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至於陳平說的何芊和傅藝舟要結婚了,他才沒放在心上。


傅家二老能同意何芊進門都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再說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曾經跟過其他男人這麼長時間。


 


結婚?在他看來,也就是傅藝舟哄騙何芊的把戲罷了。


 


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的小跟屁蟲。


 


別被男人花言巧語哄騙得掏心掏肺,最後被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在某個晚上,沈聿執撥通了何芊的電話。


 


打電話之前,他找了何芊好一會,沒在聯系人中找到她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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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突然想起來,之前有次她打他電話,他嫌煩,把她拉進黑名單了。


 


她的頭像是個兔子玩偶。


 


荏荏弱弱,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沈聿執好心情地點開,撥通語音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都沒有人接聽。他有些不耐煩了,食指敲著機身,決定還是再給她幾秒鍾。


 


等到沈聿執忍不住掛斷的時候,那邊接通了。


 


沈聿執的面前沒有鏡子,要不然他一定能看到自己此時驟然欣悅的眼睛,認清自己的心。


 


對面是一片沉默。


 


沈聿執清了清嗓子,他本來想說,你收拾好東西,我過兩天去接你。


 


話到嘴邊,突然又變成了:


 


「別聽傅藝舟的花言巧語,他不可能會娶你的,你跟了我這麼久,哪個男人不介意,隻有我……」


 


話沒說完,就被一聲男聲打斷。


 


「我不介意。」


 


沈聿執難得愣住,接著拉開手機看了看,確定沒打錯。


 


咬牙切齒地念出那個名字:


 


「傅藝舟?」


 


「嗯,是我。」


 


傅藝舟心情頗好地擺弄著手裡的兩個紅本本。


 


意識到什麼,沈聿執眼底瞬間充血,抓著手機的手骨節暴起。


 


「何芊人呢?」


 


「嘖」傅藝舟聲音突然冷淡,


 


「沈總說話注意點,怎麼能直呼我太太的名字。」


 


「以後請叫一聲傅夫人。」


 


八字沒一撇,還擺上譜了?傅藝舟氣得雙眸血紅。


 


「你信不信明早我就讓傅老知道你撿了我不要的破鞋?」


 


結婚,想的美。


 


「叮咚」


 


兩本紅色證件照圖片發送到沈聿執手機。


 


「婚期訂在下個月,沈總抽空可以來觀個禮。」


 


說完,傅藝舟就掛了電話。


 


我洗完澡出來,見傅藝舟剛好跟人打完電話。他看見我,立馬把手裡的東西放進床頭櫃,拿過吹風機給我吹頭發。


 


「我們蜜月去哪好呢?」


 


我眯著眼舒服地躺到在他懷裡。


 


去哪都可以。


 


隻要是和你在一起。


 


15.


 


我與沈聿執很久沒見了,沒想到再見是在婚紗店的試衣間。


 


我換好婚紗轉身,後背便冷不防地撞上一方胸膛。


 


那人伸手捂住我的驚呼,湊到我耳邊輕笑:「真美。」


 


玩世不恭的語調讓我瞬間就識破對方的身份。


 


隻是沒來得及說話,腦中的清醒漸漸抽離,陷入昏迷前我意識到沈聿執手上沾了迷藥。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悲涼。


 


再次醒來,是在一艘遊艇上。


 


身上的婚紗被換成幹淨衣裙,房間裡沒人。


 


海上風浪大,船身不停顛簸,大腦因殘留的迷藥鈍痛,我搖搖晃晃地下床去找沈聿執。


 


沈聿執袖口翻起,裸露白的耀眼的小臂,氣定神闲地撐著護欄看風景。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舔舔幹燥起皮的嘴巴,不解地問。


 


一件被丟棄的、無用的玩具,為什麼要大動幹戈地撿回來。


 


陽光折射的海平面波光粼粼,沈聿執轉過身,背靠著欄杆,海風從他的襯衫袖口領口灌進去,張牙舞爪。


 


他站在甲板低頭看我,一如初見高高在上恍若恩賜。


 


「周鈺已經被送走了,玩夠了就回來。」


 


我搖頭:「回不去了。」


 


當我走出沈聿執為我劃定的牢籠,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是我自己,畫地為牢。


 


我仰頭虔誠地直視前半生最重要的人,告訴他:


 


「阿聿,我愛上一個人,我想和他結婚。」


 


沈聿執跳下甲板,跟我面對面,鼻息近在眼前。


 


猝不及防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從來都噙著冷笑和嘲弄的眼睛染上怒色:


 


「所以你要背叛我?為了那個認識不到半年的野男人?」


 


他掐的並不重,隻是手掌攏住我的脖子。


 


我感受到他掌心下跳動的溫熱,就像是很多年前也是這雙手在半夜擁住我,連哄帶嚇的逼迫我發下永遠不能離開他的誓言。


 


我們都渴望被擁抱,都害怕被拋棄。


 


我曾以為我們會像陰湿角落裡相交的兩根藤蔓永遠纏一起。


 


但,人總會變。


 


16.


 


長發被海風席卷著反方向飛舞,似是要把我帶離開沈聿執的桎梏。


 


「他叫傅藝舟,是娛樂公司總裁。前幾天,我們去領了結婚證。」


 


「他說我不是誰的附屬品。」


 


「他人很好,我很喜歡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


 


「我有家,我不想回沈家了。」


 


幾乎是在我說完的瞬間,脖子上虛攏的手指驟然收緊,脖頸傳來窒息的疼痛。


 


我看不懂沈聿執的表情,明明被扼住命脈快要窒息的是我,他卻露出了近似哭的表情。


 


但我知道沈聿執是不會哭的。


 


沈少爺金尊玉貴,想要什麼都能買到。


 


那種表情隻出現了幾秒,沈聿執就恢復我認識的冷厲,他拖著我來到船頭,將我壓在欄杆上,咬著牙冷嗤:


 


「哈利被我踹了一腳都還認誰是它的主人,何芊啊何芊,這麼多年我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爸說的對,像你們這種女人是沒有真心的,誰給你點甜頭,就巴巴朝他搖尾巴。你不配做沈家的女主人,那就做見不得人的禁脔。」


 


我本以為沈聿執是要將我推下海,但他上來卻開始扒我衣服。


 


雖然曾經我和沈聿執有過很多次,知道自己的心意後就不能接受了。


 


我拼了命的反抗,掙扎間一枚子彈擦過沈聿執的手臂,帶出一抹血痕。


 


沈聿執的動作僵住。


 


我立馬轉頭,就看見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單手吊著直升機掛梯,正衝我揮手。


 


16.


 


傅藝舟著陸後,黑黢黢的槍眼對準沈聿執,淡淡提醒道:


 


「再過 20 海裡就不是華國的管制範圍,東南亞持槍合法。」


 


沈聿執緩緩轉過頭,眼睛紅得要滴血,嘴上毫不客氣地反擊:


 


「你嚇老子?你敢斃我傅家吃不了兜著走。」


 


手下卻老實地不敢再動了。


 


卻也沒有起身離開。


 


有沈聿執護食一般橫亙中間,我過不去,我們三人就這樣沉默的僵持著。


 


接著沈聿執盯著傅藝舟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迷惑,莫名其妙問:「你高中是哪個學校?」


 


我趁沈聿執走神,偷偷順著欄杆爬,打算逃脫他的掌控。


 


鞋跟踢到金屬欄杆發出低沉的嗡鳴。


 


沈聿執瞬間回神,一把擒住我的腰把我往回拖。


 


我不想和他在傅藝舟面前親密接觸,拼命掙扎,耳邊恍惚聽到一聲金屬撞擊聲,我被兜頭罩住跟著躍入洶湧的海面。


 


惡魔在我耳邊低語:


 


「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冰冷如刀鋒般的海水割裂鼻腔,在陷入黑暗前我無數次默念:


 


傅藝舟,對不起。我食言了。


 


你值得更好的。


 


16.


 


黑暗過去,我睜開眼,看見的不是惡魔拖拽陷入的地獄,而是亮堂堂的人間。


 


傅藝舟坐在床頭握著我的手,我指尖一動,他就醒了。


 


「怎麼樣芊芊,有沒有哪裡痛?」


 


我貪婪地望著他的眉眼,其實呼吸牽連著肺腑都在痛。但是我看見他就好像吃了止痛藥。


 


度過重逢的喜悅後,我想起抱著我跳海的沈聿執,問他:


 


「沈聿執呢?」


 


傅藝舟摸摸我的臉,嘴角抿成直線說:


 


「沈家人把他帶走了。」


 


我松了口氣,親了親傅藝舟的側臉,


 


「嚇S我了,我以為他S了,沈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傅藝舟黯淡下來的眸子轉瞬亮的驚人:


 


「寶貝,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實在是傅藝舟現在的表情太可愛了,我不自覺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臉頰。


 


「我說,還好沈聿執那個大混蛋沒S,要不然我們倆個就要被沈家扔去大海喂鯊魚了。」


 


沈聿執伸手把我納入懷,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喜歡你說我們這個詞。」


 


你在我的陣營裡。


 


在我看不到的視角裡,男人眸深厲厲,


 


「別怕,沈家不敢動我們。」


 


沈家交給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绔,大廈將傾是遲早的事。


 


就像沈父領回人事不知的兒子, 連屁都不敢放。


 


「擔心這些,不如想想我們的婚禮該去哪補辦?」


 


反正證都領了, 遲一天早一天都無所謂。


 


我其實不怎麼在意這些形式, 但傅藝舟堅持, 我也就隨他了。


 


最後我們決定環球旅行結婚, 每個地方結一遍!


 


17.


 


出發的前一晚,傅藝舟去看了沈聿執。


 


沈聿執還不能下床,被救起來的時候,後腦被重物擊中過。


 


可能是抱著何芊深潛的時候撞上了海邊的礁石。


 


他的水性很好, 也估量過上岸的距離。


 


不是貿然拖著何芊跳海。


 


本來醫生下診斷是植物人可能性比較大。


 


可是就在何芊醒來後沒幾天, 沈聿執的腦電波也有了浮動。


 


前幾天剛聽說沈聿執醒了,隻是全身還不能動。


 


傅藝舟給床頭玻璃瓶的換了鮮花。


 


「我記得你最愛白玫瑰,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變。」


 


沈聿執動不了, 說不出話, 隻能眼珠跟隨傅藝舟的動作轉動。


 


傅藝舟打量著沈聿執如今無能為力的狀態,他像是被困在石膏裡的兇獸,眼神能撲上來咬S他。


 


「怎麼周鈺不能滿足你嗎, 為什麼還要惦記我的人?」


 


「你知道深黑的海水多恐怖嗎?她怕黑怕孤獨, 她有多害怕。」


 


沈聿執的喉頭發出「嗬嗬「的聲音。


 


「周鈺可是我根據你的喜好量身打造的, 隻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不喜歡了。」


 


傅藝舟很有些無奈。


 


他找專人監視了沈聿執五年。


 


根據報告。


 


沈聿執主動招惹的女人潑辣的佔 10%。


 


獨立堅韌的佔 30%。


 


自信張揚的佔 60%。


 


何芊這種柔弱粘人, 風一吹就倒, 半步離不開的倒是沈聿執身邊女人中的異類。


 


這些女人的特性倒是讓他聯想到傳聞中的沈夫人。


 


所以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周鈺。


 


一個有著七分像沈聿執母親, 但是出身又平凡的女生。


 


他用三年慢慢將她打造成一個堅韌,明媚,完全符合沈聿執取向的女人。


 


果然, 沈聿執見她的第一眼, 就展露出極大的興趣。


 


甚至為了得到她迫不及待把何芊拱手讓人。


 


傅藝舟漫不經心地把這些年的謀算全盤託出, 無視床上人愈發急促的呼吸。


 


忽然有嘶啞的聲音蹦出,像是漏了風的破風箱:


 


「四…眼…仔。」


 


沈聿執因激動, 眼角掉出眼淚。


 


他終於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面前這個人模人樣的傅總, 在高中時期隻是個被霸凌的臭書呆子。


 


突然轉學過來的書呆子戴著玻璃瓶厚的眼鏡, 一來就搶了他的風頭。


 


沈聿執仗著教學樓都是他家捐的, 天天帶著一群小弟堵書呆子, 撕他的書, 把他反鎖廁所裡。


 


終於書呆子在某一天辦了轉學。


 


如果他是霸凌傅藝舟的始作俑者。


 


那麼何芊無異於是看門的那個。


 


沈聿執胸膛起起伏伏,心電圖的波峰一峰高過一峰。


 


傅藝舟淡淡微笑: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為了報復你才做這一切。我會對何芊很好很好。」


 


「明天我們就要走了,芊芊提議的旅行結婚。隻好滿月酒再請你。」


 


傅藝舟說完就出去了, 出門正好看見何芊抱著腿蹲在地上玩手機。


 


他把她拉起來,兩隻手塞進他大衣口袋裡, 問她:


 


「冷不冷?」


 


得到否定回答後,牽著她慢慢離開。


 


他當然不會報復何芊。


 


高中轉學的那段記憶對他已經模糊了。


 


他腦中光鮮的那一段是,他被堵在廁所霸凌時,不遠處總有個白裙少女旁觀。


 


他覺得那是天使。


 


可是天使又怎麼會無動於衷看他受難。


 


於是他也冷冷地瞧回去。


 


然後他看見天使抖了一下, 轉過身。


 


他知道了。


 


分明是個膽子比老鼠小的小白兔。


 


現在小白兔被他捏在手心裡, 軟軟問他:


 


「老公,晚上出去吃好不好?吃不到華國飯,我的胃會想念的。」


 


傅藝舟低頭親了親兩人相握的手, 無不答應。


 


兩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此後餘生,孤舟靠岸,對影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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