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以給你小費，但你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這小男人說話不講道理啊，我付錢那是我有錢，姐們跟你說實話，我出去喊個辣弟，小費都是這幾十倍。」

 

「你拼單都沒經過我同意，繞了這麼遠的路，我也沒說什麼，一路上我都不想拆穿你。」

 

「現在你倒好，要訛我的錢還要汙蔑我，你不能又要當小倌兒又要立牌坊吧。」

 

司機聽我這樣罵他，自尊心傷到了。

 

他開門就要辱罵我。

 

「你媽……」

 

這兩個字一出來，還有什麼禮讓的餘地？

 

我直接就朝他劈頭蓋臉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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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根本的！」

 

6

 

他打開車門，跳起一腳就要踢我。

 

我直接把他的腿給他拉住，往外一扯。

 

他撕拉一聲在地上劈了個叉。

 

我居高臨下揪著他衣領子，怒氣衝衝瞪著他：「你個小潑夫，家裡沒大女人教是不是？我看你就是被揍少了，打你幾下你就老實了。把錢還我！」

 

「你這種人不配我的小費，長得又還醜，姐們真是倒霉，遇到個不要臉的。」

 

他漲紅了臉，從地上爬起來，還要揮拳頭揍我。

 

那拳頭落在我臉上，跟小貓撓痒痒似的。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我面前如此弱不禁風。

 

不信邪地衝過來要給我一錘子。

 

結果被我反手就壓在樹上，小腿兒還不停地亂蹬。

 

他罵得更難聽了，不停地大吼。

 

「你跟老子放手！明明就是你中途改了地名，明明就是！我沒有冤枉你！！」

 

路過的女人紛紛對他撇嘴。

 

「不知道又是哪個傻根，非要跟咱們大女人叫囂，現在好了，被打了吧。」

 

「我說哈，自己有幾斤幾兩就該早早掂量。別成天就想著跟女人作對，有什麼好處，自作自受。」

 

「肯定是這男人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然女人怎麼會對他動手？」

 

有男人過來問我：「姐姐，這是發生什麼了呀？」

 

我一五一十地說：「這家伙拼單，想賺兩份錢，繞了遠路訛我不說，還把責任推卸到我頭上，說我中途換了地名。」

 

男人們捂住嘴，縮在女人們懷中。

 

「唉喲，真是搞笑S了，沒想到撈男真就是能撈一點是一點。」

 

「現在的這些男人啊，心思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打！狠狠地打！你不打我打！我最恨這種撈男，這種人今後沒有女人敢要的！真是丟他家女人的臉！我要是他老婆，得往S裡揍！」

 

司機被我壓制得SS的。

 

他渾身扭得跟條蛆，而我輕輕松松單手就能治得他服服帖帖。

 

司機拼命地問他們：「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你們為什麼不幫我啊，你們也都是男的啊！」

 

對方連忙躲在自己女人身後。

 

「我最是聽話了，你可別把我教壞了，我們男人以你為恥！」

 

見他胡亂伸手抓我，卻每每無疾而終。

 

大家都在笑。

 

「哎呀，可別信了什麼男子防身術這套，男子在女子的絕對力量之下，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這時候有一輛警車停在路邊。

 

司機就像看到救兵似的，拼命呼喊：「救我，救我，有人當街毆打我！還有沒有公道了！」

 

他幾乎是聲淚俱下，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從車上下來兩個警察，走過來一看，是兩位身強體壯的女性。

 

那司機竟然嫌棄地要趕她們走。

 

「男警察呢，我要男警察！」

 

兩位女警對視後，輕蔑地一笑。

 

「那我們走？」

 

一圈圍觀的超雄老爺，叔叔舅舅，全都在笑男司機。

 

「這男人的清白算是徹底毀了。」

 

「你看他那雙腳這麼大，就是個克妻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命苦，大熱天還要掙錢。也是活該，做這種訛人的勾當，這種毒夫就不值得可憐！」

 

7

 

最後我們來到警察局。

 

出租車裡有行車記錄儀。

 

司機臉上全是青筋。

 

一邊叫囂一邊張牙舞爪地在門口大鬧。

 

又哭又罵，聲音都喊啞了。

 

有男記者過來，採訪他受了什麼委屈。

 

司機一看很多男人圍了過來。

 

情緒就更激動了。

 

像一隻崩潰的獅子：「我出來工作容易嗎！大熱天的！就賺幾分面條錢！」

 

男記者眼含淚光，將司機抱住。

 

「我知道，我理解你，這個社會就是對男人不公平。」

 

「哥們，你受苦了。」

 

「我把這個事情發在網上，我相信男同胞會幫助你的。」

 

我和帽子姐正在做筆錄。

 

也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

 

很快男司機崩潰的視頻被發到網絡上。

 

可惜熱度一直上不去。

 

好不容易在中午的時候，有了點討論度。

 

但也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

 

男人們團結著把詞條頂起來。

 

【就因為他是男性，就可以忽視他遭遇的不公麼！】

 

【所以男性被不平等對待都是理所應當的麼！】

 

【請求官方出面回答兩個問題，女乘客究竟說的是愛如路還是雙女路？女乘客和男司機誰先動手？】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必要鬧。

 

畢竟證據都很全面嘛。

 

全程都被監控記錄下來了。

 

沒過多久官方就出通報了。

 

行車記錄儀中，播放著我上車的第一句話。

 

「去愛如路。」

 

調解室裡，司機聽到這句話。

 

先是錯愕，緊接著是搓臉。

 

他不斷地搓臉再搓臉。

 

而我，松了一大口氣，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然後衝著他冷笑起來。

 

「我沒說錯吧，我從始至終說的都是愛如路。」

 

「你要問我為什麼這麼確定？因為我平時就很不去雙女路，平白無故說那兒幹嘛？一年都去不了幾次的地方。」

 

「你說你掙錢不容易，想拼單繞個遠路。」

 

「我成全你，也不拆穿你。」

 

「但你說的什麼？嗯？你還記得你說的什麼不？」

 

我問了幾次。

 

司機都不吭聲。

 

最後一次問的時候，男司機哼哼唧唧說：「我不記得了。」

 

我用下巴指了指行車記錄儀：「那就繼續播唄，讓大家伙聽聽你說了什麼。」

 

司機惡狠狠地瞪著我，又是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我把錢退給你不行嗎？我認栽不行嗎？」

 

我攤手：「你們看看，這人，他什麼樣子不用我多說了吧。」

 

8

 

帽子姐姐打開音頻：「沒關系，正好聽完。」

 

裡面再次傳來男司機強詞奪理的聲音。

 

「你肯定是自己中途改了地名，又不願意承認。」

 

「你就是想省點路費。」

 

「你要是沒做錯，你為什麼要給錢？」

 

「你嘴上不說，但你心裡面很清楚這件事就是你的錯。」

 

「非要怪我頭上，真是搞笑，給老子滾，滾下車，求這輩子都遇不上你這種掃把星。」

 

言辭粗暴，態度惡劣。

 

甚至違反規定拼單，繞遠路，涉嫌欺詐。

 

男司機得知自己將會面臨的處罰，嚇得臉都白了。

 

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尊心。

 

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哪有跟女人道歉服軟的道理。

 

他還在我面前得寸進尺。

 

「我態度衝動，那還不是你引起的。」

 

「你當時要覺得我有問題，最後你為什麼要結賬？你給錢這個行為，難道不是變相承認了你改過地名，或者說錯了地名嗎？」

 

「你可以爭論，可以質疑，但你並沒有！」

 

「所以歸根結底，都是你的錯。你沒有生氣還付了錢，我就以為是你心虛。哼！就是你的行為造成了我認知上的錯誤。」

 

橫豎男司機就是不服輸。

 

連帽子姐姐都看不過去了。

 

嚴厲批評他：「這件事是你有錯在先，這位女士是受害者。而且你還先動手，給她造成了輕微傷。」

 

男司機越聽越紅臉。

 

聽到那句「違規拼單、繞遠路涉嫌欺詐等操作，也許會面臨處罰」，他跳起來就要對帽子姐姐揮拳頭。

 

如他所願，他被拘了。

 

這事情發到網上。

 

清楚地通報了我是受害者。

 

司機自己把愛如路聽成雙女路，拼單繞了遠路，還強詞奪理。

 

大概的確是因為我是女性。

 

這個事情的熱度一下就轉發千萬。

 

熱搜掛了三天都不掉。

 

所有網民都在罵司機，簡直欺負老實人。

 

「什麼？小男人欺負到大女人頭上了？老祖宗傳下來的大女人文化，說反就反。這是要翻天了不成？」

 

「男司機就是小氣，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絞盡腦汁。」

 

「頭發短心眼小，兩隻眼睛是算盤珠子做的。」

 

【最煩的就是這種明明犯了錯就是S不認錯的人。男人都這樣，真不明白那可憐的自尊心到底起了什麼作用。】

 

【現在的媒體都是偏幫男人，男人弱勢就一定值得同情？看看視頻裡面他賣慘的那樣兒，他辛苦他不容易，我們大女人難道就容易麼？】

 

【真是詭計多端的男人，惡意拼單繞遠路訛錢的事情做得這麼熟悉，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建議嚴查。】

 

連男人自己都罵他。

 

【不要掃射全體男性，我們可不這樣。】

 

【哎呀真是丟男人的臉，做錯了好好低頭賠償就好了啊。】

 

【世上就是有這種爭強好勝的男人。可能在家也是個潑夫。】

 

【所以說男人不能太強勢，會被嫌棄的。】

 

更有人罵這群幫著女人的男人。

 

【你們這群嬌夫真是夠了，能不能自己一個世界。】

 

【瞧瞧這個世界把男人都馴化成什麼樣了，祝你們一胎十寶。】

 

他們還有內讧。

 

【有些男人打著愛男的旗號，卻怎麼都掩蓋不住自己厭男的本質。愛女哥原地爆炸。】

 

9

 

我看著這些評論。

 

完全看不懂。

 

這時我正在和姐妹喝著啤酒，她們慶祝我化險為夷。

 

在小男人的奸計中機智地全身而退。

 

我爽朗大笑, 和她們碰杯，啤酒汁液飛濺而出。

 

有姐妹拿著這些評論，眯著眼睛分析。

 

「姐妹們，我怎麼看不懂現在年輕人在想什麼了？」

 

「這個事情為什麼會扯到性別對立上？這不就是那個男人有錯在先，我們不過隻是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就事論事而已嘛, 又沒說錯。」

 

我其他的姐妹也看到了。

 

一邊吃串一邊說：「我也納悶。你們看這些小男人的發言，片面、雙標、不合理。一開始整件事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同情小男人。」

 

「小男人多會賣慘，男人天生就會演戲，不像我們大女人，直腸子，沒有他們這麼多彎彎繞繞。」

 

坐在小凳子上喝飲料的十三歲弟弟有點不樂意了。

 

他嘟著嘴，不滿地說：「你們當然感受不到男性的困境, 因為你們女人是既得利益者啊。」

 

「我們男人的生存環境本來就很壓抑。」

 

「網上那麼多被家暴的男性無處喊冤。」

 

「男人出門都不敢穿太少，會被揩油。」

 

「晚上也不敢走夜路, 會被跟蹤。」

 

「還會被惡意拉電閘, 誘騙出門。」

 

「獨居男性多危險，發生了多少命案你們知道麼？」

 

「催生、重女輕男、把男性賣去深山成為生育工具。男性安全根本得不到重視和保障！」

 

我和姐妹面面相覷，眨眨眼。

 

不約而同露出茫然神色，很快又大笑起來。

 

「我們完全刷不到啊。」

 

「就是，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情吧。」

 

「你說的就是個例，而且女性也會遇到, 怎麼就成了你們男人生存環境壓抑了？這兩個沒有必要聯系嘛。」

 

「生孩子這事，你情我願，男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那些生孩子S的, 是他們自己身體不好吧。」

 

弟弟緊緊攥住衣角, 壓抑著淚水。

 

「我就說，男性安全問題根本不會推送給你們女人。」

 

我見他大喊大叫。

 

一個腦瓜崩就彈過去, 大聲訓斥：「說話就好好說，你唧唧歪歪什麼？」

 

弟弟還言辭激動地反駁我：「那你們享受性別特權的時候呢！你不是男人，根本就共情不了男人！」

 

我抬手，瞪圓了眼睛：「你還要吵吵是不是？咱媽要是知道了, 非打S你不可。」

 

姐妹勸住我：「小男孩嘛, 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以後他贅出去了，就老實了。家裡女人會管教的。」

 

姐妹輕描淡寫地摸摸弟弟的頭。

 

「別多想了，少玩手機, 你這個年紀就該本本分分地上學。看看, 被手機教壞了都。」

 

10

 

我沒想過還會再遇到那個男司機。

 

三天前爆出一條新聞。

 

有個男人出事了。

 

具體出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我沒關心, 畢竟這個世界每天都有精彩的事情發生。

 

路過中央廣場。

 

男司機跟其他好幾個男人一起, 舉著牌子, 跪在地上。

 

「你瞅我幹啥？」

 

「【「」而一張大海報上則畫著這次事件中的受害人男性頭像。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健壯的女性。

 

她戴著墨鏡, 往外面一瞥。

 

用家常便飯的語氣問我：「你知道那事兒不？」

 

我說我知道一點點。

 

然後她開始八卦整件事的始末。

 

說完我們大笑起來, 看熱鬧一般：「這太離譜了。」

 

「不過這就是普通情感糾紛嘛，嚷嚷著平權幹什麼？他們沒有平權嗎？生育是自由的，也能讀書上學工作, 誰也沒限制男人對吧。」

 

司機說：「對啊，這不是無理取鬧嘛。」

 

「小男人就是無理取鬧，還是女人大度理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