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喜歡。」他點頭,朝她伸手,「過來。」

「阿窈要告訴皇上一個好消息。」

 

「哦?是何好消息?」

 

「阿窈要做娘親了。」

 

「當真?」

 

「嗯。」魏窈站起身,輕輕撫摸著還未顯懷的肚子,「太醫說,已經有兩個月。」

 

他大喜。

 

日子過得很快,很快魏窈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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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產那日,她還在給他研墨。

 

接生的婆子跪在地上,告訴他是個雙生子。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他喜不自禁:「賞,通通有賞。」

 

雙生子從抱在襁褓裡的嬰兒到會滿地跑的小人兒,他每日都要來瞧上一回,有時是好幾回。

 

若不是他將匕首刺入大腿,他就要永遠被困在這夢境裡。

 

那日,他仍舊歇在她宮中,雙生子叫丫鬟抱走哄睡去了,魏窈靠在他懷裡,與他說著話。

 

不知為何,說到了臘梅。

 

魏窈說:「臣妾最不喜那臘梅了,小小一朵,不大氣。」

 

她話音還未落下,他便一把將懷裡的人推開:「你不是她,你是誰?」

 

「臣妾聽不懂皇上的話,臣妾是魏窈,是皇上的妃。」

 

「朕的阿窈最喜臘梅。」

 

他的阿窈最喜的便是臘梅,在她常走的宮道上,他為她種下了許多。

 

榻上的魏窈挺直了身子:「我這張臉可不就是魏窈,而且我為皇上生了一對雙生子,皇上舍得不要嗎?」

 

他隻覺頭好痛,好似要炸開。

 

她不是阿窈,她是假的,是假的。

 

匕首插入大腿,痛,也醒了。

 

身後,是被打開的第六扇門。

 

……

 

當十一扇門出現在他身後時,他全身已無一處完好。

 

赤焰的燃燒,沼澤的深陷,還有差些便出不來的夢。

 

不過,他見到了神隱之地的道人。

 

道人已成仙,一襲白衣,模樣卻瞧著比他還年輕。

 

對於他的到來,道人並無驚訝。

 

他跪在地上,向道人求那起S回生的仙丹。

 

他已經許久沒有跪過了,做了皇上,從來隻有別人跪他。

 

「我這已經許久不曾有人來過了。」道人說,「我答應你,代價你已經付過了。」

 

他疑惑,想要問道人是何代價,可再抬頭,道人已不見了蹤影,在他面前,放著一個木匣,他打開,是仙丹。

 

回去時,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級臺階消失了,他看見了一頂轎子,轎夫在朝他招手。

 

阿窈的屍體已經被他帶回了宮中,因為是寒冬,屍體不會腐爛得那樣快。

 

他小心翼翼將她扶起,將仙丹喂入她口中。

 

仙丹的起S回生原來是回到過去,好似時間被重新往前撥了一截。

 

除了他,所有人的記憶都不在。

 

隻是他沒有想過,原來她也記得。

 

這一回,他怕了。

 

他怕重蹈覆轍。

 

她稱病,他也不再寵幸她。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於是偷偷地在夜晚潛入她宮中,趁著她睡下才去瞧她幾眼。

 

他覺得好笑,又很無奈,自己的女人還要偷偷摸摸。

 

直到被她發現,她質問他:「皇上為何要叫我阿窈?」

 

她記得,他的直覺告訴他,她與他一樣,都記得。

 

他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阿窈,你能活過來就好。」

 

7

 

S而復生,他喜極而泣,可我卻有太多的困惑。

 

傳說中,那個無人知曉的神隱之地,可以答應求願者一個祈求,隻是有求必要付出,代價為何,隻有求者與應者知。

 

「你答應了他什麼?」我著急問,「他為何會答應你?」

 

他不說話,我更是焦灼不已,我害怕,害怕他會用自己的命去換我的。

 

我強忍著眼淚,對他道:「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

 

他似是愣了下:「阿窈擔心我?」

 

我不願再口是心非:「反正這一回,你不可以再丟下我一個人。」

 

我看不見他的臉,可他語氣似是輕松的:「我不會丟下阿窈。」

 

我無法得知他在那片神隱之地到底答應了什麼,可他答應不會丟下我,這一回,我信他。

 

現在,一切的誤會都已解釋清楚,兩個人在黑夜裡相擁。

 

上一世,他給了我無盡的寵愛,盡人皆知,為此,我送了性命,也害S了魏家。

 

這一世,他仍舊給了我無盡的寵愛,隻是他怕了,怕重蹈覆轍,於是無人知曉他愛我。

 

誰人都知後宮有個不受寵的魏常在,因為皇上的一次寵幸,懷上了龍胎,可皇上一次也未去看過,直至產下一子,皇上才去看了一眼。

 

母憑子貴,魏常在升為了魏嫔,隻是皇上不喜這位魏嫔,極少去看望她。

 

三年後,魏嫔又懷了。

 

又是因為皇帝的一次意外寵幸,不過因為不得寵,所以無人將這位有孕的魏嫔放在心上。

 

安貴人已經做了貴妃,自那次流產後,她便再無身孕,可皇帝仍舊十分寵愛她,賞她奇珍異寶,後宮女子無人不嫉妒她,不討厭她。

 

不過我卻有些同情這位安貴妃,如今的她很像上一世的我。

 

這日,皇上來看我,他給我帶了許多稀奇的玩意兒,他說是從民間搜集來的,覺得有趣兒得很,所以都給我帶來了。

 

我對他說:「安貴妃,這對她有些不公。」

 

他知道我的意思,沉默不語。

 

這一世的安貴妃,是在替我承受那些苦難。

 

「她為何會流產?」我問他。

 

「她身子本就虛弱。」他道,「那日,皇後說了些刺激她的話。」

 

皇後。

 

我都快忘了,那個將我SS在街頭的女人,後宮最尊貴的女人。

 

「她也S了我。」我道。

 

他告訴我,現在的皇後還沒有被廢的理由。

 

「可安貴妃的孩子……」

 

「阿窈,證據不夠。」

 

我無奈,隻求他能保護好安貴妃,還有她的家人,不要讓她同上一世的我一般。

 

我去瞧了幾回安貴妃,她因沒了孩子而整日鬱鬱寡歡,我隻好勸她想開些,活著,比S更重要。

 

哦對了,那個奉皇後之命假借皇帝旨意送我避子湯的楊公公,也已染病身亡。

 

「阿窈。」

 

「嗯?」

 

「阿窈。」

 

我望向他,問:「怎麼了?」

 

「沒事兒。」他搖頭,在我眉心處印下一吻。

 

這一世,嘉弘帝用自己的性命起了誓,這一世,他定要護她周全。

 

8

 

嘉弘十六年,這一年我已二十有六,在這座後宮裡,我已然算一個老人了,當然,不是年紀上的老。

 

這幾年,後宮極少有新人進來,皇上總是以國事繁忙為由,拒絕那些大臣的提議。

 

這幾日,他都在晚膳前來了我宮裡。

 

今日小廚房做了桂花藕,甜膩膩、軟糯糯的,我很是喜歡。

 

酒足飯飽,我開口道:「皇上該納新人了。」

 

他沒應聲,我又繼續道:「後宮許久不添新人,連朝中大臣都有怨言了。」

 

「哼。」他沒好氣地道,「那是他們想要將自己的女子送到宮中,以保他們榮華富貴。」

 

我也隻是提一嘴兒,這事兒本就不該我操心,後宮有皇後娘娘,哪裡輪得著我這個常在勞神。

 

我是S過一回的人了,如今膝下也已有三子,後宮納不納新人,與我沒多大的關系,這一世我求的,隻有全家的平安。

 

嘉弘十四年春,我又有了身孕。

 

嘉弘帝很是開心,他摸著我的肚子,直言這胎定是個公主。

 

可我卻並不高興,整個後宮裡隻有我在不停地懷孕、生子,這幾年別的事情沒有,光生娃娃去了。

 

我對他說:「我有身孕這事不要告訴旁人。」

 

他點頭:「知道。」

 

有了身孕後,我極少出門。

 

嘉弘帝修了一條密道,於我的蘭心閣和他的寢殿之間。

 

肚子越發大了起來,他也從兩日一來到每日都來。

 

聽說安貴妃父兄的官位又升了一級。

 

嘉弘帝對安貴妃大抵也是覺得虧欠的,所以在她父兄的仕途上來彌補。

 

安貴妃流產一事,也查清楚了。

 

安貴妃的婢女,原來早就是皇後的人,自安貴妃被診有身孕後,皇後便命那名婢女在她的吃食中動了手腳。

 

每每太醫前來診脈都說胎象安穩,隻因那太醫早被皇後收買。

 

皇後因殘害皇室血脈,被廢去後位,即日起打去冷宮。

 

皇後被廢,其他妃嫔卻得到了升封。

 

比如我。

 

我從常在升為嫔。

 

我升封的理由是:「魏嫔為朕生了三子一女,是大功。」

 

於是,我從魏常在變成了魏嫔。

 

常在還是嫔,在他人眼裡倒是沒什麼差別,畢竟我除了為皇上多生了幾個,其他的也沒什麼引人嫉妒的。

 

魏嫔就魏嫔吧,皇後被關在冷宮裡,應當是沒法折騰了。

 

嘉弘帝又問我:「後宮如今沒了掌管人,你可願意?」

 

我趕忙搖頭:「我隻是嫔,哪有一個嫔去掌管後宮的。」

 

我說:「你就讓我做個懶嫔吧!」

 

他沉默後,點了頭。

 

隔日,嘉弘帝便給了安貴妃掌管後宮的權力。

 

安貴妃,也算是熬出頭了。

 

嘉弘帝待她也是極好的,不過我並不吃醋。

 

後宮女子這般多,新的、舊的,我若要都吃醋,那早該氣S了。

 

9

 

同年冬末,我終於生下一位公主,嘉弘帝喜歡得不得了,賞了不少金銀珠寶。

 

看著堆滿了我屋子的金銀珠寶和首飾, 我告訴他, 還是不要太過張揚為好,我怕引來嫉妒, 引來不必要的禍災。

 

他點頭:「我明白。」

 

他說:「阿窈,我想給你升位份。」

 

我搖頭, 我不在乎是嫔還是貴妃,我隻想我的兒女平安。

 

他嘆氣:「委屈你了。」

 

我捏著他的手:「不委屈。」

 

位份這東西,沒有命重要。

 

嘉弘十九年, 皇後S了,聽說是在冷宮裡被賜了白綾。

 

嘉弘二十年, 我還是做了貴妃。

 

「一定要做貴妃嗎?」我問嘉弘帝。

 

「阿窈。」他說,「皇後S了,首輔與六部我也通通換了人, 威脅已經徹底沒了。」

 

他還說:「你也得為阿鈺他們著想。」

 

我伸手折下一朵,攥在手心裡,低下頭,匆匆離開。

 

「「他」「好。」我答應。

 

我才被封了貴妃, 大臣門又開始上書了, 說國不可無母,後位不可一直空缺。

 

嘉弘帝皺著眉, 不語。

 

安貴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是否是當年流下的那一胎, 讓她傷了根本。

 

嘉弘帝已尋了最好的人參來,吊著她的命。

 

「阿窈,」他對我說, 「如今可做皇後的貴妃, 隻有你了。」

 

我驚愕地望著他,當初不是說好讓我做個懶嫔?

 

歲末,我從貴妃變成了皇後,冊封大禮過後,我累得隻想趴下。

 

「阿窈,」嘉弘帝握著我的手,高興地道,「你我終於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好一個偷偷摸摸, 叫旁人聽到要驚掉下巴的。

 

嘉弘二十二年,我對嘉弘帝又說了那句話:「後宮盡是我們這些老人, 該納新人了。」

 

嘉弘帝正在批閱奏折, 他不悅道:「依你這般說, 我也是老人了, 豈不是也該讓位新人了。」

 

「臣妾可不敢。」他知道我不敢說這話。

 

當年我隻是個常在,可如今我是皇後,後宮之事, 皆由我打理。

 

他放下奏折,我被他拉入懷裡:「你有什麼不敢的?」

 

……

 

溢香樓,沈衛捋著胡子, 等著看官們圍過來。

 

他是個說書先生, 每日便擱這溢香樓裡, 說上一段。

 

他看著看客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時,才吐一口氣不急不慢地開口道:

 

「今日要說說那皇宮裡的那位魏皇後,話說嘉弘四年, 魏皇後才剛入宮,還隻是一名常在,那時她還不得皇帝寵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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