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有你的人生，我也要去過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們本來就是不一樣的人。」

 

「有幸走過一段。」

 

「以後，再也別見了。」

 

說完，我用力掰開他握住我行李箱拉杆的手指。

 

他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我走出這個房子，關上門。

 

帶走了所有照在他身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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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黑暗裡。

 

走到樓下的時候。

 

顧野的媽媽一直坐在車裡。

 

看我出來，她下了車。

 

幾天不見，她好像憔悴了不少。

 

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抬頭看著我家窗戶說的。

 

「小野他，真的很愛你。」

 

「我從來沒有見他這麼難受過。」

 

我的聲音很淡，不帶任何情緒。

 

「一輩子很長，他總會遇到別人的。」

 

「到時候，我就不重要了。」

 

她這才低下頭看我。

 

遞給我一張卡。

 

我認得，是那天在包廂裡那張。

 

一個億。

 

「別誤會，我沒打算勸你。」

 

「這筆錢就當作我們顧家補償你的吧。」

 

「這些年謝謝你……」

 

「一輩子很長，你總會遇到別人的。」

 

「不想回頭就別回頭了。」

 

11.

 

在機場一直等到早上十點。

 

過安檢的時候。

 

顧野還是趕來了。

 

他不顧一切地飛奔向我，被機場的工作人員攔下。

 

我接過護照和機票，站在安檢口看他。

 

他撲通一聲朝我跪了下來。

 

「黎初！如果我變好了。」

 

「你還會回來嗎？」

 

「還能……愛我嗎……」

 

我朝他笑了笑，沒說話。

 

連同背影一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裡。

 

等我坐在登機口，準備登機的時候。

 

手機裡不斷傳來熱點推送。

 

全是#顧氏少爺為愛追機#相關的詞條。

 

其中有一條是關於周楚的。

 

我點開了。

 

有路人發了周楚扮成兔女郎，在酒吧陪酒。

 

妝容妖豔，整個人幾乎揉進了客人懷裡。

 

她眼角的痣已經不見了。

 

變成了一個難看的刀疤。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猜想是顧野幹的。

 

很快就有人整理出了周楚的身份來歷。

 

原來她雖然和顧野一起長大。

 

但她根本不是什麼豪門。

 

隻是附近一戶人家，司機的女兒。

 

從小就想攀高枝，圍在顧野他們一幫人身邊。

 

身體發育成熟後，她就開始奉獻自己。

 

換取留在有錢人身邊的資本。

 

顧野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前幾年，周楚搞散了傅氏少爺的婚姻。

 

手段低劣，假孕想要上位。

 

被傅氏拆穿後，把顧野視為了救命稻草。

 

她知道自己沒有可能真的嫁入豪門。

 

就開始不斷放低自己的底線，迎合這些少爺們的癖好。

 

但她扭曲，嫉妒。

 

所以才會在知道我和顧野籌備結婚之後。

 

不顧一切地把她和顧野的事，捅到我的面前。

 

翻完評論區那些關於周楚的事情。

 

我一陣唏噓。

 

她曾經想要財富和地位，最終一步步把她推向了深淵。

 

登機口傳來廣播提醒登機的時候。

 

我收到兩條到賬短信。

 

一條是顧氏集團的，五千萬。

 

另外一條，是顧氏媽媽私人匯款。

 

同樣也是五千萬。

 

我把手機放回口袋，拎著箱子往登機，往頭等艙走去。

 

和顧野在一起的時候。

 

我為了避嫌，從來沒有坐過頭等艙。

 

顧野生氣我為什麼要跟他分得這麼清。

 

我告訴他：「我不想讓我離開你的時候。」

 

「因為花過你的錢，而感到難堪和猶豫。」

 

「要是欠著你的，我就總想著還。」

 

那個時候他說：「不會的，初初。」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可誰也猜不到以後。

 

12.

 

時間在天空中留下的痕跡。

 

隻有一條長長的雲線。

 

我在法國待了三年，修了藝術品鑑賞的碩士學位。

 

這三年我過得很充實。

 

曾經我為顧氏集團在海外維護的這些客戶。

 

紛紛朝我拋來橄欖枝。

 

我全都拒絕了。

 

不是因為和顧氏籤的競業協議。

 

隻是因為，我想好好休息三年。

 

像是給自己進行一場徹徹底底的洗禮。

 

把顧野已經顧氏給我帶來的這些變化。

 

打磨幹淨，重塑一個自己。

 

三年後，我帶著新身份回了國。

 

在外灘開了自己的藝術藏品中心。

 

開業活動那天，來了很多人。

 

大家都想看看在海外名聲大噪的中國人，Auroral。

 

到底是誰。

 

開業時間到了後，我從後臺站到話筒前。

 

大方自信地介紹著自己。

 

不再是顧野的女朋友黎初。

 

也不再是顧氏舉足輕重的市場部經理。

 

隻是我自己。

 

現場有不少認識我的人，爭先恐後地跟我打招呼。

 

「想到了 Auroral 居然是你 ，太意外了。」

 

「這些年，你變化很大。」

 

這些人裡還有一個人，我看著面熟。

 

但是想了很久都沒想到是誰。

 

直到抱著她那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說了一句：「楚楚，喜歡那個，老公給你買。」

 

我也恍然大悟。

 

她是周楚，整了容。

 

周楚發現了我的目光，有些慌亂。

 

胡亂拉著她的老公就走。

 

有人給我解釋。

 

「你還不知道吧，周楚在酒吧賣酒，插足人家婚姻。」

 

「被一個女人給打了，直接打毀了容。」

 

「然後她就四處找人包養，這不，找了一個比她爹年紀還大的。」

 

我聽了聽，沒發表意見。

 

說話這人猶豫了一會。

 

又接著開口：「還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

 

「顧野S了。」

 

我有些詫異，他……怎麼S了？

 

她湊近我耳邊，悄悄說：「豪門秘辛，媒體都不敢報。」

 

「顧野整天酗酒，得了抑鬱症。」

 

「後來不知道怎麼想不開，跳樓了。」

 

後來她再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過了幾天，我帶著一束花去了黎野的墓地。

 

他的墓碑很幹淨，應該是有人定期來打掃。

 

墓碑上面的照片，是我給他拍的。

 

那個時候的他，滿腔熱血希望證明自己。

 

可偏偏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

 

陽光灑在墓碑上，在地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上面好像寫著一行小字。

 

我湊近看了看。

 

上面寫著：【謝謝你能來看我。】

 

我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

 

「顧野，人生重開，記得加油。」

 

顧野番外

 

黎初和我之前認識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樣。

 

她太幹淨了。

 

富二代圈子裡，要不就是早早被社會法則浸染。

 

高高在上的富家女。

 

要不，就是一心想要嫁進豪門，想要躍升階層的撈女。

 

隻有黎初不一樣。

 

她愛錢，但隻愛自己賺到的錢。

 

她愛我，也隻是因為我是顧野。

 

有很多次我想要跟她坦白我的身份。

 

可是話到嘴邊，我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可能是潛意識裡，我也知道這是欺騙。

 

而黎初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內心那頭陰暗的野獸一直在橫衝直撞。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的情緒，直到哥們告訴我。

 

「該發泄就發泄，女人嘛，生來就該為我們這樣的男人臣服。」

 

說實在的，那些事我沒法對黎初做。

 

所以我找到了周楚。

 

這個女人隻要看見了錢，什麼事情都願意配合。

 

我讓她學著黎初的樣子打扮自己。

 

甚至連語氣和動作，都去模仿。

 

我以為我這個秘密，一輩子都不會被發現。

 

我可以把周楚藏一輩子。

 

可我沒想到，她的心思太野了。

 

居然敢偷偷地去拍我和黎初的同款婚紗照。

 

黎初生氣了，我知道。

 

可我還是心虛地下意識反駁，告訴她周楚隻是我的妹妹。

 

讓她不要多想。

 

掛了電話，我第一時間趕到周楚那裡。

 

她還以為我是想她了，準備勾引我。

 

我拽著她的頭發給了她一巴掌。

 

警告她不許再去招惹黎初。

 

可她突然學著黎初的樣子，楚楚可憐地看著我。

 

「哥哥，你弄疼我了。」

 

我一時沒忍住，還是和她睡了。

 

等事情辦完，我才一陣懊惱。

 

趕緊換了衣服去找黎初。

 

在她們公司樓下等了好久，她對我的態度很冷。

 

我耐著性子哄她，可她隻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讓我和周楚保持距離。

 

我心裡突然有些慌。

 

就像是戒煙後的戒斷反應。

 

不行，不可以！

 

我不能失去周楚，就像我不能失去黎初一樣。

 

腦子很亂，我本能地開始發脾氣。

 

最後和黎初不歡而散。

 

和黎初冷戰的那段時間，我難受得要命。

 

朋友跟我說，女人不能慣著。

 

就得讓她知道, 我不是非她不可。

 

這樣她就會乖乖地回到我身邊了。

 

我將信將疑, 但還是故意讓周楚發了一些曖昧的朋友圈。

 

果然, 黎初主動聯系我了。

 

當時我在夜店喝酒, 讓周圍人都噤了聲。

 

她說她要來找我。

 

我又開心又害怕，著急地趕回了家。

 

在她敲門的前一秒, 打開了家門, 松了一口氣。

 

我發瘋地想要吻她, 想要佔有她。

 

我實在太害怕失去她了。

 

可她躲開了。

 

突然問我：「你一直在家嗎？還是剛回來？」

 

我心裡一驚，以為被她發現了。

 

但想想不可能，我們去的那地方都是私密場所。

 

她不可能知道。

 

所以她大概率是在詐我。

 

現在想想, 當時的我還真是挺人渣的。

 

因為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就把所有的問題都怪到她的身上。

 

我把她拽去地庫去看行車記錄儀。

 

看的是我下班開回家的那一輛。

 

她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我們又陷入了冷戰。

 

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折磨。

 

怒吼出聲地質問：「黎初，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到底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

 

「我有多愛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那晚我沒有管她, 自己回房去睡覺了。

 

但我怎麼都想不到。

 

等到我再聯系她的時候, 她竟然要跟我分手。

 

我一腳踹在車上, 心裡的憤怒無處發泄。

 

冒著大雨趕到她家, 渾身都湿透了。

 

可她絲毫不關心。

 

冷漠的態度和神情, 讓我越來越害怕。

 

我想抱她, 想要親她。

 

可她眼神中的惡心和厭惡太明顯了。

 

毫不掩飾。

 

我捏住拳頭，顫抖地問她：「黎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她冷笑地告訴我。

 

她厭惡我的原因，是因為周楚。

 

我和周楚之間的事情, 她都知道了。

 

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

 

我還抱著一絲僥幸, 以為她隻是覺得我出軌了。

 

男人嘛，出軌算不上什麼大的過錯。

 

所以我匆匆地趕回家去質問周楚。

 

周楚也隻是告訴我, 黎初以為我出軌了。

 

我決定先晾黎初幾天。

 

可是沒想到, 這事還驚動了我媽。

 

我媽約了黎初見面。

 

可是黎初一點面子都不給, 還是堅定地要跟我分手。

 

我追出去的時候，是有些生氣的。

 

這個女人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嗎？

 

直到她冷漠地告訴我：「我不會再愛你了。」

 

我的天好像瞬間塌掉了。

 

她是認真的。

 

那種決絕, 讓我明白, 她真的想要離開我。

 

我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

 

是周楚！

 

一定是這個賤人讓黎初知道了什麼。

 

我把油門踩到底趕回家。

 

拽著她的頭發， 把她拖進地下室。

 

瘋狂地質問著她到底告訴了黎初什麼。

 

可她除了哭，什麼都不說。

 

我隻好通過折磨她, 來獲取快感緩解我的痛苦。

 

「就是發了個照片，你要是不高興，我讓她刪了。」

 

「（有」我想, 如果能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讓我回到過去。

 

我什麼都不想要，隻要黎初。

 

可她走了，遠走國外, 她真的不要我了。

 

我真後悔, 為什麼會有那種小怪癖！

 

都是周楚那個賤女人！

 

可就算是S了她，我的初初也不會回來了。

 

我開始酗酒，酒精的麻痺能減少我的傷痛。

 

也能讓我沉浸在回憶裡的美好當中。

 

就在我和初初在一起的房子裡，隻要閉上眼, 就全是曾經的美好。

 

再後來，我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在我的世界，我的初初她回來了。

 

她說她愛我，並且原諒了我。

 

她就站在窗外和我招手。

 

我笑著打開窗, 走向了她。

 

有你在，真好，我的黎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