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玥的目光落在青青身上,若有所思。


 


「嫂子,你說的這個孩子,到底是誰?」


 


她盯著我,那探究的眼神如刀一樣,,將我的心髒一寸寸的解剖。


 


她說:「那個男的,是不是她爺爺?」


 


5.


 


晚上,我們在周玥家留宿。


 


哄睡了青青,我從房間裡出來,看見周玥正靠著沙發喝酒。


 


她衝我晃了晃酒杯,「嫂子,要不要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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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換了件吊帶的睡衣,胳膊漏了出來,左手腕上的傷疤清晰可見。


 


「這裡,怎麼回事?」


 


「我自己割的。」


 


「為什麼?」


 


她咂了口酒,扯了扯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嫂子,你覺得我為什麼能猜到傷害青青的人是他?」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難道他也……?」


 


「他對我做的事情,要比這惡劣百倍。」


 


她摸著腕上的疤痕,喃喃道:「從小我就覺得我爸對我過於親密。長大後,這種親密讓我覺得不舒服。」


 


「我告訴我媽,可她說那是因為我爸疼我。」


 


「高考完那個暑假,有一天,他趁我洗澡的時候闖了進來。」


 


她渾身顫抖,臉上寫滿了痛苦。


 


「後來,他就給我跪下了,扇自己耳光,說自己不是人,說自己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我以為我媽知道後會幫我,可她哄著我洗了澡,把我關在房間裡,不讓我去報警,直到我割了腕。」


 


我蹲下來抱住她,「所以你才不回家?」


 


「嗯,他們讓我覺得惡心。」


 


「你哥知道嗎?」


 


周玥搖了搖頭,「他當時也喝醉了,在房間睡覺。你生了青青以後,我想提醒你們,可總是張不開嘴。嫂子,對不起,是我害了青青,如果我早點說就好了。」


 


「這不怪你。」


 


人心險於山川,是我們低估了人性的惡。


 


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


 


「周玥,如果我要做些什麼,讓壞人不得好過,你會不會怪我?」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那就連我的那份也一起算上。」


 


6.


 


一周後,我帶著青青回了 C 市。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青青報了個舞蹈班,


 


C 市最大的舞蹈培訓學校,是我和朋友合伙開的。


 


我們各出資一半,由她負責運營。


 


這件事情隻有江瀾知道。


 


周恆做生意起起伏伏,好的時候大手一揮能給我轉兩百萬,差的時候一毛都拿不出來,甚至還要動我們的積蓄,讓我總沒有安全感。


 


青青出生以後,我知道自己暫時無法上班,所以拿出一部分積蓄投資,幸運的是,這幾年學校發展的很好。


 


我拉著江瀾過去,順手給她報了個成人班。


 


江瀾覺得莫名其妙,「神經病啊!學校業績不夠了嗎?還得你拉人湊數?」


 


「你不是辭職了嗎?反正闲著也是闲著。」


 


「大姐,我辭職是為了休息,哪有功夫學跳舞。」


 


我撩起窗簾,指了指隔壁教室一個正在上課的女學員。


 


「那個人,你想辦法跟她混熟。」


 


「誰啊?」


 


「周恆他爸的小三。」


 


江瀾一拍大腿,興奮地差點跳起來:「我去,這麼刺激的事兒你不早說?!」


 


7.


 


周玥說他爸在外面有個小三,是她的高中同學,倆人還有個四歲的兒子。


 


她建議我在那個女人身上做文章。


 


我不太放心,「她知道你們的關系嗎?」


 


「應該不知道,我們本來就不熟,況且高中畢業之後就不聯系了,我也是從同學那聽來的八卦。」


 


她給了我那女人的抖音賬號。


 


視頻大多是女人和孩子的日常。孩子爸爸偶爾出鏡,但都不露臉,看身形倒是和公公很像。


 


其中有一條視頻,是他們一家三口拍的手指操。


 


盡管三人都用了熊貓頭遮擋,可男人腕上的手表,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公公去年過生日,我和周恆送他的。


 


我本想買隻普通的,但周恆那年沾他爸的光掙了不少,為表感謝,買了隻限量款的。


 


但我仍然不敢確定。


 


我看到她發了很多和孩子一起跳舞的視頻,於是把賬號推給了合伙人。


 


學校裡的招生顧問,為了達成業績,個個舌燦蓮花,忽悠得母子兩個都報了課程。


 


我順利拿到了那位周洲小朋友的個人資料,媽媽名叫侯怡然,與周玥告訴我的名字一致。爸爸的名字沒有寫,但有聯系方式。


 


比對之後,我發現那個號碼並不是公公的。


 


我找了個陌生的電話打過去。


 


「喂,哪位?」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匆匆掛斷了電話。


 


確認了身份,事情就好辦多了。


 


8.


 


幾天後,周恆大哥一家從國外旅行回來,婆婆打電話叫我們回去吃飯。


 


到家之後,公公想要抱青青,被婆婆不動聲色地攔住了。


 


從 A 城回來之前,我給她打過電話。


 


「那件事情我以後不會再提了,但是他不能再接觸青青!」


 


「好,媽這次一定會看好她。」


 


我當然不指望她能看好青青,隻是暫時還不能和她撕破臉罷了。


 


吃飯的時候,我提起哥嫂新買的房子。


 


「嫂子,那邊得兩千多萬吧?」


 


「差不多,要不是為了瑞瑞將來能上一小,真是不想換。」


 


「你們也得抓緊了呀。青青還有兩年就該上小學了,你操點心。」


 


我嘆氣,「那邊學區房都太貴了,我們買不起。」


 


「那上二小也行啊。」


 


「二小......」我轉頭問婆婆,「媽,我記得咱家是不是在華洋小區有房子啊?那邊屬於二小的學區吧?」


 


婆婆愣了幾秒,低頭「嗯」了一聲。


 


「不用那麼麻煩。」公公接過話,「我們小區對面的國際小學就不錯。」


 


「到時候青青在這兒上學,你媽還能把幫著接送。等明年我退休了,青青就交給我們帶,不用你們操一點兒心。」


 


他笑眯眯地夾了塊肉放在青青的盤子裡,滿臉慈愛。


 


我卻好像看到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惡魔,站在青青的身後,隨時都要向她伸出魔爪。


 


掌心泛起一絲疼痛,我回過神來,松開攥緊的拳頭,不動聲色道:「好是好,就是學費太貴了,一年要二十多萬。」


 


「學費你別操心,到時候我給你拿,我孫女,要上就上最好的。」


 


「謝謝爸!」周恆端起酒敬了公公一杯,坐下之後,他碰了碰我的胳膊,「看,爸多疼青青,就你瞎說。」


 


嫂子聽了公公的話有些不樂意,「爸,你不能偏心啊,青青要上國際小學的話,到時候我們瑞瑞也要上。」


 


「行,都上。」


 


不知誰的勺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我循聲看過去,發現婆婆正瞪著我,臉色陰沉。


 


9.


 


臨走前,婆婆送我們出來,忍不住開始埋怨我。


 


「房子的事兒你私下問我就行了,非要當著他們的面問,這下好了,還得管著他們的孩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話趕話說到那,我給忘了。」


 


「他跟周恆到底不是親兄弟,他那媳婦也是個難纏的,我是怕你們吃虧。」


 


回去的路上,周恆見我悶悶不樂,握住我的手安慰道:「媽說的話你別忘心裡去,她也是為我們好。」


 


「我沒有生媽的氣,我隻是在想,大哥之前公司出事,賠得一幹二淨,還差點鬧離婚,怎麼才兩年手裡就這麼多錢了?」


 


「老公,不會是爸在幫襯他吧?」


 


「你公司現在這麼困難,銀行又不批貸款,跟爸說了幾次他都沒反應,就看著你天天焦頭爛額的。」


 


「老公,我說話可能不好聽,但我覺得你得提前做個準備,至少爸名下的那些房產你心裡要有數。我總覺得爸有點兒偏心大哥。」


 


公公是國企的一把手,工資並不算太高,可手裡的房子卻有不少,錢從哪裡來的,不言而喻。


 


周恆嘴上說他爸不會,但開車的時候卻屢屢走神。


 


他的公司正是用錢的時候,說不動心是假的。


 


這個家表面上風平浪靜,底下卻是暗潮洶湧了。


 


10.


 


江瀾是個社牛,不過半個月,已經和侯怡然混熟了。


 


也許是因為長期無所事事,生活中又沒什麼朋友,侯怡然在網絡上的分享欲很強。


 


在她的抖音上幾乎可以窺見她的生活全貌。


 


她日常除了照顧孩子,就是逛街,美容,喝下午茶,深夜傷感。


 


江瀾給自己立了個人設,同樣是傍上大款的小三,且是個嘴快的,絲毫不介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家事。


 


交淺言深,這在一定程度上加速拉進了她和侯怡然的距離。


 


江瀾出手大方,經常送侯怡然禮物,兩人又住在同一個小區,很快就成了所謂的「閨蜜」。


 


當然,江瀾住的房子是我特意租的。


 


由於江瀾的關系,再加上青青和周洲是舞伴,我和侯怡然也逐漸熟悉了起來。


 


這天,江瀾約上我們倆一起去做美容。


 


期間,她又故意說起自己那位「老頭子」。


 


「老頭子總算把那套別墅過戶給我了。」


 


我配合她演戲,「之前他不是不同意嗎?」


 


「他敢!不同意我就跟他鬧。反正我手裡有他的把柄。」


 


「你從他那劃拉好幾套了吧。」


 


「才四套。他那麼大年紀,身體又不好,不知道哪天就沒了,我不趁早打算,到時候不就都留給他老婆孩子?」


 


說完,她裝作不經意地看向旁邊。


 


「怡然,你家老頭兒給你什麼了?」


 


侯怡然若有所思,沉吟道:「他每個月都給我錢。」


 


「隻有錢啊?你太傻了!他又不是什麼大老板,能給你多少錢啊?等他S了,你什麼都拿不到。你得多為周洲想想。」


 


「那怎麼辦?」侯怡然坐起來,眼神明顯慌亂了。


 


江瀾越說越起勁,「跟他要啊!尤其是房子,能多要就多要!你要是不懂,我把我那個律師介紹給你。」


 


侯怡然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


 


「好。」


 


我看時機差不多了,適時接話。


 


「行了,你別嚇唬怡然了,人家倆人感情好著呢!還有個孩子,哪就至於到那個地步了。對了,下周末青青生日,你們到時候來玩啊。」


 


11.


 


青青的生日會很熱鬧。


 


我原本就打算在這天讓婆婆發現侯怡然母子的存在,到時候無論哪邊鬧起來,公公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隻是還沒等我找到機會,周洲已經暴露了二人的關系。


 


侯怡然和公公見了面,也可以裝作不認識,但一個四歲的孩子卻想不到這些。


 


所以當公公拿著青青的生日禮物回來的時候,率先看到他的周洲,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喊了一聲爸爸。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我和江瀾。


 


婆婆先反應過來,優雅了半輩子的她撲上去抓住了侯怡然的頭發,破口大罵:「賤人,你年紀輕輕的學什麼不好,非要當小三!我打S你個不要臉的!」


 


侯怡然十分懂得如何勾起男人的同情心。


 


她沒有還手,隻是淚眼盈盈地望向公公,哽咽道:「明軒,救我。」


 


公公便立刻把她拉進懷裡,緊緊地護著。


 


「我看誰敢動她!」


 


一句話喝退了想要上前幫忙的周恆。


 


婆婆還想去打侯怡然,被公公推了一把,額頭撞到旁邊的太湖石,殷紅的血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


 


她癱坐在地上,一隻手緊緊地捂著胸口,顫抖著張開嘴,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天S的,周明軒,我要跟你離婚!」


 


12.


 


公公帶著侯怡然母子走了。


 


周恆開車帶婆婆去醫院包扎。


 


江瀾則陪我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被遺落在一旁的相機,拍下了完整的事件經過。


 


江瀾把剪好的視頻發給我,「確定要這麼做嗎?到時候你們全家都會受牽連。」


 


「如果他兩袖清風,周家自然無恙。」


 


我打開相關部門的網站,寫了封匿名舉報信,上傳了這段視頻。


 


舉報信我在回 C 市之前就寫過,但卻石沉大海。


 


周玥說那是因為我沒有提交任何相關的證據,捕風捉影的信息大概率是不會有人理的。


 


所以我找出侯怡然和周洲,千方百計接近他們。


 


作風問題隻是個引子,目的是為了能扯出周明軒涉嫌的其他犯罪行為。


 


我讓江瀾帶青青回家,自己趕往醫院。


 


一進門,我先向婆婆表示歉意。


 


「媽,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爸的......這也太巧了。」


 


婆婆搖了搖頭,「不怪你,要不然我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這些年,風言風語我聽過一些。他不是正經人我知道,我也管不住他找別的女人,可兒孫都這麼大了,他還在外面跟人生孩子,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那您打算怎麼辦?真要離婚嗎?」


 


「離!不過得等周恆回來再說。」


 


「他去哪了?」「」


 


「我讓他去查你爸名下的資產了,我懷疑他已經給那女人不少了。」


 


周恆是下午回來的,一進門,他氣衝衝地把手裡的文件拍在桌子上。


 


「這一個星期!他就給那個女人過戶了兩套房子!」


 


周恆雖然嘴上說他爸不會偏心,可心裡始終存了個疑影兒。


 


那天之後,他開始悄悄查他爸名下的房產,後來卻沒有任何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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