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哎呦，看你高興的！」王秋芳瞥了薛誠一眼，喜滋滋的捂著肚子：「開心傻了？傻孩子，媽又給你懷了個小弟弟！」

 

人群的震驚聲裡，婆婆王秋芳得意的捧著肚子縮在老公懷裡，向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前世，我的震驚不比薛誠少。

 

但秉持著自己是醫生的原則，還是在婆婆假如造作的喊肚子疼的第一時間就給她做了緊急檢查。

 

檢查結果當然是，王秋芳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至於他說肚子疼，也隻不過是吸引別人目光的手段。

 

但即便如此，六十歲高齡老太懷孕可不是小事。

 

生日蜜月旅行出了這麼大的事，身為醫生的我和「孝子」薛城哪裡還有心思繼續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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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結束了旅行，我們立即就把王秋芳帶到了醫院。

 

王秋芳一路上都嬌滴滴哼哼唧唧，一會兒指揮我做這一會兒指揮我做那。

 

一路上，她還非要薛誠抱著，她才不吵不鬧，不然，她就尖著嗓子叫喚肚子疼。

 

上輩子的我還真以為她是老年懷孕反應激烈，一路上都在盡職盡責的照顧她，還勸她盡快打掉這個孩子，不然，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供養不起孩子的成長。

 

孩子發育不好不說，她還可能因此丟掉性命。

 

為了增加我話裡的可信性，我還翻出了臨床真實病例。

 

很多高齡產婦生子九S一生。

 

大出血，中途休克無力的症狀比比皆是。

 

好不容易拿命生出來的孩子，孩子還瘦小幹巴，身體極差，更有運氣差的，甚至還缺鼻子少眼，軀體萎縮。

 

王秋芳這才怕了，在公公和老公的集體勸說下，同意去醫院打胎。

 

可是沒想到，最終她記恨的人，卻是我。

 

前世她打完胎後，我很快被檢查出了懷孕，從那以後，她就經常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我。

 

還時不時在網上造謠，說我故意害她的孩子。

 

大數據精準推送，刷到王秋芳視頻的，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紀，差不多思想的中老年人。

 

她的視頻小火了一把，我被罵的體無完膚，甚至還有激進的人來到我家門口衝我丟垃圾，試圖毆打我。

 

我在網暴中每日活得戰戰兢兢，最終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卻還是慘S在了王秀芳手中。

 

這輩子……

 

王秋芳故意選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懷孕的事情，不就是想把事情鬧大，吸引走所有的關注嗎？

 

滿足她。

 

角落裡的攝像機和反應過來的遊客們的手機記錄下了完整的一切。

 

我掩蓋住眼底的情緒，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站起身子，優雅的從包裡掏出喇叭，一邊狠狠鼓起掌，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哇，婆婆，您六十歲都能再次懷孕，真是你們老薛家的榮幸！」

 

與此同時，我提前聯系好的兩個記者也火速衝了上來，長槍短炮的對準王秀芳：「請問您懷孕是真的嗎？」

 

「您都六十多了，為什麼要懷孕？」

 

「你打算後續怎麼處理？這個孩子要把他生下來嗎……」

 

豪華遊輪很是寬闊，突如其來出現的變故並不影響大家看熱鬧的心情。

 

薛誠約好的煙花秀也在此時如約燃放。

 

所有人都抬頭看天，唯獨薛誠愣愣的看著他媽和我，整個人迷茫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觸碰到他問詢的目光，我悄無聲息的躲開。

 

抬頭，望向天邊的煙花，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前世因為王秀芳的攪和，我竟然錯過了這樣美的一場煙火。

 

還好這輩子，該操心的不是我。

 

次日一大早，同城熱點裡，一個「六十歲絕經老太意外懷孕」的標題帖子，就火速佔據熱搜。

 

故事，才剛剛開始。

 

11

 

和前世一樣，薛誠急得焦頭爛額。

 

他哪有心情繼續陪我蜜月旅行，當場就要帶著他媽回去打胎。

 

王秀芳尖叫著，S活不願意回去。

 

聽說在聽她打胎兩個字時，她立即就反應極大的對我破口大罵：「是不是陳嘉那個賤人慫恿你這麼對我的？」

 

「我肚子裡可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忍心讓我把它打掉！」

 

「陳嘉那個不下蛋的母雞，自己也懷不了孕，還不許我生孩子，賤人！」

 

王秀芳又哭又鬧，卻不知，早在昨晚，我就坐上了回家的飛機。

 

這場戲，我陪她們演到這裡就已經足夠。

 

剩下我要做的，是檢查我自己的身體，以及……

 

看熱鬧。

 

我倒要看看這輩子沒我的阻撓，王秋芳會不會把孩子生下來？

 

這孩子生下來，又會是什麼模樣。

 

王秋芳，還能不能好好活著。

 

飛機落地後，我就換了一張電話卡。

 

摸著尚還平坦的小腹，我去醫院仔細檢查了一通身體。

 

重生後我又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但思來想去，上輩子，我生下這個孩子後，甚至沒能好好的多看他幾眼，就S不瞑目，撒手人寰。

 

過去的十幾年裡，我以靈魂的狀態看著他長大。

 

薛誠是個細心的人。

 

但我的S到底還是打擊到了他。

 

孩子被他養的隻是活著而已。

 

他沒有優渥的生活，更沒有得到父親母親的愛，一個人磕磕絆絆的過得很艱難。

 

可她一直很懂事。

 

每年都會給我掃墓，乖乖的叫我媽媽。

 

我很愛他。

 

也深覺虧欠他。

 

所以這輩子，理智告訴我這個孩子不生為好，但是，感情卻不允許我割舍。

 

我的工作和能力讓我可以給他提供還不錯的生活，重生後我的心態也讓我確定自己可以好好愛他。

 

他擁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力。

 

也配得到母親的關懷和愛。

 

我沒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包括薛誠。

 

就算我想報仇，也不能將自己和孩子置身險境。

 

所以在婆婆查出懷孕後，我全程都沒有露面過。

 

薛晨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沒能聯系上我，便幹脆聯系了我爸媽。

 

我爸媽也不知道我在哪兒，薛誠託人，給我遞了幾條消息。

 

他說他知道他媽做的過分，也知道他再次讓我失望了，所以，這次，他不會糾纏我，也會給我一個交代。

 

我沒有回復，安心養胎。

 

接下來的日子，薛誠也遵守著當時的承諾，讓任何人打擾到我。

 

不過我還是從薛誠口中和家族群裡，了解到了事情的大部分進展。

 

婆婆知道自己懷孕後，十分欣喜。

 

確診十分鍾後，她就已經將自己的產檢報告拍照到朋友圈和各大家族群了。

 

等薛誠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撤回了。

 

我們的社交圈，幾乎全都互相傳播討論著婆婆垂眸扶著肚子的照片和她的產檢報告。

 

與此同時，網上的熱點攀爬的也很快，沒過多久，就從同城熱搜變成了全國熱搜。

 

還排在全國前十。

 

這一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王秀芳本來就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

 

這下，被所有人討論，更是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讓她越發堅定的要生下「龍子」的決心。

 

但十裡八鄉對她的評價卻出奇的一致。

 

「薛家的老漢都快七十了還能生？沒想到啊，這老太婆也有點本事。」

 

「他們兩口子前段時間不是還去城裡看病了嗎？該不會就是因為亂搞才出的問題吧？」

 

「真不要臉！平時看她就是一臉狐媚子樣！還有她平時恨不得貼在自己兒子身上那樣子我都不想說，都是女人誰看不出她想幹什麼？」

 

這些傳言不加掩飾，都已經傳到了我的耳裡。

 

但是婆婆卻絲毫不在意。

 

她一口咬定別人是嫉妒她老年得子，認為那些人是家門不幸才喜歡在背後嚼別人舌根子。

 

這些風言風語對她的S傷力幾近為零，別人罵她，她就躺在病床上用更髒的話罵回去。

 

薛誠幾次三番勸他為身體著想盡快打胎，婆婆就又哭又鬧，連帶著我也被罵的體無完膚。

 

薛誠被她氣得三天沒有去醫院露面。

 

眼看實在勸不動，他幹脆拒絕一切外部聯系跑外地出差躲風頭。

 

婆婆待在醫院的單人病房安心養胎，有護工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不說，公公也每天樂顛顛的守在了他床前。

 

老來得子，公公覺得自己是老當益壯，一天到晚的紅光滿面。

 

對婆婆，態度也好了很多。

 

公公的陪伴和我的離開，以及哪怕薛誠的「口嫌體直」，都讓婆婆感覺到了自己被寵溺。

 

在這場爭奪男人的戰爭中，婆婆自覺獲得了勝利。

 

她整個人容光煥發，越發覺得自己懷孕的做法正確。

 

而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外面已經有無數媒體公司，盯上了她。

 

12

 

流量時代，什麼都能成為賺錢的噱頭。

 

我向醫院請了長假，跟媽媽一起回鄉下養胎。

 

偶爾刷刷手機，竟然意外刷到了婆婆的賬號。

 

原來，自媒體公司盯上了婆婆。

 

靠著這討論度極高的噱頭，他們哄著婆婆籤了合同，又哄著她開通了一個社交賬號，讓婆婆每天更新幾條養胎的視頻。

 

她自從懷上孩子後，身邊都是反對的聲音。

 

乍一看自媒體公司跟她一樣認為她肚中是象徵著祥瑞的龍寶，就相見恨晚，恨不得把銀行卡密碼都告訴人家。

 

婆婆躺在床上扶著自己的肚子，眼裡滿是慈愛：「我已經找大師算過了，我肚子裡的龍寶可大有來頭，聽說是天神下凡來渡我們家的！」

 

「我之前還覺得身體越來越不行呢，但是自從懷上龍寶後，我這腿腳都有勁了不少，皮膚也嫩了許多！別人懷孕起碼脫一層皮，你瞧瞧我！說不定生下龍寶後，我還能返老還童青春永駐呢！」

 

這種離譜的言論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都不會信。

 

但是，不得不說，自媒體公司是有能力的。

 

經過包裝和潤色，婆婆的賬號粉絲越來越多。

 

她短視頻的賬號逐漸從「記錄龍寶在肚子裡的成長」演變成了「用對這兩招，教大家如何快速懷上龍寶」，「五十八歲高齡懷上龍寶需要注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