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萱兒願意跟夫人走。”

 

我搖了搖頭：“從今之後，你不是我的丫鬟，你是我的妹妹。”

 

這話落罷，萱兒的眼淚決了堤。

 

那一晚，常子陵喝的伶仃大醉。

 

到了半夜，他才踉踉跄跄回了將軍府。

 

剛踏入熟悉的廂房。

 

他突兀的頓住了腳步，覺得缺了些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眼角不知怎麼地，竟滑下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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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盈臉上敷著藥膏，連忙迎了上來。

 

“夫君，你回來啦？”

 

常子陵見到十裡紅妝，八抬大轎娶回的女人，心裡卻沒有一絲的開心。

 

最終輕嗯了一聲。

 

常子陵跌跌撞撞，朝著裡面踱去。

 

若盈輕撫著常子陵，輕聲說道：“夫君，要不要喝些醒酒湯？”

 

常子陵一滯。

 

他終於知道，剛剛踏入熟悉的廂房，少了什麼。

 

缺了醒酒湯的味道。

 

以往，常子陵隻要晚一些回來。

 

不管自己喝沒喝酒，我都為他備上一份醒酒湯。

 

還會給他打滿熱水，伺候他洗漱。

 

可今後，再也沒有了。

 

“沈曦呢？”常子陵問道。

 

若盈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

 

可最後還是展顏一笑：“沈姐姐已經出將軍府了。”

 

“聽說夫君和沈小姐已經和離了？”

 

常子陵重重點了點頭，猛地將若盈摟入懷中。

 

“以後，我隻會愛你一個人！”

 

“我不過是將她關在山寨幾天，她就這麼對我！小肚雞腸！”

 

“沈曦離開我之後，一定一定一定會後悔！”

 

若盈掩嘴輕笑，腦袋埋進常子陵懷中。

 

“我相信夫君。”

 

### 5

 

時間一點的一點過。

 

我和萱兒在山上隱居。

 

自己蓋了草房，自己種地，時不時進城，日子過的還不愜意。

 

可常子陵的日子卻沒了那麼好過。

 

若盈每日隻懂化妝打扮，每每買下來的，都是昂貴的奢侈品。

 

絲毫不管家中的生意。

 

連賬面看都不看一眼。

 

一切的重擔壓在常子陵身上，似是要喘不過氣來。

 

那以後。

 

常子陵喝酒、賭博，消散內心苦悶。

 

從前，他主外，我主內。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日子越來越好過。

 

可現在，漸漸地，家中丫鬟侍衛的俸祿都要發不起了。

 

常子陵無數次質問若盈。

 

“你為什麼就不知道學一學掌家呢？”

 

若盈隻會嘟著小嘴：“哎呀，我夫君最厲害了，家裡有夫君，那還需要我做什麼？”

 

常子陵知道，自己是人，不是機器。

 

現在的他，隻覺得是自己在強撐著這個家。

 

他甚至常常在想，要是沈曦還在，自己會這麼累嗎？

 

不……一定不會的。

 

我這麼愛他。

 

怎麼忍心看他受累？

 

常子陵提著酒瓶，原本烏黑的頭發，都熬白了一片。

 

他喝著酒。

 

不知不覺間，竟走到我的廂房。

 

幾個丫鬟在廂房中打掃衛生，小心翼翼不肯留一絲汙漬。

 

常子陵眉頭緊蹙，語氣醉醺醺的問道：

 

“這裡已經沒人住了，你們還打掃的這麼細心幹什麼！？”

 

丫鬟見到常子陵，連忙作揖。

 

“參見老爺。”

 

“這是夫人最後的居所，夫人對我們下人極好。”

 

“我們想，就算夫人不在了，也要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這樣就能時常感覺，夫人還在。”

 

夫人還在……

 

常子陵聞言，眼眶紅了。

 

他又猛地喝了一口酒。

 

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滑下一滴眼淚。

 

“可……可是她已經走了啊！”

 

常子陵笑的癲狂，笑的心酸。

 

丫鬟低著頭，輕聲說道。

 

“老爺，可能夫人在怪你吧。”

 

常子陵一頓，眼神看向丫鬟：“怪我？怪我什麼？！”

 

“我讓她當將軍府夫人，讓她享盡榮華富貴。”

 

“她為什麼還不知足？！”

 

丫鬟連聲反駁：“可是……可是這些都不是夫人想要的啊！”

 

“夫人隻是想讓老爺一直陪著而已。”

 

“就像成婚的時候，老爺曾許諾過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不是，在夫人被山匪折磨的快S的時候，你轉身迎娶了若盈小姐。”

 

瞬間。

 

常子陵手中的酒壺掉落在地。

 

“什麼？！”

 

“沈曦被山匪折磨的快S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丫鬟詫異：“您不知道？”

 

“您剛將夫人的接回來的時候。”

 

“夫人洗澡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皮肉。”

 

### 6

 

常子陵瞪大了雙眼，渾身痙攣，整個人如遭雷擊。

 

酒醒了大半。

 

“不……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不過是讓人關了她幾天而已，她怎麼可能受傷？！”

 

丫鬟抿著嘴巴：“那老爺就當是我們下人撒謊的吧。”

 

常子陵嘴角抽搐，“對！你們撒謊！你們撒謊了！！”

 

說完這話，常子陵逃也似的離開了廂房。

 

他的腦海不斷浮現丫鬟們的話。

 

我被山匪折磨快S了。

 

而且，除了我的臉，身上沒有一塊好肉，血肉模糊的。

 

每天晚上上藥，我都會叫的很慘。

 

常子陵顫著雙手，找來調查組。

 

“去調查一下，沈曦當時在山寨中發生什麼事情了。”

 

常子陵坐在廂房主位之上，眼神森寒。

 

這時，若盈挺著孕肚，手裡提著兩件衣裳和一些水果進來。

 

“夫君，我給你訂做了兩件衣裳，都是好上的布料。”

 

“還有西域進貢的水果，都是新鮮的。”

 

常子陵猛地抬眸，看向若盈，冷聲說道：

 

“當時沈曦被丟進山寨，你做了什麼手腳嗎？”

 

若盈嚇得雙手一抖，甚至衣服和水果都掉到了地上。

 

她突然撫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常子陵一頓，連忙上前，將她摟入懷中。

 

“夫君，不礙事的，隻是有些不舒服。”

 

“我當時按照您的意思，將沈曦丟進了山寨，便沒再做什麼了。”

 

常子陵點了點頭，將他扶到座上：“好好休息。”

 

不多時調查的人前來。

 

看見若盈的時候，頓時一愣。

 

常子陵眉頭一蹙，“查清楚了？”

 

那人點了點頭，附在常子陵耳邊，輕聲說道：

 

“若盈小姐曾派了57位蠻夷壯漢進了山寨……”

 

“送飯的頻率，基本上三四天吃一頓。”

 

“沈夫人，幾次都被餓的昏S……”

 

“而且……而且……”

 

常子陵眉頭蹙的更深了。

 

“而且什麼？”

 

隻見那人輕聲說了什麼。

 

常子陵的眼睛瞪大，其中布滿了血絲，像是要溢出血來。

 

“可有根據？”

 

那人點頭：“當時混進山寨的壯漢，已經全部被我們抓獲！”

 

常子陵轟的一聲，猛地站起來。

 

眼神SS盯著若盈。

 

若盈嬌軀一顫，愣了好久，訕訕開口。

 

“夫君，你怎麼了？”

 

“你嚇到我們的孩子了。”

 

常子陵拳頭緊攥，額頭青筋暴起。

 

“你找人進了寨子？”

 

“還有……”

 

“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若盈人傻了。

 

萬萬沒想到，她覺得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會到這個地步。

 

“沒……沒有，夫君，你不要聽人瞎說。”

 

說著，若盈想要去抓常子陵的手。

 

常子陵猛地甩開若盈。

 

指著她怒喝：

 

“毒婦！！毒婦！！”

 

“你怎麼忍心？！”

 

“你怎麼忍心啊？！”

 

若盈見事情敗露，也沒有想要繼續掩飾的意思。

 

“夫君，我這還不是為了你！”

 

“我看你那麼煩那個女人，我不這麼做，咱們何時才能在一起？！”

 

### 7

 

常子陵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要炸開了。

 

一把掐住若盈的脖子。

 

低吼道：“你馬上去找若盈，向她道歉！！”

 

可能是常子陵力道太大，她的嘴角滲出殷殷血跡。

 

“常子陵！！”

 

“不要惺惺作態！”

 

“你以為事情到這個地步，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嗎？！”

 

“還不是你！！發誓要與她一生一世，最後呢，還不是主動爬上了我的床！！”

 

“你有什麼可生氣！？”

 

“說到底，是你讓沈曦寒了心，最後一切始作俑者，是你！！”

 

常子陵最後的防備，像是被撕開。

 

整個人傻愣在原地。

 

若盈一把掙扎開常子陵的手，冷笑道：

 

“夫君，咱倆半斤八兩，沈曦沒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不要因為，無關緊要的旁人，毀了我們的生活。”

 

常子陵深吸一口氣。

 

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不！”

 

“我要去求沈曦原諒！”

 

“我……我離不開她！”

 

若盈姣好的臉頰扭曲。

 

“常子陵，你瘋了，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接著，常子陵的目光落在若盈的身上。

 

“我要你去給沈曦賠罪！”

 

“這樣……這樣她一定會原諒我。”

 

“她那麼愛我，一定不會舍得離開我！”

 

“哪怕S了你，也在所不辭！！”

 

常子陵一把扯過若盈的衣裳。

 

像是拖著一條狗，在地上滑行。

 

若盈滿臉的怨恨。

 

瞬間，她的目光落在旁邊的一把劍上。

 

一把抓過佩劍。

 

蹭的一聲。

 

刺眼的銀光閃爍，像一隻毒蛇一般，令人膽寒。

 

常子陵連忙回頭。

 

可還是慢了一步。

 

若盈手中的劍，已經沒入了常子陵的胸前！！

 

常子陵噗的一聲，噴出鮮血。

 

“常子陵！！要S一起S！！”

 

他一把拔出佩劍。

 

而後，反手抹了若盈的脖子！

 

“毒婦！毒婦！”

 

“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咱們一起S！！！”

 

若盈捂著脖頸滲出的涓涓血跡，眼中似乎滿是不甘。

 

終究是去了。

 

常子陵搖搖晃晃著身子，朝著皇宮的方向。

 

“我要去求陛下！我要去求陛下！”

 

最後，常子陵終是見了陛下，卻也奄奄一息。

 

### 8

 

“陛下，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到沈曦，這是我的遺願。”

 

陛下眉頭緊蹙：“常愛卿，你不要著急，朕已經叫太醫了，你會沒事的。”

 

卻見常子陵搖了搖頭。

 

“陛下，是我不知好歹，是我遇人不淑。”

 

“我生前隻有這一個願望。”

 

“找到沈曦，讓她原諒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常子陵的手，垂了下去……

 

陛下望著路途蜿蜒的血河，輕嘆一口氣。

 

“朕，答應你。”

 

後來。

 

我和萱兒終究是被陛下找到了。

 

我們在鳥語花香的山上，已經被宮內的軍隊佔滿。

 

陛下親自乘著龍輦前來。

 

我和萱兒齊齊下跪：“參見陛下。”

 

陛下撇了撇嘴：“說了句平身。”

 

“常將軍和若盈都去世了。”

 

“他想讓若盈給你賠罪，卻被若盈一劍刺穿了胸腔。”

 

“而後，常將軍牟足了勁，將若盈S了。”

 

萱兒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卻見陛下緩緩說道：

 

“若盈對你所做的一切，常將軍都已經知曉了。”

 

“他對朕說，痛心疾首，沒有早點認清，誰才是最愛他的人。”

 

“特意讓朕，翻遍了整個天下，讓我一定找到你。”

 

“他給你留了些錢物，希望對你有用。”

 

我平靜的點了點頭。

 

同時，有些心疼若盈肚中的孩子。

 

他是無辜的。

 

“常子陵的最後遺願，就是希望你能原諒他……”

 

“他讓我告訴你，他……永遠愛你。”

 

我眼眸低垂，點了點頭。

 

“知道了陛下。”

 

陛下點了點頭，輕嘆一口氣。

 

“你們是朕一手撮合，也是朕看著分開的，朕的心裡不是滋味。”

 

我笑道：“陛下，可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吧。”

 

“我和常子陵注定不會走到一切的。”

 

陛下沉默了很久很久。

 

終於寒暄了幾句之後，回了宮。

 

我和萱兒，站在山上，望著浩浩蕩蕩離開的隊伍。

 

萱兒對我說：“姐姐，你原諒他了嗎？”

 

而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摸了摸大黃的狗頭。

 

“原不原諒，有什麼所謂呢？”

 

“我們活在這個世上，事情發生了才想著後悔……”

 

“一切都太遲了。”

 

“我們隻能向前看，去迎接美好的未來。”

 

說完，我回了茅草屋。

 

“萱兒，今晚吃排骨。”

 

萱兒眼睛一亮，猛地跳起來。

 

“姐姐，我要吃紅燒的……”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