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氣笑了。

原來他們是惦記上了我的錢。

 

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我給顧時安打去視頻。

 

他很快接通，白著一張臉，恹恹道：“媽，你打錢就行了，和我通視頻幹什麼？怕我裝病騙你嗎？”

 

一段時間不見，他的性子越來越左了。

 

我有些難受，不願見自己親生的孩子走上歧路。

 

軟聲猶豫道：“我可以給你治病，但是你得回到我身邊，你願意嗎？”

 

顧時安不屑地笑了：“別做夢了，以為手裡有幾個臭錢就可以拿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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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激動處，他臉色通紅，氣得喘不上氣。

 

卻還對我憤憤道：“我寧可病S也絕不會讓你破壞我的幸福家庭！”

 

“你要還念一絲母子親情就打錢給我爸，否則……”

 

我氣得直接掛了視頻，麻著身體久久不能回神。

 

腦子裡不斷回蕩著顧時安那些混賬話，太陽穴突突作痛。

 

這就是我生的好兒子。

 

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讓我為他做得一切都像個笑話。

 

將好不容易掛到的專家號讓給了別人後，我將借來的每一筆錢都還了回去。

 

一個一個親自打電話告訴那些親戚，是顧言瑾不願意為兒子治病，我也沒有辦法。

 

顧時安不認我這個親媽，我又何苦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

 

做完這一切，我收拾好行囊去遠方散心。

 

並且拉黑了顧言瑾父子所有的聯系方式。

 

從此就當沒生過顧時安這個討債鬼。

 

然而顧言瑾父子卻陰魂不散，生怕我得舒心。

 

得知自己被網暴是個很偶然的契機。

 

11

 

我買旅遊紀念品的時候，四面八方傳來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們兩三人聚在一起對我指指點點。

 

偶爾有聲音落在我耳中：“這就是網上那個女人啊，兒子都病成那樣了，她還穿得花枝招展玩樂，真是狼心狗肺！”

 

我剛想問個分明就被猝不及防潑了一身泔水。

 

接著傳來老太太義正言辭的聲音：“這麼惡毒的女人，兒子病得都起不來身了。她也不回去看看，還忙著旅遊，真是作孽喲！”

 

我懵了，三步並作兩步蹿到老太太面前質問：“您說什麼？”

 

我很生氣，這老太太怎會知道我兒子病重，又不分青紅皂白潑我一身髒水。

 

看著身上髒汙的裙子，我臉色更黑。

 

好不容易狠下心給自己買了一條很貴重的裙子，就這麼被毀了。

 

誰料老太太比我更生氣，她白了我一眼。

 

“幹嘛，敢做不敢當嗎？你丈夫和兒子在網上公開找你呢，事情鬧得這麼大，你竟然不知道？果然狼心狗肺。”

 

我懵了。

 

我丈夫和兒子在網上公開找我？

 

反應過來後，我面色更臭了。

 

沒理會身後諸多議論，我頂著他們不善的目光，連忙回了酒店。

 

顧不得上清洗自己，我掏出手機。

 

不用特意搜索，新聞就給我推送了：全網尋找陸寧，拋夫棄子！

 

配上顧言瑾那張哀痛欲絕的臉，還真是讓人惡心。

 

我幾乎都要氣笑了。

 

新聞裡，顧言瑾現在住的地方家徒四壁。

 

顧時安蜷縮在一張小床上，面色蒼白，不知生S。

 

我擔心了一瞬，卻很快被顧言瑾的小作文氣得身體發麻。

 

在他的描述中，我愛慕虛榮又拋夫棄子。

 

12

 

因為嫌棄兒子的病花錢多，不願給他醫治。

 

又嫌棄顧言瑾的工資微薄，不夠揮霍才與他離婚。

 

並要求他們父子淨身出戶。

 

而我則拿著他們的全部家當，天南海北旅遊瀟灑。

 

他配上我朋友圈裡曬的各種美景。

 

相比之下，顧言瑾父子顯得無比可憐。

 

他最後公開對我喊話：“陸寧，如果不是為了兒子，我也不想打擾你。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我聯系不上你，也沒有錢給兒子治病。希望你看到消息回家，救救我們的兒子吧。”

 

顧言瑾面對鏡頭哭得涕淚橫生。

 

他不去做演員真是屈才了。

 

這時，顧言瑾的親朋好友也給我打來電話。

 

他們問我什麼時候與顧言瑾離婚的，他不是願意給兒子治病嗎，怎麼又變成我拋夫棄子了。

 

我一一解釋後，被我讓出專家號的患者也找到了我。

 

他對我無比感激和愧疚。

 

表示願意作證幫我澄清。

 

我拒絕了。

 

顧言瑾將事情鬧得這麼大，想用輿論逼S我。

 

現在這個人人皆自媒體的時代，大部人都會先入為主。

 

他們認定了我是個蛇蠍女人，任憑我說爛了嘴也不會信我。

 

尤其大家對於女性，對於母親尤為苛責。

 

顧言瑾認定了我百口莫辯，等著我乖乖妥協。

 

可，我怎會叫他如意。

 

我找了律師告了幾個對我造謠最歡的網友。

 

又找了私家偵探收集顧言瑾婚內出軌的證據。

 

以及整理這些年我賺錢養家的條據。

 

這期間我一直沒有出來回應，謠言愈演愈烈。

 

我的行蹤被人發現，無數自詡正義的人士給我寄來恐嚇快遞。

 

他們還揚言要對我潑硫酸。

 

大罵我枉為人母。

 

真是可笑，沒想到我沒被困在家庭的繭房裡，卻最終敗給了母親的身份。

 

因為我是母親，孩子出了任何事我都有責任。

 

無論認識與否，任何人都可指責我，好似母親天生就該為孩子付出一切。

 

一時間，我臭名昭著，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顧言瑾父子卻趁這個檔口又開了直播。

 

13

 

他們在網上裝可憐，吸引了不少同情的粉絲打賞。

 

我開小號進去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淚中帶笑。

 

顧時安正在訴說他爸爸這些年為他治病的不易。

 

在他口中，顧言瑾黑白不休地為他賺錢治病。

 

為更好的照顧他，又咬牙找了一位保姆。

 

好在保姆也待他如同親生。

 

這時彈幕上紛紛飄起對我的咒罵。

 

他們問：你親媽呢？陸寧是S了嗎？

 

顧時安看到後，立馬紅了眼眶。

 

他眼睛轉了轉，左右顧他而言：“我媽……”

 

“我媽也在努力賺錢為我治病，大家不要瞎猜了。”

 

這幅遮遮掩掩的模樣讓網友更加激憤，罵起我來慷慨激昂。

 

最後，顧時安狀似真誠地感慨：“媽媽，如果你能看見我，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求你回來照顧我。我也知道你不耐煩照顧我。”

 

他吸了吸鼻子：“沒關系，江姨會照顧好我的。你隻要將爸爸的錢還回來就好。”

 

十八歲的少年，故作堅強的表情引來無數觀眾的愛憐。

 

打賞特效滿屏飛舞蓋過了那些罵我的評論。

 

我冷笑一聲，對這個兒子徹底失望。

 

他十八歲了，不是黃口稚兒，已經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了。

 

他分明知道這些年的所有真相，卻還是選擇和他爸一樣抹黑我。

 

如果說，之前還能給他找借口，是我這些年忙於工作忽略了他，讓他對我心生不滿。

 

那麼他如今的表現，讓我發現他從根子裡就是爛的。

 

我對顧時安僅剩的一絲母子情也消耗殆盡。

 

然而，沒等到我開始反擊，網上已經有人公開質問顧言瑾父子。

 

放言他們在顛倒黑白。

 

14

 

我在酒桌上拼酒的視頻被扒出。

 

還有我送外賣，擺地攤的照片。

 

甚至有人還扒出了我在四十度的高溫下，穿著厚重的玩偶服發傳單。

 

視頻裡，我大汗淋漓，卻笑得滿足。

 

而那個時候顧言瑾在幹嘛？

 

他忙著帶江曉慧和兒子旅遊。

 

他們那些親密的照片，視頻都被公布到網上。

 

江曉慧的私人賬號也被找到。

 

裡面有無數顧言瑾帶著他們天南地北遊玩的日常。

 

顧時安更是直呼江曉慧為“媽媽”，她美滋滋地答應。

 

配文:不是親子勝似親子，我們都是彼此的天使。

 

我看到這些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隻是冷笑著感慨他們的無恥沒有下限。

 

網上卻炸開了鍋。

 

我成了無數人同情的對象。

 

簡直是天賜良機，我也放出了手中的證據。

 

輿論徹底反轉。

 

顧言瑾當了半輩子老師，披了半輩子道貌岸然的皮。

 

如今卻被徹底釘在恥辱柱上，攪黃了工作。

 

顧時安認賊作母又背刺母親，成為反面教材。

 

之前粉絲有多愛憐他，現在就有多痛恨他。

 

無數正義人士開始了對他們的圍攻。

 

江曉慧受不了這種處境。

 

恰好她和前夫的兒子結婚生子，需要有人伺候月子。

 

她直接逃了。

 

並且卷走了顧言瑾父子最後的錢。

 

他們氣不過前去理論，卻拿不出有利的證據。

 

對方還胡攪蠻纏的要他們支付江曉慧的工資。

 

顧言瑾父子怎麼可能吵得過這種老油條。

 

被人罵得滿臉通紅，毫無還嘴之力。

 

罵到興頭，江曉慧的兒子指著顧時安的鼻子嘲諷：“小畜生！不認親媽，到處找別人的媽，你怎麼那麼賤呢！”

 

而江曉慧就那麼冷眼旁觀，甚至貼心地為兒子倒上茶水。

 

“說了這些話，嗓子該疼了吧，快潤潤喉。”

 

這些關心平素都是她給顧時安的。

 

顧時安氣紅了眼：“賤人騙我，你們都去S！”

 

他拿著磚頭向江曉慧母子衝去，卻被重重推到在地，狠狠打了一頓。

 

而他無比濡慕的父親隻會在旁邊大呼：“住手，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15

 

我趕到時，顧時安倒在地上，捂著心髒大喘。

 

見到我的身影，他眼神一亮，微弱地喊了聲：“媽媽。”

 

又很快撇過臉去，不肯看我。

 

“你來幹什麼，不是不要我了嗎？”

 

他惡聲惡氣。

 

我嘆了口氣，想扶他起來。

 

卻被拒絕了。

 

他恨我：“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不給我一副健康的身體？”

 

話落，他已滿臉淚痕，我無言以對。

 

他的病也是我的心病。

 

他怨我沒給他一副健康的身體，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半生蹉跎，隻為他求醫治病。

 

還是那句話，作為一個母親，我仁至義盡。

 

我還是將顧時安帶回了家。

 

又報警處理了很多極端人士。

 

塵埃落定那天，顧時安的身體狀況有所好轉。

 

可他最終沒等到做手術那天。

 

他這些日子情緒大起大落，身體已經垮了。

 

我好好安葬了他。

 

今生母子孽緣，希望來世別再見。

 

我起訴了顧言瑾和江曉慧，要求追回曾經的婚內財產。

 

他們如今已經徹底社S，走到哪裡都被指指點點。

 

江曉慧又被兒子掃地出門，還是投靠了顧言瑾。

 

顧言瑾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收留了她。

 

兩個臭了名聲的中年人，到了哪裡都沒人要。

 

最終隻能淪落到掃大街。

 

他們還經常拌嘴打架，甚至一度需要警察調解的地步。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什麼關系了。

 

我已斬斷前塵，後半生要徹底的為自己而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