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遊醫一直找不到行蹤,不知他花了多少力氣。
我心中萬分感激,日漸對他有好感。
為了我娘的病,他甚至用自己的鮮血雋抄佛經後遞給我。
「放在寺廟供奉,會快快好起來的,璟年別太擔心,你還有我。」
再後來,他親自上門提親,我親口答應。
彼時我並不知道他還有個極盡寵愛的曲瀟瀟,卻對他日思夜想。
被送到祖宅反思時,他也曾偷偷來見過我。
「璟年,是我太衝動,但你也不能對瀟瀟動手,她......算了,別提她,我送來些衣服和糕點,你在這裡肯定吃不飽、穿不暖,還留下兩個暗衛保護你,你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我對他又愛又恨,繼續糾纏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成婚當天他逃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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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我漸漸明白,其實他愛曲瀟瀟勝過我,而她的目的也達到,讓我看清自己的位置。
我回過神,說道:「沒事的阿娘,我一切安好。」
突然一個丫鬟撲跪在我面前,渾身顫抖不止。
「怎麼了?」
她滿臉淚痕,是我屋裡的丫鬟——琥珀。
「奴婢,奴婢......」
我把她叫到屋外,琥珀跪地不起。
「小姐,我,是我對不起您,當初姑爺喝醉了酒,以為我是您,要了奴婢,奴婢不敢說,求小姐責罰。」
我眼前一陣眩暈,失笑出聲,對溫清言徹底S心。
「那你是想做姨娘還是?」
她低著頭,嘴裡一直念著:「奴婢,奴婢。」
我打住她,明白她的意思,畢竟姨娘也是主子,不再是奴婢。
「既然如此,等溫清言回來就抬你為姨娘,還有我嫁的人是他的兄長,往後姑爺都是溫晏川,知道嗎?」
我穩住身形,抬頭瞥見溫晏川在不遠處站著。
「你,怎麼來了?」
他似乎都聽見了?
心中一顫。
他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來看看嶽母大人,我聽聞嶽母的病已經派人去請陳太醫。」
當初江南遊醫也曾說過,這病陳太醫中年時曾給宮中娘娘醫治過,他或許可以。
我找遍門路,沒人願意幫我,即便溫清言也沒有這個人脈。
沒想到他有。
溫晏川握住我的手,輕聲道:「一起去看看,不必擔心陳太醫,他是我外祖父。」
大腦裡的一根弦崩掉。
原來。
6
當晚住在我的閨房。
溫晏川沐浴完,似乎打算去書房睡一覺。
我攔住他。
「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他耳根悄然紅了。
「好。」
我躺在床榻往裡貼了貼,另一側很快塌陷。
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我莫名地心跳加快。
「謝謝你,溫晏川。」
他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讓我摸不著頭腦。
「謝什麼,我們本就是夫妻,榮辱與共。」
這一次,我沒反駁,甚至覺得說得在理。
7
回到溫府後,溫清言依然會寄信回來,可我一眼沒看,吩咐青瓷以後再接到他的信燒了便是。
琥珀的事和婆母說了,她順手把人安排在溫清言屋內,我跟著婆母繼續學習看賬本。
一晃三個月,我娘的病漸好,我與溫晏川之間愈發熟稔,偶爾親了親臉頰。
今個我又在婆母處學習看賬本。
她看了我好幾眼。
我實在忍不住問道:「母親,您是有什麼事嗎?」
她屏退了下人,拉住我的手:「你跟娘說實話,是不是老大不行?為何三個月了還沒動靜?」
我臉頰發燙,磕磕巴巴地說道:「其實我們沒有圓房。」
婆母一臉震驚,愣了一會兒:「不是母親給你壓力,隻是我想抱個孫子,你倆努力努力?」
我腼腆一笑。
婆母似乎也和溫晏川說了。
我看著他有些不自然,而他的目光直至落在我身上,比往日更加熾熱。
「溫晏川。」
「阿年,我知道,我娘她想要個孫子,你若不願,我去......」
「不用,我們圓房吧。」
說完,渾身血液都往臉頰湧去,忽然燥熱起來。
他遲疑一會兒,緩緩開口:「那就今晚圓房。」
我羞恥地低下頭,「好。」
8
青瓷早早收拾完,把一冊避火圖遞給我。
「小姐,快看看。」
我看了一眼,被上面大膽的動作姿勢羞紅了臉。
等我回到寢屋,溫晏川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看。
「睡吧。」
屋內蠟燭全滅。
我感受到溫晏川的手放在我的腰處,耳邊是他低啞的喘息聲。
「不舒服,說出來。」
可我感覺不到,他似乎知道我所有敏感地方,逼得我在我後背撓了一道又一道的抓印。
人真的可以第一次就知道敏感地方嗎?
我溢出聲。
良久,他終於松開我,替我收拾幹淨。
「睡吧。」
剛睡沒一會兒,外面呼喊起來。
「二公子回來了!二公子回來了!」
屋門被敲響。
「璟年,我回來了,你快出來迎接我啊。」
溫清言被拉走。
我和溫晏川穿好衣服,前往花廳。
溫晏川緊緊攬住我的腰,居高臨下地望著滿眼欣喜的溫清言。
「阿言,還不過來拜見長嫂。」
9
溫清言頓時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
「不,不可能。
「璟年,你告訴我,他說得不是真的。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我望著溫清言,手倏地被捏緊。
我對他已經沒有昔日感情,現在隻覺得渾身很累,被碾壓了一般,嘶啞著聲音開口:「我是你長嫂,小叔。」
一句話斷了我和他曾經的關系。
他似乎渾身卸了力氣,低垂雙肩,嘴裡一直呢喃著:「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我娶回來的。
「你是我的妻子,才不是他溫晏川的!」
他靜靜站著,嘴唇咬得發白,雙眼布滿血絲,狀若癲狂,懊惱地自言自語:「要是我早點回來就好了,早點......」
「撲通」一聲,他無意識地昏倒在地。
屋內亂作一團。
「快去叫大夫。」
溫晏川扶著我回到屋內。
「休息吧,清言那裡有人照顧。」
我靠在他懷裡,手指在他的胸膛畫圈。
「你不介意嗎?」
娶了本該是他弟媳的人。
他握住我的手指,親了親,聲音喑啞:「不困,再來一次。」
我迅速打了哈欠,尋找個舒適的地方睡了。
自從歸寧回來後,我們再也沒有分床睡,和他睡一起,自己反而更安心,睡得安穩。
10
翌日,溫清言依然沒有清醒。
聽聞他好似陷入了夢障一直醒不過來,曲瀟瀟整日整夜地守著他。
我隻派了青瓷去勸慰,自己並未露面。
倒是曲瀟瀟哭哭啼啼地孤身前來。
彼時我剛算完賬本要放松片刻,她便走進屋。
曲瀟瀟瘦了很多,眉眼間多了幾絲憂愁,好似一股風就能吹走。
「我能喝杯茶嗎?」
哭腫了眼睛,還是一貫軟弱模樣。
「坐吧。」
她坐在我對面,滿臉豔羨。
「你真厲害啊。」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我並不需要。
她見我一聲不吭,冷哼一聲。
「崔璟年你明明什麼都比不上我,憑什麼他喜歡你,隻因為你的身份嗎?」
我斟好茶,面色冷淡:「你若在我這裡說一些無意義的話,不如回去好好照顧你郎君,畢竟屋裡還有人。」
這人當然就是琥珀。
估計曲瀟瀟也剛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睡了曾經我屋裡的丫鬟。
一句話讓她停止哭泣,倏地變了臉色,起身離開。
「可惜了,你還是沒嫁給他,往後與他相扶一生的人隻會是我。」
青瓷從外面小跑進來,止不住笑,路過曲瀟瀟啐了一口。
「夫人,可知那賤人為何生氣?」
我望著她。
她壓低聲音在耳邊說道:「我聽跟著二公子去尋找她的小廝說,二公子剛尋到她便要立刻啟程回來,偏偏曲瀟瀟一直鬧,不是肚子疼就是頭疼,為此二公子大發雷霆訓斥了她。」
我一晃神,溫清言居然會訓斥她?
頓了頓又道:「而且二公子路上渾身發熱生病也不停下趕路。
「那小廝說經常看見二公子握著一個三角青色香囊發呆,曲瀟瀟氣得奪過扔進河裡,二公子不管不顧跳進河裡撈出來,又罵了曲瀟瀟一頓,惹得她哭了許久。」
我一愣,想起自己似乎曾親手繡過三角青色香囊贈予他。
「還有呢?」
「還有什麼香囊?」
溫晏川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青瓷一跳,行禮後慌張跑了。
他摟住我的腰,親了親嘴唇。
「我剛聽到你繡香囊給他了?」
腰處的手掌緩慢收力。
我笑出聲,覺得他在吃味。
「到時候我親手給你做褻衣褻褲,行嗎?」
「既然夫人如此,我隻好把私產都交給夫人打理。」
我愣了片刻,笑著收下他遞給我的小匣子,沒想到他私產挺多。
11
溫清言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來尋我。
青瓷來報時,我很是淡定。
「就說我在小憩,不見。」
可他已經闖進來,滿眼慌亂,身形消瘦。
「璟年,如果是因為曲瀟瀟,我現在就把她送走,你還是我的妻,好不好?」
我瞥見他發白的嘴唇,嘆息一口氣。
「小叔,我現在是你長嫂,你若想納她自然可以,你隻需和婆母說了便是,與我無關。」
他神情迷茫,嘴裡一直重復:「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哈哈哈,怎麼與你無關?」
他走上前,攥住我的手腕,面上透著悔意。
「我,我隻是想給你一點教訓,讓你容下瀟瀟,不是......」
滾燙的淚滴在我的手背。
他病沒好,沒什麼力氣,我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他。
「請自重,往事都忘了吧,溫清言。」
他又要說話,我隻覺得聒噪,幸好溫晏川回來,命人把他送回自己的院子。
我松了一口氣。
「剛剛門口似乎站了一個人。」
我愣了下,估計是曲瀟瀟在偷聽。
「沒事。」
呼吸間,我聞到一絲血腥味。
溫晏川察覺到我的神情,解釋道:「大理寺來了一個硬骨頭,我先去沐浴,一會兒再來。」
12
半夜,溫晏川摟住我熟睡,外面突然吵鬧起來。
我被迫醒來。
青瓷火急火燎地過來伺候。
「聽說是二公子院子裡出事了。」
等我和溫晏川趕到,溫清言似乎在撲打半身赤裸的曲瀟瀟。
「賤人,你居然敢算計我!」
我微怔。
曲瀟瀟渾身青紫痕跡,癱坐啼哭。
「言君,我也不知道......
「都是琥珀送來的酒水,我並不知道有問題,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
婆母命人攔住溫清言,揉了揉太陽穴。
「夠了!鬧出這種事還不丟臉嗎?正室未入門,自然是不會納妾的,可如今你們,哎,既然這樣便連同琥珀一起納為妾室,都別鬧了。」
「娘,都是她算計我,我根本不想碰她!」
「你去祠堂跪一天,好好反思!」
突然一道可憐哀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順著方向看去,是溫清言。
他迅速低頭惡狠狠地盯著腳邊的曲瀟瀟。
我立刻拽著溫晏川的衣袖走了,就怕溫清言說出一些關於我的話。
婆母雖然對我很好,但是要因為我讓兄弟倆生了嫌隙,估計也不會繼續對我好臉色。
溫晏川摸了摸我的頭,低聲詢問:「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他輕笑一聲。
「我與阿言之間如何與你無關,況且是我執意要娶你,若是有什麼問題都是我的錯,我自會解決,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