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獲寵,我旁敲側擊地向府裡下人搜羅這位太子所有的喜好並逐一記錄下來。
要想獲寵,得下功夫。
可這些爭寵的小手段還是被他發現了。
趙承臨翻了翻冊子,「你記這些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討太子殿下歡心。」
我答得很真誠。
趙承臨瞥了一眼紙上的字,發出一聲嗤笑,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本宮喜歡吃甜食,而非鹹食,喜歡君山銀針,而非西湖龍井,喜歡白色,而非紫色。」
說完,將小冊子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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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府裡下人辦事太不靠譜。
收了我五十兩銀子,卻給了一堆假消息。
漸漸地,趙承臨對我不再排斥。
從他的眼裡,倒能瞧出我的一片真心。
13
在東宮裡,我和紅蓼時常做些糕餅,打發這無聊的日子。
趙承臨對我依舊淡淡的,我越上趕著,他離我越遠。
對我而言,他就像手裡的風箏,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我最近喜歡上了做糕點,每次做了什麼新鮮花樣都趕著給他送去。
崇明殿外的公公執拗得很,使了銀子還是不肯放行。
趙承臨正在處理公務被我吵得不行,終於讓公公放行。
一抬頭,剛好見我過來,皺了眉頭,不滿地問道:「你怎麼來了?沒看到本宮正在批折子嗎?」
我將食盒放在案上,端出一盤長春卷,半坐在他懷裡,雙手攀著他的脖頸,偏頭看著他專注的模樣,眉眼含笑地嬌嗔道:
「臣妾等了殿下這麼多日您都沒來,那我隻好過來找殿下了。」
趙承臨手中的筆一抖,墨水滴到了折子上。
他的臉一下就黑了,語氣再沒了往日的溫和,冷冷地對我下令:「放開!」
我從他幽邃不到深底的眼中捕捉到一絲怒氣,趕忙從他懷裡站起來。
他看著我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終是不忍,語氣也放松下來,「本宮晚點再去看你。」
「那殿下晚上一定要來。」我語氣懇切。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
正高興地踏出殿外便隱約聽到他將那盤長春卷賞給了下人。
一陣風吹來,剛修復的好心情又沒了大半。
晚間,趙承臨如約來了。
「太子殿下果然一言九鼎。」說完,拉著他上了床。
今晚我特地換上了薄紗的內衣,穿得十分清涼,身子微微擺動都能惹得春光乍現。
「殿下。」
他的臉色唰地紅了起來,旋即開口訓我,「女子還是要端莊些。」
「殿下不喜歡我這樣嗎?」
他眉頭一皺,豁然站了起來。
我頓時感到一陣酸楚,喃喃道:「原來太子殿下喜歡端莊的。」
那天他主動親我,我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這般引誘。
原來我這些日子在他眼裡,就是一個不端莊的女子在刻意引誘。
「端莊」二字,我似乎沒學過。
我所會的,隻不過一些青樓女子的把戲罷了。
自從見了梁絮,我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口中端莊的女子是什麼模樣。
端莊秀麗,舉止嫻雅,高貴大方,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她。
14
梁絮,是梁國公府的嫡女,母親是當今皇後的親妹,趙承臨的表妹。
憑借這份關系,梁絮是毋庸置疑的太子妃。
在她面前,趙承臨多了一絲笑容,褪去了幾分穩重,甚至還多了幾分少年感。
梁絮的品行最是溫和,待人十分寬厚。
在她面前,我總有一種自卑感。
梁絮是天上月,我是腳下泥。
這樣美好的女子,讓人不舍得將她揉碎,更遑論與她爭寵。
趙承臨的心,自始至終都在她那。
梁絮,大齊未來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後。
入宮請安當日,紅蓼特地給我梳了一個別致的發髻,恨不得往我頭發插上幾十根名貴簪子。
看著珠翠滿頭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
這樣滿頭珠翠的滑稽模樣,活像個小醜。
「幫我撤去幾支釵環吧。」
「娘娘平日不是最愛這樣打扮嗎?」
「妝太濃了,再去掉一些胭脂吧。」
「這樣呢?」
我仔細端詳著鏡中的這張臉,嘆了口氣,隨即讓紅蓼退了下去。
我原以為將自己打扮得珠翠滿頭、花枝招展的模樣就能討得他得歡喜,可現在,這些釵環、步搖在我眼裡卻是如此刺眼。
我將發髻上的珠釵悉數取了下來,趴在梳妝臺上低聲地抽泣。
究竟要到何時,我才能不依附別人而活著。
這樣的日子,我累了。
重華宮中,我見到了梁絮。
一襲淡黃色鳳蝶穿金絲宮制羅裙,發髻上別著一支累絲海棠金簪,容貌清麗,膚白如雪。
隻是感覺她的眉間總有一絲散不去的愁緒。
梁絮安靜地坐在皇後的身旁,舉手投足間優雅之極,不愧是自小在宮中長大的天之嬌女。
因是皇後親妹與國公府的嫡女,自小便破格受封懷安郡主。
眼前這個容貌端麗的女子就是趙承臨的心上人。
聽紅蓼說,她與太子自幼一起長大,有超乎常人的青梅竹馬之情。
聽說,梁絮十五歲生辰時,他曾親手制作一盞長明燈,至今仍供奉在京城最有名的大昭寺內,祈盼她一生順遂。
梁國曾遣使求親,梁國四皇子獨獨相中了這位懷安郡主。
趙承臨為她獨上擂臺,擊退了梁國的數名勇士,對外曾揚言,「要想娶懷安郡主必先過他這關。」
這樣一個時刻將江山大業放在眼前、勤政賢明的太子也會為了兒女私情去得罪梁國,更不惜撕碎秦晉之盟也要護住的表妹。
想到此處,心口不由得泛起陣陣酸楚。
許是被人盯得太久,梁絮發覺似乎有人在看她,轉頭將目光投來。
眼神交匯之間,她朝我頷首示意,我禮貌回應。
席間種種,我大概是忘了,皇後說什麼,我應什麼。這頭應什麼,轉頭便忘什麼。
好幾次險些失態,還好在紅蓼的提醒下才回過神。
15
一場宮宴,觥籌交錯,我隻覺得渾身疲憊。
自從上次趙承臨說喜歡端莊一些的女子,我便時時讓自己端莊些,做好一個侍妾應盡的本分。
宮裡都傳,往日那位喜歡穿金戴銀、招搖過市的太子侍妾像是突然間轉了性子。
有時不巧碰見,匆忙行禮問安後就識趣退下。
我終於停止對他的糾纏。
從對他的追逐、邀寵,漸漸變成了為自己而活。
東宮上下一應事宜開始交由我打理。
有時得空,我也會和紅蓼做很多很多的美人風箏。
闲暇時,我也會為自己做上一盞漂亮的花燈。
我不想,不想再做任何人的附屬品。
趙承臨對我的轉變頗為驚訝,有時會來我宮裡略坐坐。
他是個勤政的太子,大多時候都在處理政務。
對於我這位姬妾,他也沒有一絲苛待。
我該謝他,謝他當初納了我。
轉眼又過了一年,外間傳聞太子和梁國公府的懷安郡主是如何的般配。
不久,宮中傳來旨意。
太子要大婚了。
接過旨意,他隻淡淡地吩咐,「這段時間要勞煩你了。」
我恭敬行禮,答道:「臣妾一定安排妥當,不辜負娘娘和殿下的信任。」
趙承臨眸間閃過一絲驚詫,對我的回答很滿意。
太子大婚是齊國的頭等大事,一應大事都由宮中撥了專門的宮人、太監來安排。
我雖跟著吳嬤嬤學了宮中禮儀,又看學了一些主事的條陳、賬目,但也隻是些許皮毛。
在這場婚宴中,我的作用僅僅是做好錦上添花的那朵花而已。
雖是如此,我也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讓任何人挑我的錯。
白天安排一應事宜,晚上還要看各類賬目。
連續十幾日,眼圈都熬紅了。
紅蓼拿出一方銅鏡,笑我現在就是個花貓,哪有娘娘是我這副模樣。
我急忙扯過她手裡的銅鏡,「怎麼還有黑印子!」
「想是娘娘昨晚睡著被什麼壓著了。」
「嘶!可真疼。」
門外傳來侍女們的聲音,「太子殿下萬安。」
「誰?」
我轉頭詢問。
「太子殿下,娘娘,太子殿下來了,快接駕。」紅蓼急忙催促道。
「我現在······現在······怎麼接駕。」
糟糕!情急之下居然結巴了!
關鍵是,我還頂著這麼個花貓眼!
「快······快攔住······說······病了!」
憋了半天,終於把完整的一句話擠出來,轉頭疾步竄進了被窩裡,拿起絲帕蓋住了臉。
紅蓼還是沒攔住趙承臨。
趙承臨環顧四周,疑惑道:「你們娘娘呢?」
紅蓼急忙跪下請罪,「娘娘生病了,不方便接駕。」
「是嗎?」趙承臨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慢慢地靠近床榻。
我隻能繼續躺著裝病,殊不知顫抖的睫毛已然出賣了我。
雙手抖得整個被子都在抖,生怕他突然來掀我的被子。
「你們先下去吧。」
眾人走後,又沒動靜了。
16
難不成都走了?
我偷摸著睜開了一隻眼。
霎時,一張俊逸的臉朝我靠近,我突然被嚇得驚坐起來,臉上的絲帕也隨之滑落,露出一張花貓臉。
「你······」
趙承臨愣住了,一雙眼睛瞪得很大。
我急忙扯過被子遮住臉,「太······太子······殿下」
「哈哈哈哈哈哈······」
一向端莊雅正的太子殿下突然大笑起來,絲毫沒有往日的儲君風範。
這樣的他,更像個鮮活的少年。
「不許······笑了。」
我氣了,急忙用粉拳朝他胸膛捶了幾下。
又過了一會,他察覺到我的臉色不對,便收了收笑意。
我將頭轉到一旁,氣鼓鼓地說道:「太子······殿下······折辱······臣妾,虧我······為殿下······勞心勞力······準備大婚。」
結結巴巴的語氣,逗得他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我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不一會兒,趙承臨命人拿了一小盒雪肌淡顏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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