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畢業到結婚,蕭砚辭把我捧在手裡如珠如寶。


 


然而婚後,他卻設計讓我給白月光捐肝。


 


我在手術臺上差點喪命,蕭砚辭才如夢初醒。


 


但一切已經晚了。


 


1


 


“夫人剛小產完,一個月後做肝髒移植手術,會不會有風險啊?”


 


“什麼移植手術?”


 


我虛弱地睜開眼,瞧見蕭砚辭和王秘書站在一旁,正低聲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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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婉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實在拖不得了。”


 


“我問過醫生了,肝髒有再生能力,切掉一部分,還能再長出來。”


 


“隻要我給知夏找最頂尖的醫療團隊,她肯定不會有事兒的。”


 


蕭砚辭說著,又瞥了王秘書一眼:“那個人處理好了嗎?”


 


“千萬別讓夫人察覺。”


 


王秘書趕忙點頭:“人我昨天下午就親自送走了,商場的監控也都刪幹淨了。”


 


“就是醫生說夫人這次小產後,以後怕是很難再懷孕了。”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蕭砚辭那冷漠的聲音,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


 


“無所謂,就算夫人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我也會一直養著她。”


 


2


 


聽到蕭砚辭這番話,我的心直往下沉,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就在昨天,蕭砚辭陪著我去世紀大廈給肚子裡的寶寶挑衣服。中途他接了個電話,就讓我自己先逛逛。


 


我剛踏上扶梯,就感覺背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從電梯上滾了下去。


 


我拼盡全力護著肚子,可裙子下面還是洇出了一大灘鮮紅的血。


 


那一刻,我就明白,孩子保不住了。


 


我和蕭砚辭結婚三年,一直沒能懷上孩子。去醫院檢查後,醫生說我體質特殊,不容易受孕。


 


蕭砚辭的媽媽本來就反對我們在一起,知道這情況後,對我更是沒個好臉色。


 


她話裡話外都透著陰陽怪氣,說我一個孤兒,本來就配不上蕭砚辭,現在居然還要讓他們蕭家斷子絕孫。


 


可蕭砚辭卻把我護在身後,對他母親說:“知夏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們有沒有孩子,我都不會和她離婚。要是你再來幹涉我們的事,就別怪我永遠不回老宅。”


 


蕭砚辭的媽媽見勸不動他,就找了大夫,給我開了好多中藥。


 


她還派人盯著我,讓我一天喝三頓,一頓都不能落。


 


我整整喝了一年的中藥,那苦味都滲到骨子裡了。


 


不過好在中藥起了作用,我終於懷上了蕭砚辭的孩子。


 


得知懷孕那天,我輕輕撫摸著肚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六歲才被養父母接回家。


 


也是因為我和養父母家丟失的孩子有七分像,才能在那個家裡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十幾年。


 


可真千金找回來的第三天,我就被趕出了家門。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發誓不會要一分家產,可他們還是毫不留情地把我扔在了門外。


 


親緣淺薄的我,對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格外珍視。


 


但蕭砚辭卻沒有我期待的那麼驚喜。


 


我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孩子,他把我摟在懷裡,嘆了口氣說:“知夏,我隻是擔心你身體弱,懷孕太辛苦了。”


 


當時我感動得撲進他懷裡,心裡像裹了一層蜜糖:“沒關系的,這個孩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受點苦也沒關系。”


 


蕭砚辭把臉埋在我的脖頸,聲音悶悶的:“那我就不是你的親人了嗎?”


 


他沒刮的胡茬扎得脖子一陣酥麻,我笑著躲開:“你怎麼連孩子的醋都吃呢?”


 


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可此刻,我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前的這個男人,陌生得讓人害怕。


 


3


 


蕭砚辭一回頭,就看到我眼底的淚痕,他快步走過來握著我的手:


 


“知夏,你什麼時候醒的?”


 


“怎麼哭了呢?”


 


我仔細盯著他的臉,滿臉關切,不似作假。


 


可是一個人怎麼能偽裝到這個地步呢,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


 


“剛剛才醒。”


 


他輕輕的出了一口氣,滿臉懊惱:“都怪我當時去接電話沒有陪你。”


 


“如果我陪著你,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他輕輕的幫我擦掉眼角的淚水:“別哭了,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我以後還能再有孩子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愧色,但還是肯定的點點頭:


 


“會有的,我們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接下來的幾天裡,蕭砚辭每天都在病房裡陪著我,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他還親自下廚熬了雞湯送到我的病床前:“知夏,多喝點才能把身體補回來。”


 


我看著他忙碌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我現在身子不舒服,明天能不做全身檢查嗎?”


 


他搖了搖頭:“知夏,就是因為你不舒服才更要做一次全身的體檢。”


 


他抬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知夏,我知道你怕抽血,明天我會陪著你。”


 


我沒有接話,接過雞湯一飲而盡。


 


看來正如蕭砚辭所說,林詩婉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4


 


等蕭砚辭走後,我把吊針拔掉,一個人偷偷出了病房。


 


正扶著牆艱難的一步步往前挪動,突然聽到了蕭砚辭的名字。


 


“砚辭,馬上就要做手術了,我好害怕。”


 


我停住了腳步,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蕭砚辭和一個女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蕭砚辭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詩婉別怕,你手術那天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又淚眼汪汪的靠在蕭砚辭懷裡:


 


“砚辭,如果我S在了手術臺怎麼辦?”


 


“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蕭砚辭輕輕捧著她的臉:“說什麼傻話!”


 


“這次肝髒移植過後,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我們還約定好一起去看極光不是嗎?”


 


那個女人悽然一笑:“砚辭,謝謝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


 


“隻是你為了幫我換肝,和趙知夏在一起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蕭砚辭低頭,寵溺地碰了一下她的鼻尖:


 


“詩婉,蕭家的規矩女人結婚後就不能在外面拋頭露面,你也就不能在全世界到處開演奏會了。”


 


“所以我才找了趙知夏,一來是因為她跟你的血型一樣,好隨時能為你提供肝源。”


 


“二來你也能追逐心中的夢想,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歡的事。”


 


“詩婉,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我站在門外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他們兩人的濃情蜜意像一把尖刀,利落的刺入我的心口,刀刀見血。


 


眼前模糊成片,我強撐著最後一絲神志挪出了醫院長長的走廊。


 


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想起我之前就在蕭砚辭的錢夾裡見到過林詩婉的照片。


 


有一次蕭砚辭半夜回來,喝的滿身酒氣,我幫他脫衣服時錢夾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一個女孩的照片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突然一沉:“她是誰?”


 


蕭砚辭睜開迷蒙的眼看了一眼照片,瞬間就變了臉色:


 


“趙知夏,誰讓你隨便動我的東西。”


 


我被他直接推到在地,膝蓋也生生的撞到了桌角上:


 


我捂著膝蓋痛呼出聲:“蕭砚辭,你瘋了嗎?”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收進錢包,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後就摔門而去。


 


我紅著眼眶坐在冰冷的地上,這是他對我第一次發這麼大脾氣。


 


第二天他滿臉愧疚的買了我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拿給了我:


 


“對不起,知夏,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他沒有給我解釋錢夾中女孩照片的事,我也默契的沒問。


 


有些事一旦戳破,這份我珍視的感情就會有了一個缺口。


 


往日的回憶不斷湧現,我也想起蕭砚辭珍藏在書房的一張張鋼琴演奏會的門票。


 


厚厚一沓,被他專門放在一個精致的盒子裡,視若珍寶般保存著。


 


還有他深夜買醉後經常在手機裡循環播放的一首鋼琴曲。


 


他每次聽著鋼琴曲時臉上都會流露出滿滿的向往和回憶之色。


 


原來蕭砚辭的愛是那麼的沉重,隻可惜得到他的愛的人不是我。


 


如今這個缺口已經戳破,可我沒想到真相會是如此的鮮血淋漓。


 


天邊殘陽如血,我走在大街上像是個沒有目的地的遊魂。


 


“你不要命了嗎!”


 


輪胎在地上摩擦出的劇烈聲響,我眼前一黑暈倒在了車流裡。


 


5


 


再睜眼又回到了之前的病房,蕭砚辭眉毛擰成一團:


 


“知夏,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跑出去?”


 


“你知道我接到警察電話時有多擔心你嗎?”


 


我冷冷的看著他:“你擔心我什麼?”


 


“我S後不是正好可以給林詩婉捐肝嗎?”


 


蕭砚辭臉色猛然一變:“知夏,你在胡說什麼。”


 


我嗤笑一聲:“我胡說?”


 


“難道你讓我進行全身檢查不是為了給她捐肝嗎?”


 


他清了一下嗓子,別過臉去:“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


 


“詩婉現在確實需要一個肝源,而你又是最匹配的那個。”


 


我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你現在是要讓我捐肝給你的情人嗎?”


 


他臉上閃過一絲被戳穿後的惱怒,瞬間提高了聲量:


 


“你究竟在胡說什麼?”


 


“我和詩婉隻是高中同學,我承認我曾經喜歡過她,可你現在才是我的妻子。”


 


“況且她生病了,你就給她捐百分之四十的肝怎麼了?”


 


“而且我已經問過醫生割掉的肝隻要精心調養還能再重新長出來的。”


 


胸腔的位置隱隱漲疼,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裡。


 


我搖了搖頭:“如果我不願意呢?”


 


蕭砚辭愣了一下,失望的看著我:


 


“知夏,隻是百分之四十的肝而已。


 


“我記得之前有個跟你一樣血型的小女孩出了車禍,你還專門去給她獻血。”


 


“你以前不是很樂於幫助別人嗎?現在怎麼成了這樣?”


 


看著他失望的眼神,我隻感覺從頭到尾一股悲涼:


 


“蕭砚辭,我是不會給林詩婉捐肝的,你S了這條心吧。”


 


蕭砚辭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我已經對不起詩婉和你結婚了,你給她捐個肝又怎麼了?”


 


“我都說了會補償你,你竟然還要這樣鬧。


 


“既然如此,別怪我不留情面。”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在手術之前你就別再出這個病房了,我會派保鏢守在門口。”


 


“從今日起你的一日三餐我會讓王媽送過來。”


 


看著他冷漠的神情,一種從骨髓深處的寒意漸漸蔓延而出,我突然覺得渾身上下涼的刺骨。


 


心髒的位置仿佛被生生的挖出,又被尖刀一刀一刀的分成了成千上萬塊。


 


我痛的流出了眼淚。


 


原來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感情隻是一場美夢,創造夢境的人是蕭砚辭。


 


如今親手把夢境揉碎的人也是他。


 


呵,多麼諷刺。


 


6


 


在我又一次打翻了蕭砚辭派人送來的飯後,林詩婉來了。


 


她體態清瘦,長發及腰,一身藍色的病號服讓她有種破碎的清冷。


 


但她說出口的話卻十分惡毒:“趙知夏,聽說你要絕食?”


 


“要是萬一餓壞了身子到時候可怎麼給我捐肝啊?”


 


看著她囂張的樣子,我被氣的渾身發抖:“你給我滾出去。”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嘖了一聲:“你可真是個狐狸精,砚辭為了你竟然說捐肝要晚幾天在進行。”


 


“不過...”


 


她看著飯缸勾了勾唇角:“這是砚辭親手為我熬的百年參湯,你猜這碗參湯潑在我身上,他會相信誰呢?”


 


她說著把碗高高的舉了起來,然後對著自己的頭呼啦一下潑了上去,接著驚叫出聲。


 


“詩婉,怎麼了?”


 


聽到聲音後蕭砚辭慌張的衝了進來,把林詩婉護在身後。


 


林詩婉哭著倚在蕭砚辭的懷裡:“我知道知夏不願意給我捐肝,所以才來求她,沒想到...”


 


她沒說出口的話像把利刃,果然蕭砚辭一邊用袖子給林詩婉擦著頭發,一邊轉過頭狠狠地瞪著我:


 


“詩婉是擔心你,才把自己的參湯給你送過來,沒想到你竟然潑她?”


 


我執拗的看著他:“是她自己往頭上潑的,跟我沒有關系。”


 


蕭砚辭冷哼一聲:“趙知夏,給詩婉道歉。”


 


“不是我潑的,我憑什麼道歉。”


 


我緊緊握著拳頭,指甲陷入肉裡流出殷紅的血液,喉嚨被滿腹的委屈堵的有些哽咽:


 


“蕭砚辭,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一次?”


 


蕭砚辭皺起眉頭,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林詩婉,正要開口。


 


林詩婉又捂著嘴哭了起來:“砚辭,參湯是我自己潑的,你就別怪知夏了。”


 


看到林詩婉哭,蕭砚辭瞬間慌了神又轉頭瞪著我:


 


“趙之夏,我沒想到你現在謊話竟然張口就來。”


 


他臉上又流露出熟悉的失望之色:“既然你不願意道歉,那手術之前我不會再來看你,你一個人好好反思反思吧。”


 


說完他甚至都沒有再看我一眼,就護著林詩婉出了病房。


 


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我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明明那麼蹩腳的謊話,蕭砚辭卻毫不猶豫的相信了林詩婉。


 


明明知道他會毫不猶豫的相信林詩婉,我卻還對他抱了僅存的一絲希望。


 


真是傻得可憐。


 


7


 


手術的前一天,我提出要見蕭砚辭一面。


 


一直到晚上他才堪堪過來:“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不是想好給詩婉道歉了?”


 


看我不說話,他又輕咳了一聲:“你給詩婉道歉後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等明天你做完手術之後,我會請最好的醫療團隊幫你調養。”


 


我平靜的打量著他:“蕭砚辭,我們離婚吧。”


 


空氣裡落針可聞,蕭砚辭僵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趙知夏,我就是讓你給詩婉道個歉,你就要跟我提離婚?”


 


“難道我們兩個的婚姻在你的眼裡是這麼隨便的事情嗎?”


 


蕭砚辭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離婚,你想都別想!”


 


我舉起手機:“如果你不同意和我離婚,我就把你和林詩婉逼迫我捐肝的事情發到網上。”


 


“你也不想親眼看到林詩婉因為這件事演奏事業盡毀吧?”


 


蕭砚辭張了張嘴巴:“趙知夏,你竟然威脅我?”


 


“沒想到你看著單純,手段竟然這麼狠毒!”


 


“我的手段狠毒?”


 


我突然有些想笑:“論手段狠毒我哪裡比的過你一根手指頭。”


 


“當年我被飯店老板強行侵犯的時候你就在外面對不對?”


 


“還有我被養父母突然趕出來,也是你的手筆吧?”


 


“你費勁心機接近我,也隻是為了和我結婚,好以家屬的身份同意給林詩婉捐肝吧?”


 


我的眼中笑出了淚:“甚至還有我們的孩子,也是你派人親手把他打掉的吧。”


 


“蕭砚辭,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聽到我的話後蕭砚辭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他慌亂的解釋:


 


“知夏,是誰和你胡說的?”


 


“你別聽別人挑撥離間。”


 


“當時我隻是剛好路過,才正好碰到那一幕。”


 


“而且你被趕出去也是你養母的意思,我根本不知道。”


 


“還有我們的孩子,也...隻是個意外。”


 


他的臉上浮起了細密的汗珠,我第一次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蕭砚辭有這麼慌亂的時刻。


 


最後他看著我說道:“不要胡思亂想了,等手術過後我會補償你的。”


 


“你不是一直想舉辦個人畫展嗎,到時候我會請最好的設計師為你設計展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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