他抬起腿,我眼疾手快地拽緊他衣角。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不請我上去喝杯茶?」


 


我下意識開口。


 


「太晚了……祈安還在家……」


 


他挑了下眉,示意我抬頭。


 


九樓,未亮燈。


 


突然想起來祈安去找同學玩了,應該還沒回來。


 


拒絕的話被咽回了喉嚨裡。


 


我硬著頭皮帶他上了樓。


 


打開門,立春歡快地扒拉我的褲腳。


 


我彎腰將它抱進懷裡。


 


「立春,我的貓。」


 


在垃圾桶撿到它時,隻有一個月大。


 


那天是立春。


 


他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幾歲了?」


 


「十歲了,最近有些黏我。」


 


話音剛落,立春喵喵了兩聲。


 


掙扎著跳到了江逸塵懷裡。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黑色大衣肉眼可見全是毛。


 


他是有潔癖的。


 


我抿了下唇:「立春下來。」


 


它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好家伙,一個兩個全是白眼狼。


 


他伸手去撸它的毛,低頭輕笑一聲。


 


「沒事,你養的,自然同你喜好一樣。」


 


立春呼嚕呼嚕兩聲。


 


我:「……」


 


10


 


「喝下,離開。」


 


看著面前足足有一杯茶葉的水,他沉默了。


 


「喝完,我今晚還用睡覺嗎?」


 


我一字一頓:「可以不喝,離開。」


 


他氣笑了:「就這麼急著讓我離開?」


 


我掙脫他的手:「孤男寡女,不方便。」


 


「那周祈安就方便了嗎?」


 


我輕皺眉頭:「你明明知道那是我胡謅的,何必計較?」


 


以我的拙劣演技,根本騙不過他。


 


他笑了:「既然知道騙不過我,又何必事事瞞我?」


 


「阿玥,你到底瞞了我些什麼?」


 


我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今晚的我很累,我偏過頭:「你走吧,我困了。」


 


他的眼尾泛著紅,聲音很輕。


 


「周祁玥,我 tm 就是犯賤。」


 


我沒聽清,問他什麼。


 


「累了,開不了車,今晚我住在這裡。」


 


我瞪大眼睛:「不行,我家沒有空房間。」


 


「我睡周祈安屋裡。」


 


「他床小,睡不下。」


 


「那我睡你屋裡?」


 


我:「……」


 


電話鈴聲響起。


 


「姐,你先睡,我晚會……」


 


江逸塵突然輕咳一聲。


 


祈安沉默了兩秒,繼續道:「姐,我同學家裡今晚沒人,我不回去了。」


 


「等會兒……」


 


他果斷掛了電話。


 


江逸塵抱著立春自覺走到了周祈安那屋。


 


「我們睡了,你自便。」


 


我無語凝噎。


 


這人,如今變化怎麼這麼大。


 


這到底是在誰的家?


 


算了,就一晚而已。


 


11


 


過去痛經我總是全身寒冷。


 


這次很溫暖,緩解了我的疼痛。


 


夢到了一些久違往事。


 


剛成為他同桌時。


 


我總是在一旁啰哩八嗦,他不語。


 


我暗自給他起了個名字,叫葉子。


 


彼時他還不知。


 


我逗他:「同桌,你覺得情書應該怎麼寫呀?」


 


「如果是你,喜歡怎樣的情書呢?」


 


他一愣,垂下眸。


 


「不知道,怎麼了?」


 


我塞給他一張畫著愛心泡泡粉嫩嫩的紙。


 


「你字好看,幫我寫封情書唄?」


 


「就在這,我說一句,你寫一句。」


 


我把筆塞到他手裡。


 


開始了一段酣暢淋漓的演出。


 


那是我絞盡腦汁背下來的非主流臺詞。


 


「親愛的葉子,嘿嘿。


 


「雖然我極力控制我自己,可還是無法阻擋你那迷人的吸引力。


 


「你的眼睛,像夜空裡的星,照亮我路。


 


「你的笑容,像溫暖的陽光,融化我心。」


 


我撓撓頭,餘光瞥見他。


 


筆尖離紙一毫米、五釐米、一毫米、五釐米。


 


「呃還有……」


 


「還有你的嘴巴……」


 


他繃著一張臉,把筆扔了。


 


我憋著笑:「怎麼了?」


 


良久,他擠出一句話。


 


「周祁玥,高中不能早戀。」


 


我佯裝嘆口氣:「你就是不想寫,真小氣。」


 


直到有一天課間,我睡眼惺忪。


 


下意識叫出了他的名字:「葉子,第幾節課了?」


 


他轉頭看向我:「你叫我什麼?」


 


我呆滯了一下,坐起身。


 


面不改色道:「葉子啊,給你起的外號,不好聽嗎?」


 


良久,他「嗯」了一聲。


 


「……好聽。」


 


陽光透過窗戶灑下來,照亮了他微紅的耳尖。


 


我想,我這輩子可能就栽在他身上了。


 


隻要他也喜歡我,我就不會放手。


 


12


 


人是情感復雜的動物。


 


總是會變的。


 


我爸媽吵了一輩子架。


 


明明相看兩厭。


 


可不曾離婚。


 


我爸白手起家,開著一家貿易公司。


 


在我爸事業成功後,我媽辭了工作。


 


美其名曰照顧我。


 


但她對我期許總是過高。


 


我從沒在她臉上見過笑容。


 


「你要是不優秀,怎麼對得起我丟了工作?


 


「在家裡沒有話語權,處處被你爸壓一頭。


 


「要不是為了你,我就離婚了。」


 


我爸是個很傳統的人。


 


他需要兒子。


 


我媽不想生。


 


可最後,我還是有了弟弟。


 


為此,我媽落下了病根。


 


口中對我常說的話就變成了:「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生你弟弟?


 


「要不是因為你們,我怎麼會身體這麼差?」


 


我一直認為祈安是不幸的。


 


降生於這種家庭。


 


但我心裡竟得到了一絲安慰。


 


我期待著有另外一個人經歷一遍我的痛苦。


 


這種思想很齷齪,所以我逃避著家裡的一切。


 


一直到祈安長到八歲,哪怕他總軟糯糯地叫我姐姐,我也未曾正眼瞧他一眼。


 


也正是因為有祈安,他們沒時間管我,我的初高中才算過得自由自在。


 


那是我從祈安身上偷來的八年。


 


13


 


畢業那年,父親意外心梗。


 


追債上門的時候。


 


我們才知道他早已有了外遇,被人騙光了錢。


 


工廠停工,訂單違約,房子抵押。


 


等待我們的是三百萬的違約金。


 


媽媽面如S灰,砸碎了家裡的東西。


 


「為什麼,我這一生都跟著你,事事都順著你,伺候你,要兒子給你生兒子,為什麼還要對不起我?!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二十年了,媽媽的銀行賬戶裡不過存了二十萬。


 


還差二百八十萬。


 


我挨家挨戶地去找親戚借,也不過借來十萬。


 


江逸塵媽媽找來的時候,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我幫你解決,但有一個條件,離開小塵。」


 


「你們不合適。」


 


我沒接。


 


他媽媽笑了:「姑娘,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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