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隱年不耐地輕嗤一聲。


 


在我快退出床沿的下一瞬,伸出手臂將我撈進他懷中。


 


「裝失憶?」


 


他的嗓音帶著一絲低啞的性感,聽得我的心亂了節奏。


 


「我為什麼光著,你不知道?」


 


零零碎碎的記憶像拼圖,隨他懶散的聲調在我的腦子裡自動拼合。


 


呃……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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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前又犯病了。


 


鑽進方隱年的被窩生撲他。


 


起初,他拒絕,他反抗,他用枕頭隔在我倆之間:


 


「剛不是貼過了?」


 


「你這發病頻率太不正常了,承認吧,你一早的目標就是我吧?你不能因為我善就肆無忌憚啊……」


 


他突然變得話多,讓我煩躁。


 


兩眼盯著他喋喋不休的嘴萌生出更大膽的想法。


 


「你……唔唔?」


 


我用嘴封住了他一張一合的薄唇。


 


以前就聽人說過,接吻對渴膚症患者效果奇好。


 


果真。


 


那感覺非常奇妙。


 


像是餓了很久的人,吃上一款絕頂美味的布丁。


 


不足以填飽,卻意外得到滿足。


 


再後來的事順理成章……


 


脖頸處倏然一陣湿熱,方隱年摟我腰的手緊了緊。


 


「想起來了嗎?狂野少女。」


 


我難堪地閉了閉眼。


 


「雖然是我扒了你的衣服,但都是成年人,你又有幾分無辜?」


 


我越說聲音越小,身體試圖溜出他的懷抱。


 


方隱年聞言冷淡地笑了笑,沒攔著。


 


不知從哪兒摸出我的內衣遞來,而後轉向另一側。


 


「不無辜,是我飢渴了。」


 


我:「……」


 


7


 


課堂上,我心不在焉地託著腮。


 


手機屏幕熄滅又被我摁開,再熄滅再摁開。


 


朋友用筆敲了敲我的書。


 


「等謝江知消息呢?」


 


她語調輕柔,帶著八卦的探究。


 


「看你今天氣色紅潤,和他有進展了?」


 


我又一次摁亮屏幕,盯著方隱年的微信頭像。


 


「不是他。」


 


朋友的聲音更興奮了。


 


她甚至忘記我有潔癖,一把抓住我的上臂。


 


「你終於想通了?我就說嘛,你那病,隻要你克服心理障礙,沒必要追著謝江知。」


 


我看向她的手,心裡頓生別扭,卻沒有立即掙脫。


 


忍耐 10 秒後,才慢慢移開肩膀,吐了口氣。


 


「我想問一下,如果毀了別人寶貴的東西,惹他不高興了,怎麼補償比較好?」


 


「看他缺什麼咯。」


 


朋友靈活地轉動筆杆:「當然,要實在不知道,給錢吧,誰能抗拒鈔能力?」


 


我若有所思。


 


方隱年正好缺錢。


 


於是點進他頭像,轉賬 1000。


 


附語:自願贈與永不撤銷。


 


下一秒,錢被退了回來,他的名字變成正在輸入中……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扣緊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


 


【你當我是什麼?】


 


腦子裡瞬間浮現早上離開時他黑沉的臉。


 


我:【我就是想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沒別的意思。】


 


一直到下課,方隱年才回復我:


 


【要謝我,就拿出點誠意來。】


 


【行,你想要什麼?】


 


【你】


 


我心跳一滯,懷疑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再睜開,便收到他的後話:


 


【自己好好想。】


 


我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他戲謔的痞樣。


 


「陶桃?」


 


一雙熟悉的運動鞋停在我眼下。


 


我抬頭,與神色詫異的謝江知四目相對。


 


他肩上斜挎著一款粉色鏈條包。


 


「你沒事了?」


 


我「嗯」了聲,調頭想走,他卻拉住我胳膊。


 


「你自己好的?」


 


「不會是讓別人碰了吧?」


 


「和你有關系嗎?」


 


我甩開他的手,嗆了回去。


 


不明白他夾雜著失落的關心從何而來。


 


「我……」


 


「江知,我懶得走過去了,你來牽我。」


 


嬌俏的女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林亦可站在人群中,裙擺翩翩,燦笑著朝謝江知揚了揚手。


 


「既然你自己可以,以後就不要再找我了。」


 


謝江知一字一句,冷沉且疏離。


 


我偏轉頭,欠身繞過他身旁,竟遠遠與方隱年的視線不期而遇。


 


「不會再找你了。」


 


我加快腳步。


 


可跑著跑著,方隱年不見了。


 


我想,他還在為我拿錢「羞辱」他的事生氣。


 


我沒想好他要的誠意是什麼,索性斷了聯系。


 


但一周後,我身體裡的渴膚蟲們又陸續鑽出。


 


8


 


連續給方隱年發了兩條微信他都沒回。


 


巨大的落寞壓抑,卻也無能為力。


 


其實我設想過方隱年不肯再幫我。


 


這幾天,我有意無意與室友們肢體接觸,嘗試利用她們克服潔癖。


 


不過效果甚微,最長隻能保持 20 秒。


 


我也去網上搜了一堆麻痺精神、轉移痛苦的方法。


 


此時,我看著聊天界面的綠泡泡,決定求人不如求己。


 


便利店。


 


我戴著帽子墨鏡口罩,佝偻著背四處觀察。


 


見沒有人看我這邊,飛速從煙架上取下一包煙,慌張地跑到收銀臺。


 


「結賬,再給我個打火機。」


 


邊說邊環顧周圍。


 


頭始終低垂著,生怕被人認出。


 


「陶桃。」


 


我壓帽沿的手僵在原處。


 


虧得我前一秒還在慶幸沒遇到熟人,那操這篤定語氣叫我的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循聲慢慢抬眼看。


 


方隱年穿著工作服,雙眸微眯。


 


「你這造型……」


 


他修長的手指撥弄那盒煙:「為了這個?」


 


好在有墨藍的鏡片擋著,不至於泄漏我的怯意。


 


突然,目光略過他的纖白脖頸,隆起的喉結,再下滑到性感的鎖骨。


 


身體莫名躁動,想抱住他貼貼的衝動呼之欲出。


 


我局促斂眸,匆匆打開付款碼:「麻煩快幫我結算一下。」


 


「你又不舒服了?」


 


方隱年敏銳捕捉到我的異樣,靠近來抬手要摸我,被我晃身避開。


 


「你放心,我不會逼迫你了,實在不行要找人我也絕對不會找你的。」


 


我認真地跟他保證,聲音因為難受而顫抖。


 


方隱年的臉色難看的不像話,捏著煙盒的手青筋突起。


 


我掃到櫃面有個小巧的打火機,慌忙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扔出去。


 


趁他愣神,奪了煙和打火機就逃。


 


一直逃到圖書館背後的小樹林。


 


我摘掉墨鏡口罩喘著粗氣,靠在一處樹根蹲下。


 


皮膚飢渴症逐步失控。


 


我顫顫巍巍拆掉煙盒外包裝,抽出一根細長的煙湊到鼻下。


 


一股清新的橙味,不算難聞。


 


我屏了屏息,按了好幾下火機才打出火,飄忽的火苗很快將煙絲點燃。


 


我含住煙嘴,猛猛吸了兩口。


 


「咳咳咳……」


 


嗆得我眼淚花直流。


 


網上說的那種令人舒適的暈眩感是一點兒沒體會到。


 


我以為是自己吸得不夠多,擦幹眼淚,想要再次嘗試,卻在放入嘴時的一剎那被人抽掉。


 


繚繞的煙霧裡,方隱年俊美的模樣更加蠱人。


 


我雙手抱臂,攥緊袖子後退。


 


「你既然不想幫我,又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9


 


方隱年愣了,夾著煙的兩根手指內蜷反扣,猩紅的煙頭湮滅在他掌心。


 


「抱歉,手機放在抽屜裡沒聽見消息。」


 


見我沒吭聲,他接著問:


 


「你吸煙是想靠自己緩解病症?」


 


「對,我不想再為這事去向誰乞討。」


 


我哆哆嗦嗦翻開煙盒蓋重新取煙,卻三番兩次失手將煙掉落在地。


 


我咬緊下唇,好不容易夾穩一根,可撥動打火機時被方隱年抱住肩膀撈起,又整掉了。


 


我又氣又急,眼底的湿意糊了眼。


 


剛想罵他,隻聽一聲厲喝由遠及近。


 


「方隱年,你做什麼?放開她!」


 


謝江知健步如飛,到我們跟前時喘著粗氣。


 


但他顧不上歇一口,立即來拽我的手,我卻下意識回避,退到了方隱年身後。


 


謝江知看向懸在半空的手,難以置信。


 


「陶小桃,你跟我逞什麼能?」


 


「你覺得他可以幫你……」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方隱年雲淡風輕地牽過我的手十指緊扣,瞳孔一寸一寸擴張。


 


「你……你們,什麼時候……」


 


我沒空理謝江知,盯著方隱年摩挲我手背的指尖,起了貪念。


 


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比煙好使。


 


剛碰觸到我,身上的不適就好多了。


 


「怎麼,你是太平洋的警察?一個普通同學的約會也要管?」


 


方隱年懶怠的聲音流入我耳蝸,似一曲曼妙的爵士,聽得我骨軟筋酥。


 


我踮起腳尖,嘴唇輕蹭過他的耳垂。


 


「你給便利店打工不如給我打,我付你雙倍工資怎麼樣?」


 


方隱年扣著我指縫的手用力收攏,他回眸冷笑:「陶小姐真大方啊。」


 


「陶小桃。」


 


謝江知的神情放松,他朝我招手。


 


「別為了跟我賭氣做傻事,你哪次到最後不還得來求我?」


 


「快到我這來,不要被人騙財騙色。」


 


方隱年撤回瞟過謝江知的餘光,轉身摟上我的腰擁入懷。


 


「成交。」


 


怔愣間,方隱年勾起玩味的笑,捏著我的下巴吻住我的唇。


 


站一旁的謝江知臉色驟變,目光隨方隱年吻的加深,竟出現裂痕。


 


10


 


有了方隱年,我總算不用時刻為皮膚飢渴症病發擔驚受怕。


 


但我很清楚,他不是長久之計。


 


我必須戰勝自己心理那道關卡,才能真正戒除潔癖和渴膚,做一個正常人。


 


為了鍛煉,我答應陪朋友去酒吧見識男模。


 


路上,我還主動挽起她的手,足足撐過了五分鍾!


 


坐進卡座,朋友直奔主題,叫服務生帶幾個男模過來瞧瞧。


 


我則端著 ipad 點起酒來。


 


之前在網上查找自我麻痺的方法,飲烈酒也是其中之一。


 


趁今天剛好驗證一番。


 


免得某天方隱年有事,或者他厭了,我能有備選方案頂上。


 


正想著,手機彈出兩條微信,是方隱年。


 


救命藥:【?】


 


【忙忘了?】


 


因為計劃好到酒吧做試驗,我特意沒聯系他,想不到他這麼「敬業」,自己找來了。


 


我:【不用了,給你放一天假。】


 


救命藥:【那我豈不是要被扣工資?】


 


我:【……】


 


把你摳搜的。


 


當初那個秒退千元巨款的方隱年是第二人格吧?


 


我翻個白眼,手速提快。


 


我:【不扣,不扣!】


 


救命藥:【為什麼用幹嘆號?你不滿?我不要放假,地址發來。】


 


呃……


 


我:【再見。】


 


防止他添亂,我幹脆調成靜音模式。


 


這時,朋友已經選好了男模,要去舞池。


 


她順帶捎了一個給我陪酒,長得挺帥。


 


當然,跟方隱年那種人神共憤的妖孽美貌比不了。


 


……呸呸。


 


不準再想他,他是遲早要和我散伙的人。


 


甩甩腦袋,開啟自我救贖之路。


 


然而,此路頗艱。


 


半小時後,我清醒得能倒背圓周率,男模小哥卻醉得五迷三倒了。


 


他歪歪扭扭,攏著我的手不放。


 


「得啊,得你弄北的吧,咋恁能喝呢?」


 


我抿緊唇,攥緊手,聽著他的大舌頭倒數時間。


 


五、四、三、二、一!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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