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事,我扶著你。」


我再次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徐舟還是鍾逍。


 


前世我每次和鍾逍告白前,我都在想象。


 


隻要鍾逍願意,我們可能不到一年、半年就會結婚。


 


然而鍾逍從頭到尾都沒有給我任何機會。


 


他很不喜歡我。


 


那時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而如今我被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牽著,在走入屬於我們的婚禮。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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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S氣騰騰的隊伍闖入,瞬間包圍了這座喜氣洋洋的府邸。


 


我爹的護衛衝上前:「今日是我家小姐大婚之日,怎輪得到你們作亂?」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隻聽一聲慘叫,那侍從的手臂便飛了出去。


 


賓客中有人發出尖叫,跌落的酒杯茶盞哐當作響。


 


徐舟將我護在身後:「你們是誰?」


 


所有士兵散開,有一個人緩步走到我們面前。


 


他一身玄黑深衣,黑色鹿皮靴子上帶著金紋。


 


我抬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我嗓子突然被堵住了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爹臉色鐵青,眸中閃過一絲恐懼。


 


隻有徐舟面不改色,不緊不徐道:


 


「想來是徐某失禮,未曾給謝將軍請帖。


 


「可將軍這般傷我府中人,毀我婚宴,這又是什麼道理?」


 


12


 


現場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突然不知道有誰聲音很低地說了句:


 


「這位將軍,長得與姑爺有幾分相似。」


 


「沒準大家是遠方親戚,有話好好說啊。」


 


此話一出,就連徐舟都愣了愣。


 


徐父不可置信打量著眼前的謝佑安,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可謝佑安隻是冷冷掃了徐舟一眼,刀刃般目光便落在我一個人身上。


 


「過來。」


 


我站著沒動。


 


誰知他鞋尖踩在那血肉模糊的斷臂上,似乎要將那點殘肢踩進泥土裡。


 


「腿不用就別要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我仿佛看到了原著裡的謝佑安。


 


長久的屈辱和艱難磨煉了謝佑安的心智。


 


成為攝政王後,謝佑安愈加心狠手辣。


 


在抄斬林相府一族時,一百多條人命,他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走了過去,幾乎咬牙切齒:


 


「過去我對將軍算得上以禮相待,從未為難你,為什麼你要這般毀我婚姻?」


 


他俯身在我耳邊道,唇角微勾:


 


「你父親這些年做了什麼,你很清楚。


 


「你如果還想保命,就跟我走。」


 


我睜大雙眼。


 


不可能。


 


我明明記得,便宜老爹的罪行可是兩年後才被人揭發的。


 


謝佑安轉身離開。


 


「要走要留,隨你。」


 


一切發生得那麼快。


 


他根本不給我思考的餘地。


 


我回頭看了一眼父親和徐舟。


 


如果我不走,林家很快就會迎來滿門追責。


 


就連無辜的徐舟也會被我連累。


 


我朝徐舟輕聲道:「對不起。」


 


說完扔下團扇,跑著跟上謝佑安。


 


我爹衝上前:「林鳳眠,你給我回來!」


 


「謝佑安,你放了我女兒!」


 


徐家人不可置信:「怎麼回事?」


 


「新娘這是要逃婚嗎?」


 


就在我踏上馬車時,徐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安安,別走——」


 


13


 


聲音仿佛穿透了所有的喧囂。


 


正中我的心髒。


 


程安安,是我前世的名字。


 


徐舟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可還沒等我回頭,我就被謝佑安毫不客氣塞進了馬車。


 


馬車奔馳,最終在一座裝潢華美的宅子面前停下。


 


晉王重視謝佑安,一切給的都是最好的。


 


謝佑安提著我扔到了帳內。


 


我憋了一路的鬱氣,急不可耐。


 


「我爹的罪證,快給我。」


 


謝佑安轉身,大掌狠狠扣著我的鎖骨。


 


「怎麼,你還想回去和你的未婚夫成親?」


 


近在咫尺的距離,我清晰地看到他鎖骨處觸目驚心的傷疤。


 


他是從一場S戮中趕回來的。


 


「你爹為了掩蓋他的罪行,三番四次刺S我,我身上的傷,全都是你的好父親所賜。


 


「林風眠,你和我談道理,不覺得好笑嗎?」


 


我僵在原地,渾身冰涼。


 


怪不得在大婚上,我爹和他的護衛反應那麼奇怪。


 


我嘴唇張張合合,隻能無力地說一句:


 


「對不起。」


 


謝佑安眸中的嘲諷直刺人心。


 


「你不必擺出這副模樣。」


 


我指甲掐入掌心。


 


原來即使我做了那麼多,都逃脫不掉原著裡被家族拖累、被謝佑安報復的結果。


 


「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林風眠,陪我睡一覺,我饒你一命。」


 


我借著微弱的月色,看清楚他臉上的瘋狂與執念。


 


未來的攝政王,真的瘋了。


 


14


 


我自然不可能聽他的。


 


我推開他,拔出尖銳的簪子,顫著手指著他。


 


「如今我還是徐舟名義上的未婚妻,我和他尚未退婚,你是要逼我們魚S網破嗎?」


 


他動作一頓。


 


「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愛上他了。」


 


我心虛地低下頭:「你好歹……等我退婚後。」


 


謝佑安走了。


 


他將我囚禁在院中,命人扔給我一個賬本。


 


我翻開,上面明明白白列清楚了所有的賬目。


 


賑災、修橋、開設粥鋪,看著都是為國為民的款項,但加起來居然高達數萬兩。


 


要知道這個朝代一個佃農家庭一年才十兩銀子,丞相的俸祿才千兩。


 


一條條賬目,全是抄家的S罪。


 


一旦事發,府中女眷絕無人可幸免。


 


謝佑安以我作為人質,要求我爹將那萬兩黃金悉數由晉王處理,並為晉王效力。


 


晉王就是未來的新帝。


 


所以在謝佑安給我爹寫信時,我從他手中奪過信紙。


 


「我來吧。」


 


謝佑安按住我的手。


 


「你找S嗎?」


 


我很快加了幾筆,得意拿給謝佑安看。


 


我在信中大寫特寫謝佑安如何N待我,求我爹盡快救我。


 


然而我爹認為謝佑安僅僅靠一本不知真偽的賬本,根本沒法將他定罪。


 


並摳摳搜搜表示隻願意給一千黃金贖金。


 


我氣得將回信扔在地上。


 


謝佑安那個看熱鬧的,笑出聲來。


 


「你不值錢,又有什麼辦法。」


 


我楚楚可憐摟著他的手,第一次示弱。


 


「除了睡一覺,有沒有其他辦法?


 


「我一介女子,不過是想活下去。」


 


他玩味地審視著我。


 


「沒有。


 


「林鳳眠,我們會相互折磨到S。」


 


我罵罵咧咧推開他,剛要走,外頭傳來一聲通報。


 


徐家人來了。


 


15


 


謝佑安走後,門口很快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


 


「父親會想辦法說服謝佑安,我們快走。」


 


是徐舟。


 


我沒想到,他竟然為了我以身涉險。


 


我並不想拖累他:「可謝佑安手上掌握著我爹的罪證。」


 


徐舟聲音很輕。


 


「待我們成婚,你便是徐家人,父親是禮部尚書,在陛下面前能說上一兩句。


 


「即使真的株九族,我也不會讓你有事。


 


「你別怕。」


 


前一世的記憶像潮水般,翻滾著朝我襲來。


 


那時民警要將我送回家裡,我哭著S活不肯走。


 


我爸媽因為管教無方而拘留,我回去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是鍾逍告訴我,現在民警、婦聯和社區,無數雙眼睛盯著我的家。


 


「大家都會保護你的,現在應該是他們怕你才對。


 


「你別怕。」


 


我的淚水不可抑制奪眶而出。


 


「鍾逍,是你嗎?」


 


徐舟修長的手敲了下我的腦袋:


 


「還不算笨。」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明明我之前是那樣地喜歡他,想念他。


 


明明他就在我身邊,可他卻偏偏裝作不認識我。


 


徐舟開始不住地道歉。


 


原來他也穿書了。


 


「我當時不確定是不是你,你看起來變了許多。


 


「安安,你之前和謝佑安……是因為我嗎?」


 


他不用把話都說全,我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沒法否認,在徐舟出現前,我確實把謝佑安當作他的替身了。


 


「是。」


 


徐舟的笑意一閃而過,朝我伸出手。


 


「先不說這些了,萬一謝佑安回來,我可打不過,快走吧。」


 


我猶疑著伸出手。


 


指尖觸碰那一瞬,一把匕首從遠處破空而來。


 


徐舟的掌心瞬間被劃出一道血痕。


 


我顫抖著轉過頭。


 


謝佑安就站在我們的身後,眸光中的陰鸷令人不寒而慄。


 


他都聽到了。


 


16


 


鍾逍面不改色擦了下血,聲音出奇地平靜。


 


「我們每次見面,都要鬧得這般不愉快嗎,兄長?」


 


「兄長」兩個字在我耳邊幾乎震耳欲聾。


 


鍾逍告訴我,謝佑安是徐家早年走丟的長子。


 


他走丟後,徐夫人傷心病逝。


 


後來徐父才娶了徐舟的母親。


 


徐父原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到自己的兒子。


 


直至婚禮那日,他發現兩人容貌出奇地相似。


 


一查才發現謝佑安是被養父母撿來的。


 


我的腦子快要被燒幹了。


 


徐舟和謝佑安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可謝佑安根本沒理他,直白地看著我。


 


「自己過來還是我抱你,選一個。」


 


徐舟臉色變了變,少見地冷下臉。


 


「林鳳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於情於理,你應該喊她一聲林姑娘。」


 


謝佑安嗤笑:「是嗎?你該不會還以為,這婚結得成?」


 


徐舟也笑了笑:「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我頭腦發疼,這兩人每次一見面,都像吃了炸彈一樣。


 


本想作壁上觀,誰知戰火燒到我身上。


 


謝佑安突然問我:「你怎麼想的?」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可沒讓我喊你林姑娘。」


 


我頓時面紅耳赤。


 


我很想堵住他的嘴巴。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卷入他們的紛爭。


 


我低頭抽出手帕,放到徐舟手裡,聲音很輕。


 


「你的手受傷了。」


 


徐舟唇角微勾:「安安,我們該回去了。」


 


謝佑安冷聲打斷:「林鳳眠,我們之間的事還沒解決。」


 


我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再次有種裡外不是人的感覺。


 


命運每隔一陣子,就逼著我在他們之間作選擇。


 


我和徐舟說:「我還有事要和謝佑安談。」


 


現在謝佑安不可能放我走。


 


如果真的打起來,受傷的隻能是徐舟。


 


我這樣想著,可對上徐舟眼神的那刻,忽然一時空白。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看著我,但眸光中閃過失望與苦澀。


 


分明是很受傷。


 


我向來是看不得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下意識補了一句。


 


「我會回去的。」


 


他眼底這才有了笑意。


 


「嗯,我等你回來。


 


「婚禮一切照舊。」


 


17


 


謝佑安將我扔到室內,質問我和徐舟的關系。


 


「你最好說實話。」


 


我聲音平靜:「我喜歡他。」


 


S寂的沉默過後,他眼角赤紅,聲音壓抑。


 


「那我呢,我是什麼?


 


「上次在榻上時,你喊的是他的名字嗎?


 


「是不是?」


 


我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以前我糾纏他,討好他。


 


是因為他是決定我命運的關鍵人物。


 


也是因為他那張幾分像鍾逍的臉龐。


 


我以為我們是一拍兩散的關系。


 


我自私地將我的小心思放在謝佑安的身上,可是明顯他誤會了。


 


沒有人願意被當作別人的替身。


 


以後謝佑安每次看到徐舟,或者看到銅鏡裡的自己。


 


都會想起他曾經被一個女人在榻上當作別的人。


 


謝佑安自嘲地笑出聲。


 


「林鳳眠,你真的很行。」


 


我閉上了眼:


 


「對不起,之前的事是我衝動。


 


「我無意為自己開脫,但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不是一個人。你是你,不是任何人。


 


「你不想幫我沒關系,你放我走,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我剩下的話被他猝不及防堵在了喉嚨裡。


 


蠻橫的吻就這樣落了下來。


 


我喘著氣推開他,可他不知道發了什麼瘋。


 


力道十分大,仿佛害怕下一秒我就跑掉。


 


我們倆像糾纏的困獸,咬傷彼此,傷痕累累。


 


最後還是我落了下風。


 


……


 


昏暗中,我望著滿地的狼藉與旖旎。


 


我好像背叛了徐舟,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低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你明日回府,和你家人見面,之後我會安排你假S,送你出京。


 


「你爹一意孤行,無論是晉王還是聖上,遲早要除掉他。


 


「等這一切結束,我們成婚。」


 


18


 


我沒想過謝佑安真的會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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