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多久？」

「三年？還是五年？或者……」

 

他開始沉默，然後又笑著說，「我願意等你，你不用回來，我過去看你。」

 

「我可能……」

 

我的話被打斷，他抓住我的手，眸子裡都是深情和小心翼翼，「你要是喜歡，我願意陪你在那邊定居。」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阿時，我可能不想再陪著你走後面的路了。」

 

他臉色一白。

 

眼眶紅得滴血，「宋辭晚，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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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這麼好，你覺得我哪裡做錯了？我可以改，但你不能拋棄我，我不會同意離婚的。」

 

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顧時安，你太髒了。」

 

那一瞬間，他面如S灰。懸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未能收回。

 

我起身付了款，沒再回頭看身後的他。

 

6

 

去了一趟醫院，當初給顧時安做手術的同事再次找到我，他說顧時安的病情需要立馬住院治療。

 

整日酗酒抽煙，身體耗空了，自然就虛了。

 

「你們在幹什麼！」

 

門被大力踹開，顧時安一臉怒氣衝進來。他將同事醫生的衣領提起，指著他問：

 

「你要離婚是不是就為了他？」

 

「宋辭晚，你就是為了這麼個小白臉不要我？」

 

「你說我髒？你就不髒嗎？也不知道跟他睡過多少次了？他知道你在床上像個S魚嗎？」

 

「就算S，我也不可能同意離婚的！」

 

我看著眼前陷入癲狂的顧時安，心微微刺痛了一下，他不僅跟蹤我。

 

甚至反咬一口，讓我難堪！

 

「顧時安，你放手！」

 

我將桌上他的檢查報告遞過去，「這是你的體檢報告，你看看吧。」

 

顧時安謹慎地松開一隻手，掃了兩眼將報告甩開，面露譏諷：

 

「怎麼，為了跟這個小白臉在一起，連病情都給我安排上了？」

 

「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就知道他不會信，顧時安這個人自卑又敏感。

 

「你可以回想一下，平時有沒有尿血、腹部疼痛、身體消瘦或者疲憊？」

 

我越說，顧時安的臉色越白，漸漸松了手。

 

他撿起地上的報告，仔仔細細看了起來，雙手顫抖，「辭晚，我不信，我不離婚。」

 

場面混亂，我並不想在工作場合談論私生活。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別怕，不是嚴重的病，隻要你配合治療。」

 

顧時安一把抱住我：「辭晚，你陪著我！」

 

我沒回應，和同事道歉過後，拉著他離開了醫院。

 

一路上，顧時安都緊緊拽著我的手。

 

就連家裡我的東西全都消失了他都不知道，隻知道我的人在他身邊，就行了。

 

我走哪他跟哪，還非要我陪著睡覺。

 

許是一時承受了太多，他很快就睡著了，我在手機上和醫院那邊做了最後的交接。

 

一小時不到，顧時安就驚醒了。

 

大口喘著粗氣，光著腳四處尋找著，在看見我時才松了一口氣：「辭晚，你別走。」

 

突然他又笑了起來：「我生日快到了，你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他每年的生日，我都會用心地準備。

 

可是今年，我準備的禮物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我淡淡點頭，「有的。」

 

顧時安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看見他神色變了變，走到陽臺去接電話。

 

等出來時他抿唇對我說，「公司有事，我得去一趟，等我回來談談好嗎？」

 

我依舊很平靜地點頭，「好！」

 

走到門口時，顧時安突然衝到我面前深深吻了我，他眼神堅定，「真的是公司有事！」

 

「好！」

 

直到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我用紙巾狠狠擦嘴巴，一想到這張嘴，吻過其他的女人。

 

我就覺得惡心。

 

其實他沒必要向我解釋，反正我也不會在意。

 

他剛走一個小時，我就收到了一段視頻。

 

是顧時安摟著他的小女朋友在酒店吻得難舍難分，然後我聽見他說：

 

「乖，現在跟那個老女人離婚我得大出血。」

 

「那些錢給她，還不如給寶貝買幾個包。」

 

我將視頻保存下來，將他的禮物放在茶幾上，沒有一絲留戀地離開了。

 

次日一早，我就登上了去英國的飛機。

 

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我也在嘗試著去愛他，像他愛我一樣愛他。

 

可他的愛保質期太短了。

 

路有盡頭，走錯了就勇敢掉頭。

 

愛也是！

 

7

 

來英國的幾年裡，我全身心都在學術中。

 

院長一直叫我回國擔任主任醫師，可我總覺得學得不夠，還缺乏很多的經驗。

 

第三年，遇見了一位熟人。

 

「嫂子，你回去看看他吧。」

 

我看著沈默，這位顧時安最好的兄弟，「還是叫我宋醫生吧，不過我真的沒時間！」

 

沈默急了，「當初你走的那天，時哥去機場了，可你已經走了。」

 

「他這兩年過得很不好，你能不能回去看看他，隻是看看他，可以嗎？」

 

其實下飛機時，我就在網上看見了他的消息。

 

#在機場痛哭的痴情人。

 

#留不住的愛人，傷心欲絕吐血送醫的可憐人。

 

配上顧時安的視頻，一瞬間衝上熱搜，我看著看著笑出了聲。

 

他愛我，又不隻愛我。

 

多廉價的愛啊！

 

再次聽見他的消息，我內心十分平靜。也或許早已經釋懷了。

 

我搖頭拒絕，「沒必要了！」

 

「是因為他嗎？」

 

我順著沈默的視線看過去，林知書鬼頭鬼腦地盯著我們這邊，那樣子倒像是抓奸的。

 

「不是。」我明白他想問什麼，「一個學弟而已。」

 

沈默不信，嗤笑道：「阿時病得很重，他當初對你這麼好，你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嗎？」

 

我看著他臉上諷刺的笑，覺得虛偽極了。

 

「當初看著顧時安出軌，還和他一起編借口騙我的那個人，不是你嗎？」

 

沈默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地挑破。

 

頓時泄了氣。

 

嘴唇微動，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走後，我過去坐到林知書對面，一臉嚴厲，「跟蹤我？」

 

「沒有沒有，我……我隻是……」林知書本來白淨的臉漲得通紅，眼神飄忽，聲音也越來越小。

 

來英國的第二年，他也過來了。

 

他是小我一屆的學弟，我倆也算是師出同門，可這孩子不知怎麼回事，總在我面前晃悠。

 

那直白的眼神我自然知道代表著什麼。

 

可我並不想再糾結於男女之情。

 

「林知書，好好去談一場戀愛吧，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林知書一臉不可置信，眼眶瞬間泛紅，「那你喜歡什麼類型？我都可以改的。」

 

我輕笑，說出來的話卻冷酷又殘忍：

 

「隻要是你林知書，什麼樣子都不喜歡！」

 

8

 

一周後，我還是回國了，不是為了顧時安，而是院長說有一位腎病很嚴重的病人。

 

需要我回來做手術。

 

聽到時我還一陣恍惚，顧時安也剛好有這病，這麼幾年也不知道治好沒有。

 

畢竟他有的是錢，應該不算什麼大問題。

 

可我沒想到，院長說的人就是顧時安！再次見到，我很驚訝，「你……」

 

顧時安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臉色慘白。他看見我也怔愣了好久，忙拉住我的手腕：

 

「老婆，你別丟下我了！」

 

我抽回了手，看他的眼神隻有冷漠，「離婚協議我已經籤了字。」

 

他臉色頹敗，哽咽得快要說不出話來，「宋辭晚，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隻有你了。」

 

我很平靜地望著他，「你還有她。」

 

這個她我倆都心知肚明，顧時安卻苦笑著說，「我不愛她，我隻愛你啊！」

 

你看，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既不愛也不願意失去。

 

我內心再無波瀾，「如果不是看我可憐，你不會陪著我這麼多年。我像個狗皮膏藥讓你甩都甩不掉！」

 

「辭晚。」顧時安聽著這些話，從迷茫到慌亂，急迫地想要解釋，眼裡的紅血絲特別明顯，「我那隻是玩笑話。我就是一時糊塗，我沒有這麼想的。」

 

「我愛你，勝過我的命！」

 

電視劇裡的情節變成現實，我才明白為什麼破鏡不能重圓，我之前也會想，如果顧時安後悔了，我還會原諒他嗎？

 

事實是，不會！

 

對於他，我很感謝，感謝他跨越千裡堅定地陪在我身邊，可我也曾付出過我的愛。

 

但我也不能原諒，更不願意讓他用S來彌補這段感情。

 

「顧時安，你的愛我要不起，我們之間三年前就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僅僅是你的醫生而已！」

 

我以為顧時安會想明白，可他卻拒絕我做他的主治醫師，並且不再接受治療。

 

每天都鬧著要見我。

 

我不僅有其他的病人，還要針對他的病情做治療方案，每次我去見他，他也不說話。

 

就靜靜地看著我，三年過去了，他依然幼稚！

 

可我不會繼續寵著他了。

 

護士再次來找我，我冷漠道：「你告訴他，如果不願意治療就辦理出院吧！」

 

果然，他不再折騰了！

 

而是直接跑到醫院天臺上，我趕到時他已經在上面站了一個多小時了。

 

病號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顧時安！」

 

他搖搖欲墜地回頭，微微一笑：「辭晚，你來啦。」

 

我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聲音很輕：「你在鬧什麼啊？快下來！」

 

顧時安頓時紅了眼眶：「辭晚，你都不哄哄我嗎？」

 

「你不是孩子了。」

 

9

 

顧時安身子晃了晃，「宋辭晚，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承認是我嘴賤，我不該說那些話。更不該和其他女人……」

 

「可我是真的愛你啊，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我聽著他這些話隻覺得好笑。

 

周圍的同事紛紛向我眨眼，讓我不要再激怒他，讓我順著他。

 

顧時安就是這樣，總想著所有人都能順著他，我這些年也是這樣，可現在我不想了。

 

「顧時安，別玩了，我真的太累了！」說完我就轉身離開。

 

「宋辭晚！」他卻急了。

 

我回頭就看見他痛苦地捂著心髒，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不是醫生嗎？你不是會救S扶傷嗎？那你救救我啊。」

 

我回頭望向他，笑得溫柔：

 

「你確實很可憐，可我能救S扶傷，獨獨救不了你！」

 

他或許早料到我的答案，捂著心髒哭得顫抖。就算他以身入局，我也不願意陪他演戲了！

 

良久，他抬起頭哽咽地問，「宋辭晚，你不愛我，對不對？」

 

「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沒有說話，他繼續道，「我看見你的 B 超單了，你有了我們的孩子，可你不愛我也不愛那個孩子。」

 

「所以你把孩子流了，你不要孩子也不要我，宋辭晚，你真的好狠啊！」

 

我的思緒也隨著他的話飄遠。

 

那是顧時安出軌的那一年，發現懷孕時已經快兩個月了，我當時很無措，初為人母的喜悅也隨之而來。

 

那天我早早就期待著下班，想要回家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可醫院的檢查結果顯示，這個孩子的染色體有問題，是個超雄兒！

 

如果生下來，對誰都不好。

 

我不會冒險，便瞞著顧時安做了手術，隻是不想讓他空歡喜一場。

 

卻不想，他竟誤會了！

 

「顧時安，那個平安符還在嗎？」

 

他一頭霧水地從脖子裡抽出一個紅色的三角平安符，「我一直戴著的。」

 

我靠近他，「那時候創業，你總是喝酒應酬，身子也越來越不好，這是我去寺裡為你求的。」

 

「顧時安，我是學醫的！」

 

因為他，我開始懷疑自己的信仰，去求那些莫須有的神明。

 

我向神明祈禱他能長命百歲，陪我一輩子。

 

顧時安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的汗水一顆顆落下，我繼續對他說，「大三時，為了學費我沒日沒夜地工作，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