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邊境還有一處宅子,戰火波及不到那裡,雅致又靜謐,你會喜歡的。」


 


黎狸緩緩搖頭,細心為我收拾行囊:「你是去保家衛國,我就不跟著添亂了,反正我在你這裡住著,也不敢有人對我動手。」


 


我想想也是,接過行囊就要出發了,臨走前留下兩隊親衛保護黎狸。


 


「宛蓉,一路保重。」黎狸眼中泛起水霧,倚著門框和我道別。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身子好像越發消瘦了。


 


「嗯,等我回來。」我將一隻玉簪插在她發間,翻身上馬。


 


這場仗打了兩個多月,臨近年關,我心口忽然毫無預兆傳來一陣窒息疼痛。


 


拿到敵軍降書,我撇下隊伍馬不停蹄回京,沿路聽了不少風言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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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軒幫姚筱語和柳舟生和離了,還收了她當義妹。


 


我心底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快馬加鞭趕回府,剛進門就聽到噩耗。


 


黎狸S了。


 


「開什麼狗屁玩笑!」我大步衝進屋,到處也找不見黎țú⁵狸,冷寒質問:「黎狸哪兒去了?」


 


「黎狸姑娘的遺體被柳家父子帶走了,太子殿下準許的。」


 


管家和一眾侍衛面如士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說了事情經過。


 


原來黎狸在柳府曾被柳舟生逼著用心頭血做藥引,治療姚筱語的心疾。


 


損傷了根本,任何藥都補不回來。


 


她怕我擔心,便讓軍醫一直瞞著我。


 


前幾日蘇明軒做局,想讓黎狸和柳舟生冰釋前嫌。


 


黎狸本不願去,可蘇明軒用太子身份施壓,黎狸不想為我添麻煩就去了。


 


不知過程發生了什麼,隻知黎狸回來就一直咳嗽。


 


當晚就嘔出一口血撒手人寰了。


 


臨S前還留下遺言,不準下人將她的S訊傳給我,以免我在戰場亂了心神。


 


柳舟生不知從哪得知消息,帶著兒子痛哭流涕來求黎狸的遺體。


 


本來憑他是帶不走黎狸的,可蘇明軒帶了禁軍包圍將軍府,將我的護衛全部打傷,讓他進府抱走黎狸。


 


「人S了隻塗個安息,被夫君帶回去安葬合情合理,黎狸九泉之下也該閉上雙眼了。」


 


這是蘇明軒的原話。


 


9


 


我胸腔裡翻湧著滔天駭浪的怒火,同時心裡又像破了道裂縫,冷意和痛苦不斷往裡灌。


 


我咽下喉間蹿上的腥甜,憋回眼中淚意,撐著破敗不堪的身子縱馬出府。


 


我在戰場中了敵人埋伏被砍數刀,軍醫說不及時治療會喪命。


 


可我S也不能讓柳舟生那個賤人弄髒黎狸的輪回路!


 


蘇明軒料到我會去找柳舟生,在柳府安排了不少禁軍把守。


 


府中設了靈堂,柳舟生一身孝服,捧著亡妻黎狸的靈牌木訥看我:「既然來了,就給狸兒上柱香吧。」


 


柳望眼眶紅腫,不顧下人勸阻衝到我面前:「許姨,我娘真的S了嗎?他們是不是都在騙我?」


 


人S了,他知道那是他娘了。


 


我冷漠推開他,盯著柳舟生:「把黎狸還我。」


 


黎狸醫者仁心,最不願見血,所以我盡量說的平靜。


 


「休想!」柳舟生SS護著牌位,讓禁軍擋住棺材。


 


我瞳孔黝黑,沉沉掃過去:「誰敢動一步,就是和我為敵。」


 


禁軍沉默相視,果然沒一人敢動。


 


畢竟誰不能得罪,他們心中還是有數的。


 


柳舟生想自己阻攔,被我一腳踹倒,我單手掀起棺材板,看見黎狸面色蒼白的躺在裡頭,神情安詳的仿佛隻是睡著了。


 


我心口狠狠一疼,彎腰將她抱起:「黎狸,別睡了,我帶你回家。」


 


「許宛蓉,黎狸是我的妻子,我是他的夫君,你放下她!」柳舟生口吐鮮血,爬到我腳邊阻攔。


 


我不屑低頭,踩住他的手背,同那塊靈牌一起狠狠碾碎。


 


「夫君?」


 


「你是害S她的幫兇!配提她的名字嗎?」


 


「柳舟生,你們都會下地獄的!」


 


我一字一句,如冷風刮過骨頭,徹頭徹尾的寒。


 


「不是這樣的,我愛黎狸!隻是一時糊塗,被姚筱語蒙蔽了雙眼,求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柳舟生在我腳下悲痛欲絕哀求,到現在還隻會推卸責任。


 


黎狸啊,你的眼光到底有多差,才會看上這樣一個自私無用的男人。


 


「做夢去吧!」我長靴踩過他脊背,抱著黎狸面無表情離開柳府。


 


柳望追了出來,淚眼汪汪盯著黎狸的屍首,小聲說了句:「娘,你真的不要望兒了嗎?明明望兒已經知錯了。」


 


我答應過黎狸不傷他,冷漠縱馬離開。


 


10


 


我帶了一個丫鬟,將黎狸葬在了一處楓林,那裡是我們初識的地方,誰也不知道。


 


她不喜歡吵鬧,沒人打擾最好。


 


ŧů³帶丫鬟是防止我哪日戰S,沒人給她掃墓。


 


11


蘇明軒來將軍府向我請罪,送了好些御賜貢品。


 


「宛蓉,本宮向你發誓,黎狸的S和我絕對沒有關系,隻是想著你不在京中,喊她出來走動走動,不過本宮沒照顧好你的朋友,也難逃責任,本ţü₂宮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坐在鏡前描眉,穿著黎狸生前最喜歡的羅裙,想借此窺見幾分她的影子以解思念。


 


可根本沒用。


 


視線轉向態度誠懇的蘇明軒,我十分平靜,甚至擠出一絲笑意:「道歉要有誠意,我想要什麼,你最清楚。」


 


蘇明軒偽裝的模樣瞬間破功,擰眉道:「這件事和筱語妹妹也沒關系,你為難她做什麼?黎狸S了,她也哭的肝腸寸斷!」


 


「蘇明軒,隻要交出那個女人,我保證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加重語氣。


 


若他不交,我不敢保證他還是太子,我還是忠君明主的將軍。


 


蘇明軒顯然聽出我的威脅,臉色十分難看:「宛蓉,你怎麼也學會拈酸吃醋那一套了?我已經答應你此生絕不納妾,筱語身世可憐我才對她多加幫助,怕你誤會還特意認她做妹妹,你怎麼就學不會知足呢?」


 


他開始扭曲事實,佯裝憤怒甩袖離去。


 


我冷漠相視,隻想知道他將姚筱語藏到哪去了,我翻遍京城也沒找出來。


 


一連半月,柳舟生都跪在將軍府門外,求我告訴他黎狸葬在何處。


 


他廢了一隻手,被我踹成重傷,佝偻著背脊,蓬頭垢面宛若乞丐。


 


這日我心情很好,破天荒說了個位置,他磕頭道謝,馬不停蹄趕去。


 


丫鬟感嘆:「恐怕他到S都要守著那無名野墳哭泣,想想也怪可憐的。」


 


「有什麼可憐的,不過是個下賤東西罷了,人S才知道裝深情。」我冷冷回話。


 


很快宮人又抬著蘇明軒過來,他突遇刺S中了劇毒,上一次是被黎狸救回來的。


 


而黎狸S了,解毒的配方隻有我知道。


 


我貼在蘇明軒耳邊低語:「用姚筱語換你活命,怎麼樣?」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


 


他說姚筱語在城外的莊子養病,沒時間送過來了,讓我先給他解毒配方,然後他陪我一起去找她。


 


12


 


「不行。」我一口拒絕,輕輕拍著蘇明軒的臉,「不過城外而已,快馬一炷香就能到,太子殿下能撐住的。」


 


說罷我將他拽上馬,徑直往城外去,快到他說的莊子,突然竄出一群武功高強的蒙面人S過來。


 


我雙拳難敵四手,被打的連連敗退,最終體力不濟暈過去。


 


醒來已經回了將軍府,蘇明軒一臉擔憂守在床邊:「宛蓉,你終於醒了,嚇S本宮了!」


 


他還沒S,大概是趁我昏迷,從我身上拿走了寫著配方的紙條。


 


「姚筱語呢?」我沉沉發問。


 


蘇明軒面露惋惜:「她S了,被那群刺客趁亂SS的,遺容面目全非好不恐怖,你要看嗎?」


 


「帶上來。」


 


蘇明軒呼吸緊了一瞬,讓人拖上一具屍體,身形和發飾倒是像姚筱語,可臉被劃的面目全非,根本辨不出來。


 


蘇明軒見我一直盯著,伸手將我攬進懷中:「本宮知道你不喜歡她,就不厚葬了,拖去亂葬崗吧,宛蓉,你知道我有多怕你醒不過來嗎?」


 


宮人無聲將屍體拖下去。


 


蘇明軒裝出一副深情模樣,將我抱得越發緊:「父皇病重,睿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幾次想除掉我奪位,那群刺客就是他派來的,連累你了。」


 


我沉默等下文。


 


他很快放開我,覷著我的神色道:「御醫說你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靜養,我不想讓你為這些事煩心,可又不得不防睿王,隻能先將你的兵符拿過來了,蓉兒,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不會,我也累了,想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兵ẗũ̂ₙ符就先放在你哪兒吧。」


 


蘇明軒眼中湧上不可思議的驚喜,再次抱住我:「蓉兒,你放心休養,等我處理好睿王就和你成婚,你定是我此生唯一的皇後!」


 


我垂著眼,將指甲掐出血痕。


 


壓住心底瘋狂叫囂的S意。


 


那日的情況我打聽清楚了。


 


黎狸去赴宴,姚筱語心有不甘,裝作心疾復發昏倒。


 


蘇明軒聽過黎狸用心頭血給她做藥引的事,於是支開柳舟生,讓黎狸再次放血。


 


黎狸不肯,蘇明軒便讓下人強行扒開她的衣服,刺下銀針。


 


柳舟生在門外聽到一切,卻因懦弱不敢阻攔。


 


等一切結束,黎狸踉跄跑回將軍府,羞憤加上虛弱,才吐血撒手人寰。


 


所以他們三個,一個都跑不了。


 


13


 


蘇明軒取走兵符半月,我等來他納側妃的消息。


 


他跟我解釋,說那女子是丞相之妹,為了拉攏勢力不得已才娶。


 


我大方表示理解。


 


剛灌下一碗苦澀湯藥,蘇明軒的側妃就來拜訪。


 


和姚筱語一模一樣的面容,穿金戴銀,眉眼止不住的得意高傲。


 


「太子說了,等他當上皇帝,就封我為貴妃ŧù₂,待遇不會比你這個皇後差。」


 


「你和黎狸,誰也沒鬥過我。」


 


我躺在床上,細細打量著她:「你並非南方落魄的大家閨秀,而是青樓妓子所出。」


 


若非房中術了得,我實在想不通憑她這張頂多算得上清秀的臉,是怎麼讓心高氣傲的蘇明軒都折了腰。


 


「你知道了又如何?太子已經認定我的第一次給了他,況且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你沒有勝算。」姚筱語撫著尚未顯懷的肚子,有恃無恐看我。


 


如此囂張,無非是認定我失了兵權,還落得一身傷,對她構不成威脅。


 


我無聲挑眉,將藥碗往床沿輕輕一敲,手中多了幾片碎瓷,瞄準她的肚子擲過去。


 


姚筱語驚慌後退,若非丫鬟護著早就摔倒,氣急敗壞說了句:「你等著!」


 


而後憤憤離去。


 


不多時蘇明軒趕來,臉上帶著埋怨,似乎想責怪我差點傷了他的孩子,又心虛不知該怎麼開口。


 


「太醫說我活不長了,或許兩三年,或許一二年。」我率先開口。


 


蘇明軒一愣,隨即慌了:「太醫真是這麼說的?不會的,一定會有別的法子,那群庸醫要是治不好你,本宮讓他們賠命!」


 


「陛下快不行了吧?你有多少把握繼位?」


 


蘇明軒眸中閃過精光,將我擁進懷中:「國師說父皇活不過今晚了,睿王和其他皇子都在御前候著,我往他們的茶裡加了點料,皇位我勢在必得!」


 


「那我就放心了。」我面露笑意,隨即出刀刺傷蘇明軒。


 


14


 


血腥味在我們之間彌漫,蘇明軒捂著冒血的肚子,不可置信瞪我:「蓉兒,你莫不是也想要皇位?」


 


「我隻剩兩三年活頭,要皇位做什麼?」我眼中帶笑,卻不達眼底。


 


「你們讓我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我自然也要讓你嘗嘗這種滋味。」


 


話落,我的刀再次捅進蘇明軒身體。


 


避開致命傷,一刀一刀,鮮血噴濺。


 


我是個瘋子,真正意義上的瘋子。


 


從小就痴迷鮮血,渴望S戮。


 


上戰場不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是單純享受銀刀染血斬頭顱的快感。


 


所有人都懼怕我,就連我爹都說我不是人,後悔讓我娘生下我。


 


隻有黎狸不怕我。


 


忘了是哪一日,她突然闖到我面前,幫我包扎好自殘的傷口,說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為了我拯救我而來。


 


若不將我帶上正路, 我會S光這個世界的人。


 


一開始我覺得她也是個瘋子, 可她知道我是妾室所出, 我娘馬上就要給我生個弟弟, 被正房汙蔑偷東西, 當眾扒光衣服搜身。


 


我娘絕望跳湖, 弟弟的血染紅了湖泊, 從那以後我才嗜血。


 


黎狸知道我的傷口, 溫柔地幫我治愈撫平。


 


她對我來說, 是此生唯一的溫暖和光。


 


「護駕!快護駕!」


 


蘇明軒的叫喊打亂我的思緒。


 


我盯著他,揚起一抹笑:「別費勁了, 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救你。」


 


他拿走的兵符不過是個擺設, 我的兵隻認我。


 


「蓉兒,我S了無人繼位, 這江山就垮了!家國無君主, 苦的是百姓,黎狸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百姓受苦, 你就當為了她,放我一馬吧!」蘇明軒跪在地上, 苦苦哀求。


 


15


 


「誰說無人繼位的?早年陛下在民間寵幸過一名女子, 誕下一位皇子,你S了,他就是新帝。」


 


我養病的這段時間, 就是在偷偷尋找那皇子的下落。


 


最終在蘇明軒驚恐絕望的目光中,一刀抹了他脖子。


 


宮變在一夜之間發生,我親自宣布了蘇明軒的S訊, 趕在皇帝駕崩前, 讓他和皇子相認。


 


皇帝看見早年留下的信物, 改了傳位遺詔咽氣。


 


我扶新帝上位,說他如果不當明君,就一刀砍了他。


 


他後頸直顫, 更加勤勉政業。


 


忙完這一切,我聽到柳舟生的S訊。


 


他日日守著那座荒墳哭泣, 不出意料凍S了。


 


我不準任何人給他收屍, 就讓他在那裡爛成一具白骨。


 


柳府也散了,下人卷了所有值錢的東西跑路, 成了孤兒的柳望被管家拐進黑窯當苦力, 沒日沒夜的幹活還吃不飽飯,很快就染了重病。


 


我知道一切, 卻沒出手相助。


 


我答應過黎狸不傷他,就已經不錯了。


 


至於姚筱語, 我看一眼都嫌髒。


 


讓人把她扔回難民堆,並放出話她和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人想要討好巴結我,便開始折磨她。


 


她如同過街老鼠,到哪都不安生。


 


聽說S的時候, 被一群乞丐糟蹋, 一屍兩命。


 


一切落幕,我帶了壺好酒去黎狸墓前祭奠。


 


冬日已過,草長鶯飛。


 


我喝了口酒仰頭望天, 模糊間好像看到黎狸在另一個世界,笑魘如花。


 


不知那個叫系統的東西,是不是心軟讓她回家了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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