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小腦受損，很大可能會影響到她的神經導致她行動不便。」

我裝作吃驚地驚呼：「什麼？那不行的啊陳醫生，我妹妹是學跳舞的，難道她以後都不能再跳了嗎？那她會傷心S的。」

 

陳醫生也感到可惜，「若是砸到的第一時間你們就送來了醫院也許情況還沒有這麼糟。她在路上耽誤得太久，流了太多血，就算不會癱瘓，但要恢復行走也需要長時間的康復訓練，更不要說跳舞了。」

 

陳醫生搖了搖頭，沒注意到病房門上的玻璃處露出了陸建國的臉，他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們這裡。

 

我哭著求陳醫生幫幫我妹妹，陳醫生卻表示這是醫學所限，實在無能為力。

 

下一秒，玻璃處陸建國的臉不見了，而病房內傳來了一聲悶哼。

 

陳醫生聽見了，匆忙推開病房。

 

我跟在他身後，正看到陸建國抱著陸婷的腦袋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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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醫生忙走到病床邊要實施搶救，隻見陸婷原先包扎好的傷口處竟然又流出了好多好多血。

 

「傷口怎麼會崩裂的？」

 

陳醫生都驚了，可此時他沒空多想，連忙按了呼叫線，讓人過來一起參與搶救。

 

我偷偷覷陸建國，他正趁沒人注意將一個鐵塊從窗口扔出去。

 

「我，我也不知道，她剛剛突然抽搐了下彈了起來，然後腦袋似乎又撞到了，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

 

陳醫生並沒有懷疑，因為人腦是最復雜的器官。

 

這裡受傷，出現任何情況都是有可能的。

 

等陳醫生搶救完畢，他的臉色卻比之前手術後更嚴肅了。

 

「陸婷的爸爸，你要做好準備，陸婷的小腦受傷很重，很大可能性今後都不能再站起來了。」

 

陸建國愣了愣，下意識地彎起嘴角。

 

但還好，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捂住臉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我側頭望去，卻沒看見他眼中有一滴淚。

 

7

 

這次陸婷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等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徹底不能動了，她驚恐地望著陸建國，上半身微微發起抖來。

 

沈娟這時也已經趕回了醫院。

 

看見陸婷這副樣子，忙問她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陸婷哇得一聲大哭起來，「媽，我是被……」

 

陸建國卻黑著臉走到她面前，冷聲告訴她：「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感覺動不了了？醫生說你癱瘓了，下半輩子都得癱在床上。」

 

陸婷怔怔得望著他，顯然聽出了他的威脅。

 

「不過你別擔心，等爸爸拿到賠償金，肯定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的。」

 

相反，如果她將腦袋是陸建國砸的這件事說出來，她一個癱子，隻會被扔在床上自生自滅。

 

看到這，我想起上一世陸建國也是這麼對我的，給一棍棒子再給一顆蜜棗。

 

他威脅我他要是因為這件事坐牢了，那我就永遠不要想再去讀大學了。

 

「復讀不用錢？讀大學不用學費生活費？月月，你也要為爸爸和整個家裡想想。」

 

「你放心，爸爸肯定會找最好的醫生把你的手治好的。到時候再送你去最好的復讀院校，以你的實力，多學習一年隻會考上更好的學校。」

 

我隻能默默忍受，想著等讀完書能自己賺錢生活後我就能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家獲得真正的自由了。

 

可我等來的卻是什麼？

 

是他們將我扔進醫院卻一分錢治療費都沒付，然後連夜賣了房子一起出了國。

 

我唇角露出嘲諷的笑，陸婷正巧看見了。

 

她瞳孔怔了怔，想來也想到了上一世我的下場，清楚陸建國到底是個什麼人。

 

她惶恐地拉著沈娟就要哭訴，卻被我打斷，「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覺得我們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賠償款拿到手。就像爸爸說的一樣，隻有拿到了賠償款，才能繼續給你治療。」

 

我看向沈娟，她正一臉疑惑地朝我們望來望去，能清楚地看見她眼中對陸婷深切的關心。

 

「你看，阿姨多擔心你啊，你還是先放松心情好好修養。」

 

陸婷又愣住了，她不蠢，馬上理解了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現在已經癱瘓了，木已成舟，要是真的拿不到賠償款那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這輩子都沒希望了。

 

她畢竟還有個愛她的媽媽，處境比上一世孤身一人的我還是要好很多的。

 

她可以等拿到賠償款之後，再偷偷告訴沈娟。

 

有沈娟從中斡旋，陸建國不會跟上一世對我那樣那麼狠心的，應該會拿錢出來給她治療。

 

陸婷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意再說話的模樣。

 

我知道，她是妥協了。

 

可她低估了陸建國的人性。

 

一個會對親生女兒下手的人，一個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麼會將錢花在已經沒有用的人身上呢？

 

8

 

陸建國站在我對面，仔仔細細打量了我好久。

 

我知道，他是在懷疑我。

 

他聽了陸婷的話，大概率會猜我也是重生的，所以才能躲過這一切。

 

如果我也是重生的，那我肯定恨S他了，他必然擔心我會向他復仇。

 

可是，他沒有證據。

 

我這段時間的表現都可圈可點，關心妹妹，剛剛還間接幫他說了話，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我疑惑地皺了皺眉，「爸，你把我喊出來有什麼事嗎？」

 

「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你過兩天就要高考了，你準備的怎麼樣？」他SS盯緊我的雙眼，「以你的成績考上清北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我很輕松地回他：「我會盡全力的，我也相信我自己。」

 

他的臉皮抖動了下，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你可千萬不要讓爸爸失望啊！」

 

我點了點頭。

 

他倒也聰明，通過陸婷的話知道我在上一世過了十幾年。

 

如果是一般人，在困苦的生活中艱難求生，早就將高中的知識忘得一幹二淨了。

 

可他不知道，讀書是我那些困苦日子中唯一的慰藉。

 

其實在那十幾年裡，我一直都在努力。

 

我一邊賺錢治療我的手，一邊鍛煉我左手的寫字能力。

 

在被陸婷她們推進車流前，其實我的左手已經能跟右手一樣活動自如，而我也存好了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隻要等到十月，我就可以去參加成人高考了。

 

可她們再一次毀滅了我的希望。

 

還好，老天也看不下去了，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松開高考的機會，我要徹底一鳴驚人。

 

「爸，我聽說考到全市第一就會有電視臺來採訪，還會有獎學金，我會努力的。」

 

陸建國聽到採訪兩字，眼睛都亮了起來。

 

因為他前半輩子做的贅婿，一直被人瞧不起，說他是吃軟飯的。

 

所以他除了看中自己的利益外，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別人的豔羨和稱贊。

 

沈娟不是一直這樣利用他的虛榮心來對付我麼，如今也該輪到我利用了。

 

9

 

很快就到了高考那天，聽說今天廣告商那邊的賠償款也要到賬了。

 

我信心十足地走進考場，那一道道題我在每個深夜已經做過萬萬遍，對它們的答案記Ṫũ̂ₔ得一清二楚。

 

那十幾年，我一次次地做著這套與我失之交臂的卷子，不停地告訴自己其實你真的很優秀，隻是生在了一個這樣的家庭。

 

這不是你的錯，隻要你堅持，總能走出屬於自己的光。

 

就是這樣，我才度過了那一個個難熬的夜晚。

 

而如今，我真的要發光了。

 

兩天半後我考完了最後一門，走出考場時徹底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我國的最高學府已經在向我招手了。

 

回到家時，卻聽見了砸東西的聲音，我在門外駐足。

 

這個房子是當時爸媽結婚時外公出錢買的，已經好幾十年了，一點都不隔音。

 

「陸建國，你怎麼能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婷婷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沈娟的聲聲詰問換來的卻隻有陸建國的一聲冷笑。

 

「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你沒聽你女兒說嗎，在她那個關於前世的夢裡，可是你一聲聲勸我砸斷月月的手的。」

 

「怎麼？月月就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了？」

 

沈娟被懟得說不出話來，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很久之後她才很勉強地辯駁道：「那隻是一個夢，不一定是真的！」

 

陸建國卻告訴她：「事已至此，錢也拿到手了。你再鬧，受到最大影響的隻有婷婷，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那，那至少要出錢給婷婷請最好的醫生治她啊，萬一還有機會呢？」

 

陸建國不耐煩了，「我怎麼沒出錢治她了？她是不是還好好躺在醫院裡呢？」

 

他現在應該很煩躁吧，有把柄落在了沈娟和陸婷手裡。

 

她們要逼他把錢花在治療費上，可在陸建國心裡，這純屬把錢打了水漂。

 

他不惜犯法得來的錢，怎麼可能心甘情願。

 

爸爸，其實你還有個選擇的啊，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10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高考出分前一晚。

 

這段時間，陸建國每次都等到醫院催得不行才去給陸婷付醫藥費。

 

沈娟雖然不滿，但錢握在陸建國手裡，她也沒辦法，隻能忍著。

 

忍歸忍，但怒氣積攢得多了，總要有個發泄口。

 

所以她在日常生活中時不時就會刺陸建國幾句，還會借口要去醫院照顧陸婷，故意不做家務。

 

就連夫妻生活也徹底沒了。

 

兩人之間的爭吵變得越來越多，感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沈娟又故技重施，說要留在醫院照顧陸婷不回家煮飯了。

 

陸建國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還是我站起來往廚房走去他才冷靜下來。

 

在我煮飯的間隙，陸建國的手機突然開始瘋狂地想起來。

 

他很不耐煩地接起，但很快，他的語氣又變得謙卑和驚喜。

 

「真的？我們月月是省狀元？」

 

「什麼，滿分？數學、英語、物理化都是滿分？」

 

這個電話還沒掛斷，已經有新的電話打進來了。

 

不止清北交復、就連港城的大學都打來了電話。

 

陸建國的雙眼爆出，滿臉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到電話終於告一段落，他衝進廚房一把將我抱起來，高呼：「月月，你真是爸爸生的好女兒！」

 

這一刻，他徹底相信我沒有重生了。

 

要麼就是陸婷說的那些隻是她編的一場夢，要麼我這一世躲過這一切都是巧合。

 

反正，與我本人是沒有什麼關系了。

 

我也很親熱地回抱住他，感嘆：「爸爸，我沒有讓你失望。」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你想好去讀哪所大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