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待她生下孩兒,我便抱給你,就是你同我的孩兒。」


宋淮之滿臉真誠,我娘定定地看著他。


 


隻是內心苦澀。


 


「你這是看我不能生,故意在外頭找的吧!」


 


這話一出,宋淮之原本的愧疚感也漸漸消失,隻剩下對我娘的厭煩。


 


「葉窈娘,我待你夠好了,我不納妾,後院隻你一人,如今我也三十好幾,你未給我誕育一個子嗣,我想要個孩子怎麼了?!


 


「我都說了生下孩子便放到你的名下,你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稀罕!」


 


我娘也氣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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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之自知同我娘說不下去,甩袖離去。


 


他這一走,便十幾天沒再回府上。


 


我娘把自己關在房裡好幾天,宋清卿來看她的笑話,她也沒搭理。


 


半月後,她請人叫回了宋淮之。


 


宋淮之回到府上後,我娘把他喚入房裡。


 


她的眼角泛起淚花:「宋郎,你還心悅我嗎?」


 


宋淮之多日未見我娘,加上我娘主動示弱,不禁有些動容:「窈娘,我自是心悅你,隻心悅你。」


 


我娘掉落幾滴淚,就這麼原諒了宋淮之。


 


我娘不傻,她沒有給宋淮之誕育一子半女,終究是她的遺憾。


 


如今外頭的有了,若放在外面離了她的視線,加之那芸娘年輕貌美,宋淮之會漸漸愛上她也未可知。


 


將芸娘迎入府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終究是好些。


 


我娘思慮了這麼多,卻單單沒有懷疑過宋淮之,宋淮之他當真還如之前那般心悅我娘嗎?


 


也未可知吧。


 


9


 


芸娘被一頂小轎抬入了宋府。


 


宋府多了一房小妾,加之帶著大肚,引起了一片唏噓。


 


外面早就風言風語。


 


不少看不慣我娘的人這下可高興極了。


 


「原以為那村婦是真得尚書大人憐愛,不承想也有今日。」


 


「定是那村婦生不出孩子,宋大人受不了啦。」


 


……


 


我娘多年來聽著難聽的話不比這少,便輕飄飄地揭過。


 


宋淮之的確跟我娘和好如初。


 


每日都宿在我娘的院子裡,也不出門應酬。


 


芸娘成了府裡的透明人。


 


她倒也不急,隻是一味地在自己的院落裡安心養胎。


 


就連宋清卿也來找我抱怨過:「看來你娘不行啊,攏不住我爹的心了。


 


「那芸娘倒是個安分的,不爭不搶,就是不知是不是偽裝的。」


 


我也不理會她,就一味地在我的院中侍弄那些花草。


 


卻惹來宋清卿的不解:「你整日就知侍弄這些花草,也不見你多說幾句話。


 


「真是個呆子,半點沒隨你娘。」


 


我笑笑,隨後她氣呼呼地離去。


 


是啊,我隻是容貌隨了我娘,性子卻實打實地隨了我爹啊。


 


看著地上的太陽花,我總能想起當初我爹教我種花的情景。


 


「韻兒,這太陽花總是能尋得到太陽,我們韻兒也一定要像太陽花一樣向陽而生呀。」


 


爹爹,女兒會努力向陽而生的。


 


隻是,再等等,再等等。


 


10


 


安靜日子沒過幾天,我娘同宋淮之就爭吵了起來。


 


我娘竟然發現宋淮之每次同她睡下後,總是夜裡起身前往芸娘的院子。


 


一待就是大半夜,直到天亮才離開。


 


我娘徹底同宋淮之撕破了臉。


 


「宋淮之,你不是說不心悅她的嗎?!為何她有著身孕你都要去看她?!為何?!


 


「你同我說,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我娘歇斯底裡,宋淮之隻定定地看著我娘,許久才出聲:「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我允你管家,芸娘不動搖你的地位,你竟還不知足嗎?


 


「你看看如今的你,可有半分從前的模樣?


 


「芸娘很是體貼,她不會像你這般吃醋。


 


「每次同你在一處,我便覺得壓抑,來到芸娘的院子,我的壓抑才能得到緩解。」


 


我娘徹底崩潰了,她呆呆地看著宋淮之,被自己真心所愛之人如此重傷,定是痛的吧。


 


可不夠啊,完全不夠!


 


完全不及我爹的痛苦啊。


 


宋淮之自從同我娘鬧翻後,釋放自我般接連幾日往府裡抬進來一房一房的小妾。


 


後院熱鬧了起來。


 


我娘鬧過,可無可奈何,宋淮之再沒踏入她的院子。


 


反而日日留宿在新來小妾的院子裡。


 


宋清卿來找過我一次:「你說我爹怎麼了,真的不愛你娘了嗎?


 


「看來這天,要變嘍。


 


「我看你心裡也不好受吧,心疼你娘?」


 


心疼她?怎麼可能。


 


我隻盼著她能更痛些我才高興呢。


 


11


 


宋清卿最近有些奇怪,不僅對宋淮之沒有好臉色,而且竟然在公開場合讓宋淮之下不來臺。


 


不止於此,以往她感到悶了但無處可去才會來我的院中坐坐,順便譏諷譏諷我娘。


 


可近日她頻頻往我的院中跑。


 


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隻是呆呆地盯著我種的太陽花。


 


偶爾冒出一兩句奇怪的話:「你說,若你發現你的至親傷害了你的另一個至親,你會如何做?」


 


還未待我回答,她擺擺手:「算了,你反正不會回答我。」


 


我放下手中的鏟子,站起身來,看著宋清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會狠狠地報復回去。」


 


宋清卿盯了我幾秒,而後離去。


 


看來,宋清卿身上也有秘密呢。


 


12


 


我娘在自己的院落裡沉寂了多日,我也不去找她,省得挨罵。


 


夜幕落下,趁著宋淮之在新來小妾的院中時,我換好衣服悄悄推開了芸娘的院門。


 


她見到我,往我的身後看了看,而後關了院門,拉著我進了房內。


 


看著挺著大肚的她,我的眼角泛起淚花:「朝雲,值得嗎?」


 


芸娘的嘴角蕩起一抹笑意:「隻要能讓宋淮之得到報應,值得的。」


 


芸娘原名沈朝雲,原是前工部尚書沈家的千金。


 


三年前,沈家被滿門抄斬,罪名是工部尚書沈從韋貪汙了朝廷修築堤壩的銀錢,致使朝廷撥下來的款到了地方變得很少,下頭的人修築堤壩用的是一些粗制濫造的材料。


 


最終堤壩沒能抵住暴雨的襲擊,導致S傷慘重。


 


天子震怒,判了沈家滿門抄斬。


 


而沈朝雲被她父親悄悄保了下來,被送入偏僻的村落裡,她得以活了下來。


 


沈朝雲這幾年一直在想著為沈家報仇,多方打探,竟查到了宋淮之的頭上。


 


她查到是宋淮之當年誣陷了沈家,而後他得以上位,成為新一任的工部尚書。


 


我幾年前私下探查宋淮之時,意外結識了沈朝雲,發現她也在私下調查宋淮之。


 


一來二去,從最開始的試探,到最後卸下心防,我們都互相了解了對方對於宋淮之的仇恨。


 


自此開始了合作。


 


她意外同宋淮之滾到一處也是她自己的手段。


 


我曾一再勸告她換個別的法子,不必去毀了自己的一生。


 


可她彼時滿眼恨意,宋淮之又不近女色,無從下手,她隻好以身飼虎,往宋淮之的酒裡加了點藥,她說隻有去到他身邊博得他的憐惜,才是最快的法子。


 


我動搖不了她的想法,隻好作罷。


 


隻得暗暗幫助她。


 


包括發現她有孕,故意在宋淮之面前做出墮掉孩兒的樣子,都是我同她商議好的。


 


目的隻為引他上鉤。


 


宋淮之沒想過把朝雲納入府裡,這可怎麼行,所以才有了後來金店的偶遇,這計劃也是我寫信告知於她的。


 


朝雲入府後,小意溫柔,不爭不搶,同我娘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娘的每一次生氣都將宋淮之一步步地推向朝雲。


 


「韻兒,不必為我擔心,隻要能報得大仇,我永不悔。


 


「隻是宋淮之的書房看守嚴密,若想進去,還需時機。」


 


朝雲的眼中透露出絲絲憂愁。


 


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莫急,我們行至此便已無後路,少安毋躁,我們靜待時機。」


 


「萬事小心。」


 


「放心。」


 


我剛要推門離去,卻發現窗戶後面有個人影。


 


一直在偷聽我倆的對話。


 


我果斷推開門,一把將她薅了進來。


 


竟然是她!


 


13


 


宋清卿。


 


我絲毫不覺得訝異。


 


反倒是她,驚得下巴要掉了。


 


來時我便覺得有人尾隨,我回頭瞄了一眼,她自以為藏得隱蔽,實則她的裙擺的一角露了出來,裙擺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加之宋清卿近日的反常表現,我確定是她。


 


隻是她既然想知道我的秘密,我便也要知道她的,這樣才公平。


 


那日我的反常定引起了她的注意,所以我才拼一把,故意深夜來找朝雲,引她至此。


 


宋清卿先發制人:「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趙錦韻竟藏著秘密。


 


「說,你為何要設計害我爹?」


 


朝雲一臉擔心,我寬慰她,叫她放心。


 


我走到宋清卿的身前,盯著她的眼睛:「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宋淮之是我的S父仇人啊。


 


「何況……」


 


我湊近她的耳邊,低語:


 


「他也是你的S母仇人,不是嗎?」


 


聞言,宋清卿登時瞪大了雙眼,呆在了那處。


 


14


 


我果然猜對了。


 


原本宋清卿因為生母早逝,對宋淮之雖不親熱,面子上卻也過得去。


 


可近日她對於宋淮之的態度,加上她先前同我說的那句話,我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其中可能隱藏著秘密。


 


我便順著這個線查了下去,竟意外探聽到了先前的尚書夫人——也就是新城郡主——的離世似乎有些蹊蹺。


 


新城郡主同宋淮之大婚之前,身體康健,也曾陪父上過戰場。


 


可自從婚後生下宋清卿後,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生產過後的幾年裡,新城郡主的身子時好時壞,慢慢地,身體竟直直地衰敗了下來,直至最後離世。


 


新城郡主自生產過後,三不五時地纏綿病榻,大夫隻道是生產之時虧空了身子,加上她生產之時的確難產,足足兩日兩夜才生產下來,故並未引起旁人的懷疑。


 


也因此瞞過了她的娘家。


 


王爺對於宋淮之後來續娶也並未多說什麼,加之娶的又是個毫無根基的村婦,王爺也並未多加阻止。


 


這也是我娘能夠入府的原因。


 


我面前的宋清卿在我提到她的母親之時,便已控制不住眼裡的淚水,一時之間,淚水決堤。


 


良久,她整理好情緒,直視著我跟朝雲:「我娘是他害S的,我恨他。


 


「不僅如此,包括芸娘的家人,還有你的父親,也都是他害的。


 


「我有證據。」


 


15


 


宋清卿的話,宛如一聲平地驚雷,徹底把我跟朝雲震蒙了。


 


她娓娓道來,我跟朝雲靜靜聽著。


 


原來幾日前,宋清卿因要找一個砚臺而進入了宋淮之的書房,原本拿著砚臺就走,可腳不小心碰到了書桌的暗扣,一間密室在宋清卿的面前打開。


 


她覺得好奇,就順著密道進去了。


 


卻不承想,裡面竟然是一個個的牌位。


 


有好多沈家的,竟然也有自己母親的。


 


她實在覺得太過震驚,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炸開。


 


雖說她不懂朝政,可當年的沈家慘案路人皆知,加之宋淮之那段時日十分詭異,他整日悶在書房,想必就是在這些牌位面前吧。


 


她再看向母親的牌位,越發覺得母親的S有蹊蹺。


 


她顫抖著走向母親的牌位,竟在牌位後面發現了一封信。


 


上面記明了她母親S亡的真正原因。


 


當初宋淮之雖娶了新城郡主,可心裡卻一直想著我娘,覺得對不起我娘,便在新城郡主生產之後往她的補藥裡下了損傷氣血之物,繼而導致新城郡主慢慢S去。


 


宋淮之怕自己遭報應,就在書房後面的暗室裡為他所害之人都立了牌位,想要以此來懺悔。


 


當真可笑。


 


「牌位裡面有『趙成雙』這個名字嗎?」


 


我忽地開口。


 


宋清卿沉默一瞬:「有的。」


 


趙成雙便是我爹。


 


16


 


朝雲也問出了問題:「我沈家全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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