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老滿臉憔悴，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看到我，兩人連忙扶我起來。

 

「秋秋啊，團團沒了，你要保重身體啊。」

 

「這一次是明哲做得不對，你放心，我們肯定站在你這邊。」

 

我抬起頭，眼眶裡倒映二老，猩紅了眼。

 

張口，嗓音嘶啞，難聽至極。

 

我問：「薛明哲呢？」

 

「……」二老啞言。

 

哦，我懂了，是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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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著。

 

婆婆連忙撥打薛明哲的電話，出聲催促。

 

對方背景音雜亂，傳來的還有蘇琪的哭喊聲：「塗塗，你別嚇媽媽，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薛明哲安慰蘇琪，敷衍了這邊兩句：「媽，你也聽到了，塗塗情況不好，蘇琪這邊很需要我。等我處理完就馬上回來！」

 

「嘟——嘟——」

 

對此，我漠然。

 

團團最愛熱鬧，她一直說要辦個巨大的生日派對。

 

薛明哲一直爽約，讓團團錯過了三次。

 

山火圍困之前，團團笑著對我說：「媽媽，這一次爸爸沒空，下次吧！爸爸肯定有空！」

 

好的，我親愛的團團，媽媽一定讓你如願。

 

7

 

我坐起身來，整理了下頭發衣服。

 

從公公手裡接過保溫壺，是雞絲粥，溫熱的。

 

味道很好，我一口一口喝下。

 

「秋秋啊，你，你別吃那麼快。」

 

我放慢了速度。

 

一口一口慢慢的，吃完了雞絲粥。

 

在我要下床時，婆婆突然抱住我哭：「秋秋啊，你別這樣！你要哭就哭吧，別忍著，千萬別忍著啊。」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動。

 

隻能推開了二老，穿好衣服，去找場地租道具找人。

 

大概是有過兩次經驗，這第三次，我辦得無比順手。

 

薛家重新起來並不容易。

 

曾在深夜，薛明哲抱著我坐在沙發上，細細跟我說他們的人脈關系。

 

在哪一行哪一業，他講得非常詳細。

 

從前，我舍不得用，現在用得非常流暢。

 

不到一天，派對有了大半雛形。

 

經營公司問我要錢，我聯系不到薛明哲，就聯系蘇琪把團團爸爸還給我。

 

她哭得柔弱：「嫂子，我跟明哲真的沒什麼的！我的塗塗病重，我沒用，又身體不好，多虧了明哲幫忙。嫂子，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倆。」

 

薛明哲接過電話，言語兇惡：「秋離，你還有完沒完。塗塗病重，那麼小的孩子有多脆弱你知道嗎？你心腸什麼時候那麼硬了？」

 

我以為我會很生氣的。

 

但事實，我遠比自己想的還要冷漠。

 

「三天後，團團的生日派對，她希望她爸爸帶著蛋糕跟禮物來參加。」

 

「秋離，你瘋了？塗塗危在旦夕，你還有心思陪團團胡鬧？」

 

我強調：「薛明哲，你必須帶著蛋糕跟禮物來。要不然，我會讓你後悔的。」

 

薛明哲兇了我兩聲，不是很想答應。

 

還是蘇琪勸他：「明哲，團團還是個孩子，你畢竟是她爸爸。」

 

薛明哲發牢騷：「團團真的是被寵壞了，太自私了，她怎麼就不能跟塗塗學學呢？」

 

8

 

聽到這話，我的瞳孔猛地豎起。

 

我吼：「團團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她那麼體諒你，她一直都在體諒你！薛明哲，你他麼到底是不是眼瞎！啊！」

 

對方沒有回應。

 

看通話記錄，早在十秒前就掛了。

 

我氣得踹牆打牆，淚水從眼角流下。

 

我的團團啊，那麼乖巧那麼可愛，為了我為了這個家，她一直在忍。

 

一直在忍！

 

幼兒園家長會、運動會、社區大會、我的生日、團團的生日、結婚紀念日……

 

太多太多，這兩年，薛明哲真的是缺席太多太多。

 

我早就習慣了深夜站在窗邊等他回來。

 

好幾次，睡到一半的團團會來找我，安慰我說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後來，她會故意大吵大鬧，會故意發脾氣，會裝病……隻為了能讓薛明哲回家。

 

甚至於那天，團團離家失蹤，被困在山裡三天……也是一樣的理由。

 

我的團團啊，那麼好的團團，憑什麼被她的爸爸這樣汙蔑。

 

我不忿，丟下手上一切，連夜飛到了京都。

 

京都的醫院裡，我透過病房玻璃，看到這樣一幕。

 

蘇琪跟薛明哲一左一右，兩人帶著笑容，為著中間戴著公主冠的女孩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塗塗喊：「喔，謝謝爸爸媽媽。」

 

薛明哲聽到了，但隻是一頓，笑著糾正。

 

塗塗笑喊：「可是薛叔叔，我就是把你當我的爸爸啊。」

 

薛明哲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多好啊，多麼和睦的一幕啊。

 

9

 

我推門而入。

 

三人齊齊一愣，氣氛瞬間僵滯。

 

我笑道：「你是沒有爸爸嗎？那麼喜歡搶別人的爸爸？」

 

塗塗臉一垮，嘴巴一嘟，直接哭了起來。

 

蘇琪心疼地抱住了她的女兒，滿臉脆弱地看我。

 

「嫂子，塗塗太小了，她說錯了話，您別跟她計較。」

 

我笑著回：「難道不是有其子必有母，你也很喜歡搶別人老公啊。」

 

「秋離！」

 

「嫂子！」

 

薛明哲拽著我出去，十分粗魯，指責我沒半點風採，給他丟人。

 

病房內，塗塗哭得大聲，蘇琪不斷安慰著她。

 

這裡動靜大了，紛紛看過來，病人家屬看孩子可憐，用眼神話語指責著我。

 

而蘇琪，抱著她的孩子，站在眾人跟薛明哲的身後，享受著保護與憐憫。

 

多麼純白且幹淨啊。

 

但是憑什麼啊。

 

我掙脫開薛明哲的手，大喊：「這位蘇琪女士，你是丈夫在 M 國，你讓你女兒喊我丈夫爸爸，我想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秋離！」

 

我無視蘇明哲的眼神。

 

繼續：「我丈夫家破產欠債了，你丟下他跑到國外去結婚。現在你那有錢丈夫破產了，你就灰溜溜回來搶我的丈夫，讓你女兒搶我女兒的爸爸。我想請問你，這合理嗎？」

 

「秋離，你夠了！蘇琪已經夠可憐了，你為什麼還要汙蔑她？」

 

薛明哲拽住我的手，想要把我往外拖。

 

蘇琪哭得厲害，開始尋S覓活。

 

不知情的世人總是憐弱，我的丈夫又是這番態度。

 

他們漸漸傾向了蘇琪。

 

就在薛明哲將我拖進電梯間時，我猛地抬腳一踹，對著他的子孫處，毫不留情。

 

「啊——」

 

薛明哲慘叫蹲下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10

 

我看著他滿臉痛苦的樣子，隻覺得解恨暢快。

 

我往前跑去，薛明哲想要追，可他一動，疼痛就讓他跪下。

 

蘇琪還在哭，看起來柔弱委屈極了。

 

大概世人總是憐弱，看著她這樣小白花一樣楚楚動人，病人家屬們頗不忍心，出言安慰。

 

蘇琪順便回應:「我懂得，嫂子就是太愛她丈夫，才會疑神疑鬼。我受這些委屈沒什麼的，隻要他們夫妻恩愛就好。」

 

瞧啊，這是多麼會騙人的狐狸精。

 

我沒忍住，直接衝上去，抓住她的頭發，就是狠狠打下一巴掌。

 

我邊打邊說，將近兩年林林總總，通通詳細說出。

 

她女兒的學費生活費醫藥費，都是薛明哲出的。

 

他的房子車子離婚官司，都是薛明哲在看顧的。

 

我的生日、女兒生日、夫妻結婚紀念日……這種特殊的日子，蘇琪每一次都要喊他離開。

 

是的，每一次。

 

說著說著，我氣憤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為什麼要忍耐那麼久，為什麼不早點剝離出自己的感情。

 

薛明哲跟蘇琪，這兩人要是那麼相愛，為什麼不早點鎖S，為什麼要軟刀子割肉折磨我跟女兒。

 

我的團團，真的還那麼小。

 

詭異地，我扭過頭，看著縮在門後。那洋娃娃般的公主

 

我撲上去，將塗塗拽了出來，「薛明哲是團團的爸爸，不是你的。我不管有誰教你怎麼喊，你想要你的爸爸，我就給你找過來！」

 

11

 

薛明哲忍著痛，將塗塗帶到身後，防備又厭惡地看著我。

 

蘇琪臉頰紅腫，頭發跟衣衫凌亂，她哭著朝我跪下，「嫂子，你真的誤會了。畢竟我救過你的丈夫跟女兒，明哲他說這都是為了報恩。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誤會……嫂子，你有什麼火就衝我來，千萬別針對我的女兒，她還那麼小……嗚嗚嗚……」

 

「哇——哇哇哇——」塗塗大聲哭了起來，她委委屈屈，「阿姨，你要打就打我，別欺負我媽媽了。」

 

這對母女，哭得那麼慘那麼哀戚，看起來是真的很可憐。

 

薛明哲氣得指著我的鼻子，讓我道歉。

 

我走上前，又打了他兩巴掌。

 

「秋離！」

 

「離婚！」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薛明哲錯愕，而我繼續說：「我們離婚！後天你要是不來團團的生日派對，我就喊蘇琪的丈夫回來了，並且你給她的花銷，作為夫妻共同財產，我都要討回來。」

 

蘇琪慌亂，滿臉驚恐。

 

塗塗哭泣：「不要，我不要爸爸回來，他會打我，我不要被打。」

 

母女倆想要拉住薛明哲，而我往外走得更快，他果斷推開，並追了過來。

 

「秋離！秋離！我不離婚，我不離婚。」

 

我越走越快，眼前出現眩暈，薛明哲在一旁喊著「我不離婚」，我耳鳴的厲害，感覺整個人被黑暗吞沒。

 

「秋離——」

 

12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是在醫院，手上打著點滴，大腦又沉又重。

 

我掙扎著想起來，卻被薛明哲摁下。

 

他的臉上寫滿了心疼跟指責，說道：「你高燒 39 度，要不是昏倒在醫院……秋離，最近換季，你最容易過敏，亂跑到京都幹什麼，怎麼不好好照顧你自己？」

 

說著，他將保溫壺白粥倒到碗裡，就要遞給我。

 

我伸手打翻，拔掉針管，撐著往外走。

 

薛明哲喊我：「秋離，你還病著，你要去哪裡？秋離，秋離！」

 

我沒走幾步，摔倒在地上。

 

房門被推開，是婆婆慌亂的眼神。

 

她把我扶起來，怒視薛明哲。

 

「媽，我……」

 

婆婆不搭理他，隻說一定為我出氣，然後往外走去。

 

我拉住了薛明哲，控制了他的腳步，他看我虛弱的樣子，將我抱到床上。

 

又給我切水果，跟我說他的計劃，去東南亞玩一個月，教團團開飛機，帶著我們母女倆潛水……

 

這些聽起來，可真美好。

 

可惜，我的團團，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眼眶湿潤，我擦掉眼淚。

 

薛明哲主動抱住了我，他向我道歉，語氣是那麼的認真。

 

「老婆，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最愛的就是你跟女兒。隻是蘇琪太可憐了，多年的情分，還有恩情，我沒辦法不幫她。老婆，最後一段時間，隻要幫蘇琪辦完離婚，等她過的好了，我也能放心抽身。」

 

我咬破了唇，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我的女兒，在他的心裡，是排在蘇琪母女之後的。

 

等了許久，薛明哲覺得不對勁，跑去找他媽。

 

我也覺得不對勁，追了上去。

 

看到蘇琪跪在地上，哭得柔弱，臉上有幾個巴掌印，婆婆指著她的臉罵：「有我在，你這種小三，休想進我家的門。」

 

薛明哲擋在蘇琪前面，婆婆打著他兒子的臉，瘋狂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