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看著龔磊，梗著脖子道。

「龔律師，反正我是不想付這三十四萬，這個案子如果敗訴了，是你的責任。

 

「如果你還想和網聚科技合作的話，那這三十四萬，不如你替我出了吧。」

 

11

 

龔磊一臉絕望，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地上。

 

但聽到「網聚科技」四個字，他的眼睛又是一亮。

 

「對，對，這個案子敗訴了沒關系，我還有機會，我還有網聚科技這個案子。

 

「網聚科技這個案子如果能打好，那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我在律所的職位肯定還能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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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握著李明輝的手，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

 

「李總，我的好李總，這個案子的三十四萬我能替你出。

 

「網聚科技這個案子可一定要給我啊！我們挑個時間，不如就明天吧，直接把這件事定了，籤個合同！」

 

李明輝目光閃爍，含糊其詞地說。

 

「行，再說吧，再說吧，你先把三十四萬替我還了。」

 

得到了李明輝的保證，龔磊感覺自己又行了。

 

他用下巴看著我，得意道。

 

「溫清然，你別高興得太早了。

 

「這個案子輸了對我來說微不足道，我這兒還有個香饽饽在等著我呢！

 

「我會讓你知道，忤逆我是你人生中做過的最後悔的決定！」

 

可這次，龔磊沒能得意太久。

 

因為第二天，一則新聞直接衝上了熱搜。

 

【新晉律師事務所「清然律師事務所」接受網聚科技知識產權一案訴訟代理。】

 

全網議論紛紛，紛紛猜測為何網聚科技要把這麼重要的一個案子交給一個新興的律師事務所。

 

想到此時此刻，龔磊的傻眼模樣，我就覺得好笑。

 

短短幾分鍾，我的手機就炸出來了數十條未讀消息。

 

全是龔磊給我發來的。

 

【溫清然！你給我出來！這個案子怎麼就變成你的了？】

 

【你就非得跟我對著幹是吧？】

 

【鬼知道你又耍了什麼手段，上了哪些領導的床，才拿到的這個案子！】

 

【我告訴你，李總一定會給我一個公道的！】

 

我隻覺得好笑。

 

前幾天讓我爸查了查，我才知道，李明輝隻是網聚科技的一個小部長。

 

而他對外冒充高層總裁一事，八成完成交接之後就要被辭退了。

 

行啊，那就讓他，給你個公道吧！

 

12

 

為了和網聚科技進一步商量被侵犯知識產權的具體事宜，我特地來到了網聚科技的大樓。

 

隻不過，剛到門口，就看到有人在爭執。

 

定睛一看，咦，這不就是龔磊和李明輝嗎？

 

李明輝剛抱著收納箱走出公司大門，就被守在門口的龔磊攔下了。

 

和我剛剛收到的消息一致，李明輝被辭退了，今天是來收拾東西走人的。

 

龔磊一看到李明輝，就像看到了救星，不管不顧地抓住他的手。

 

「李總啊，我總算找到你了！這麼多天，你怎麼微信也不回，電話也不接呢？可把我急壞了！

 

「我迫不得已，隻能直接來你們公司找你了！

 

「網聚科技知識產權一案，怎麼就交給了清然律師事務所呢？李總，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不是說好的要交給我嗎？」

 

龔磊的聲音並不算小，這樣吼了幾句，旁邊頓時圍了些圍觀的人群。

 

其中不乏網聚科技的員工。

 

他們對著李明輝指指點點。

 

「這不就是今天被辭退的那個李部長嗎？」

 

「他什麼時候變成李總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還沒吃到這個瓜嗎？聽說他就是因為對外冒充真正的李總，所以才被辭退！」

 

「嘖嘖嘖嘖嘖，看樣子是在外面騙了不少人了。」

 

一聽這話，龔磊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李總，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什麼叫你其實不是李總，你今天被辭退了？」

 

李明輝抱著個收納箱被眾人圍觀覺得丟臉極了，偏偏龔磊還攔著他不讓他走。

 

他惱羞成怒地喊道。

 

「對！我不是李總！我一直以來都是騙你的！你滿意了吧！

 

「我今天被辭退，心情本來就很不爽了，你能不能別再在公司門口堵著我不讓我走了？

 

「還想接網聚科技的案子呢，別來找我！我沒有決定權！」

 

李明輝每說一句，龔磊的面色就慘白一分。

 

過了好幾秒，他意識到，李明輝說的是真的。

 

他被李明輝騙了。

 

這個認知一旦形成，他的內心頓時湧上鋪天蓋地的恐懼。

 

他聲音發顫。

 

「那我替你付的三十四萬呢？那算什麼？

 

「你知道嗎，因為我最近業績下滑，我和所裡籤訂了對賭協議！如果我不能拿下這個案子，我就得主動辭職！」

 

李明輝一把掙開他的手，不耐煩道。

 

「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這麼輕而易舉地就信了我。

 

「三十四萬你就當作慈善吧，我現在也沒錢，難道你還想找我要回來？

 

「滾開點，我叫的車到了，我要回家了。」

 

「啊——」龔磊怒吼一聲，雙手緊緊地錮住李明輝的脖子，目眦欲裂，雙目充血。

 

「都怪你！都怪你！

 

「你毀了我的職業，毀了我的人生，我要你去S！你去S吧——」

 

最終還是安保及時衝上去拉開了兩人。

 

我別開了眼，徑直越過他們，走進了大樓裡。

 

真丟臉。

 

13

 

沒想到第二天，我的律所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龔磊。

 

隻是短短一天沒見，他早已不復先前的意氣。

 

他一看到我，立刻跪了下來，滿臉乞求。

 

「清然，對不起，我才知道，你是網聚科技的千金。

 

「我才意識到，我們團隊先前的案子，都是你帶來的。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有眼無珠，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我爸姓李，但為了保護我，也為了我不受媒體的追蹤。

 

因此自小，我便隨媽姓。

 

這也是為什麼，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我是網聚科技千金的原因。

 

龔磊連滾帶爬地爬到我的腳邊，一邊打著自己巴掌一邊說。

 

「我真是個蠢貨，輕信了李明輝的謊言，竟然還妄圖讓你和他道歉！

 

「清然，我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我現在被所裡趕了出去，沒有工作，無依無靠，你能不能行行好，讓我來你們所工作吧，我願意做牛做馬！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李明輝花言巧語蒙騙我，我也不會上當受騙！追根到底，一切的錯都是李明輝的錯！

 

「我是無辜的啊清然！」

 

我冷眼看著龔磊狀若小醜的狼狽樣。

 

「龔磊，你能有今天，是咎由自取！然而事到如今, 你還妄圖把所有的錯都推給別人！

 

「你今天之所以來找我，也不是真心悔過, 而是你知道了我是網聚的千金, 走投無路了，想來抱大腿罷了！

 

「我但凡這次原諒了你，就還會有下次，我沒有這麼蠢！」

 

龔磊見我軟的不聽, 面色發狠, 衝過來就想向我來硬的。

 

隻不過突然之間，我的左右兩邊冒出了兩個保鏢，狠狠抓住了他, 把他雙手反剪，SS地按壓在地上。

 

那天之後，我早就想過，以龔磊的性子, 很有可能對我進行蓄意報復。

 

因此我找了兩個保鏢在身邊, 時刻保護著我的安危。

 

果不其然, 這就派上了用場。

 

我命令律所的安保, 一旦再次發現他出現在律所門口, 就立刻報警。

 

喪家之犬一樣的玩意, 別髒了我的律所門口。

 

14

 

再次聽到龔磊和李明輝的消息。

 

是在一則社會新聞上。

 

聽說被辭退之後，龔磊因為差勁的業務水平和職業道德，被拉入了行業黑名單。

 

再沒有律所要他，也沒有當事人找他。

 

走投無路之下, 他心頭千般萬般怨恨起。

 

認為是李明輝毀了自己的人生。

 

痛恨之下, 他買了一把刀, 守在了李明輝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趁他不注意, 將他捅S了。

 

一刀，兩刀，三刀，李明輝立刻血濺當場。

 

聽聞被警察抓的時候。

 

龔磊口中還念念有詞。

 

「你們竟然敢抓我？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師！沒人能讓我坐牢！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小心我告你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終，龔磊作為律師, 卻知法犯法，被判了無期徒刑。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我萬分平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和人生軌跡。

 

這是由他們自己的性格所決定的。

 

龔磊和李明輝會有這個結局。

 

隻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並不意外。

 

15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小蘇正在叫我。

 

「清然姐, 這裡有個女性被家暴案，你接嗎？」

 

我看著季諾給我送來的那個掛在牆上的錦旗，點點頭。

 

「接。」

 

網聚科技的案子勝訴後, 清然律師事務所的名聲逐漸打響, 越來越多的當事人找上門來。

 

我逐漸明確了這家律所的定位，也漸漸明晰了自己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做一家，專注於女性權益保護的律所。

 

我冷笑一聲，反手回他。

 

「（我」我想要當她們的話筒, 為維護她們的正當權益挺身而出。

 

我想起當初, 在法學院入學的第一天。

 

我所宣誓的那句話。

 

揮法律之利劍，持正義之天平。

 

這也是為什麼，在畢業後, 我拒絕了直接繼承家業，或者輕輕松松到家族企業當法務的原因。

 

雖然辛苦，但我想——

 

我還是會選擇這種滾燙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