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他淺嘗輒止的一吻後與我對視了幾息,呼吸逐漸加重,而後我看見他眼中閃爍起熟悉的欲火,竟然沒有絲毫推開他的意識,任由他將我抱起往外走去。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火光倒影,但人群的呼喊和火勢洶湧似乎都不再能撩動我的情緒,我滿心滿眼隻有眼前這個人,哪怕隻是被他抱住都像是飄到了空中,自在不受束縛,喜悅而歡欣,我笑了起來,他也隨著我而笑。

他避開不住往外逃的人群,將我帶入最近的一間客房,踢開門進去後就將我按在貴妃榻上親吻。

「榮婉……我的榮婉……」

我的手指都在顫抖,顫抖著扯下他的腰帶,顫抖著用腿勾著他的腰讓他靠近我,再近一點,更近一點……

在呼吸相融的瞬間,我快樂到流出了淚水,衝他低聲哭訴:「我想你……」

「我也想你,每一天都在想……」

他攬著我的脖子不許我與他分開,趁勢咬了我耳垂一下,我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被他一咬,我的身體完全失控了。

我更加激動地反手去握他的手,想要與他十指相扣。

然後,我摸到了鬢間那朵牡丹。

仿佛一盆涼水兜頭潑下,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杭蘭闕,我們中情蛻了。」

15

杭蘭闕僵住了。

情蛻的藥效還在,我依舊很想親一親他,但是心裡的弦已經緊繃起來,我知道絕對不能再繼續下去。

於是我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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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就這樣抱成一團,呈現出一種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的狀態。

吱啦——

房間的門被推開,一身湿透的霜松闖了進來,見到房內的我們他也僵住了。

我和杭蘭闕同時開口,兩張嘴說的是同一句話:「我們什麼都沒有幹!」

霜松呆呆地點點頭。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看見我被扯破的裙子,又垂頭看了眼杭蘭闕掉在地上的腰帶:「那……」

我試圖推開身上的杭蘭闕,卻發現手腳都是軟的,杭蘭闕也因為我的動作整個人趴在我身上,他的嘴唇從我耳邊劃過,瞬間的刺激直接讓我嚶嚀出聲來。

霜松嚇得轉過身去:「我走了,你們慢慢忙!」

「我們中了情蛻……」

「那我更得走,我情蛻過敏呀!」

霜松離去的腳步更快了。

房門關上,頭已經埋在我頸間的杭蘭闕好像又親了我一下,察覺到某種不妙的趨勢,我急忙叫他的名字:「杭蘭闕!你別犯渾!」

「我們重新再來好不好?崔元辭和杭蘭闕。」

「不行!」

「為什麼?!」

「我不能嫁人。」

「好……好……」杭蘭闕抬起頭來,似乎已經平靜了,他抬手伸向我的發間,取下我的發釵,狠狠扎進自己的手臂。

他緊閉雙唇來承受這劇烈的痛楚,然後從藥效中清醒過來,將我頭上的牡丹取下用我裙子的碎布包好。

全程都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也用盡所有精力逼自己從他手中拿過我的發釵,朝自己肩窩處插了進去。

「啊——」

杭蘭闕這才發覺我也戳傷自己以求清醒,他低吼:「你幹什麼!」

「我們都需要清醒。」

霜松在房間外喊道:「我讓小杭進來了,你倆遮一遮哦!」

杭掠風恨不得閉著眼睛進來,表情跟英勇就義似的,杭蘭闕叫她:「我們已經醒了,沒事了。」

杭掠風這才敢睜開眼,見我跟杭蘭闕身上都有血,就想要給我們包扎。

「來不及了,還要搜查證據。」

杭掠風回答我:「證據都有了,白家的確在制造和銷售情蛻。」

她要過來扶我,走到一半,房間外卻傳來刀兵聲,幾個侍者打扮的蒙面人拿著武器衝了進來。

杭掠風回身防守,杭蘭闕奪過一個侍者的武器擋在杭掠風身前:「你帶她回去,我稍後就來。」

「好。」

「自己小心。」

「嗯!」

我被杭掠風抱起跑出房間,她毫不猶豫地帶著我跳了江。

跟不久前的霜松一樣毫不猶豫。

——

「你什麼你?你還有理了?萬一元辭出了什麼事,我看你怎麼跟父親母親交代!」

大嫂子罵大哥的聲音叫醒了我,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不羨仙跳江的場景,睜開眼看了許久,才看清我在崔家。

大嫂子和幾個侄兒媳婦圍在床邊,大哥被女眷們堵在外面,我看不見,隻能聽見他弱弱地回應大嫂子的話。

侄兒媳婦們都跟我差不多的年紀,有幾個還比我大。

她們都是在我年紀不大的時候嫁進崔家的,因為我是長輩,她們不好管教的下人我可以管教,她們不可明言的委屈我可以向她們的丈夫轉達,她們不清楚大哥大嫂的喜好,我都私下告訴。總之我們處得很好,要不是阮六兒想要娶我,我本可以嫁去她們任何一個人的娘家,都能過上和順安寧的小日子。

見我醒了,侄兒媳婦們端水的端水,擦汗的擦汗,欣喜地跟大嫂子說:「姑媽醒了!」

大嫂子走到我床邊,俯下身子拿手試了下我額頭:「難受嗎?」

我見她脂粉未施,眼裡全是血絲,忽然覺得委屈極了,也不是為我自己委屈,而是大嫂子和侄媳婦們為我這樣操勞不是一次兩次了,覺得自己怪沒用的,總是不能讓她們放心。

眼角控制不住地落下滴淚水來。

大嫂子心疼地給我擦了,安慰我:「好了好了,以後再也不摻和他們這些事,元辭不哭。」

我哭得更大聲了……

女眷們一起哭哭啼啼了好一陣子,大哥簡直在這屋裡待不下去,好不容易大嫂子帶著侄媳婦們走了,大哥才苦著臉坐到我床邊。

我已經緩過神了,跟大哥說:「那日在不羨仙我遇到杭蘭闕了,他帶著杭掠風查情蛻。」

「我知道,胡尚書在不羨仙出事後的第二天就交了奏報,將白家私自種植如虞和藥山的位置都報給皇上,如今白家已抄家入獄,藥山和不羨仙都被看管起來了。」

「什麼?胡尚書奏報的?他那分明是壯士斷腕!」

「你別激動,燒了幾天了,你現在身子虛得很,要是再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嫂子真就要活扒了我的皮。」

燒了幾天?我的身體不至於這麼弱啊……

會不會是情蛻的藥效導致的?

我問大哥:「霜松有沒有事?」

「沒事。」

「那杭蘭闕呢?」他和我一樣中了情蛻。

大哥誤會了我的意思,說:「他殺良冒功的事情還在查,私自出府被發現,御史臺又追著參了他一本,皇上將他叫進宮裡罵了一頓,讓他回家反省了。」

那豈不是白家整個案子的功勞都落在胡尚書頭上了?

「大哥,胡尚書有問題啊!白家有女兒嫁進了胡家,白家的不羨仙在京中鬧了這麼大動靜,要不是胡尚書做後臺,早該被發現了,現在我們一查不羨仙,他就交了奏報,這明顯就是他在自保。」

「你以為皇上就想不到嗎?已經讓薛世清親自去查胡家了。」

我忍不住嘟囔:「之前東宮的事不還是沒了下文,薛叔叔人是好,可他查不出個什麼的。」

「阮逆的事情過去八年,皇上隻能慢慢消除影響,若是一次性把所有曾經依附過阮逆的人罷黜了,朝廷還怎麼運轉?」

「那胡尚書到底是不是?」

「元辭,他能歷經三朝屹立不倒,我們就不能用簡單的『是』或『不是』給他下定義。」

哦,就是說他牆頭草唄。

我又跟大哥說:「之前太子和琵琶伎的事情,最開始就是雲影殿的胡婕妤宮人傳謠言,當時礙著胡婕妤受寵,沒把這事兒拿出來計較。但現在想想,琵琶伎的師傅死在去胡家宴會路上,販賣情蛻的白家後臺也是胡家,或許我們的思路錯了,幕後之人不是為了阮雲兒的兒子安王,而是為了自家血脈呢?」

胡婕妤進宮後沒有誕下皇子,因此我以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但是胡尚書這一系列操作真的太有問題了,讓人忍不住去想。

「這太冒險,不符合老胡的行事作風。」

我嘆了口氣,覺得眼前是一堵無形的牆,不知道該往哪裡探尋。

「大哥,那太子現在怎麼樣了?」

「太子還在東宮,皇上兩日前考校了二皇子學問,太皇太後擔心皇上要易儲,昨日就開始犯病,皇上皇後和貴妃現在正在侍疾。」

我感嘆道:「她這輩子終於聰明了一回。」

大哥輕輕拍了下我的額頭:「不許這麼以下犯上。」

忽然聽得外面下人報:「老爺、姑太太,三公主來訪。」

小嫻來了?

16

三公主鄭嫻梳著單刀髻,穿著大紅衣裙,提著裙子大步走了進來,風風火火的,像是晚一刻灶上的飯就要燒煳了。

「臣等參見三公主。」

鄭嫻點點頭:「外公,姑婆。」然後往我床上一坐,小小的臉因為皺眉而擰成一團,又稚氣又成熟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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