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奶奶堅信，爺爺是回避型依戀。

 

她覺得爺爺是愛慘了她，才對她冷漠。

 

但其實爺爺是恨慘了她。

 

四十年前，為了獨佔爺爺，她強行在玉米地佔有了他。毀了兩人的名聲，爺爺不得不娶了她。

 

後來，為了獲得爺爺的關注，她和村裡三個老人玩出了各種花樣。

 

村群發豔照，讓人家S在床上，還害S了人家兒媳婦。

 

這些，都是爺爺和家裡人在替她善後。

 

哪怕爺爺要和她離婚，她也覺得是欲擒故縱。

 

Advertisement

直到爺爺患了肝癌去世前夕，她哭著磕破了頭，求神佛保佑他。

 

「我不作了好不好，我愛了你四十年啊！」

 

1

 

「越越，你知道嘛，你爺爺是回避型依戀！」

 

「而奶奶，是焦慮型，這兩種人格湊在一起，簡直就是絕配！」

 

奶奶捧著手機和我科普，我應付地捧場。

 

「哇，奶奶，那你和爺爺好恩愛啊！」

 

奶奶一臉地甜蜜「對啊，結婚四十年，奶奶越來越愛你爺爺了！」

 

她說，四十年前，爺爺憑著自己出色的文化成績，爭取到了去省城技校讀書的機會。

 

可是，那會兒他已經和奶奶好上了，毅然放棄了這個機會，選擇和奶奶成婚。

 

「現在回想，簡直是太幸福了！」

 

奶奶一臉地回味無窮，我默默看著不說話。

 

這時，院外路過的劉奶奶和爺爺打了聲招呼，爺爺熱情地揮手回應。

 

隨後，他冷冷看向奶奶。

 

「快進屋吃飯吧。」

 

我一看不對，立馬看奶奶臉色。

 

果然，很臭！

 

她察覺到我的臉色，笑著圓場。

 

「你看，你爺爺對外人很客氣溫和吧，唯獨對我很冷漠。」

 

「其實啊，這就是回避型人格的表現，恰恰說明你爺爺愛慘了我！」

 

奶奶想裝作不在意，可還是忍不住在飯桌上摔了筷子。

 

表妹被嚇哭了，姑姑摟著她，小心翼翼地陪笑。

 

「媽，誰惹您不開心了啊？」

 

誰知奶奶對她怒喝「關你什麼事兒啊，吃你的飯！」

 

爺爺皺起清秀的眉，溫和地朝表妹招手。

 

「囡囡不哭，來外公這兒。」

 

表妹癟著嘴，朝著爺爺伸出手走過來。

 

誰知，奶奶怒目圓睜，狠狠將她推回姑姑懷裡。

 

「小丫頭片子，這麼小就學會勾搭人了啊，這是你外公！」

 

「你媽自小就沒讓你外公抱過，輪得到你？！」

 

她的話太難聽，姑姑抱著爆哭的表妹紅了眼。

 

「媽……」

 

最終，無語凝噎。

 

奶奶對外公，有著非常強的佔有欲。

 

家裡所有女眷，都不準觸碰到外公一秒，否則她就會用上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對方。

 

由此，姑姑自小和爺爺，很生分。

 

好胃口沒了，爺爺放下筷子，輕嘆了一口氣，出去了。

 

「秀，秀沉？」

 

奶奶焦急地追出去，最終還是被爺爺擋在了房間外面。

 

「你，你就讓我今晚和你睡一屋吧……」

 

爺爺和奶奶，已經分房睡了三十五年。

 

她低聲請求，見裡頭不回答，忽地落了淚。

 

「方秀沉，你別給臉不要臉，這樣得不到我的關注的！」

 

「你明明也愛我，憑什麼對我如此冷漠啊！！」

 

爸爸和姑姑是龍鳳胎，才出生，奶奶就擅自為他兩定了名字。

 

姑姑叫方念，爸爸叫方沉。

 

念沉，多麼極致的愛。

 

她以為，爺爺愛慘了她。

 

其實，爺爺是恨慘了她！

 

爺爺酒後的一次失言，我得知了當年的真相。

 

原來，爺爺並不喜歡奶奶，兩人甚至沒有一點交集。

 

他是村裡樣貌最出色，學業最好的男子，被無數人欽慕，奶奶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得到了去省城技校學習的機會，臨行前一晚，他多喝了幾杯酒。

 

結果，被奶奶強拽著拉到了玉米地，想要佔有他。

 

爺爺S命掙扎，即將跑出去時，周圍跳出幾個大漢，將爺爺SS按在地上。

 

奶娘不顧爺爺的哭號，撲了上去。

 

就是那一夜，有了爸爸和姑姑。

 

而那些大漢，是奶奶家裡的親戚。

 

最終，爺爺為了負責，放棄了讀書機會，落寞地困在這個山村一輩子。

 

而奶奶，還在倔強地以為爺爺愛她。

 

她的愛，既極致也瘋狂。

 

瘋到為了引起爺爺關注，和村裡三個老男人勾搭不清！

 

2

 

她在村裡，有三個老相好。

 

一個，是村裡舞團的老陳。

 

一個，是鐵路退休工人老王。

 

還有一個，是村口的老中醫老陸。

 

我是怎麼發現的呢，應該是在十年前那天下午。

 

爺爺帶著爸媽去收谷子，而奶奶帶著我，在家裡做飯。

 

才做好飯，奶奶就解開圍裙，將炒菜的重擔扔在了我身上。

 

「你把這些菜炒好，我去買些鹽！」

 

我轉頭看著灶臺上滿滿一袋子鹽，不敢說話。

 

奶奶直到天黑也沒回來，我很害怕，慌亂加火中飄出來的火星點著了廚房。

 

我哭著去小賣部找奶奶，人家說，奶奶去跳舞的老陳家了。

 

隔著門縫，我看見她和老陳抱在一起，不住地喘息。

 

我嚇壞了，又哭著跑回家。

 

那晚，廚房的火被趕回來的爺爺撲滅了。

 

我被爸爸和奶奶用細木棍打爛了小腿。

 

其中，奶奶罵的最是難聽。

 

這時我突然發現，家裡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微妙。

 

我猛地發覺，或許，所有人都知道奶奶的不堪。

 

奶奶見屋內爺爺的燈熄了，抹著淚，賭氣般說了一句。

 

「好，你這樣不珍惜我，別後悔！」

 

說完，她扭著腰肢出了院子。

 

這個點，我知道她是去找老陳跳舞了。

 

至於跳的什麼舞，我們不得而知。

 

直到十二點，奶奶才哼著歌慢悠悠回來。

 

爺爺出來喝水，淡淡地穿過了她。

 

奶奶也不生氣，嘴角微勾，進了自己房間。

 

這時，爸爸衝著手機屏幕，罵了一句髒話。

 

「我擦，老陳這是什麼意思？！！」

 

「這，這是能發出來的嗎?!」

 

原來，五分鍾前，老陳在幾百人的村群裡發了十幾張照片。

 

裡頭，是他和奶奶不堪入目的照片！

 

眼看著裡頭的評論和調笑越來越多，我們面色也越來越凝重。

 

爸爸跳起來，抓起棍子就要往外頭跑。

 

「等等。」

 

爺爺沉沉出聲，示意他冷靜。

 

這時，奶奶房中，傳來她和男網友打電話的身影。

 

「是嘛，你才四十五啊弟弟，我今年六十五了哦。」

 

「好吧，那就親你一下，mua!」

 

奶奶每晚，都要和男網友連麥睡覺。

 

爺爺皺著眉，轉頭看向我們。

 

「你媽的風評，本來在村裡就不好，你再去鬧，這事兒不就坐實了嗎？」

 

「要解釋，也是發視頻的老陳來解釋。」

 

爺爺帶著一家子，除了奶奶，連夜去老陳家調解。

 

老陳在門口抽著旱煙，不屑一顧地獅子大開口。

 

「要給你媳婦兒遮羞，就給我三十萬！」

 

爸爸和姑姑二話不說立馬籌錢，爺爺卻早已先一步拿出了卡。

 

「裡頭一共二十五萬，我這幾十年的存款，拿不出更多了。」

 

老陳啐了一口「真是窮酸，當初那麼意氣風發，現在就隻有這幾十萬？切……」

 

爸爸要衝上去打他，爺爺隻是痛苦地閉眼，招呼我們回家。

 

回去的路上，老陳發了道歉的朋友圈。

 

他說，那些照片是他的小孫兒用 AI 偽造的，他和奶奶兩人隻是跳跳舞，關系清白！

 

村裡的人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紛紛虛偽地表示隻是個意外。

 

回到家，奶奶的屋裡還亮著燈。

 

已是凌晨兩點，她還在和男網友打電話。

 

3

 

讓我們意外的是，奶奶居然知道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院裡大聲問我老陳怎麼發朋友圈道歉了？

 

「二十五萬？！」

 

奶奶故意大聲「沒必要的啊，那個老陳就那樣，何必為了我花那麼多錢解決？」

 

「你們當錢是大風刮來的啊，這麼糟踐?!」

 

「越越，你好歹是個大學生，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錢是爺爺出的，我不明白，奶奶為什麼斥責我。

 

她裝做很憤怒，實則眼裡閃過了一絲得意。

 

好像在說，看吧，隻要我一出事，你爺爺還是會護著我。

 

「秀沉，既然你沒了養老金，那以後，就用我的錢吧？」

 

奶奶搓著衣角，扭捏地走到爺爺跟前。

 

他們不僅分房睡，連錢，都是分開用的。

 

誰知爺爺淡淡坐椅子上抽煙，看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和老陳的醜照被所有人看遍了嗎？」

 

「我是在保住你的臉面知道嗎？」

 

「你居然還覺得我是在糟蹋錢……」

 

奶奶的臉頓時羞紅了「方秀沉，你是在嫌我丟你的臉?!」

 

「好好好，我早該明白，你是個隻顧自己臉面的人！」

 

奶奶氣哭了，爺爺卻是冷笑。

 

「我的臉面？早在四十年前就沒了。」

 

他們又吵架了。

 

我一陣無語，和處了五年的男友在手機上傾訴了這件事情。

 

男友是回避型，並沒有安慰我。

 

隻說，下個月就帶他父母來我們家。

 

他的意思我明白，見見父母，商定婚期後，他會很快帶我脫離奶奶。

 

奶奶自從那天早上和爺爺吵架後，就失蹤兩天了。

 

聯系方式全被她拉黑，我們隻能照例等她回來。

 

沒想到，第三天早上，奶奶跌跌撞撞衝進來院子。

 

「老王，老王S了!!」

 

她跪坐在地上，全身顫抖，臉上還依稀有淚痕。

 

而她說的老王，是鐵路退休工人。

 

因為拿著退休金，喪妻的老王是村裡大多數老奶奶的香饽饽。

 

他的兒女也多次為他找老伴，可偏偏，他隻看得上我奶奶。

 

每次奶奶心情不好出走的那幾天，我都知道，她是去找老王了。

 

爺爺曾經說過幾次，勸她收斂點，畢竟老王身體早幾年就不好了。

 

可奶奶聽了，覺得是爺爺吃醋了，竟與老王來往的越發密切。

 

如今，總算是被她捅出了簍子。

 

爸爸立馬攙扶起奶奶「媽，您快起來，到底怎麼回事兒？」

 

「老王，到底是怎麼S的？」

 

說罷，奶奶的臉色很是尷尬，半天都是支支吾吾的。

 

「方秀沉，你看看你媳婦兒造的孽！！」

 

門外老王兒女帶著十多號人擠進院子，拎起鋤頭就往奶奶身上挖。

 

「啊！秀沉救我！」

 

奶奶哭喊一聲，躲到了爺爺身後。

 

爺爺硬生生抗下那一鋤頭，費力地問「小王，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老王女兒壓著嗓子控訴「有什麼好說的！我爸爸就S在和她歡好的床上了！」

 

「老中醫都說讓我爸爸注意身體了，可這女人一不開心就拿我爸爸來消遣……」

 

「你，你還我爸爸！！」

 

她哭著拿斧頭砍向奶奶，姑姑和爸爸都費力地去護著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