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睡不著,我開始整夜失眠。

 

隻能把以前繡過的小老虎在身邊堆滿,我才能安睡一刻。

 

可是睡著,我就能聽見嬰兒哭鬧。

 

她哭得好令人心疼,隻會叫著娘親兩個字。

 

我看不清她的臉,唯有聲音異常清晰。

 

於是晚上我又被驚醒。

 

燭火昏黃,我睜眼看見身邊的小老虎全都沒了。

 

我害怕地呼喚:「銀玲,銀玲,我的小老虎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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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完,我才恍惚想起銀玲被沈砚抓走了。

 

我能叫誰呢?

 

大腦一片混沌,沈砚好像給我重新安排了幾個丫鬟。

 

可我記不清她們的名字,我不知道她們是誰。

 

光腳踩在地上,我在屋裡到處亂翻。

 

可是我的小老虎和撥浪鼓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隻能坐在地上哭。

 

孩子,娘親真是個廢物。

 

你也是這樣,才離開娘親的吧。

 

沈砚從屋外進來,眼神復雜。

 

他喚我:「悠然。」

 

我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沈砚。

 

過了半天,我想起來了。

 

抓起身邊的東西,我全都朝沈砚身邊扔。

 

尖叫:「都是你,給我滾啊。」

 

沈砚隻能再次退到屋外。

 

他猶豫:「你說的方法對悠然真的有用?」

 

林婉點頭:「周姐姐是失子過於心疼,才會得了痴症,把這些扔掉,不能讓她再沉迷下去了。」

 

沈砚:「但願如此。」

 

兩人離開。

 

17

 

過了沒多久,林婉又再次返回。

 

「真可憐,周悠然,你說你是命好,還是命苦呢?」

 

我在原地哭,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我耳邊念叨些什麼。

 

像是惱人的蚊子。

 

我煩躁:「滾啊,離開我的院子。」

 

林婉笑出聲:「當真是傻了,真是可憐。」

 

「明天是我和沈砚的大喜之日,看來你也不能清醒地看到了。」

 

「沈夫人變成傻子,也是一樁醜聞,周悠然,你怎麼不和那個孩子一起去S。」

 

聽到孩子,我眼神亮了。

 

我撲倒林婉。

 

「孩子,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裡嗎?」

 

我掐住林婉的脖子,等她撲騰掙扎後才慢慢松手。

 

疑惑道:「你不是說知道我的孩子嗎?我的孩子去哪裡了?」

 

林婉打了我一巴掌,理了理被我扯亂的頭發。

 

「真是瘋女人!」

 

她惡毒道:「你的孩子早就S了。」

 

聽見這,我忍不住哇哇大哭。

 

林婉覺得沒趣,直接離開了。

 

18

 

沈府被喜字貼滿了,外面鞭炮聲響個不停。

 

院子外面的守衛松懈,被人打暈。

 

一道人影悄悄進來。

 

我抱著腿坐在床上。

 

方磬說道:「銀玲和周姨我已經送出去了。」

 

說完,方磬默默地遞給我最後一沓紙。

 

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我先前花千金找到的答案全在裡面。

 

連方磬也是我當時花錢僱的頂級暗衛。

 

拿出藏在床墊下,這幾天方磬斷斷續續悄悄給我的東西。

 

我一張一張看完。

 

原來如此。

 

什麼都是假的。

 

裝瘋賣傻才等到今天,我決不會放過他們。

 

我站起來時晃了一下。

 

方磬等我站穩,才用手指在我背後點了幾下。

 

感覺到身體內有暖流,我朝方磬道謝:「多謝了。」

 

方磬抿了抿嘴:「不用謝。」

 

銀玲和周姨都不在,我沒有顧忌了。

 

重新戴上沈砚送給我的璎珞流蘇簪,我對鏡抹上口脂。

 

鏡子裡的女人眼神難掩憔悴。

 

我痴痴地笑道:「方磬,你說我今天會成功嗎?」

 

方磬臉周正,濃眉大眼,一點也看不出是個暗衛。

 

他說:「小姐如此毅力,一定會心想事成。」

 

我不喜歡別人再稱呼我沈夫人了。

 

聽見方磬這樣說,我滿意地點頭。

 

「走吧,賓客們該急了。」

 

19

 

林婉是孤女,沒有娘家。

 

沈砚從沈府後門接到林婉,繞街再走到大門。

 

嗩吶鑼鼓激烈,沈砚騎著馬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為何,他想起第一次遇見周悠然的時候。

 

她確實和自己見過的女子不同。

 

熱烈,單純。

 

商賈之家,爹娘視她為掌上明珠,樣樣都是最好。

 

而自家父親去世後,其實內裡已經不行了

 

除了表面風光。

 

周父看得很清楚,才會幾次推脫。

 

是他千萬次保證過後,才娶到悠然。

 

背靠周家,沈家才沒坐吃山空。

 

想到這兒,沈砚自嘲地笑笑。

 

誰能想到悠然有一天會得痴症,兩人變成如今的仇人模樣。

 

不過等林婉S了,想必悠然就會原諒自己了吧。

 

握著紅綢,林婉踏過火盆。

 

走到一半,沈砚突然不動了。

 

周圍賓客發出驚呼。

 

林婉心神不安,又不敢直接掀起蓋頭。

 

沈老夫人高聲道:「誰把夫人放出來了,不知道她還病著嗎!」

 

奴僕被趕過去,幾下卻被我身邊的方磬打走。

 

聽見夫人兩個字,林婉穩不住了。

 

她掀開蓋頭,看見幾步外的我。

 

沈砚沉聲道:「夫人風寒病還沒好,還不來人帶她回去。」

 

我搖頭,指著林婉。

 

「沈砚,你的好表妹,親手給你下的毒,再自己親自喝下的。」

 

「你又犯病了。」

 

沈砚皺眉,一臉果然如此。

 

賓客竊竊私語。

 

「之前聽說沈夫人失子後就得病了,原來是真的。」

 

「林小姐給沈少爺下毒?哈哈哈。」

 

「不過我看這位沈夫人眼神清明,不像是有病之人啊。」

 

可惜有方磬護著,沒人能接近我。

 

我把手裡的證據紛紛發給賓客。

 

最後一份,我當然是給了沈砚。

 

林婉餘光看見紙上密密麻麻的字,她想從沈砚手裡拿到。

 

卻直接被沈砚抬手拒絕。

 

「看看也無妨,還是你不相信自己?」

 

銀玲和周姨也帶著幾個人從沈府大門進來。

 

銀玲看著我,就忍不住想哭。

 

隻能憋住,紅著眼說:「這幾個人都是林小姐接觸過的,沈府裡的林大夫,香滿樓裡的李小二,東大街的周全和武陽。」

 

看見林大夫的時候,林婉眼神慌亂了。

 

已經將全部證據看完,沈砚怒極反笑。

 

「好,好,好,我倒想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

 

林大夫舔了舔唇,忌憚地看了眼方磬。

 

他身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林小姐在我這裡配的毒藥,剩下的部分你們可以在她房間梳妝臺夾層裡找到。」

 

林婉冷笑:「如你所說,當真有人這麼蠢,還會把剩下的毒藥藏在自己手上嗎?」

 

林大夫閉眼。

 

「林小姐委身於我,我才替她做的,她胸前和左腿都有一點紅痣。」

 

沈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秋雅對著老夫人說了幾句。

 

沈老夫人表情突然一變。

 

看老夫人反應,賓客裡的人精哪有不明白的。

 

林婉臉通紅,就算賓客不相信她下毒,她的清白也被林大夫毀了。

 

另外幾個也一一開口。

 

事情徹底敗露。

 

林婉渾身癱軟在地。

 

她看向沈砚:「相公,周姐姐已經瘋了,你相信我吧。」

 

沈砚踢開林婉的手,難掩厭惡:

 

「別叫我相公,沒想到你是這種惡毒的人。」

 

沈砚走到我面前,眼裡似有千言萬語。

 

「悠然。」

 

我揚手,打斷沈砚的話。

 

沈砚左右兩邊臉浮現出掌印。

 

「沈砚,你和林婉有什麼不同,一樣令我惡心。」

 

「我能查出的,難道你不能嗎?」

 

「你相信林婉。」

 

「我的孩子被林婉S掉,你也查不出。」

 

我緩緩開口:「你真是廢物,沈砚。」

 

我拿出休書,平靜道: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可我不能,我還要好好活著。」

 

說完,我朝沈砚微笑:「籤下吧,我們一別兩寬。」

 

沈砚還想掙扎,我讓方磬押著沈砚籤下。

 

年輕力壯的奴僕都被方磬制服了,沈砚掙脫不得。

 

沈老夫人極好面子,如此醜聞,氣得她翻白眼暈了過去。

 

小心地把休書收拾好放進袖裡,我帶著銀玲和周姨離開。

 

外面馬車早已等候多時。

 

方磬已經把李小二、武陽等人送到衙門裡去了。

 

最後才是按捺不住的林大夫。

 

我握著匕首一點點割開林大夫手腕上的麻繩。

 

輕聲道:「林大夫,半個月前我求你那麼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林大夫表情不解:「夫人, 我一個大夫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笑了笑,換了個方向。

 

匕首一點一點刺進林大夫的心髒。

 

「林大夫,你的眼睛我見過一次, 就忘不掉了。」

 

夜夜出現在我的噩夢裡的那雙眼睛。

 

林大夫已經倒下。

 

我打開他的手,虎口處還有牙印的疤痕。

 

我當時用盡全力, 怎麼可能留不下一點痕跡。

 

我一個一個找出來的。

 

我走上馬車,林大夫的屍體交給方磬處理了。

 

銀玲還在恨恨地說:「小姐, 沈砚那個王八蛋我們不報復了嗎?」

 

我點了點銀玲的額頭:「你家小姐的報復, 肯定一點都不會放過。」

 

我給沈砚的那份和其他人不同,沈老夫人後來也知道了林婉的所作所為。

 

但事已發生,林婉像年輕時的她一樣,沈老夫人還是選擇幫她瞞住。

 

以沈砚睚眦必報的性子, 林婉不會好過。

 

狗咬狗才會痛。

 

他們幾人, 餘生永遠會互相怨恨。

 

一個月後, 總算歸家。

 

我掀開馬車簾子, 看見娘親焦急地站在府外。

 

我連忙下車跑去。

 

娘親穩穩接住了我, 眼裡含淚。

 

「乖寶, 在外受苦了。」

 

20

 

沈砚扭住沈鈺的耳朵。

 

「你又去逛青樓了, 夫子的聖賢書全白讀了?」

 

沈鈺疼得龇牙咧嘴, 反駁:「哥, 咱家如今變成這樣,我想在溫柔鄉裡忘記這些都不行嗎?」

 

沈砚一時詞窮, 又讓沈鈺跑了。

 

我看著沈老夫人:「婆婆,可是林婉的身體又不是我造成的,為什麼要我來完成她的願望。」

 

「「精」因為周父示意, 原本支持沈家的商戶全都撇清了關系。

 

他不善拉幫結派, 觸了上面的霉頭。

 

官被一級一級降, 俸祿隻夠艱難維持府裡開支,不得不解散府裡的大半奴僕。

 

還有另外一項高額開支。

 

加上不善管理,隻能拆東牆補西牆。

 

沈砚也是爛泥扶不上牆。

 

沈砚心裡鬱結, 直直地朝一個房間走去。

 

裡面隱隱有股惡臭, 沈砚像是聞不到一樣。

 

看到沈砚進來。

 

林婉除了發出嗚嗚聲,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手腳筋被沈砚挑斷,舌頭也被剪掉。

 

如今還能活著, 全靠沈砚用藥養著。

 

隻是看到沈砚,林婉就已經被嚇得失禁。

 

沈砚拿起桌上的鞭子, 狠狠地抽在林婉身上。

 

「你不是一直想嫁給我嗎, 現在怎麼不笑了?」

 

林婉原本白皙細嫩的皮膚已經被蓋上一層又一層傷疤,新傷永遠比舊傷來得快。

 

另一個房間,聽到鞭子聲,沈老夫人抖了抖。

 

上次被刺激犯了病, 她就已經和S人差不多, 隻有上半身能動。

 

沈砚不讓人給她清理,她就會被惡臭排泄物久久包圍。

 

沈老夫人眼角有淚,一時悔恨莫及。

 

精疲力竭後, 沈砚放下鞭子,吻上林婉撕裂的嘴角。

 

「悠然不要我了,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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