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海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仿佛在看路邊的垃圾。

 

他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冷冷地拍下孫甜甜的慘狀。

 

“小暖，你看，我替你教訓這個賤人了…她在我心裡屁都不是，我最愛的永遠是你。”

 

7

 

離開奶茶店，張海騎著電動車飛奔，直奔林小暖娘家的胡同。

 

他知道小暖跟她爸早就斷了來往，但還是心存僥幸。

 

小暖沒地方去，會不會想著回娘家？

 

小暖她爸是本地有名的燒烤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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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間跟小暖她媽一起苦熬，從路邊攤做到了連鎖店。

 

報紙上還專門寫過他倆的創業故事。

 

後來他跟個賣奶茶的小姑娘勾搭上了。

 

小暖她媽本來就胃不好，受了刺激，沒到四十歲就走了。

 

小暖就是為這事跟她爸斷絕關系的。

 

張海雖然想借老丈人的人脈做大生意，但怕傷了小暖的心，一直沒去找過。

 

聽說張海來意，林父冷著臉：

 

“小暖沒回來過！我們父女也十多年沒說過話了。”

 

又一線希望斷了，張海強笑著道了謝。

 

看樣子，林父對小暖的去向一點不關心。

 

張海看見牆上掛著新的全家福，林父現在又添了好幾個兒女，根本不在乎這個大女兒。

 

張海正要走，一個年輕女人端著茶進來。

 

是林父的第四任媳婦。

 

張海一眼就看出來，她長得跟小暖她媽特別像。

 

他這才明白，看來老丈人雖然花心，骨子裡還是忘不了原配。

 

要是丈母娘脾氣能軟點，原諒了老丈人，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小暖也不會沒了媽。

 

張海發動了夜市街所有的關系找小暖。

 

夜深了，店裡靜得隻有鍾表走動的聲音。

 

他呆坐在後廚，眼睛通紅。

 

腦子裡全是小暖平時溫柔的樣子，是她給他遞毛巾的溫暖，是她認真研究調料配方的專注...

 

“小暖，對不起，等我找到你，我一定好好對你，再也不讓你受委屈...”

 

抬頭看看牆上的結婚照。

 

照片裡他穿著嶄新的廚師服，笑得燦爛，可他身邊卻空空如也。

 

他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心裡就像被刀子戳一樣疼。

 

可他又舍不得動店裡的任何東西。

 

他希望小暖哪天回來，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不光張海在找小暖，孫甜甜也沒闲著。

 

流產後，孫甜甜恨得發狂，她恨林小暖離家出走，搶走了張海的注意力，害得她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開了個直播，對著鏡頭梨花帶雨，可憐兮兮地說：

 

“我真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

 

“我去給原配姐姐道歉，她不罵她老公，反而把我打到流產...”

 

彈幕炸了，粉絲們群情激奮，痛罵原配太過分。

 

很快有人扒出林小暖的照片，說她是本地燒烤大王的女兒。

 

這下更坐實了她仗勢欺人的形象。

 

有人往林小暖家裡寄S耗子、大便，逼她給孫甜甜道歉。

 

張海花錢撤了熱搜，又給了孫甜甜一筆封口費，這事才算完。

 

可不管鬧得多大，都沒人能把林小暖找出來。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幾天後，張海找的朋友終於傳來消息。

 

“嫂子失蹤那天，去過夜市街。”

 

張海心裡一震，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的影子。

 

原來不是錯覺。

 

那就是小暖。

 

可他明明看見她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張海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查老丈人資料的時候，看過當年報紙上講林家的故事。

 

文章裡提到，林父談起小暖母親時說過：

 

“她就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似的。”

 

現在，小暖也像她媽當年一樣，突然消失了。

 

8

 

張海找到系統的秘密時，已經過了半個月。

 

他是怎麼煎熬，怎麼後悔，怎麼拼命找我，我全都不知道。

 

這半個月，我在新世界慢慢安頓下來。

 

這裡是我媽媽長大的地方。

 

多年前，我媽帶著系統過來，本想完成任務，拿了獎勵就走。

 

卻愛上了她做任務的男主角，還生下了我。

 

可沒過多久。

 

我爸就跟一個賣奶茶的小妹勾搭上了，被發現後跪著求我媽別走。

 

我媽想帶我離開這個世界，可看他哭得那麼傷心，一時心軟。

 

誰知道過了沒多久，那小妹挺著肚子來我家耀武揚威，我媽才知道，我爸根本沒跟人斷幹淨，隻是藏得更深了。

 

我媽受不了這個打擊，胃病越來越重，沒過多久就走了。

 

我爸這下可慌了，短短幾個月就瘦得脫了形。

 

但沒過多久，他又開始找女人，一個接一個，還專挑長得像我媽的。

 

日子一久，大家都說他是一時糊塗，說他骨子裡還是念舊情的人。

 

我聽了隻想笑。

 

這種薄情的男人，說什麼深情不過是裝出來的。

 

他能裝一年，裝十年，裝到自己都信了。

 

可裝再久，假的也是假的。

 

我媽臨走前告訴了我系統的秘密。

 

“小暖，要是有一天，你想徹底躲開一個人，系統能帶你離開這個世界。”

 

她停了停，眼神復雜，聲音很輕：

 

“但是媽媽希望你永遠幸福，永遠...都用不著這個法子。”

 

我含著眼淚點頭答應她。

 

可惜，到底還是用上了。

 

系統給我安排了新身份，送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還好當初嫁給張海時，我沒聽他的把店關了在家相夫教子，而是堅持做自己的生意。

 

這讓我在新的地方很快就能開起面館，重新開始新生活。

 

面館對面理工大學有個年輕教授，性格開朗，總找借口來吃面，順便約我看電影、逛街。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每次都笑著拒絕。

 

看著他明亮的眼神，我忽然能理解張海當初為什麼會被孫甜甜吸引。

 

天天面對一個人，日子久了難免平淡。

 

突然來了個年輕活潑會撒嬌的姑娘，就像大夏天喝了杯冰鎮奶茶，甜絲絲的讓人上癮。

 

有這種感覺很正常。

 

但張海不該騙我。

 

結婚那天，我特意跟他說：

 

“我相信真愛，但也懂人心會變！要是哪天你膩了，喜歡上別人，一定要跟我說，咱們好聚好散。”

 

那時張海還不高興了：

 

“媳婦兒，你想啥呢？這輩子我就愛你一個，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他當時說得特別認真。

 

現在想想，他就是被甜言蜜語衝昏了頭，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他跟我爸一個樣。

 

我媽走了沒多久，我爸就找了新的女人，一個接一個地換。

 

這種男人，也不是不會愛。

 

他們是會愛人，但愛的從來不是那個人，而是自己在愛情裡感動自己。

 

愛情對他們來說就是個遊戲，他們最愛的永遠是自己。

 

9

 

“小心燙！”

 

收攤的時候，教授又來了，他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站在我攤位前，笑得陽光燦爛。

 

我剛接過碗，突然感覺背後一道灼人的目光。

 

一回頭，就看見張海站在不遠處，直愣愣地看著我。

 

他瘦得脫了相，那張原本精氣神十足的臉蠟黃憔悴，眼睛血紅，嘴唇幹裂。

 

我確定不是看錯了，平靜地跟隔壁攤主說好明天的進貨時間，禮貌地道了別。

 

再轉過身，張海還杵在那兒，眼圈發紅，苦澀地笑著。

 

他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眼裡透著妒意：

 

“小暖，你咋這麼快就有新人了？”

 

他說這話的口氣，好像出軌的人是我似的。

 

我覺得好笑，懶得解釋，隻淡淡地說：

 

“關你什麼事？咱們已經沒關系了。”

 

說完我就要走。

 

張海突然從後面抱住我，力氣大得要命，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小暖，過去這麼久了，你也該消氣了，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多著急嗎？”

 

“我連店都不要了，就為找你！”

 

“乖，跟我回家吧。”

 

我渾身一激靈，使勁掙開：

 

“別動手動腳的，在這兒，咱們不是夫妻，就是陌生人。”

 

張海愣住了，受傷地看著我，直搖頭：

 

“小暖，我知道你是假話，我咋可能是你的陌生人？”

 

“這次是我混賬，可我發誓，孫甜甜就是個玩意兒，我從來沒把她當回事。”

 

“她一開始就存心勾引我，我都拒絕了，就是那天喝多了，才讓她得手...”

 

我忍不住冷笑，打斷他：

 

“張海，你在夜市街混這麼多年，能讓個剛開店的小丫頭給算計了？你裝得這麼可憐，自己信嗎？”

 

“就算她真勾引你，你還不是樂在其中？”

 

張海張著嘴，還想辯解。

 

我鄙夷地看著他：

 

“你要是能爽快承認自己把持不住，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又是喝多了，又是被騙，下一步是不是要說，你把她當成我了？”

 

他啞口無言，喉結直動。

 

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冷冷地說：

 

“少廢話。我在這過得挺好，不會跟你回去的。”

 

張海攥緊拳頭，不敢相信：

 

“我不信，小暖，你別嘴硬了！我知道你這段時間跟我一樣難受！”

 

“你雖然找了新人，但那不過是解悶兒！我看得出來，你看他的眼神裡沒有愛！”

 

我被他氣笑了，聲音提高：

 

“你少在這自作多情了！實話告訴你，你根本沒那麼難忘。”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被你找到，煩得要S！”

 

“張海，你趕緊從我眼前消失，我看見你就惡心！”

 

張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從沒聽我這麼說過話，聲音裡帶了火氣：

 

“小暖，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都認錯了，道歉了！你還要我怎樣？要我給你跪下？”

 

我冷冷地看著他：

 

“不用，你就是S我面前，我也不會回頭。”

 

這話徹底讓他說不出話了。

 

我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聽見他帶著哭腔在後面喊：

 

“小暖，系統不讓我在這個世界待太久，我得走了...”

 

“你放心，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你能不能，最後看我一眼？”

 

我腳步頓了頓，卻始終沒有回頭。

 

10

 

【張海番外】

 

我第一百次夢見小暖。

 

夢裡她還在店裡，戴著那條我送她的圍裙，專注地調制秘制醬料。

 

看見我進來，就會抬頭衝我笑笑：“海哥，你說這個味道行不行？”

 

我想上前抱抱她，可手伸出去，眼前的人影就散了。

 

半年過去，我的檔口生意越來越差。

 

有人說是我手藝退步了，可我知道不是。

 

是心散了，連帶著手藝也變得不上心。

 

那天，王浩來看我。

 

他欲言又止地說：“聽說新開的『暖心面館』生意特別好，老板娘...跟嫂子長得有點像。”

 

我的心猛地揪緊。

 

我知道，這是系統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

 

我連夜趕到那個城市。

 

凌晨四點，我躲在面館對面的小巷裡。

 

天還沒亮，就看見小暖來開店了，她還是那麼勤快。

 

突然，一個男人騎著自行車停在店門口。

 

他提著早點，衝小暖喊：“媳婦兒，趁熱吃！”

 

小暖接過早餐，眼裡泛著我從沒見過的柔光。

 

她踮起腳在男人臉上親了一下：“晚上早點回來，我給你煮面吃。”

 

我看著他們甜蜜的樣子，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原來，小暖真的有了新的幸福！

 

她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我從來沒能給她的。

 

我轉身離開，不敢再看第二眼。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如果當初我能忍住那些誘惑，

 

如果我能珍惜她的信任，

 

如果我能好好守住那個家，

 

是不是現在笑得幸福的就是我？

 

可是沒有如果。

 

我配不上她的真心，也配不上她的原諒。

 

回到店裡，我把牆上的結婚照取下來。

 

照片裡隻剩我一個人傻笑著，像個笑話。

 

我知道，這輩子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小暖了。

 

那天晚上，我在空蕩蕩的後廚裡抱著膝蓋哭得像個孩子。

 

門外是熱鬧的夜市街，我的世界卻是一片S寂。

 

系統給了我機會，可我不敢去打擾她的幸福。

 

這，大概就是我犯下錯誤該付出的代價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