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小靈獸。
小師妹來之前,我最受寵。
後來,小師妹愛上了修無情道的大師兄。
大師兄卻抱著我,繾綣表白:「渺渺,我心悅你。」
我登時道心不穩,動了凡心。
可大師兄瞬間翻臉,生生剔了我的仙骨,反手將我打入人間。
我被凡人吞噬血肉,淪落成娼妓,被敵酋分屍時。
大師兄隻冷臉指著我,教誨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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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之人動情,下場就是如此。」
師妹因此了悟得道,可我卻斷絕仙根,再無重修仙途的可能。
後來,師兄下凡,向我招手:「渺渺,跟我走。」
我卻轉身躲到身側的少年懷裡:
「我跟我夫君走!才不跟你走!」
聞言,向來波瀾不驚的師兄竟直接紅了眼,瘋了般質問我:
「你是我的靈寵!誰允許你喚他人夫君?」
1
我是整個萬劍宗最受寵的小靈獸。
直到小師妹程辰來了,我才知道,原來人類幼崽也可以這麼可愛。
那之後,宗門裡最受寵的就變成了她。
但她的到來,讓我多了個玩伴。
她可以整日陪我在山中瘋鬧。
我以為我們可以在一起吃零嘴兒,撲蝴蝶,直到她飛升。
我們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可是就在小師妹突破築基這一年,她忽然像是變了個人。
偷偷找到我,說愛上了大師兄。
我大驚失色,嚇得急忙伸手去捂她的嘴。
大師兄修的可是無情道,早已成就神位。
若是讓他知道,小師妹可不能活了。
可是往日和我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少女,卻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她將我的手猛然揮開,後退幾步,然後朝著師兄所在的峰上跑去。
我想拉她。
可是她竟然那麼快,御劍飛走了。
等我趕到師兄的流雲峰時,程辰已經被推倒在地。
她仰著臉,用那種我從沒有見過的陌生神情,質問大師兄沈琉:
「為什麼?是誰都不行?還是隻有我不行?難不成你要愛它嗎?一隻靈獸?它連個人都不算!」
一隻靈獸。
程辰是在說我嗎?
我愣愣地望過去。
卻見師兄給我一個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垂下頭,低聲說:「對,是你不行,隻有渺渺可以。」
這個可以,是什麼意思呢?
我還沒弄明白,就被男人的氣息包裹。
沈琉湊到我耳邊說,他心悅我。
我心底一陣晃動,瞬間道心不穩。
作為天神族手下的御用靈獸。
我生來就隻知道吃靈石,撲蝴蝶。
但是宗門裡喜歡小動物的同門實在太多,大家都會親切地叫我一聲小師姐,然後在掌門眼皮底下,偷偷給我塞靈石。
隻有大師兄不一樣。
他不叫我師姐,也不給我吃靈石。
每次看到我,都是冷冰冰地湊過來,將那些狠揉我毛發的同門趕走。
他好兇。
可是他實在生得好看。
不笑時像是巍峨雪,笑起來時又像是天邊霞。
要是他心悅我,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就是在這一剎那,沈琉猛然翻了臉。
他抓住我的肩膀,靈氣SS將我困在原地。
「師兄,你……」
我還沒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他附著靈力的手已經壓了過來。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雙眼被淚水暈得模糊。
我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陣陣尿騷味。
痛到失禁。
我身上的骨,被沈琉生生挖了出來。
「渺渺,你道心不穩,應當去人間歷練。」
「你這仙骨先放在師兄這裡,等你道心自持,了悟紅塵,師兄就將東西還給你。」
墜入凡間前,我聽見他對小師妹的教誨聲:
「師妹,修仙之人動情,下場就是如此。」
2
我被放入人間時,記憶還沒有消除。
帶著自己曾經強大過的回憶變得弱小,對於任何人來說都無法接受。
更何況,我沒了一身法力,隻是個漂亮些的小鬼。
而此時的人間,恰逢大亂。
懸河水泛,歲大飢。
易子而食,用童男童女打生樁等事絡繹不絕。
我成了上好的材料。
或是當食材,或是當建材。
「吃,吃,我要吃大腿。」
「還是臉上的肉最好吃。」
他們看著我,用最原始的欲望。
我想奮起反抗,可是我沒有靈力。
「這女子細皮嫩肉,比得上和骨爛。」
和骨爛,是小孩。
煮起來能把骨頭都煮爛。
這些人,不是第一次吃人。
我白了臉色,驚得要命。
天邊,代表著師兄的劍芒劃過。
我以為他是來救我。
我瘋狂掙扎著:「師兄,渺渺沒有動搖道心,求你帶我回去吧。」
可是那紅色劍芒一閃而過,好像從未出現過。
「按住她,我去拿砍刀。」
原來這就是人間,可是人間不應當在仙人的治理下,風調雨順嗎?
就在我即將被吃的時候,一個人將我救下。
他說他來自清河崔氏,要去請命治理懸河。
帶著我,我們兩個九S一生來到晉城。
晉城乃懸河流域的大城,按理說應當治理森嚴,有條不紊。
可這裡早就洪水泛濫成災,河水退去後,留下了滿地餓殍和治不好的疫病。
朝廷的人閉門不出,無論我和崔宇如何叫門都無人來應。
甚至聽我們叫煩了,還將我們兩人抓進去打了一頓。
沈琉和程辰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他們降下真身,給這片土地帶來甘霖。
無數人前去朝拜,祈求仙人能給晉城一條活路。
可是師兄和師妹隻是看向我,他們見到我如此狼狽,師兄冷冷一笑:
「看到沒有,動凡心者便要在這凡塵中打滾無數世,你還想動心嗎?」
不顧無數世人在他們腳下匍匐乞求,我也跟著過去,跪在師兄袍角下:
「師兄,我知錯了,求你就算不救我,也看看這些凡人。」
然而這兩人看夠了我的醜態,就拍拍屁股走人。
臨走前,師妹的白衣上被一小兒弄上泥點,她不悅蹙眉,這樣子同之前判若兩人。
「算了,一群凡人。」
但他們沒看到,這凡塵雖苦,卻能在苦難中長出溫暖的花。
就在他們兩人走後,我和崔宇被兩個婦人搭救。
她們年歲高了,還以為我們是她們出門找食物的子女。
帶著我們進門,給我們擦洗身子。
因為崔宇,也因為這兩位奶奶。
我對人間忽然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可是還沒等我明白這感覺是什麼,崔宇就病了。
晉城的疫病嚴重得要命,他本就是世家公子,哪裡遇到過這麼嚴重的情況。
一時間崔宇病得厲害。
奶奶說,崔宇要S了。
「挺不得了,俺去給他求點藥吧。」
求藥就意味著危險。
我不能讓這樣一個老人家為了我們兩個陌生人涉險。
所以我攔住她,告訴她實情:
「奶奶,我不是你孫女,還是讓我去求藥吧。」
我拉住她的衣袖。
可她那粗糙如枯枝的手指那麼有力,不容分說就將我的手拉下來。
另一隻手則是擦著我不知何時流到臉頰上的淚:
「你小,容易讓人動歹心,還是俺去,這一片俺熟,隔壁老李還欠俺二兩肉呢。」
「興許你奶奶還等著你回去團圓呢。」
為了哄我,她還給我唱了自己編的兒歌:
「小娃娃好,小娃娃笑,小娃娃有婆婆不苦叫…」
我哭著聽她唱著兒歌離開。
可是這年頭,出了門的人如何能全身而退。
她走了,再沒回來。
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就隻剩下張奶奶了。
當天晚上,我就看到張奶奶含著一抔黃土,懸在房梁上吊S了。
她老糊塗了,卻在S之前給我和崔宇留下了一碗清湯寡水的粥。
那是家裡最後的口糧。
老人家餓到最後,哪怕吃土,都不願意吃一口飯。
崔宇心中大慟,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噴出一口血來。
「為何會如此?清河崔氏,也救不了天下人。小渺兒,若是我S了,你就快些走吧,這世道吃人啊。」
世道吃人,我卻不想崔宇被吃。
於是我想起,我還有一身天族靈獸的肉。
凡人飲我血可活S人,啖我肉可肉白骨。
這一天,崔宇好了。
他好了,抓著我的手:
「小渺兒,你怎麼會有如此神藥?」
我將事情原委告訴他。
「我們可以開始救人了!」
3
在晉城,我們救了越來越多的人。
他們說我是神仙娘娘,崔宇掩藏得好,他們不知道救命的是我的血。
可是傷者患者太多,活人健全人太少。
我的血總有捉襟見肘的那一天。
「要不我們走吧。」
忘記是誰提出這個建議的。
但是最後,我們沒走。
我開始割肉。
疼啊。
真疼啊。
看著血淋淋的肉從自己身上掉下來,原來是這種感覺。
就在我越來越虛弱的那天,崔宇忽然從外面回來。
他告訴我,懸河有救了。
但是我們要先救一個人。
這人,是新來晉城的大官,朝廷委派的巡河總督。
所以我和崔宇入了官府。
就是那一天,我再也沒從官府中出來。
崔宇冷著臉,握著剔骨刀,將我千刀萬剐。
每一片肉都被割得那麼薄。
流著淚,我看到天邊再降神跡。
師兄和師妹隱藏身形來到我身邊。
近距離觀察著我猙獰的臉。
而此時,我也隻有臉是完好的。
「辰辰,看到了嗎?這就是動凡心的下場。」
程辰咬著唇,像是在憋笑:
「原來動情也沒什麼好的,真是可憐,她竟然會對凡人動情,真傻。」
師兄笑了,撫了撫程辰的頭:「你能想開,師兄甚慰。」
在帶著程辰看過我的慘狀後,他們就走了。
隻是我想告訴他們,動情沒錯。
修仙之人若無情也無愛,天地之大便隻剩下冷漠。那樣的仙,我不做也罷。
他們走後沒有多久,我也入了輪回。
4
開始了我的第二世。
這一世我沒了記憶,成了真正的凡人。
我出生在了秦樓楚館中,成了一個風塵女的孩子。
教養我長大的姐姐們打小就教我如何取悅男人,也從小就告訴我,不要信男人。
因為我的母親就是這麼S的。
她S在生我那天晚上,也S在自己的幻想裡。
所以秦樓的姐姐們都說:
「小渺兒,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你可千萬別被他們騙了去,騙騙身子就罷了,可不能被騙錢。」
姐姐們嘴硬心軟,口上說著我遲早要賣身,實際上卻從未讓我入前樓見過男人。
她們雖然不會什麼別的,可是她們知道,不能讓孩子也當妓子。
為了能讓我安全長大,樓裡的姐姐甚至每個月都要給林媽媽交我的贖身錢。
為的就是別讓我接客。
我知道這些,所以樓裡無論誰有什麼事,我都比她們本人還上心。
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和我親娘一樣的人。
每次見到她們,我行禮時都是一口一個幹娘。
她們無人來認:「叫什麼幹娘,給我都叫老了。」
到了年歲,姐姐們就說要送我去讀書。
可是女學不要我,就隻能找閨塾師過來教。
於是我這倒霉蛋又掏了錢去買肉。一群人就是大爺,吃了東 西,嘴一擦,看書的看書,喝茶的喝茶,犯花痴的犯花痴。 燒烤爐旁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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