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霧,好久不見啊。」


好像還和記憶中的那樣,溫潤有禮。


 


我點頭:「好久不見。」


 


他輕輕地抱了我一下:「說真的,挺懷念以前的日子,好久沒聽到你叫我哥哥了。」


 


沒必要吧……


 


我有些為難,沈淮京上前一步,橫插在我倆中間:


 


「於霧是我的妻子,你應該叫她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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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


 


又一重磅消息雷在腦門。


 


後來我才知道,許從安是沈父在外的私生子。


 


沈父出了名的重男輕女,覺得許從安在外漂泊多年虧欠他,格外寵他。


 


以至於許從安一回來就想讓他去沈氏分一杯羹。


 


聽沈家親戚的意思,這操作好像對沈淮京來說無傷大雅,但對沈家來說,鬧得並不是很愉快。


 


畢竟,許從安隻是個私生子。


 


沈淮京本就不顯山露水的性格,誰都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正式開飯,我沒再參與她們的茶話會,就要往沈淮京方向走,許從安把我攔住,拉開椅子笑眯眯地示意我:


 


「小霧坐這邊,有你愛吃的紅燒肉。」


 


我:「……」


 


周圍的人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我頭皮發麻,偏偏許從安抓著我不放:


 


「霧霧,過來。」


 


沈淮京的聲音沾了點不爽,眉梢微抬,像在壓制不斷波動的情緒。


 


我松了口氣,對許從安道:「你哥叫我呢。」


 


說完,像抓到救命稻草,屁顛屁顛地往他身旁跑。


 


15


 


許從安執意要跟我敘舊。


 


我推託了好幾次,最後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隻好同意。


 


見面的地點是以前大院旁邊的雲吞店。


 


好多年過去,沒想到她還記得我倆,見面第一句就問:


 


「好久沒見你們咧,這是在一起啦?」


 


我想解釋,許從安笑著對老板要了兩碗雲吞:


 


「還是香菇肉末餡兒嗎?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了。」


 


我忽然覺得不妙,想起沈淮京之前的話,沒忍住提醒:


 


「你也知道,我結婚了。」


 


許從安牽起的嘴角僵了僵:「所以這次見面,是背著他出來的嗎」


 


是,也不是。


 


我告訴沈淮京了,但他應該在忙,沒回。


 


「我其實沒想到你會和他在一起的,小時候他弄壞了你的娃娃,你很討厭他來著。」


 


我聞言詫異:


 


「我小時候見過沈淮京?」


 


我怎麼沒印象了?


 


許從安似乎意外我沒這段記憶,恰好老板把雲吞端上來,就跳過了話題。


 


其間他跟我聊到了他這些年的情況,我隻是笑笑附和,實際沒在聽,思緒還停留在我居然早就認識沈淮京這件事上。


 


「起初還想和你去我們以前常玩的遊樂園看看呢,但看你好像不在狀態。」


 


許從安從我手裡接過包,我急速回神,拒絕了他。


 


他笑意訕訕道:「小霧,我們兒時關系很好的不是嗎?」


 


我尷尬回道:「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反應。」


 


「我能理解。沈淮京這人城府深,雖然我不贊成你和他在一起,但想來你們也沒什麼感情,小霧,如果你什麼時候想離婚,我可以幫你的。


 


「以我們的關系,我會無條件站在你身後。」


 


莫名地,我很不喜歡他說的這句話。


 


連帶著,對許從安的印象都不太好了。


 


16


 


事實是,第六感是很準的東西。


 


和許從安分道揚鑣後,恰好王特助有文件需要我帶給沈淮京。


 


意思是沈淮京在老宅,他不好進入,就讓我去。


 


我就這麼無意間,聽到了他和沈父的對話。


 


廳裡沒人,室內回音嚴重,兩人好似在爭吵。


 


有煙灰缸墜落在地毯的悶響,再就是拍桌子的刺耳聲。


 


沈父聲音怒不可遏。


 


「我話就放在這,我再重新找個門當戶對的給你,既然你弟弟喜歡於霧,你就讓給他,這麼多年是我們虧欠他的。」


 


我早就聽說沈父之前還有一個私生子,隻不過生病S了,這也造成了他格外珍惜許從安。


 


但我沒想到他居然無恥到這種地步。


 


一門之隔,我不清楚兩人的站位,隻覺得心驚膽戰,心髒直跳。


 


我還沒消化完,沈父再度開口:


 


「當初於家破產,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執意把於霧娶回家!她就是個拖油瓶,你要找的是一個有能力和你一起承擔責任的人。」


 


「我會培養她。」


 


愛人如養花,他直接栽了一棵大樹。


 


我愣在原地。


 


回想起和沈淮京之前的場景。


 


那時,我媽跳樓,我爸不見蹤跡,誰都嫌棄我是個拖油瓶。


 


根本沒吃過苦的我,一天打四份工還債,飯都吃不飽。


 


對生活充滿絕望,是沈淮京找上了我。


 


他拿出與於氏籤約的合同,告知嫁給他,沈氏債務會如數還清。


 


那時我便知道,我被我爸賣給了他。


 


荒唐的是,我根本沒有任何反感,而是慶幸,慶幸沈淮京同意娶我。


 


現如今,卻被告知,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他圖什麼啊?


 


17


 


晚上,沈淮京是醉酒回來的。


 


他在外時常把頭發梳成半背頭顯得嚴謹肅穆,如今額發下的血跡幹涸,結成疤。


 


領帶凌亂,袖口挽到腕臂,整個人都透著股野性。


 


我剛想問他為什麼喝這麼多酒,他腳步虛浮地走來,把我抱住。


 


嘿嘿笑道:


 


「老婆,我愛你。」


 


「……」


 


我心跳猛地漏掉半拍,結婚這麼久,沈淮京根本就沒說過這兩個字。


 


「你怎麼不說話?」


 


他迷離的眼瞪大,眼神受傷:「你果然外邊有人了!是不是許從安那個 logo?今天跟他見面是不是很開心呢!」


 


Low 狗?


 


什麼抽象詞。


 


「沒有很開心,我不喜歡他。」


 


儼然醉酒的沈淮京有些無理取鬧,我打算去讓佣人給他煮個醒酒湯。


 


剛起身,沈淮京拽住我的腕骨。


 


一個使勁,我摔在他身上。


 


「那你喜歡誰?」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臉上泛著紅暈:「我嗎?」


 


「……」


 


我懷疑地盯著他:「真醉了?」


 


醉酒都能問出這麼犀利的問題。


 


恰在這時,我手機響了,是許從安打來的電話。


 


沈淮京眯眼精準地搶過,直接滑向接聽鍵,吼道:


 


「不要臉的小三!休想搶走我老婆,她是我的!」


 


電話那頭呼之欲出的話頓時停住,我震驚地看向沈淮京。


 


看不出,醉酒的他真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許從安沒說話,沈淮京又得意忘形地罵了好幾句,呼哧呼哧地拿出結婚證,一字一句讀給他聽:


 


「持證人於霧,沈淮京,登記日期 202……」


 


沒等話說完,電話被掛斷了。


 


……


 


沈淮京真難伺候。


 


醒酒湯沒喝,突然鯉魚打挺起身,埋頭往臥室走。


 


我跟過去:「去哪兒?」


 


「睡覺!」他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一汪澄澈湖水,「我要做夢,希望夢到我老婆很愛很愛我。」


 


我嘴角沒忍住上揚。


 


對於之前的疑惑,好像有了答案。


 


沈淮京,是暗戀我的!


 


18


 


沈淮京叫了「老婆」一夜,我失眠了一夜。


 


睡前,他嘴裡還嘟囔著:「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老婆從小要什麼有什麼,我不能讓她吃苦。


 


「不能吃苦,求求她吃吃我吧。」


 


說著,哇地哭出聲。


 


我:「……」


 


可怕的S,我十分詭異地在沈淮京的哭聲中睡過去,還在夢中找出了點小時候關於沈淮京的一點記憶。


 


以前我們大院的小孩兒,很多父母都很忙。


 


以至於那個院久而久之成了「收容所」,甚至有些家長沒空會把小孩放在院裡。


 


幾周幾個月。


 


沈淮京就是那個時候被他爸丟過來的。


 


他性格孤僻,富家公子從小打扮精致,一張小臉吸引了無數小女孩,也導致很多小男生討厭他。


 


我的娃娃就是被那幾個男生弄壞,帶頭栽贓給沈淮京的。當時年紀小,心性頑劣,跋扈又驕奢,還跟著討厭了沈淮京很久。


 


兒時的沈淮京可不像長大後這般有城府,被欺負也不吱聲。


 


畫面晃到我欺辱沈淮京的場景時,我嚇醒了。


 


大口大口喘氣,一雙寬大的手,在我後背緩緩安撫:


 


「夢到了什麼?嚇成這樣?」


 


沈淮京早就沒了昨晚醉酒乖巧的模樣。


 


看來還把他抱著我哭得S去活來求愛的事情忘了?


 


我試探他:


 


「夢到我小時候在欺負你。」


 


「你……」


 


他錯愕,眼底閃過欣喜:「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


 


真欺負了?


 


「我小時候這麼兇?居然還拿拖鞋扇你臉啊?」


 


「是你拿拖鞋扇那些欺負我的男生。」


 


19


 


吃飯時,沈淮京向我講起我根本沒印象的事。


 


原來是我在發現被騙了之後,找到那幾個男生,便發現他們正綁著兒時的沈淮京欺負。


 


我那時力氣大,孤身一人抡起鐵棒站在他們中間掃了好幾圈,等他們嚇得摔倒,我像小惡霸似的撿起地上的拖鞋打在了他們身上。


 


還賊霸氣地說沈淮京是我罩著的,誰欺負他,就把幾個小孩兒偷錢的事情抖摟出去。


 


那時的沈淮京簡直是大院的一股清流,哪見過我這架勢。


 


嚇得也跟著道歉,還說要給我謝禮。


 


我笑嘻嘻地挑起他下巴:「我看你長得挺俊,那就以身相許吧。」


 


「……」


 


最後,他還真以身相許了。


 


沈淮京挑了挑眉,神在在道:「我一向遵守諾言,以身相許,必須跟你結婚。」


 


我笑出聲:「不然你還想當小三?」


 


他一哽,復雜地看向我。


 


我都想象得出下句他要說我浪漫過敏了,趁著他還沒開口,將人反壓在桌上,猛猛親。


 


沈淮京驚愕之際虛扶著我的腰,眼尾帶笑,寵溺地任由我為所欲為。等我親累了,這才把我抱在他腿上,反客為主。


 


一個小時後,我氣喘籲籲地靠在他胸膛呼吸。


 


他替我擦掉眼角溢出的淚,打趣道:「你還挺虎啊。」


 


「親喜歡的人,虎點怎麼了?」


 


我抬眼,指尖緊貼他的襯衣,從胸膛滑到腰腹:


 


「我看你也挺享受啊……老公。」


 


20


 


因為這一聲「老公」。


 


沈淮京不發朋友圈的人,連夜發了秀恩愛四宮格。


 


土豪上身,庫庫給我花錢,揚言這麼努力賺錢,就是給我花的!


 


人們常說,挑人就是像下象棋,保帥保車二選一。


 


現在我不僅兩個都保住了。


 


我樂開花,以至於還在挑哪個手表好看,許從安找上門我都沒發覺。


 


「這塊更好看。」


 


他指了指我剛剛放下的那塊表。


 


我選了手裡這塊,笑:「我更喜歡這塊。」


 


櫃姐紛紛說我有眼光。


 


我看向許從安:「人選表,其實也是表選人,互相貼合,才最合適。」


 


所以識趣點吧許從安,我是你嫂子。


 


「那天,他拿了你的手機……」


 


「我知道啊,我就在身邊。」


 


許從安沉默了。


 


我其實覺得,他並非喜歡我,隻是針對沈淮京這個繼兄。


 


但隻要他知難而退,別再找存在感,他那個爹也不會再發癲不是嗎?


 


「小霧,你確實比小時候變了許多。」


 


許從安臉上溫潤少了幾分,中肯道。


 


我也客套了幾句, 隻在意他離開前的那句:「嫂子,再見。」


 


……


 


我和沈淮京好像陷入了熱戀期。


 


去港大的第二周, 沈淮京又飛過來找我了。


 


打視頻也滿足不了, 剛見面就去酒店幹柴烈火。


 


有時候我總覺得他就是昏君,甚至為了見面,把工作地點換到了這邊的酒店。


 


顧名思義陪我。


 


我信他才有鬼。


 


但有一點好處就是,當遇到瓶頸或者邊際效應遞減時,他能遊刃有餘地幫我解決問題。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露出崇拜的眼神。


 


也是最近我才發現,沈淮京很容易害羞, 在我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時候。


 


我樂不可支打趣他,他就會說要帶我去試婚紗。


 


因為結婚那天, 他都緊張得沒敢細看。


 


21


 


試紗那天, 沈淮京打了個極其復雜的埃爾德雷奇結。


 


那時店員還在幫我戴頭紗。


 


她樂呵地表示, 這個領結打法都用於很重要的場合。


 


「我剛剛不難看出, 你老公真的滿眼都是你。」


 


她像嗑到了。


 


我幸福地笑笑,其實我也看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店員剛要把我帶出去,沈淮京推門進來了。


 


我們透過鏡子對視, 他身上的西裝和我的婚紗配套,一如既往的英俊。


 


我想轉身,他忽然握住我的腰。


 


單膝下跪,做了個吻背的動作。


 


微涼的唇瓣蹭過脊椎, 渾身淌過酥麻。


 


我聽到他在身後,虔誠又愉悅地笑道:


 


「霧霧, 你真美。」


 


……


 


後來,這張被店員無意間抓拍的吻背照片,在我和沈淮京的臥室, 掛了無數年。


 


學成歸來的第二年,我們有個小團子。


 


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公主。


 


起初,沈淮京還邊工作邊全身心照顧她,漸漸地發現忽略了我, 恢復黏人模式。


 


我去照顧, 沒陪他睡,他又開始吃醋。


 


最後一不做二不休, 請了個奶媽, 我倆美美地過上了二人世界。


 


沒想到長大後的小公主挺記仇。


 


還總會撒嬌:「媽媽你不是說,在被愛的同時,也要學會愛人嗎?


 


也沒見他當眾和影後調情,顧及我啊。


 


「(剩」她總說自己是個意外, 也要讓自己的弟弟或妹妹感受一下。


 


於是,我和沈淮京的旅遊目標暫緩, 變成了造娃。


 


好在, 最後如小公主所願,弟弟出生了。


 


沒哭沒鬧,還挺像沈淮京的。


 


一臉冷酷樣,明明有姐姐, 卻成了保護姐姐的那個。


 


我和沈淮京很是欣慰。


 


兒女雙全,現在又是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剩下的,就讓他兩個小孩鬧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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