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竹馬陸之邵在一起的第七年，他有了新歡，

 

他對她說：

 

「裴淼母親剛過世，現在分手會逼S她，」

 

「乖，等過段時間我再和她提！」

 

我識趣主動提分手。

 

可陸之邵卻疾聲厲色呵斥我：

 

「我跟你在一起七年，偶爾出去玩一下怎麼了？」

 

「你爸愛了你媽一輩子，不也搞出一個比你還大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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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親密的人才知道往心口哪裡扎最疼。

 

他這一句話堪稱絕S，讓我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我爸和我媽是公認的恩愛夫妻，爸爸把媽媽當公主般疼愛了一輩子。

 

從來不讓媽媽進廚房幹活，每次出差都會帶各種新奇禮物給媽媽。

 

結婚紀念日，生日等各種節日，鮮花禮物一個不落，

 

就連偶爾的吵架，都是爸爸先服軟低頭，隔日他們倆又恩愛如初。

 

曾經有爸爸的朋友打趣說，一旦覺得愛情這玩意兒縹緲又操蛋時，

 

看看他們夫妻兩口子便又相信愛情了。

 

可對媽媽好了一輩子的爸爸，卻早在婚前便出軌背叛媽媽。

 

當媽媽終於發現小三的存在時，他們倆的私生子年齡竟然比我還大。

 

自此童話般的愛情，夢幻般的婚姻變成巧克力狀的屎，

 

看似甜蜜美好，實則惡心虛偽。

 

?2

 

眼淚不自覺大顆大顆滴落，陸之邵也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他立即上前，想要抱住我，我後退拉開兩人距離，

 

「淼淼，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我的沉默，讓空氣愈發安靜。

 

陸之邵低下頭，耐心給我擦著眼淚，

 

「淼淼，別哭了好嗎，我心疼。」

 

我紅著雙眼抬頭問，「那她呢？」

 

陸之邵竟然有些磕巴，

 

「茹雅，她黏人得緊，突然提分手肯定不答應，我先冷著她，分手的事慢慢來！」

 

我隻覺得荒唐，不想再多說什麼，陸之邵卻將我的沉默當做默許。

 

他長出一口氣，語氣裡帶著討好，

 

「很晚了，先休息，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沉默沒有回應，

 

此時，陸之邵手機又響起，

 

他遲疑片刻看向我，見我一臉平靜，才接通電話。

 

那邊的女生在哭，要求立刻見到陸之邵。

 

陸之邵看著我，語氣不太堅定地拒絕，

 

「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女生哭得更大聲了，

 

「陸之邵，我現在在酒吧，半個小時你趕不過來，我就找別的男人！」

 

陸之邵臉色瞬間陰沉，

 

「你敢，我現在立刻過去，你等著！」

 

說罷，他匆匆掛斷電話轉身出了門，

 

中途他也曾回頭溫柔囑咐，

 

「你好好休息，不要瞎想，我最愛的還是你！」

 

?3

 

我枯坐在沙發上，心裡說不出的酸澀把我吞沒。

 

眼淚又不自覺洶湧，將懷裡的抱枕暈染出大片斑駁。

 

我和陸之邵既是門對門，戶對戶的鄰居，

 

也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三歲時，我們手牽手一起在小區花園裡探險尋寶。

 

七歲時，面對鄰居打趣，

 

「陸之邵，裴淼是你什麼人啊？你天天黏著她！」

 

陸之邵一本正經超大聲回應，

 

「裴淼是我老婆，等我長大了，我就娶她！」

 

十五歲時 ，憤怒地陸之邵一把撕碎我手裡別人給的情書，

 

「裴淼，我不準你答應，你的男朋友隻能是我！」

 

十八歲時，高考結束，我終於答應做他女朋友。

 

也是那一年，陸之邵不顧家裡人反對，執意要與我就讀同一所大學，

 

他看著我的眼神，專注堅定，

 

「淼淼，異地戀太難，我不希望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隻能隔著手機安慰你！」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隻要答應在一起便是一輩子。

 

隻是一輩子太長，我們走著走著距離就遠了。

 

其實，一切早已有預兆，

 

任我查看的手機，在某一天便改了密碼。

 

充滿洗衣液清香的襯衫，不知何時染上一抹曖昧的幽香。

 

就連鎖骨、胸膛也多了刺眼的緋紅，

 

陸之邵一直以為他瞞我瞞得很好，

 

卻不知女人在發現愛人出軌這件事上，有著比擬福爾摩斯的偵查能力。

 

而他身邊那位，也在暗暗刻意彰顯自己的存在。

 

我們兩個未曾謀面的女人有著同樣的默契，

 

她知道我知道她的存在。

 

直到這通電話，她以宣戰姿態徹底撕開最後一層遮羞布。

 

4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又紅又腫，

 

我終究抵不過疲勞，沉沉睡去。

 

再度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我捂上眼睛躲避耀眼刺目的光，手機鈴聲響了又停，我拿起手機接聽，

 

長久的哭泣讓喉嚨宛如生吞磨砂紙般，又疼又啞，

 

「慄子，怎麼了？」

 

王慄沒有注意到我沙啞的聲音，

 

「淼淼，今天晚上的同學聚會你一定要來啊，再放鴿子，老娘就S到你家去！」

 

我低聲答應，

 

那邊似乎想到什麼，聲音有些吞吞吐吐，

 

「淼淼，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就是……哎，算了，你來同學聚會，我當面跟你說清楚！」

 

同學聚會我如約而至，

 

厚厚的妝容勉強遮蓋住我未曾消腫的雙眼，和憔悴慘白的臉色。

 

剛走入包廂，便有朋友大聲打招呼，

 

「裴淼，你家陸之邵怎麼沒跟過來？」

 

我還沒回答，旁邊的同學便笑著插嘴，

 

「那還用說，肯定在後面咯，陸之邵舍得離開他家心肝半步！」

 

這誇張的語氣卻引得一眾附和聲，曾經的班長語氣有些羨慕，

 

「我們班上原來有那麼多小情侶，也就你和陸之邵沒分手，一直甜甜蜜蜜的。」

 

身邊的王慄聽到這話欲言又止，剛鼓足勇氣想開口跟我說話時，

 

包廂門忽然大開，是陸之邵。

 

插嘴的那位同學有些嘚瑟，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陸之邵這黏人精，半點也離不開他老婆。」

 

陸之邵大大方方點頭承認，

 

「羨慕吧，單身狗，我有老婆黏著你沒有。」

 

這個場景讓我有些恍惚，好像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見話題中心的兩位到齊，有好事者問陸之邵，

 

「你和裴淼愛情長跑這麼久，什麼時候結婚？」

 

「我們分手了！」

 

「再過幾年吧。」

 

我和陸之邵同時出聲，卻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5

 

剛才還沸反盈天的包廂，剎那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陸之邵英俊的眉眼驟然壓低，他沉著臉怒斥：

 

「裴淼，你有完沒完，一直鬧脾氣有意思嗎？」

 

我看著他，語氣很認真，

 

「我沒鬧，我很認真地想了想，覺得還是分手比較好。」

 

陸之邵身上的氣壓更低，包廂裡大家神色各異，

 

班長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

 

「裴淼，陸之邵這些年對你有多好，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裡。」

 

「小情侶之間吵吵鬧鬧很正常，有話好好說，不要拿分手當威脅嘛。」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陸之邵，他攥緊我的手腕，將我拽到安全通道裡。

 

陸之邵看著我，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嫌棄與不耐，

 

「昨天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茹雅那邊我會一步步來，」

 

「你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分手是什麼意思，威脅我嗎？」

 

我攥緊拳頭，尖銳的指甲刺破皮膚，細密的疼痛讓我得以冷靜理智地開口，

 

「陸之邵，這不是威脅，我是真的決定和你分手。」

 

陸之邵像是看怪物般看著我，他居然還在問，

 

「為什麼？」

 

「是因為蔣茹雅嗎？我和她隻是玩玩而已，她自己主動送上門，我……」

 

「停！」

 

我並不想聽他和那個女人如何攪到一起的事情，

 

「我不管你和那個女生是真愛也好，是一時衝動也好，」

 

「我要的愛情是幹淨、純粹，沒有任何雜質的！」

 

「你做不到我不強求，那就分手放過彼此！」

 

我不知道我的這番言論哪裡可笑，

 

以至於陸之邵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幼稚不懂事的小女孩，

 

「裴淼，你怎麼還這麼天真，你爸的事情難道還不夠讓你長記性嗎？」

 

「這世界哪有純粹的愛情，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話也就騙騙你們小姑娘！」

 

「我們倆都是俗人一個，自然也逃不開世俗誘惑，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

 

「不好，」

 

我雙眼通紅，淚水暈花妝容。

 

陸之邵耐心告罄，

 

「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追求的愛情隻在童話裡才有，你非要為自己這點固執毀了我們七年的感情嗎？」

 

話已至此，兩人無話可說，他率先走出安全通道隻留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

 

6

 

回家的路上，王慄發來微信，和一段視頻。

 

【我不知道你和陸之邵鬧分手，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不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點開視頻，背景是在某個酒吧，

 

迷離的燈光下，陸之邵抱著一個膚白貌美的姑娘在酒吧角落熱吻。

 

黏膩的水聲和粗啞的喘息聲，透過屏幕一聲聲震破耳膜。

 

良久，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蔣茹雅坐在陸之邵大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頸，語氣嬌媚動聽，

 

「陸之邵，我和裴淼相比，誰更讓你快樂？」

 

陸之邵抱著她，一雙手不老實地上下遊走，

 

「寶貝，當然是你啦，要不是她媽當時逼著我發誓，要對裴淼好一輩子，不然我早就把她甩了。」

 

他的話語，似是一把尖刀直直插入我的心髒，讓我痛得快喘不過氣來。

 

半年前，媽媽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每天我都要做好失去她的準備，盡管在她面前裝作堅強。

 

可媽媽總是最懂孩子的，

 

她枯瘦如柴的手輕輕摸著我腦袋，眼神裡盡是心疼與不舍，

 

「淼淼，媽媽隻放心不下你，我走了以後你該怎麼辦啊？」

 

一旁的陸之邵跪在媽媽病床前發誓，

 

「阿姨，你放心，淼淼還有我。」

 

「我會照顧淼淼，對她好一輩子的。」

 

那時的陸之邵言之鑿鑿，語氣裡的真摯誠懇，讓人動容。

 

以至於在場的兩個女人都當了真。

 

媽媽聽到陸之邵這番誓言，高興得連連點頭說好，

 

她拉著陸之邵的手不放，

 

「小陸，你是好孩子，你和淼淼一定要好好地，長長久久地。」

 

說著，她把我的手放在陸之邵手上，

 

「淼淼有你照顧，阿姨就放心了！」

 

大抵是放下了對我的擔憂，這次談話後，媽媽病情急速惡化。

 

半個月後，她在醫院安靜閉上雙眼。

 

我在醫院哭到昏厥，可再也沒有人緊緊抱著我，把我當成孩子般疼寵安慰。

 

那時，陸之邵特意請了長假二十四小時陪在我身邊，

 

但凡我有個風吹草動他都會立馬放下手中的事情，趕到我身邊給予我支持和安慰。

 

我也曾告訴他不用這樣寸步不離守在我身邊，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可他卻說，

 

「淼淼，我陪著你不僅僅是為了照顧你，」

 

「也是為了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很愛很愛你，你並不孤單！」

 

當時的我沉溺於他眼眸中的深情，沒有分辨那份深情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