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隻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答案竟是如此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不，應該也是叫意料之中了。

千般理由，總結來說，就是我配不上他想要的未來了，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女人出現，或許我還能繼續相夫教子。

 

但是，當這樣一個幾乎可以給予江浔整個未來的女人出現後。

 

江浔的性格，確實會讓他做出這種選擇。

 

曾經的我們感情是好，那隻是基於，在同一個世界裡，我是最好的選擇，加上青梅竹馬的經歷，是我穩固地位的保障。

 

可當超越幾個世界等級後，從小就像生活在聚光燈下的江浔。

 

就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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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原因，連最後的疑惑都沒有後，這天我整個人好像氣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一陣疲憊後，我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我已經被插上了氧氣管，就連說話都顯得非常吃力。

 

而……江浔。

 

也沒有出現。

 

看來……他開始找回自己了。

 

果然，直到深夜，雯雯把陽陽帶回她家去休息後，就連陪護護士都睡著了。

 

滿眼皆是黯然之色的江浔出現了。

 

他看著已快油盡燈枯的我，嘴唇嚅動了幾下，最終還是說道：「念……，嗯，李念，我……」

 

江浔低下頭，嘆了口氣：「我……想起我有一個兒子了，但是我想不起那個女人是誰，我也問了張助，他說……他也不知道，我想……」

 

「我這個人，真的是罪有應得了。」

 

?我眨眨眼，努力地笑地笑了一下，是在嘲諷他。

 

?顯然，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得到，不管是我，還是那個曾經揚言可以給他一切的女人。

 

三年的植物人，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的狀態下。

 

想來，他是被拋棄了。

 

不然，為什麼就連貼身的張助也不知道呢？

 

果然，一入侯門深似海……

 

大財閥的世界，真的不懂啊。

 

其實這些日子，雯雯和我說過，江浔的產業，早就隻剩下空架子了，他這些年的昏迷，股東們早就把他打下的一切，瓜分得差不多。

 

也就靠著一些拿不走的東西，還在每年產出。

 

但是和江浔之前的比起來，簡直微薄得可憐。

 

當然，比起普通人，他下半輩子還是能過得不錯。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突然又出現了一絲不甘心，不過也就僅僅一絲罷了。

 

因為我預感到。

 

大概……

 

我的人生在今晚……就要畫上不完美的句號了。

 

20

 

「李念……」

 

當我看著天花板回想著一生自己經歷過哪些事情的時候，江浔還在旁邊自言自語著。

 

像一隻煩人的蚊子。

 

而且，前幾天還在念念，念念地看著，現在已經直呼其名了。

 

果然，男人真的不可信。

 

「李念，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我開始直呼其名了吧？」

 

江浔的話，把我從人生的回憶裡拉了出來，讓我有些不爽，就連S，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去嗎？

 

我吃力地轉過頭，看向他。

 

江浔的眼圈已經紅了，他說：「我也很想繼續喊你念念啊，但是零碎恢復的記憶裡，我看到了很多傷害你和陽陽的畫面，也看到了自己意氣風發，紙醉金迷。」

 

「我想不起那個女人是誰，但是我卻想起了她跟我說……」

 

?江浔抱著頭，蹲在地上。

 

哽咽地哭了起來：「她說，隻要我乖乖離婚，以後就她和那個叫皓皓的孩子，她就能給我常人怎麼努力都無法企及的財富。」

 

「我，我……」

 

?江浔沒有說下去，我就知道了答案。

 

他若是沒有答應，哪有後來的事情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江浔開始一次一次的捶打自己的頭，動靜把護士都給引來了，而我……則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這毫無意義的懺悔。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這懺悔……到底有何意義。

 

??是讓沒有完全恢復記憶的自己心安？還是讓這個已然幾乎失去一切的自己後悔，後悔，如果當時沒有點頭，現在我們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對不起。

 

我累了，不想去揣測他的想法了。

 

隻是真的好後悔，這輩子，除了離婚後的幾年，那些年，我隻為他一個人而活了。

 

明明這個世界好大，好精彩的。

 

還有好多人。

 

好多風景。

 

我還沒有見過啊。

 

江浔，你還記得嗎？有一年你答應過我，等你空闲下來。

 

就陪我和女兒去迪士尼公園玩的。

 

我沒有想出國大老遠的折騰。

 

我也沒有想過，什麼大海，櫻花，還是美麗的極光。

 

我隻是想你能抽出半天的時間。

 

去一下迪士尼啊。

 

想不到，終其一生，我都還沒有看到那閉門前的……一場煙花。

 

啊，江浔。

 

你好吵，能不能不要說對不起了。

 

醫生，你們能不能把他趕出去啊。

 

真的好吵啊……

 

江浔……如果還能有下輩子。

 

我想為自己而活了。

 

背上行李。

 

一生……肆意。

 

江浔番外。

 

念念走後的當天，我恢復了全部的記憶。

 

張助問我，葬禮怎麼辦？

 

一時半會，我竟有些回答不上來，三年的植物人，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變了，變得極為可笑。

 

我不知道，前半生的努力。

 

有什麼意義？

 

我更不知道，我和李念，這一生，到底算什麼？

 

是的，我怪過她，無數次地想過，如果沒有遇到她，沒有那麼早結婚，或許我的人生會不一樣，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娶到那個女人。

 

從此人生肆意張揚。

 

可是，這一次，當張助問我這位前妻的葬禮怎麼辦後。

 

我的腦海裡，滿滿都是小時候李念被我找到後的畫面，她緊緊地抱著我，一直哭。

 

那一刻我的踏實和開心。

 

我發現，原來是我人生裡，最滿意的一次。

 

沒有任何雜念，無關金錢，權利，地位……

 

因為那時候的她，便是我的全部。

 

「葬禮的事，你讓宋雯幫忙弄一下吧，我想……她不想看見我出現在她的葬禮上。」

 

那一刻，我想到了她S前，看向我時。

 

眼神皆是滿滿的嫌棄。

 

「還有, 明天給我擬一份股權轉讓書，還有財產贈與書……」

 

「受益人：江漾。」

 

雖然沒有剩下多少了, 那至少可以讓她幸福平安地過上一輩子了。

 

念念，你看，這樣的安排行嗎？

 

當然, 念念不會再回答我了，隻有張助，詫異地問著我：「那江總你呢？」

 

「我？」

 

我當然不會告訴張助，我想去找念念的事情。

 

因為我怕他告訴我, 念念不會見我的。

 

就連我自己都知道。

 

所以……

 

未來的人生, 我隻想陪伴青燈。

 

希望, 可以洗滌我這一生的虛榮之心，才能在來世……

 

得到一顆純純的心。

 

再度陪伴她一生。

 

江漾番外。

 

我叫江漾，今天剛好十八歲了。

 

養父母對我很好，這些年生日都會告訴我, 許願的時候，一定要給親生母親祝福, 希望她來世可以健健康康。

 

不要再遇到我那個渣男父親。

 

說起我的渣男父親，其實我一直以為他S了, 對他的記憶, 我幾乎沒有。

 

直到我十二歲那年, 我看到了一個新聞。

 

曾經的著名企業家江浔先生去世了，看到那個名字, 我記起了一些，在我很小的時候, 我發了高燒，我媽抱著我。

 

找到了一個男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他給幾百塊錢。

 

能治我的病。

 

我沒有理會繼續哭得江浔，轉身走人。

 

「（江」我媽李念臉上，全是傷。

 

所以我連忙去問我的養父母，這個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一開始養父母沒有承認，還生氣了，讓我別亂說。

 

可是當我告訴他們，這個江浔已經病S以後, 養父母才嘆了一口氣，告訴了我真相。

 

不過他們也告訴我。

 

至少在我媽去世後的幾年, 他真的信守了承諾。

 

並沒有打擾我的生活。

 

我養母說, S者為大，希望曾經的事情也就煙消雲散了。

 

畢竟, 他還沒有喪盡天良。

 

給我留下了不小的遺產，給我宋雯阿姨在打理，等我成年，就會交給我。

 

而, 今天, 正好是我十八歲生日。

 

我立刻打了電話給雯雯阿姨：「雯姨，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江浔給我的東西，你能幫我捐了嗎？」

 

「給福利機構也好，捐給學校也罷。」

 

「捐了吧, 為什麼？因為……我想給我媽攢福……」

 

讓她有福氣下一次投胎後，可以幸幸福福，健健康康……

 

再也不會遇到。

 

江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