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能成功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也是羅姐幫忙出的主意。
羊肉館內,羅姐一邊用筷子夾著羊肉一邊告誡:「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雖然現在是法治社會,但遇到潑皮無賴什麼法都沒用,你看徐芳那兩口子,在派出所還能那樣蹦跶。
「遇到不講理的人,你也隻能用不講理的辦法。」
末了,羅姐又說了句,「這押金啊,你還得要,不然他們還會欺負到你頭上的。」
我想了想,是啊,現在已經不隻是這一千元押金的事情了。
而是我能否成功捍衛自己的合法權益,以及讓成大剛和徐芳這對法盲接受教訓,不再去殘害接下來的租戶。
於是我老老實實又在原來的店鋪門上上了鎖。
徐芳一往門上貼「旺鋪招租」,我就等她走了後去撕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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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把紙換成噴漆,直接在門上噴出了「出租」兩個大字。
我趁她走後,也去拿噴漆在前面加了「危房」兩個字。
每天一來一回的,徐芳腿都要跑瘦了,她掐著腰站在我店門口:「這房子我大不了先不租了,反正後天合同就到期了,你到時候再破壞就是違法!」
屋裡裝修敲敲砸砸的聲音完全蓋住了她的說話聲。
我看著她像個圓滾滾的氣球似的,嘴巴在那一張一合,別提多搞笑了。
還有兩天到期咋了?就算到期了我也還是有辦法整你。
我心情大好,伴著嘈雜聲還兀自哼起了「洗刷刷」。
8
兩天轉瞬即逝。
10 號一大早,成大剛就拿著一堆工具從我門前耀武揚威地走過,還洋洋得意地衝我啐了一嘴。
他用大鉗子弄斷了門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沒一會又跑出來,對著門口的花壇一片幹嘔。
他氣急敗壞來到我店裡指責:「賤人!你!你幹了什麼?屋裡怎麼這麼臭?」
我一臉天真地擺擺手,「你在說什麼?那屋子你我都上了鎖,你進不去,難道我就能進去?」
其實 2 號當天中午廁所的水管突然爆炸,一堆汙穢湧出,刺鼻難聞的味道充斥了整個衛生間。
我捂住鼻子將溢出衛生間外的黃水全部拖洗幹淨,又噴了大半瓶空氣清新劑。
我發微信給成大剛請他找工人來修,順帶提起了續租的事情,成大剛一看我要續租,自動忽略了水管爆炸的消息,連我也忘了這茬。
直到那天羅姐的小男友打開了門,現場一片混亂,再加上是冬天,有之前噴的香味的掩蓋,屋裡不大能聞出那股子臭味。
我還是看到了櫃臺旁邊那剩下的半瓶空氣清洗劑才想起來的。
抱著惡心成大剛和徐芳的想法,我趁著混亂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讓裡面的味道漏出來。
隻是沒想到我前腳剛打開門,後腳警察就來了,因此當時大家都沒聞到味。
眼下,成大剛吐得直不起腰,徐芳見狀也進了屋。
隻是她還不如成大剛,剛到門口就被燻得原地嘔了起來。
我見他們兩口子吐得專心,默默關上了新店的門,又往空中噴了點香水。
半小時後,成大剛暴躁地推開我新店的門,玻璃門在他巨大的推力下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
成大剛手握扳手:「你個婊子!把我好好屋子的弄成那樣,你現在就去給我全舔了!
「媽的,老子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呢?今天非得給你點顏色瞧瞧。」
他一臉橫肉,一手拿扳手一手揪住我的頭發就往外帶。
我扯著嗓子反擊:「合同上寫了,水電設備非人為原因損壞都需要房東負責,再說你那管道用了那麼多年,早就老化了,我發消息給你你不找人修現在找我幹嗎?」
成大剛怒氣上頭,根本聽不見我說的話,他抓著我的頭發將我往外帶。
徐芳趁亂在我身上胡亂扭了幾把,我被扯著頭發根本無力反擊。
精瘦精瘦的裝修大爺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一邊高喊救命一邊往外竄。
隔壁賣炸雞的王姐抱著徐芳往後拉,徐芳手臂往王姐肚子上一撞,王姐就倒在了地下。
門口擺攤的許奶奶抓住成大剛的手:「孩啊,聽阿姨一句勸,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人啊。」
成大剛壓根聽不進去,嘴裡罵罵咧咧:「你個老不S的少管闲事!」
然後騰出一隻手推了許奶奶一把。
許奶奶本就年紀大了,這下重心不穩,「哎喲」一聲就被推到了牆邊,腰部直接砸向了放在地面上的空調外機防護欄上,再也沒爬起來過。
徐芳見成大剛闖了禍,抱著他的胳膊就要跑。
我見狀SS地拖住他的腿,他又往我身上猛踹了幾腳。
圍觀的人正義感爆棚,當下將這兩夫妻圍堵在一起,直至警察的到來。
9
再次來到派出所,高個子警察見又是我,一臉無奈。
「不是,你們因為租房這事沒完沒了了是吧?調解兩回不成功,讓你們起訴又不願意,因為這個事情跑了三趟派出所,你們當警察是專門為你服務的嗎?這是浪費警力!」
第三次來這,我確實也有些不好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說:「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您這回給我們解決了,下次保證不再叨擾。」
「這回能不解決嗎?都動手打人了,他推倒的那個老人現在渾身多處骨折,家屬要鬧翻天了。」
心疼許奶奶之餘,我嘴巴比腦子反應更快:「那他要去踩多久縫纫機?」
警察瞅了我一眼:「你就巴不得他進去是吧,看情況吧,還要走流程,你有什麼證據都先交給我吧。」
圍觀群眾手機裡拍到的隻是成大剛把我拉到門外後的畫面,因此成大剛咬S不松口,說是我在屋內先惹怒了他,辱罵並先動手的。
要不是我手裡真的有證據,差點就真的信了成大剛和徐芳那兩張能把S人說活了的嘴。
自從沾染上這兩個無賴,我什麼都沒學會,就跟羅姐的小男友學會了「留一手」。
盡管新店還在裝修期間,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裝修第一天就先讓工人調試了攝像頭,還在屋裡也加裝了一些針孔攝像頭。
成大剛以為我屋裡沒通電,攝像頭是壞的,殊不知他倆的惡行全都被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
案件處理期間,警察走訪店鋪周圍鄰居詢問當天現場情況,鄰居們無一不對這兩口子感到厭惡,提起他們沒一句好話。
這期間,徐芳多次來找我,讓我幫她說說好話,求許奶奶私下處理,不要追究成大剛的責任。
我指著禿了一塊的額頭反問:「擱你你能原諒嗎?我看你們都氣得牙痒痒,許奶奶都那樣了,憑啥要和你調解?」
徐芳拽著我的衣服直接跪下:「小葉啊,求求你了,你平時和許老太關系最好,你幫我們去多說說好話,她準聽你的。
「求求你了啊,大剛這要是進去了,我們一家可怎麼辦啊,他爸常年癱瘓需要人照顧,他媽一身的病,天天都得吃藥,我們還有兩個上小學的孩子,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你不就是要錢嗎?我把押金退給你就是了,你看看,我轉過去了。」
我打開微信收了錢,語氣冷淡:「就因為一千塊錢引發這麼多糟心的事情,你現在知道退了,但什麼都晚了。
「你讓我幫你說好話,你們兩口子誰幹過一件好事?不是今天和這家發生口舌之爭,就是明天和那家動手。你們橫行霸道的時候、對我拳打腳踢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家裡還有老人和孩子?
「這一千塊錢我收下是因為這本來就屬於我,不是你們拿來讓我幫你們說好話的籌碼,好自為之吧!」
說完我鎖門打算買點東西去醫院看望許奶奶,不再搭理她。
徐芳仍舊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求你們了啊,求求了!」
10
成大剛的判決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尋釁滋事加毆打他人,被判了八年零七個月。
以前成大剛在外面賺錢,她安心做家庭主婦,有空時收收租,日子過得自在。
現在成大剛進去了, 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了徐芳一個人的身上。
她沒有技能加上年紀大了, 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原來的店鋪又被貼上了「旺鋪招租」的告示, 但因為成大剛的暴力事件上過當地的新聞, 幾乎沒有什麼租戶再來詢問了。
偶爾有一些像我一樣從外地來此做生意的, 徐芳帶他們看完房後, 租戶自己又跑來周圍打聽消息。
聽聞這兩夫妻的事跡後,紛紛表示寧願花更多的錢去租市中心的地段也不租他們的房子。
羅姐見我額前長出的小碎發, 一陣唏噓:「小葉, 你這為了送他們進去, 還把自己弄成這樣,值當嗎?」
我專注手裡的活,低聲回復:「有啥值不值得的, 就算我不找事, 他們也還是會來找我茬的,他們骨子裡就是這樣的,就是可惜了許奶奶, 一把年紀了還得在床上躺三個月。」
羅姐輕笑了一聲:「也是,你這孩子也不傻, 幸好沒啥大傷。你這原房東雖然無賴, 但周圍的鄰居倒是都蠻好的,對了,我有個項目你感不感興趣?」
「嗯?」
羅姐真是我的貴人,在她的加入下, 我們把店鋪的二樓也租了下來。
店裡不隻做美甲, 還衍生了美睫、紋眉以及部分醫美項目。
我們的生意做大做強,一年後就退了房子在市中心買下了一層商鋪開起了新店。
羅姐和小帥哥結了婚,我也成了妥妥的小富婆。
再次見到徐芳是我去看許奶奶的那天, 她傷好了後不聽兒女勸告,執意還要擺攤賣自己編織的毛絨鞋襪。
徐芳從我原來租的店鋪裡走出來扔垃圾, 原來胖得圓潤的臉如今變得蠟黃, 看著毫無血色, 整個人就像一副行走的骨頭架子。
許奶奶說徐芳這店鋪租不出去,放著浪費, 索性自己來開了個店,賣點早餐。
於是大手一揮:「美女,哥看你也是個爽快人,從今年開始每年房租給你減一千塊!給我三萬就行了!」
「—畢」許奶奶撇了撇嘴,搖了搖頭。
徐芳婆婆因為兒子進去的事, 被氣得突發腦梗,命是救過來了,但人癱瘓了。
現在的徐芳, 一個人既要照顧癱瘓在床的公婆還要賺錢養兩個兒子,時不時還要給成大剛打錢買生活用品, 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她夜裡起來做早餐, 白天送完孩子就去送外賣,沒單的時候再去做做廉價的手工活, 整個人熬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老人家就是這樣, 說起八卦來沒完沒了的。
我看天色漸晚, 趕緊催促許奶奶收攤子回家。
路過徐芳家店門口時,徐芳抬頭和我對上視線。
那眼裡,情緒復雜, 有不甘、有怨恨、有無奈又有無助。
不過,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畢竟誰也想不到,這一切隻因那區區一千塊錢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