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村子被牢牢環繞在中間，針對性十分明顯。

 

這樣一來，我們村子以後放牛、建設都十分艱難，不能和其他村子的人一起合作，不利於發展。

 

甚至，因為旁邊的地都是低價租賃。

 

如果他們企業來進我們村裡也隻能是同樣的價格。

 

這樣不僅對我們村很不利，對於那家企業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所以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上網查了一下那家企業，在看到那家企業董事長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

 

陳行州在旁邊默默看著我，在看到我陰沉的臉色後忍不住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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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發生什麼事了？」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他:

 

「陳行州，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村子裡除了我們，沒有其他的年輕人，全是老人和小孩。」

 

他想了想，「這不是很正常嗎，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老人和孩子。」

 

我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其實很多年前，雖然村子裡有很多年輕人選擇外出打工。

 

但還是有一部分人選擇留下來照看家裡。

 

甚至有一次，村裡是有機會改變命運的。

 

但因為我的爸爸，村裡人錯失了那次機會。

 

15

 

提起我的爸爸，就不得不提起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是被我爸爸娶回這個村子裡的。

 

但是我還沒有生下來，我的爸爸就勾搭上了有錢人家的女兒。

 

拋下我的媽媽一走了之。

 

媽媽因為被爸爸拋棄後悲痛欲絕，生下我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當村裡人給我舉辦葬禮的時候，我的爸爸正在城裡和新人濃情蜜意。

 

村裡人都說我媽命苦，看錯了人，不僅自己遭罪，還讓我生下來就無父無母。

 

但是幸好，村裡都是很善良的人。

 

沒有父母的我，是被這個村子裡的大爺大媽養大的。

 

我四歲那年，爸爸曾經回來一次。

 

他說自己已經在京城站穩腳跟了。

 

他這次回來就是接我去過好日子了。

 

但是因為他已經再婚，所以隻能以領養的名義帶我走

 

村裡人雖然對他很不齒，但也不想我一直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於是在他回來的時候，還是選擇了信任他。

 

村長和大家為他跑上跑下，就是為了給他辦好我的領養手續。

 

但是他卻趁著大家沒注意，謊稱有個文件漏了，拿走了村裡的公章。

 

他用那枚公章，拒絕了一家外來企業進村發展的請求。

 

那個企業是他公司的競爭對手。

 

如果那個企業在村裡發展，可以依靠村裡靠海的優勢大量輸送產品，有利於擴大公司規模。

 

同時，也能帶動村裡的經濟發展，給村裡提供崗位。

 

這樣一來，村裡的年輕人就不用再外出打工也能在村裡獲得不菲的收入。

 

但是這一切，都被我的爸爸毀了。

 

消息傳出來之後，全村憤怒。

 

我爸又像之前拋棄我媽那樣拋棄我自己跑了。

 

留下我一個人在村裡承受村民的怒火。

 

16

 

四歲的我，被村裡的年輕人咒罵是掃把星。

 

他們說，我爸是大騙子，我是小騙子。

 

吃了幾年百家飯，結果為了給我辦領養手續，村裡的前途都沒了。

 

那時候的我，沒有家。

 

但是無論我待在誰家，都會有一群年輕人衝上門來指著我罵。

 

那時候我也才四歲。

 

但是面對他們的責備，我卻沒有哭。

 

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我的爸爸做了不好的事。

 

才會讓平時對我和顏悅色的哥哥姐姐們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我卻不知道怎麼辦。

 

接受他們的怒火，讓他們出了自己心中那口惡氣，是我唯一能做的。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村長抱起了我。

 

他摸著我的頭，教訓起村裡的年輕人。

 

「你們怎麼回事，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孩子撒氣。」

 

「冤有頭債有主，她爸是混賬關她什麼事？」

 

「怎麼說也是看著青青長大的哥哥姐姐，你們看你們這樣，像話嗎？」

 

但村長的威嚴在個人的前途中顯得無足輕重。

 

村裡的哥哥姐姐們和村長大吵了一架之後，紛紛離開了村子。

 

我們村子，成了名副其實的老人村。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是村裡唯一的小孩。

 

很多次，我問我村裡的大娘。

 

「大娘，我是不是做錯事了，讓哥哥姐姐們難過了。」

 

「是不是我走了，他們就會回來了。」

 

他們隻是摸著我，神情悲憫。

 

「青青，你這個傻孩子。」

 

大爺大娘們總是說我命苦。

 

其實她們不知道，我從來不這麼覺得。

 

我多幸運，擁有這麼多善良的他們的愛。

 

17

 

聽完我的講述，陳行州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看著他。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

 

他問我，「明白什麼？」

 

「聽完這些，你難道還沒有明白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嗎？」

 

「我是這個村子養大的，我爸虧欠了這個村子太多，我得留在這還債。」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而是反問我。

 

「青青，你不會不甘心嗎？」

 

「你也許會成為青史有名的數學家，也有可能是實驗室裡的高級研究員，你的人生充滿著無限的可能。」

 

「你真的甘心留在這裡嗎？」

 

我笑了。

 

「陳行州，你還是不懂。」

 

「或許有人喜歡外面的世界，但是對我來說，我不會有那種「我本該在外面」的心態，所以我不會不甘心。」

 

他輕輕將我攬進懷裡，「青青，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我看著他哭了。

 

「可是陳行州，我好像快沒家了，對我們村子動手腳的人，就是我爸爸。」

 

……

 

18

 

我不知道我那個所謂的爸爸是以怎樣的心態面對我們。

 

也許，是如今終於功成名就的他，想起來村裡人知道太多他的黑歷史。

 

所以要對我們趕盡S絕。

 

那天夜裡，我接到了他的電話。

 

「青青，是爸爸，你現在有空接電話嗎？」

 

「有事你直說就好。」

 

「聽說青青考上了清華，真棒，有沒有興趣回到爸爸身邊，爸爸給你一家公司管理。」

 

「不了，我怕你的妻子和女兒介意。」

 

「青青，爸爸現在是一個人了，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現在爸爸完全有能力給你更好的生活。」

 

「那村裡人呢？」

 

「他們過得怎樣關我什麼事？我恨不得他們現在就流離失所。」

 

我鼻子一酸，聲音哽咽。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他們帶大的！如果你真的還對我有一絲歉意，我求你不要對村子趕盡S絕。」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心裡仍存有一絲期待，期待他留存的父愛放我們一條生路。

 

但是奇跡沒有出現，第二天他公司的人就找了上來。

 

要求低價租賃我們村子五十年，村長和其他大爺們氣得不輕。

 

「你們算什麼東西，我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憑什麼租給你們！」

 

來的人是一群小流氓，語氣囂張。

 

「我看你們還能犟多久，現在你們村附近的地都被我們公司租了。」

 

「以後你們出去市集買個東西都要經過我們的允許。」

 

「我們就等著，看著你們能撐多久。」

 

……

 

聽到這番話，大爺大媽們面色慘白，顫抖著問我。

 

「青青，他們說得是真的嗎？」

 

我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群小流氓聽到後越發得意。

 

「聽到了吧！我勸你們識相點，現在我們還能開出五年五十萬的價格，過段時間，可能就是五年三十萬了。」

 

村長年紀大了，聽到後血壓升高，暈了過去了。

 

大爺大媽慌亂把他抬到村裡的醫生家。

 

我和陳行州則是留在村口，用掃把將那群流氓趕了出去。

 

19

 

村長醒後，大家圍著急得團團轉。

 

「青青，這可怎麼辦啊！」

 

「村子真的不能租啊，以後大家連家都沒有了」

 

我安撫了大家幾句，回到家後撥通了電話。

 

「說吧，你要怎麼樣才會放過村子。」

 

電話那邊的男人笑了一下。

 

「不愧是我的女兒。」

 

「我聽說陳行州是你的男朋友，我需要你幫我從他身上偷一份資料。」

 

「資料到手，我就放過村子。」 ??

 

「免談。」

 

我再次掛斷了電話。

 

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變過。

 

他永遠最愛自己，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放棄妻子、孩子、手足，還有自己的家鄉。

 

我拒絕得很幹脆，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地痞流氓每天的騷擾。

 

他們每天都在村裡瞎逛，時不時恐嚇兩句，把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村民開始變得不敢出門，村子裡好像每天都被烏雲所籠罩。

 

我卻什麼都幹不了。

 

20

 

直到那天，陳行州的媽媽出現在我家門口。

 

陳行州如臨大敵，「你來幹什麼？我是不會和你回去的！」

 

但她隻是淡淡掃了他一下，「別自作多情，我不是來找你的。」

 

隨後將目光轉向我，「洛小姐，我們談談？」

 

坐在院子裡，我看著面前這個精致的婦人有些恍惚。

 

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高檔咖啡廳，她問我要多少錢才能離開她的兒子。

 

阿姨悠哉地喝了一口茶。

 

我搶先一步開了口。

 

「阿姨，是我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對不起。」

 

她輕輕笑了一下。

 

「小年輕嘛，可以理解。」

 

「我聽說最近你們村子出了一些問題？」

 

「你知道的，我們陳家沒有別的，就是有權有勢，解決這種問題輕輕松松。」

 

我聽完她的話心裡涼了一截，相同的劇情再次上演。

 

「這次的條件也是讓我離開他嗎？」

 

沒想到聽到我的話，她震驚了幾秒。

 

「難道我真的這麼像惡毒婆婆嗎？」

 

「再說了，我兒子是什麼很賤的人嗎？要被你拋棄一次又一次。」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

 

「阿姨，你的意思是？」

 

她攤開雙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件事，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好好地和我兒子在一起。」

 

我還沒反應過來, 陳行州就衝了過來。

 

「媽, 你說得是真的嗎？」

 

陳阿姨無奈搖頭，「陳行州, 我真是欠你的。」

 

21

 

陳家勢力很大, 解決這件事幾乎沒有花費什麼力氣。

 

村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為什麼那些地痞流氓不再來了。

 

但是他們知道他們又可以像從前那樣正常地生活。

 

我和陳行州也結束了久別重逢的尷尬期，成為真正的情侶。

 

這件事之後, 陳阿姨告訴我村子之所以被任人拿捏，是因為村裡的發展還沒有跟上。

 

我聽從了她的建議，尋找合適的企業, 推薦他們在村子裡開設分廠。

 

為此做了許多方案, 讓他們相信這樣做不會讓他們虧本。

 

第一家企業進村的時候，村民看著基地喜極而泣。

 

這麼多年了, 村子終於迎來了新的希望。

 

那天，有幾個年輕人回到了村子。

 

我坐在草地上看著他們, 心裡有了從未有過的踏實。

 

我相信, 以後會有越來多的年輕人回村發展, 村子會越來越好。

 

「未來會越來越好，對嗎？」

 

我轉頭問陳行州。

 

他對上我的眼睛, 眼裡滿是笑意，「當然了。」

 

22

 

轉眼, 五年過去。

 

我和陳行州將要結婚。

 

婚禮上來了許多人。

 

村裡的牛大娘，王大媽，芳姨, 村長，範老舅……

 

他們看著我老淚縱橫, 顫抖著拉著陳行州, 聲音幾乎哽咽。

 

「我們青青啊, 命苦，就當我們這幫老不S的拜託你了, 不要辜負我們青青啊……」

 

我撒開腿就跑，「你幹嘛？你不要把我的兩千萬拿回去啊！」

 

「以真」柳時月也來了，附和我的話。

 

「就是, 要是他敢對青青不好, 我就把他弄破產, 你們放心吧！」

 

歡聲笑語間, 我看到角落的一人。

 

聽說他現在過得不太好，為富不仁遭到反噬，現在欠了一堆債，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

 

突然, 我們對上了視線。

 

他看著我笑了，他對我說了一句話。

 

通過口型我看出來了, 他說--

 

「青青, 爸爸對不起你。」

 

我強迫自己移開眼，告訴自己：洛青青，不要再看了，從生下來那一刻你就沒有爸爸了。

 

可盡管如此, 我的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陳行州像是有所感應般抱住了我。

 

「青青，想哭就哭吧，以後有我為你擦眼淚。」

 

我終於敢放肆哭了出來。

 

真好。

 

以後都不是一個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