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碰壁而歸,但仍不S心,說要再和我爸媽告狀。
我嘆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別過頭,有點別扭,「你把我摔得全身都疼,總得負點責任吧,你,你得和我坐同桌。」
於是,我和陸祁的同桌,從初中坐到了高中。
高一那年,因為和陸祁順路,在他的盛情邀請下,我打算搭他家的車上下學。
沒想到沈進卻不同意。
「你記得你以前並不那麼喜歡他。」車裡,他疊著腿發問。
「人是會變的嘛......」我有些緊張地揪著裙子,「現在覺得他也不錯,而且哥哥每天回來接我下學太辛苦了,我就順路搭個車......」
「你是高中生,心思應該在學習上,」誰知他說,「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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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便下了車。
「憑什麼?!」我瞪大眼睛衝著他背影喊,「哥你憑什麼管我?!你高中時收的情書可比我多多了!」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第二天,我賭氣沒上他的車,坐了陸祁家的車回家。
可沒到一周,陸祁就被家裡安排住校了。
「不知哪個挨千刀的把我晚上出去玩遊戲的照片發我在國外的爸媽了。」他趴在桌上哀嚎,「溪溪,我以後都不能和你一起上下學了。」
於是,那天放學,我耷拉著腦袋上了沈進的車。
開車前,他看了我半晌。
「我最近有點忙,以後就不來了,讓李叔接送你。」
我抬頭,「啊?」
直到幾年後,我才知道他在忙什麼。
他在忙著和陳雨鬥,一點點拿到沈家的掌家權。
後來,我和陸祁上了大學,成為了男女朋友,認識了申苒。
看到申苒,我才發現,原來她就是我 12 歲時救過的那個女孩。
開始我並沒有在意她和陸祁的關系,知道她的事情,也是因為陸祁說她很討厭。
而在我發現陸祁對她的上心開始超越普通同學時,系統降臨了。
第一次汙蔑申苒,和陸祁吵架的那個晚上,我因為低血糖被同學送到了醫院。
醒來時,身邊坐著的人,是沈進。
也許是男友背叛的委屈,也許是被迫做壞事的恐懼,也許是被未知力量控制的悲哀。
我一下子跳下床,像小時候一樣衝進他的懷中。
抱住我的瞬間,他的身體一下變得緊繃。
「哥......」我帶著哭腔喊他,妄圖從他這裡獲得溫暖和安慰。
可下一秒,他卻如大夢初醒一般,猛得推開了我。
「哥?」被推到地上的我,愣愣地看著他。
「你......別離我這麼近。」他掐著額頭,大口喘氣,似乎在拼命壓抑什麼。
「哎呀,女主哥哥這就開始討厭你了?有點快啊。」系統在腦海裡絮叨,「不過討厭也是應該的,你那個養母陳雨天天給人家使絆子,沈進幾次都被她害得差點命都丟了,遷怒你很正常。」
「怎麼會......」我喃喃道。
「怎麼不會啊?」系統不耐煩道,「您就別在這兒多仇善感了好嗎?他就算現在不討厭你以後也肯定討厭你,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你根本不是沈家千金,他以後也隻會喜歡女主這個妹妹,早點厭惡還能早點完成 KPI。」
「這世上並不是隻有陸祁一個男的,」此時,沈進長呼了口氣,蹲下對我道,「我之前是怎麼教你的?你為了個男人把自己搞這麼難看,值得嗎?」
我SS掐著掌心,在系統的催促下說出傷人的話。
「你懂什麼?!你就是個沒有媽也沒有感情的怪物!你都不是我媽生的,憑什麼管我?!我和我弟弟才是沈家的千金公子!你遲早被趕出沈家!我就是愛陸祁,我隻要他,我不可能容忍那個賤人在陸祁身邊!」
靜默半晌後,他起身。
「你真的這麼想?」
我冷笑,「當然。」
又是一陣安靜,他說了句好。
「這次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不過,」他轉身,「要想做壞人,以後就做的有腦子一點,別把自己整到醫院了。」
那次爭吵後,他再沒有管過我。
而此刻,我卻拿著藥,站在他的房間。
「到底有什麼事?」清冽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思緒猛然回神。
「這藥,確定不會有副作用吧?」我再一次和系統確認。
「放心吧宿主,我隻是加了點有遺忘效果的藥,他睡一覺都忘了,啥也不影響。」
我轉身,哆嗦地將水端給他,「哥,你先喝點水?」
他微微蹙眉,卻還是接過,將水喝了下去。
「你怎麼了?不舒服?」他問。
我搖搖頭。
「哥,我其實並不是沈家的女兒,」我摸了摸已經發紅的臉頰,「我真的很感謝你這些年的照顧,從今天起,我也不會愛陸祁了......」
他寫字的手一下子頓住,轉頭,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不愛陸祁,那你要愛誰?」
我搖搖頭,晃晃悠悠向他走。
他伸手扶住險些摔倒的我,怔了下:「你發燒了?我先送你去醫院。」
可話音剛落,他的動作就停住了。
因為我緊緊抱住了他。
「溪溪,放手。」半晌,他啞著嗓子說。
卻沒有推開我。
「對不起,哥。」周遭久違的氣息令我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我雙手攀上他的脖頸,仰頭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對不起,哥哥。
我在心裡說。
此刻的你,一定會覺得,我好惡毒吧?
不過沒關系,今晚過後,我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5
三年後。
「媽媽媽媽媽媽!」念念拿著自己畫的畫,「你看我畫的!」
我笑著接過,右手還打著電話。
「這次的畫拍了 100 萬的高價呢,溪溪你真是太厲害了。」經紀人王哥在那頭感慨,「哎呦,錢走完流程我就給你打過去,新畫什麼時候畫好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我笑笑,「最近念念要入託,我陪她適應幾天,就準備畫新的。」
「說起來,上次你讓我代賣的那幅,有個神秘買家很喜歡,出的價比別人都高,但就是有個額外請求。」
「什麼?」
「他想見你本人。」
他停頓了下,「我說了畫家忘舊的原則就是不在公眾面前出現的,但他說願意出 1000 萬……你看……」
「不見。」我說,「王哥,直接替我拒了吧。」
他嘆氣一聲,「溪溪,說實話,現在不管幹個啥,不都營銷人設嗎?咱畫畫的好,但你知道外界都怎麼猜測嗎?都說你是個摳腳大叔。」
「要不是我見過你本人,知道你是個不輸明星的大美女,我這……唉,我就是真聽不慣他們那些畫家因為嫉妒你的才華而蛐蛐你……」
我笑笑,「我不在意這些的。」
掛了電話,我陪念念又畫了會兒畫。
三年了,系統消失了,我到了南方的海城,生下了女兒,重新拾起了畫筆。
日子很平靜,可那些被系統和惡毒女配規則所支配的日夜,仍然會偶爾在夢中重演。
我其實是有點害怕的。
害怕腦海中有一天,又會出現系統的聲音。
惡毒女配消失了的這個結局,我不想破壞。
所以,在外人眼中,我是個打零工的單親媽媽,但實則,我是現在最炙手可熱的畫家忘舊。
忘舊,忘舊,忘掉那些舊的,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這天傍晚,我和念念吃完飯,門突然被敲響了。
是隔壁的張姨。
「溪溪啊,你這裡有沒有退燒藥?」
我趕緊跟著她去了隔壁,她女兒小沫正發著高燒,卻還在穿外套。
「你都病了還要出去?」
「姐,」小沫臉通紅,卻擺擺手,「我今晚有個客戶來,上次答應買 2 萬的酒,我不去單子就便宜別人了……」
「你都燒 40 度了,就別去了吧……」
「媽,你知道我為了這單多努力嗎?」小沫拉開她的手,「我必須,必須……」
結果話沒話完,她就向下一栽。
「小沫!」
「張姨,我現在給你們打車,你趕緊送小沫去醫院,她上班的飯店你告訴我,我去幫她賣這單酒。」我和她說。
「謝謝謝謝,诶呀,那念念怎麼辦?」
「我帶念念一起去,就一單酒,很快就回來。」
於是,我打車帶著念念去了小沫工作的地方。
「這地方好大呀。」念念道。
這是本地一家最大的五星級酒店,一層是個大飯店,小沫是這邊外包的工作人員。
工資全靠賣酒的提成,也難怪她會那麼堅持。
可沒想到,我拿著小沫的工牌剛拿到給客戶籤的單子,卻被一個看著像領班的人攔住了路。
「誰讓你帶孩子來上班的?」她臉色不善,「工作紀律沒聽過嗎?」
我解釋道,「我是替朋友來出一單酒,她生病了,我出完這單酒走。」
「酒店有規矩,替班也要穿工服。」她指了指那個藍色箔片連衣短裙,「你們賣酒的是那個,廠家統一的,你把那個換上,戴著工牌才能去。」
為節約時間,我隻能點點頭,「行。」
快速換好衣服,念念在一旁拍手,「媽媽好漂亮!像蝴蝶仙子!」
我笑笑,摸摸她的臉。
看了下,這裡屬於工作人員才能進來的區域,有監控,也比較安全。
「你就在這裡等著媽媽,好嗎?媽媽去一下對面,很快就回來。」
念念乖巧地點了點頭。
於是,我趕緊就拿著單子向對面包間跑。
誰知道,路過一個包間時,裡面突然走出一個男人,直接和我撞了個滿懷。
「抱歉。」我沒抬頭,轉身想走,卻猛地被拉住。
「沈溪?」他的聲音,驚訝又意外。
我抬頭,一下子愣在原地。
陸祁?
「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面色復雜,「怎麼做上這種低賤的工作了?」
6
這時,對面包間的門也開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醉醺醺地衝門外叫嚷,「小沫呢?怎麼還沒來?」
我趕緊撥開陸祁,上前笑道:「這位是張總吧,小沫今天病了,但還惦記著您今天來買酒,特意讓我幫她來接待您。」
「趕緊刷卡,老子都等好久了。」
我馬上拿出 pos 機錄入金額。
「你是新來的嗎?」那人口中含著根牙籤,「長挺好看啊......」
說著,他雙眼一眯,一手輸密碼,另一手則按在我肩上,「做銷售多累啊,天天看人臉色,不如來張哥這裡做秘書,錢多活少......」
話音未落,突然一道人影衝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還沒抬頭,先聽到張總一聲慘叫。
「把你的賤手拿開!」陸祁整張臉都是黑的,手上青筋暴起。
「哎呀!阿祁你在做什麼呀?」隔壁包間立馬跑出一個女生,看到我時,雙腳一頓。
果然,早該想到的,男女主如膠似漆,陸祁在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沈苒。
一股惡寒突然從背脊爬了上來。
「系統?」我在心裡默默喚了聲。
沒有回應。
我長呼了一口氣。
是啊,當時系統離開時,是承諾過的。
那個故事已經結束了,它不會再來了。
不要怕。
你現在是申溪,不是沈溪,不是故事裡的惡毒女配了,再也沒有什麼系統能控制你的人生了。
而此時,那個張總本想發火,但立馬就有人把他拉到一旁,告知了陸祁的身份。
那張總即便不忿,但還是壓下火氣,回了自己包間。
我看了眼單子,還好,已經付完錢了。
轉身想離開,卻再一次被陸祁拉住了胳膊。
「不過三年,你就墮落成這樣了?」他開口就是質問。
「你不是會過肩摔嗎?」他不知為何居然氣得渾身都在抖,「你當年摔我那麼厲害,怎麼遇到別人佔你便宜就包子了!為了點錢,你現在活著連自尊和人格都不要了嗎?」
我沉默地將手抽了回來。
「不知陸先生是哪裡看出我的工作低賤又沒有自尊的,但以我們的關系來說,確實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陸祁愣住。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沈苒突然上前一步。
「溪溪,真沒想到你居然在海城,三年前你偷了大哥的手表消失,大哥很生氣,後來有傳言說你被......還懷了孩子,我和阿祁還擔心來著......」
「謝謝,」我打斷她,「我過的很好。」
「你管這叫好?!」陸祁道,「為了點錢就讓人隨便摸?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前的你明明不是這樣的!」
「哎呀你別這樣咄咄逼人。」申苒親密地挽住他的手臂,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對我說:「溪溪,當年的事情我們早就釋然了,我們的婚禮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還是很想你來的,你放心,大哥那邊我會幫你說話的,還有你的生活要是需要幫助的話我們可以......」
「謝謝。」我再次打斷她,「我不願意去,也不需要幫助,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陸祁的火又上來了,「我是在幫你!」
「那就麻煩陸先生收起助人情節。」
「你!」
「媽媽!」
我回頭,居然是念念跑了出來。
我趕緊跑了過去,將她抱起來。
「怎麼出來了?媽媽不是說讓你在屋裡坐著嗎?」
「我聽到有人在和媽媽吵架,出來保護媽媽。」小姑娘揮動著小拳頭,「念念厲害著呢,打倒那些大壞蛋。」
我一下子笑了出來。
「是啊,我的念念最厲害了。」
再回頭,隻見陸祁和沈苒都愣在原地,陸祁的臉色,更是瞬間白的嚇人。
「你……有孩子了?」他喃喃道,「你結婚了?還是,還是……那個時候喝了那個所以……
「所以你是為了養孩子才做這種工作的?孩子的爸爸呢?他……」
「媽媽,我困了。」念念打了個哈欠,小腦袋一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