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趕緊穿戴整齊要去見他,卻被告知,他一早就出門了。


 


護衛說是什麼挨家挨戶去拜訪同僚朋友。


這麼耀眼的人,還這麼懂禮貌,情商很高啊。


 


又發現他一個優點。


 


「侯爺要晚膳才回來,務必讓夫人給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


 


護衛多一個字都不願說了,眼神飄忽不定。


 


難道是?


 


程宴知道,我是個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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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很快,我就知道,是什麼交代了。


 


程宴這廝,散了早朝之後,就闖到昨日皇家別院裡難為我的,千金女眷們家裡。


 


挨個敲打了。


 


據說,好多小姐,都被嚇哭了。


 


他們的父兄唯唯諾諾,連連道歉,說是務必會壓著不懂事的姑娘,來府上親自賠罪。


 


「我夫人喜歡安靜,親自賠罪免了,改成賠情禮吧,哦,她本性純真,嗜愛金銀錢財,你們問清你們姑娘說了什麼嘴欠的話,該用多少銀子賠禮,務必要讓我夫人,滿意!」


 


這一天,一箱一箱的奇珍異寶,源源不斷地送到了我屋子裡。


 


我傻眼了。


 


真的,程宴這廝特麼的是個天才啊。


 


還是膽大包天的那種。


 


我服了他。


 


他前腳走,後腳就有好多御史參他,逼迫官紳,強取豪奪。


 


無一例外,全都被皇帝申斥的申斥,仗責的仗責。


 


毫無顧忌的寵愛,獨一份了。


 


至於隨心郡主,就被禁足一月。


 


護衛特權還被皇帝免去了。


 


就連杜勻,本來馬上要升到戶部的他,被調到翰林院,成為我爹的副手了。


 


總之,這些欺負我的,程宴一個也沒有放過。


 


除了白家,他沒有動。


 


「我知你不喜歡白府,可那畢竟是你娘家,好與不好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但要是因為你過得悽慘,一時是爽了,我怕你日後想來,心裡也會難過。」


 


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袍,站在院子裡,認認真真的解釋。


 


我突然就那麼的,有些鼻酸。


 


這個人,真的,挺好。


 


要是和他這麼過一生,也是不錯呢。


 


我被我的念頭忽的嚇了一跳。


 


趕緊回頭看了堆滿屋子的珠寶,清醒清醒頭腦。


 


再回頭,他已經到了眼前,近的能嗅到那熟悉的海棠香。


 


「娘子,你是對我今日的處理?不滿意麼?」


 


「很滿意,但是程宴,嗯……我有事要跟你說。」


 


他眼神發亮,滿是期待地看著我。


 


诶……


 


我怎麼有點罪惡感啊!


 


「先說好,你聽了不許打人。」


 


「也不許叫罵。」


 


「哦……這院子裡的錢財要是拿走,可否給我留一點……」


 


「娘子,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心一橫:「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白府二小姐,和你有婚約的本是……」


 


突然外面傳來高和聲。


 


衣著華麗的大太監疾步走進來。


 


「皇上有旨,陵安王攜王妃即刻進宮赴宴。」


 


陵安王?


 


王妃?


 


我正驚訝於這陌生的稱呼。


 


程宴已然牽起了我的手,言笑晏晏。


 


「走吧,進宮吃大席,我的王妃。」


 


15


 


我這輩子從來沒想過還能進宮。


 


那個威嚴的,遙不可及的,百姓口中敬畏的雄偉建築群,就這麼層層疊疊地靠近著我。


 


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終於來到了歆華殿。


 


這一路,程宴都牽著我的手,他溫熱的手心令我心安。


 


「別怕,我做什麼呢你就做什麼就好。」


 


怎麼形容進去的感覺呢?


 


有點像是寺廟,京城的巖篤寺,我也是去過兩次的。


 


那大雄寶殿裡,端坐的金身菩薩,我小時候不敢仰望。


 


皇帝好像,比那菩薩還要威嚴,他沒說話,隻那麼高高坐在御座上,就壓得讓人喘不上氣。


 


怕到是還好,但緊張是有的。


 


「臣,程宴攜新婦白棠,給皇上,皇後,和各位娘娘請安。」


 


他跪,我便跪。


 


他起,我也起。


 


皇帝一揮手,一個宮人倒來三碗御酒,端在程宴面前。


 


那碗不算小,足有二兩的意思。


 


程宴說了句謝陛下,端過一碗一飲而盡。


 


他做什麼,我做什麼,我隻記住了這句話。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我抬手拿過了第二碗上,也說了句謝陛下,隨即在宮人的震驚目光中,一飲而盡。


 


等程宴發現的時候,酒碗已經見底了。


 


大殿裡發出了窸窸窣窣的笑意。


 


皇帝第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所有人都跟著笑出聲,一下子嚴肅到極致的大殿,破功了。


 


「好,好!慕唐啊,你這位小王妃,是個妙人。這凱旋功勳酒喝的痛快。果然是配得上你的,朕很高興,當賞。」


 


我才知道,皇帝給有功之臣親自斟酒三次,以示最高嘉獎。


 


酒,被我截胡了。


 


有點丟人。


 


但這一晚,我過得很愉悅。


 


甚至,很友好。


 


和皇家別院的經歷截然不同。


 


這裡所有高高在上的人,疼愛程宴,愛屋及烏,也待我很好。


 


皇帝,皇後,各宮娘娘都賞賜給我很多東西,甚至梁貴妃,都主動拉著我的手,跟我表達歉意。


 


皇家別院的事她都知道了,怪她沒管教好外甥女。


 


我都有點誠惶誠恐了。


 


整個宴席,我都被程宴護著。


 


隻是不許我在飲酒。


 


我才知道,程宴的功績已經封無可封了,他回來當日皇帝就已經下了封王的旨意。


 


即將於明日,昭告天下。


 


程宴,成為大梁第一個異性王。


 


我也成為王妃了,這個詞和我聯系起來,實在是有點夢幻。


 


回去的路上,程宴突然停了車,問我要不要走一走,醒醒酒。


 


「這裡有一處很別致的,跟我來。」


 


他捉住我的手,步履說不出的輕盈。


 


跨過石欄,上了一條梅花小徑,沿著小徑往深處走,不一會迎面是一個石臺。


 


他抱我越過石臺,我以為無路可走的時候。


 


遠處赫然出現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江岸。


 


岸邊燈火閃爍,兩岸是那沒有宵禁的勾欄瓦肆,星星點點火光連接到天上,燦若繁星。


 


「這是?子蘭江?」


 


子蘭江在京城以東,怎的在這裡竟然能遠眺。


 


程宴把我的鬥篷緊了又緊:「都說京都十景,子蘭江舍我其誰。我覺得最妙的,是月夜觀江景,天袖抖白銀。」


 


「白棠,你看,下雪了!」


 


16


 


我從沒有見過那麼浪漫的江。


 


那麼浪漫的雪。


 


那麼浪漫的人。


 


仿佛一瞬間,就將我這多年的隱忍不悅,一股腦地吹走了。


 


就,特別的,快樂。


 


這種心情的愉悅,是我對金銀情有獨鍾之後,第一次感知。


 


程宴看著江,陶醉其中。


 


我卻看著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的側臉。


 


他生的朗目星純,男人女相,隨婆母多一點。


 


真是,好看那……


 


不知怎的,我心跳的突然好快。


 


和那日,他抱我出別院時候同樣的心跳,不一樣。


 


他突然轉過來,在我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蜻蜓點水卻激起驚濤駭浪。


 


我覺得這鬥篷,怎麼那麼熱啊,藏著火爐子了麼。


 


不由得捉著鬥篷兩邊,使勁撲稜,撲稜。


 


程宴卻笑出了聲,一把把我箍進懷裡,讓我動彈不得。


 


「怎的,想把我扇成傷寒麼?」


 


我笑著埋入他的懷中。


 


就這麼在他懷裡,看了很久的江景。


 


「程宴,謝謝你。」


 


「謝我什麼?」


 


「很多,謝你有很好的雙親。謝你給我掙了那麼多金銀財寶。謝你帶我來皇宮,讓我見世面,得到那麼多賞賜。也謝你待我真誠,更謝你是一個好人。」


 


程宴嘆氣:「好人卡,不能隨便發的。」


 


「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件事,就是進皇宮之前在府上,我未曾說完的那句話。」


 


哪怕這些東西,這些美好,頃刻消散。


 


哪怕今日,再煞風景。


 


我也必須告訴他我是替身的事實。


 


因為,我發現,再不說我就沒機會了。


 


我大概,已經喜歡上他。


 


17


 


那日的坦白,終是沒有說出口。


 


不賴我。


 


是程宴堵住了我的嘴,用他的唇。


 


我在一些特殊渠道的小話本裡,描寫過接吻的戲碼。


 


可真到了我自己這,整個人就好像隻有心髒是活著的。


 


跳的太過劇烈。


 


程宴的吻,很溫柔,可與我而言,有點烈。


 


或者說,有點上頭。


 


「娘子,明日跟我回一趟白府吧。等回來,我一定聽你好好說完那句話。」


 


我同意了。


 


如果能當面說清楚,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一刻,我做足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但凡程宴知道真相後,對白湘有一絲眷戀,或對我有一絲厭惡。


 


我都會卷上鋪蓋卷,徹底離開京城。


 


做回我自己,更好。


 


18


 


陵安王攜妻拜嶽丈,京城都轟動了。


 


程宴搞了很大的陣仗。


 


備下禮物頗多,隨從人員足有五十人之多。


 


我知道,這排場,就是做給我爹看的。


 


果然,我們還沒到,我爹就帶著白家老老少少的恭候在門口了。


 


他們穿著最華麗的衣服,神態恭敬地等候著。


 


而程宴,特意穿了王爺的官服,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王爺的紅色莽龍袍。


 


到底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連我看了都想給他磕個頭。


 


果然,我爹二話不說,帶著所有人就跪迎了。


 


按照禮制,我爹一個三品,跪王爺是理所當然的。


 


哪怕王爺是女婿。


 


我跟在程宴身邊,享受著他們的跪拜,恍若隔世。


 


猶記得我那年六歲,也是這般天寒地凍的時節,我病的差點S掉。


 


那是我娘第一次登白家的大門。


 


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


 


那時候我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奶祖母,還活在人世,她的衛道士感比我爹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看不起我娘,甚至都希望我S在這場病中,讓白家少一點汙點。


 


所以沒人理會。


 


最後,是跪僵了的娘,拿著刀子要自刎在白家大門口。


 


我爹才出了錢,讓我撿回一條命。


 


我永遠忘不了,那皑皑白雪中跪地哆嗦的,娘的身影。


 


如今,就當你們給我娘跪吧。


 


我,坦然受之。


 


19


 


程宴的幾句「小婿」讓我爹喜笑顏開。


 


他們把我們迎入府裡,上座。


 


我看到了大夫人的局促不安。


 


畢竟,她曾經對我多不好,整個白府的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到了,唯獨不見白湘。


 


皇家別院那時候,她是暈倒了,沒見到程宴。


 


可等她知道程宴還活著的消息,就整整哭了一夜。


 


據說,把房間砸了個稀巴爛。


 


我都可以想象,她腸子都悔青了。


 


這個場合,她竟然沒出來,有點出乎我的意外。


 


吃飯過程中,大夫人殷勤給程宴布菜,旁邊侍女一不小心就把酒碰倒了,撒了程宴一身。


 


「這般沒規矩的東西,給我拖出去!」


 


我爹臉上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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