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個瞎子。
他在橋洞撿到被混混調戲的我媽。
三個月後,我出生了。
我媽精神不正常,時而清醒,時而發瘋。
五歲那年,我被小胖幾個按在地上打,他們笑嘻嘻地尿我臉上。
我媽去討公道,卻被暴打。
那時我還不知道,這隻是我們一家悲慘的開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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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之前的記憶中,我沒有穿過新衣服,身上的衣服時常滿是汙垢。
同村的小孩兒,沒人願意跟我玩兒。
他們說我頭上有虱子,頭發臭。
指甲縫中有泥土。
我身上總是髒髒的。
衣服更是補了又補。
我像個傻子,像個要飯的,總之,不像個正常孩子。
他們排斥我,罵我:「髒孩子,野孩子,外面男人種下的癲子,癲子頭上長虱子。」
我反擊了幾句,他們一擁而上,把我按在地上,不知是誰用手打我的臉,也不知道是誰踢我的肚子,人太多了,我看不清。
他們撕碎了我媽剛給我補好的衣服,揍得我鼻青臉腫,仍舊消不了氣,他們覺得,我一個野種,竟然敢跟他們犟嘴,純純打得輕。
小胖領頭,把尿尿在我頭上,我頂著一頭尿臊味兒回了家。
我不懂他們罵的什麼意思,又被他們揍了一頓,就跑回去問我媽。
我媽那幾天精神正常,正在收拾家裡,給我爸跟我洗衣補衣,看到我的狼狽樣,問清原因後,起身出了門。
她憤怒地將門甩上,我爸在後面急得邊叫邊摸索起身,沒來得及拉住火氣衝天的媽媽,著急之下,還被椅子絆倒,我上前扶著他起來。
等我扶著我爸出去,卻沒看見媽媽,我扶著我爸走遍了村子的每一條小道兒。
我爸不住問:「妮啊,仔細看看,你媽在哪?」
可,哪個胡同都沒有我媽的身影。
路上的人,無一不對我們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那時的我,才五歲,不知道他們的目光裡,含著什麼。
是同情?是可憐?是嘲諷?還是厭惡?
我跟我爸,隻得到小胖幾人的冷嘲熱諷。
「瞎子爹,瘋子媽,野種娃,三個傻瓜湊一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窮得樂哈哈……」
鄰居王奶奶看著我們一個瞎子一個娃娃,著急忙慌地出去,垂頭喪氣地回來,一邊燒了熱水幫我洗頭,一邊嘆著氣跟我爸說。
「強子,你家婆娘……又被氣瘋了……」
從王奶奶的口中,我知道我媽出去尋到那幾個熊孩子,拎著小胖他們要去讓他們家長給個說法,卻跟尋孩子的小胖媽幾人撞上。
我媽指責她們唆使孩子打我,讓他們孩子給我道歉,卻被小胖媽幾人咒罵我媽。
「你這個瘋女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不是劉瞎子的種,生個野種還寶貝得什麼似的,讓你閨女長大也跟你一樣千人騎萬人坐,劉瞎子不嫌棄你,你還想在我們王家村耀武揚威……?」
我媽哪吵得過她們,她激動地斥責幾人,說她們縱容孩子欺凌我,卻被幾個女人一擁而上,她們一邊打我媽,一邊罵,嘴裡罵得不堪入耳,我媽被刺激得發了病,頂著一頭被薅禿的頭發,踉踉跄跄跑了。
那天之後,媽媽再沒回來。
我那時,還不能完全明白媽媽不回來的概念。
而我爸一個瞎子,自是求不回來公道。
爸爸的哥哥,大伯一家,從來避我們家如避瘟神,指是指不上的。
問看不見的爸爸,媽媽去哪了?爸爸隻是摸著頭嘆氣。
我爸看不見,地裡的活幹不了,但我爸是個性格堅韌的人。
除了靠著村裡的一點救濟,我們還養了雞、羊、豬。爸帶著我一起割草喂養。年幼的我每天割豬草,爸摸索著也割。回家的時候,我扶著他,他背著草,深一腳淺一腳,我們艱難而努力地活著。
但賣雞蛋的時候,買家總會欺負我爸看不見,故意將數量少報。還好,我已經認識幾個數字,察覺不對,就厲聲指出,並大聲喊人。
小販才悻悻作罷。
我到了上學年齡,我爸不顧村裡人的指指點點,堅持送我去上學。
「劉瞎子真是人瞎心也瞎,一個野種,讀書有什麼用?讀多了不知哪天就跟人跑了,還不如在家幹活,等大點找個人家一嫁,也能收筆彩禮錢。」
我爸連腳步都沒停,在我的帶領下摸到學校給我報了名。
上學得有名字。他抬頭,面向太陽,我看著太陽照在他瞎了的眼睛上,他安詳而堅定地跟老師說:「劉陽陽。」
我叫劉陽陽,太陽的陽。
我爸希望我能像太陽一樣。
2
可是,我每天上學前,會幫爸爸把飯做好。
回家先做家務,再寫作業。
我學習不錯,在班裡是前幾名,可是沒用。
學校的同學都是一個大隊的,個個都知道我家的情況。
有人帶頭向我發難,向我釋放善意的孩子,就會把善意收起。
因為小胖幾人,我成了同學們調笑欺辱的對象。
他們嫌我身上臭,嫌我頭發髒,嫌我衣服有破洞,有補丁。
不斷地取笑我,罵我是野孩子。
我不想讓我爸再為難,也不想他再受嘲笑,大伯一家是指望不上的。
我聽爸的,在被嘲諷下,仍每天笑盈盈的,他們又罵我跟我媽一樣傻。
逼得沒辦法的時候,我就會跟罵我的人打一架,不過,都是我挨打,因為他們人多,但是,就算我帶著傷回家,我爸也看不見。
後來,我學聰明了,他們罵,我就任他們罵。
我覺得我爸說得對,人活著,就要開開心心的。
別人說什麼,讓他說,嘴長在他身上,並不是咱自己真的不好。
突然有一天,小胖他們不再笑我,見到我就遠遠的,老師找到我,訓斥我受了欺負不找他,並說以後誰再欺負我,讓我直接告訴他,他幫我處理,我善良的老師幫我撐了一把傘。
爸爸雖然看不見,但他仍然盡力讓我上學,給予所能給予我的一切。
所幸,我的老師們很善良,他們呵護了我整個小學階段。
我以不錯的成績考入了初中。
在同學們的眼中,我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很意外地,我唱歌不錯,沒人教過我怎麼唱,我爸有個收音機,我就那麼聽著聽著學會了。
他每天帶著我一起聽戲,聽音樂,聽廣播,這是我們接觸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徑。
聽著聽著,我就學會了唱歌,學會了唱戲。
因為唱歌,我收獲了不少人緣,同學們對我釋放了他們的善良,展示了他們的友好。
我的班長是個尤其善良的女孩兒。
她知道我家的情況,不僅私下找老師免了我的補課費,還免了一部分學費。
本來,那個免費名額是她的。
她默不作聲,將善良給了我。
而且,值得慶幸的是,我媽媽在這年冬天回來了。
她還長胖了一點點。
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髒,人真正變得痴痴傻傻了。
但,我很高興,爸爸也很高興。
可是這份美好,在初一下學期終止了。
那天剛好是周六,爸爸好像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他讓我幫他洗了腳,然後把媽媽跟我叫到跟前。
摸摸我的頭。
「陽陽,爸爸對不起你,沒給你一個正常的家,希望你不要怪爸爸。」
又說:「你媽的情況,爸沒能力給她看,如果你以後有能力了,給你媽看看,她的病能不能好。如果不能,也別為難自己,先顧好你自己。」
媽媽一直嘿嘿笑著,口水順著嘴角流下。
爸說了很多,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媽媽,我隱隱地覺得恐懼,心裡害怕極了。
夜裡聽著窗外的暴雨,我輾轉難眠。
天不亮就再也睡不著了。
好像有什麼驅使著我,去叫爸爸起床。
但爸爸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應我,我摸到的是爸爸冰冷的臉頰,他的眼睛像正常人一樣閉著,他合衣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
我爸S了。
十三歲的我,第一次直面S亡,沒有恐懼,隻有無盡的悲涼。
3
葬禮上,大伯一家帶著我給親戚磕頭,所有人見到我,都紅著眼安慰。
也許此時,他們心疼我這個失去瞎子父親的幼女了,畢竟,我媽是個瘋子。
我的老師及校領導都來了,他們帶來了學校跟同學們的捐款,他們希望我事情過了後,回到學校繼續上學。
班長也來了,她紅著眼,有些無助地看著我,她還是那個可愛漂亮善良的女生。
後來我從別人口中知道,是班長把我家的事告訴了老師,老師找了學校領導。
領導迅速在校幫我發起了募捐,雖然大家都是窮學生,錢也不多,但拿在手裡,我卻感到沉甸甸的。
事情的發展,遠超了我十三歲的腦袋。
喪事一完,大伯一家就把我叫過去。
在他家裡,坐著一對中年夫妻,大伯把我拉到他們面前,任他們打量,女人一見我就紅了眼,輕輕把我抱在懷中。
他們後來成了我新的爸爸媽媽。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淡淡的香味。
是我沒有聞過的。
「陽陽,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聽著他們的話,心中驚懼,我十三了,我知道他們口中的走是什麼意思。
見我不說話,男人開口:「陽陽,你能當我們的女兒嗎?」
我抽回手,悶悶地說:「叔叔,阿姨,我有媽媽。」
兩人一愣。
大伯母上前拍我一巴掌:「陽陽,這是城裡來的叔叔阿姨,他們想接你回去,當他們的女兒。」
又在我耳邊悄悄說:「你個小野種,不要不識抬舉。」
李阿姨上前拉過我:「孩子不願意也沒關系,陽陽,以後我們會時常來看你的。」
劉叔叔也摸摸我的頭。
他們走後,因為我沒被領養走,大伯和大伯母連推帶搡把我趕出他家。
大伯母用我畢生聽過最惡毒的話罵我。
「一個傻子生的野種,給臉不要臉,早晚跟你那個賤種媽一樣,被千人騎,被野漢睡!」
「不知哪個男人的種,滾遠一點,別踩髒了我家的門。」
「S賤種……」
……
各種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一句句,一字字,像刀子一樣剜著我。
我試圖跟她爭辯,可她力氣好大,一把就將我推出去好遠。
拍著大腿坐在地上嚎:「哎呀,這瞎子的閨女,傻子的野種,竟然推我這個大娘,真是小小年紀,一肚子壞水兒啊!」
才十三歲的我,被她的無賴氣得抹眼淚。
我反駁一句,她拍腿罵十句,如果不是有人圍觀,我覺得她能打S我。
我不是她的對手,氣得痛哭。
王奶奶撥開人群,拉起我,啐了口。
「劉大家的,我勸你積點德吧。」
周圍人紛紛開口勸大娘,她指著我鼻子:「你給我等著。」
到了我家,王奶奶給我們母女端來兩碗面條,柔聲說:「陽陽,吃吧,你那個喪天良的大娘,就不是個人,你呀,好好上學,考個好學校,把你媽帶出去,離他們遠遠兒的。」
她說完,硬塞給我十塊錢,那個時候,十塊錢,夠我在學校花兩周。
是啊,我該上學了,已經耽擱了兩星期了。
我把家裡的錢,拿了一部分給我媽,給她蒸好饅頭,算著夠她吃一周,反復叮囑她,要記得做飯,不想做了把饅頭熱熱吃。
她聽話地點頭。
可,等我周末回來時,饅頭還在,媽媽竟然丟了。
4
我瘋了一樣在村裡找我媽,邊喊邊叫。
雖然平時大家嫌我家窮,嫌我爸媽殘疾,可看到我單薄的身影,滿大街一遍遍喊著我那個痴傻的媽,因為沒有回應而不斷哽咽。
他們終是不忍了。
有人上來安慰我,讓我回家,好好睡一覺。
「陽陽,別找了,回家吧。」
「對,陽陽,先回家吃飯。」
我哭著問他們:
「嬸子,你們知道我媽去哪了嗎?」
沒人說話,她們都躲著我的目光。
我跪了下來。
「嬸子,求你們了,你們告訴我,我媽去哪了?」
我把頭磕得咚咚響。
翠花嬸子剛想開口,被一道尖利的聲音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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