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驚詫地互相對視幾眼,緊接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太子一驚,表情微怔,似乎對這個卦象感到十分意外。
「此言當真?」
我昂首,斬釘截鐵:「千真萬確!」
「師父已將此事稟明聖上,各位無需恐慌!」
永州緊靠上京,若是真地動山搖,百姓傷亡,那災民定會舉家北上。
到時難民無數,勢必影響京城。
其中牽連,在眾人腦海中千轉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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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前提是我的卜算為真。
就在太子思索如何收場時,國師到了。
師父走到我的面前,「傳聖上口諭,命凰女三日後動身前往永州,協助永州度此大難!」
我叩首接旨。
7
眾人散去後,嫡母反手給了紀雪薇一巴掌。
「蠢貨,不想當凰女的是你,主動暴露的也是你。」
「你以為天命凰女,是過家家嗎?」
紀雪薇一手捂著臉,一手扯著嫡母的袖子低聲喚道。
「娘……我落了水這麼久,好冷。」
嫡母冷著的臉瞬間柔和下來。
紀雪薇支開她,讓她先去準備熱水與換洗的衣物。
嫡母離開後,現場隻剩下了我與紀雪薇兩個人。
她突然笑出聲,「好一手卜算國運!」
「妹妹,你也重生了吧?」
我沒有直接回復她的問題,「你該喚我姐姐。」
紀雪薇冷哼,「不過是頂替了我的身份,嫡庶的根本是改不了的!我永遠都不可能被你這個庶女壓一頭!」
「你若不想我暴露你的秘密,便助我成為太子妃!」
我輕嘆一口氣,看來紀雪薇對當太子妃的執念還沒有消散。
「可以。」我答應了她,「但願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這之後,我同紀雪薇交好的名聲傳遍了京城。
紀雪薇落水一事,也變成了替凰女擋災。
而凰女欠她一個恩情。
那些皇子們回去後,紛紛備禮送與紀雪薇。
而太子隻是稍一表態,紀雪薇便順勢黏了上去。
僅僅兩日,便有流言稱紀雪薇是準太子妃。
朝廷為永州度過此劫難的物資已經備好,明日我便要動身前往永州。
突然,房門被叩響。
我打開房門一看,來的竟是紀雪薇。
「妹妹下人也不帶,隻身一人跑來我這是何故?」
紀雪薇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往裡走。
「我是怕你S在外面,在我成為太子妃之前,你可不能出事!」
紀雪薇此舉動,倒是令我驚訝。
前世這場地動發生後,我還在閨閣中。
隻是聽說百姓傷亡無數,災民北上到了京城。
如何處置這些災民,成了當時最大的難題。
前世的紀雪薇正好成了凰女,跟著國師施粥,祈福。
倒是對永州的情況,更為了解。
她願意告知我更為詳細的信息,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我支開了青水,將房門關上。
紀雪薇卻並不是單純來當好心人的。
交談間,她說一句有用的消息,就要給我炫耀十句太子對她的好。
等到她將一切說完,外頭的天色都黑了。
我將記錄的冊子收進了行囊中,有了她此番交代的信息。
永州一行,我又多了幾分信心。
想到這,我冷著的臉色也好轉了不少。
虛假的姐妹情,此刻真誠了不少。
可說著說著,她的話題開始跑偏,竟開始說起,當太子妃之後的事兒了。
我終於忍不住,倒了杯茶水遞上前。
「妹妹,潤潤嗓。」
紀雪薇接過茶盞,端到嘴邊時突然停住。
「你會這般好心?這茶裡不會下了毒吧?」
8
一句話,將我們二人的回憶拉回了前世的那盞毒酒。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紀雪薇將茶盞放回桌上,起身昂首。
「妹妹別誤會,我提點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為了紀家。」
塑料姐妹情,相當混亂的稱呼關系。
真是咬S不改口,誰都想當姐。
我沒再應聲,起身準備將紀雪薇送回。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叩響。
我與紀雪薇的動作同時一頓。
我出聲詢問:「哪位?」
「是我。」太子沒有直接說,但從聲音已經聽出來是他。
「凰女若是未曾就寢,不知可否一敘?」
我看向紀雪薇。
紀雪薇面色扭曲,咬牙打量了一圈房間,然後鑽進了衣櫃裡。
我:「……」
我清了清嗓,出聲:「太子殿下進來吧。」
為避免太子口出驚人,我直接進入正題。
「不知殿下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太子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面,「凰女與紀雪薇的關系,並不似傳聞那般好吧?」
我眼皮一跳,此事看破不說破。
太子這時候提及,恐怕下一句不是什麼好話!
果不其然,太子道:「此次永州一行,我願相隨助凰女一臂之力。」
呵,說得好聽,這不就是搶佔功勞。
在聖上面前混點政績,再籠絡點民心。
見我面無表情,太子繼續道。
「孤知曉凰女對紀雪薇有恨,可在紀家不方便對其出手。」
「若是在太子府,凰女想要怎麼泄恨,沒有人敢有意見。」
「到時候紀雪薇,還不是任由凰女……」
「啪——」茶盞摔在地上的聲音,打斷了太子的話。
我眸色沉了沉,「太子不怕我同紀雪薇關系親密?聽了這話心中有氣?」
太子眉宇間劃過一絲不悅,隨即又浮現出一抹笑來。
「開個玩笑罷了,孤對雪薇,自然如凰女待她一般。」
這話說得留有餘地。
我若與紀雪薇親近,他便對紀雪薇親近。
若我厭惡紀雪薇,他也能替我出手。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肚子裡的火。
我同紀雪薇的感情是很虛假。
但太子這般將女人當貨物的態度,令我十分不悅!
我不禁有些慶幸,前世S在了成婚那夜。
萬幸,一切重來,我走上了新的道路。
而紀雪薇……
我目光看向她藏身的櫃子,沒有一點動靜。
也不知道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此刻是何表情。
她前世、這一世都想著當太子妃。
這會兒怕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太子。
「殿下真是幽默,永州一事我定與聖上相商。」
「今日時辰已晚……」
我沒有把送客直接說出來。
話雖委婉,但太子也意會到了。
他輕笑一聲,站起身,「那麼孤就先告辭了。」
我頷首起身。
太子擺了擺手,示意不必相送。
「篤篤篤——」
誰也沒想到,房門再一次被叩響了。
9
屋內我同太子面面相覷。
不等我出聲詢問,六皇子低沉的聲音響起。
「凰女明日前往永州,我前來送別,順便想將備好的一些物件贈與凰女。」
我揉了揉額角,「殿下稍等,我這便出來。」
六皇子卻是故作傷心,「外頭如此昏暗,凰女不迎我進屋坐坐嗎?」
我:「……」
我抬頭瞧著身前散發著冷氣的太子殿下。
太子面色沉了又沉,輕輕地冷哼一聲,竟是直衝衣櫃而去。
我慌忙將人攔住,比了比手勢,表示櫃中有物。
隨後指了指床底。
若是太子不跳窗離開,便隻能躲在這。
太子的臉色又是一變,最後還是黑著臉鑽進了床底。
我這才上前幾步,打開房門。
六皇子一身暗紅錦袍,姿態慵懶地靠在門框上。
眼尾上挑,淺色的眸子裡泛著細碎的光點。
我眼皮跳了跳,六皇子打扮成這般模樣來找我。
似乎不像是送點東西這麼簡單。
六皇子狐狸眼掃了掃室內,沒等我開口,便自來熟地進了屋。
「凰女隔了這麼久才開房門,還以為房裡不便進客呢!」
我搓了搓臉,毫不客氣地回應:「殿下也知曉不便?」
六皇子在桌邊坐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方形木牌。
「憑借此令牌可在我名下的錢莊取存銀二十萬兩。」
「既是賑災,哪怕提前預知,也少不了銀兩。朝廷給的那些,隻怕堪堪夠重建屋子的。」
我掌心微縮,沒有抬手。
「殿下這般為民體恤的心意,應當在聖上面前表露,這暗自交代,未免有些過於低調。」
六皇子含唇一笑,聲音壓低帶著幾分沙啞。
「若是我在聖上面前請命,同凰女一同前往永州,如何?」
哦,聽明白了。
又是一個搶功勞的。
上一個這麼打算的,還在床底下趴著呢。
我照搬了先前答應太子的話術,「此事我定與聖上相商。」
六皇子卻突然湊近,修長的手搭上我的肩。
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畔。
「嘉善妹妹,你我年齡相仿,若是路上一同出行,相伴左右,也不寂寞孤單……」
我硬是打了個哆嗦,連忙掙開他的手後退了兩步。
我還未開口,房間裡突然響起「砰」一聲。
也不知道是櫃子裡的沒忍住,還是床底的沒忍住,搞出了一點動靜。
六皇子機敏地轉頭,「誰!」
「嘉善妹妹這房裡似乎不隻你我二人?」
我撩起眼皮,平靜地看了一眼六皇子。
「我這房裡確實不隻兩個人。」
話音落下,六皇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若我說這屋裡,共有四人呢?」
六皇子怔愣一瞬,隨即擠眉弄眼地道:「嘉善妹妹同我,果真是一類人。長夜孤寂,是該有些知心人,促膝長談。」
我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那殿下可要見見這些知心人?」
10
不等六皇子回答,我快步走到衣櫃前,拉開了一扇櫃門。
隻見上面擺放著四個牌位,其中還有一個倒了下來。
我小心地將牌位扶了起來,「或許是祖師爺聽了六皇子的話有些不滿。」
「畢竟這漫漫長夜,我還得守著他們過。」
六皇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嘉善妹妹可真會說笑。」
他掃視了一圈,最後指著桌上兩個茶盞意味深長地道,「這也是祖師爺用過的?」
我轉了轉茶盞,點了點上面沾的口脂。
「我用過的,婢女還未收拾罷了。」
見確實沒有外人,六皇子雖不悅,但緊繃的身子也松懈了下來。
「方才所言,嘉善妹妹可以再考慮考慮。」
「這往後餘生,都守著祖師爺,未免過於不解風情了。」
說完,他甩袖離去。
確認他走後,我出聲提醒,「太子殿下,夜色已深,您也該回府了。」
太子這才從床底爬了出來。
他一邊拍著袖子,一邊道:「不管六弟許諾凰女什麼,孤一樣可以做到。」
我頷首,嘴上卻還是那套說辭。
「此事我定與聖上相商。」
太子倒也不惱,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熱鬧的房間,再度冷清下來。
可衣櫃遲遲沒有動靜。
我疑惑地拉開櫃門,卻見到紀雪薇蜷縮在裡面,身子一抖一抖的。
「這是哭了……?」
紀雪薇猛地抬頭,「你才哭了!」
她起身想要從衣櫃裡出來,卻因為蹲得太久,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我瞧著她那紅彤彤的雙眸,嘆了口氣。
「這回你知道太子並非良人了吧?太子妃這個位置,你還想要嗎?」
紀雪薇咬了咬唇,從地上爬起來。
「你什麼態度?你在可憐我嗎?你憑什麼高高在上地說出這種話?」
「我堂堂紀家嫡女,這輩子都不可能被你壓一頭!」
「遲早有一天,我要你卑躬屈膝,如以往那般敬我!」
她丟下這三句話,抹了把眼睛就跑了。
我搖了搖頭,上前兩步,把擠在一起的牌位重新在櫃子裡安置好。
祖師爺,咱們這今晚過得,可真熱鬧。
11
次日,我進宮請旨,哪個皇子也沒帶。
帶了一群實用的老頭子出發了。
到達永州的時候,距離我所言的半月,僅剩七天。
到達的第一天,我帶著專家勘察了地勢。
花了三天時間找到了一些若發生地動,最為安全的地方。
第四天,永州各縣張貼了皇榜。
告知地動,以及避險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