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耽誤了工作，我哥在單位被通報批評。

作為公職人員，被點名批評是很丟人的事情。

不止丟人，也會影響到評優升職。

我哥那幾天一直在家摔摔打打，嫂子大氣不敢出一個。

還是我爸看不下去了，勸我哥說：

「沒有關系，我認識你們單位領導。等過段時間我去活動活動，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你媳婦正在備孕，別影響她心情。耽誤我大孫子出生可不行。」

我嫂子也趕緊蹭到我哥身邊。

「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我都聽你的。」

我哥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點了點頭。

結果沒過幾天，我嫂子又惹了大麻煩。

事情說起來還是因為我當初籤下的大訂單。

公司為了獎勵我，除了足額的提成，還給我定了一趟五天四夜的三亞旅行團。

但是因為我手上的工作離不開身，一時半會兒去不了。

嫂子知道後，天天撺掇著讓我把名額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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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也沒有時間去，白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讓你嫂子去。」

吃飯的時候，我哥發話了。

「我怎麼沒有時間，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好了。」

「慧嫻，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去，就是覺得你這個旅遊有時間限制，不用掉就是便宜別人麼？」

「到年底早著呢，不用你操心。」我把碗放在桌子上，沒拿好滑了一下，聲音有點大。

嫂子快速地低下頭，聲音裡都是委屈。

「我們是一家人，我替你著想還被嫌棄。是不是你根本沒有把我當作家人？

「也對，這一桌子坐著的就我一個外姓。」

說著，眼淚滴進了碗裡。

我哥輕輕地拍著嫂子後背，又開始跟我瞪眼。

「吃著飯呢，哭什麼哭？」

我以為我爸終於要給我做主了，誰知道他話頭一轉：

「你越大越不懂道理，你哥、你嫂子還能坑你不成。不就一趟旅遊，讓你嫂子去。

「前兩天剛罵了你哥不要影響你嫂子心情，轉眼你就上趕著。

「都說女孩外向，果然不錯，一點不知道為家裡著想，淨知道添亂。」

我看了看一家三口，沒有說話。

其實，我本來打算讓我爸去的。

就算他偏心，但是單身一人把我們兄妹兩個拉扯大挺不容易。

畢竟，我從小到大沒有繼母荼毒。

既然這福利他拱手相讓，那就給嫂子唄。

我爽快地把名額給了嫂子。

沒有錯過她悄悄地朝我炫耀眨眼。

我是親女兒又如何，我爸不還是向著她說話。

可是，她沒有料到的是，回來的第二天就闖禍了。

7

嫂子旅遊回來買了一大堆當地特產。

給家裡每個人也帶了禮物。

給我哥帶了一罐茶葉，看包裝就價值不菲。

給我爸帶了一瓶當地的椰子酒。

給了我一包最多半斤重的果幹，跟我說女孩子就要多吃水果。

我看了看另外堆成山的特產，每一樣都比我的貴重。

她趕緊說，是給我哥單位同事帶的。

上次她連累我哥被批評，現在帶點特產來幫我哥挽回口碑。

我哥洋洋得意，直誇嫂子有心。

「娶妻娶賢，慧嫻，你也跟你嫂子學學。你要是有你嫂子一半賢惠，也不至於現在還沒人要。

「老爸名字取得不錯，就是你自己長歪了。」我哥奚落道。

我爸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你們沒有結婚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兒媳婦錯不了。出門在外還記掛著當家的仕途。日子何愁過不好。

「慧嫻我就不指望了，兒媳婦當女兒待一樣的。」

誇得嫂子滿臉紅暈，扭捏地把特產一樣樣壘好。

第二天一早，我和我爸幫忙把特產拿到我哥的車上。

出門的時候，嫂子一再叮囑：藍色絲帶是給平級同事，紅色絲帶是給領導的。

我哥答應得很好，還特意把兩個紅色絲帶的放到了副駕駛位置。

看著他意氣風發地坐進車裡，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果然，快下班的時候，就接到了我爸的電話，說家裡出事了，讓我趕緊回來。

剛出電梯，就聽到我哥在大吵大鬧。

中間還夾雜著「離婚，不過了」的字眼。

打開門，我爸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嫂子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哥襯衫被撕扯得變了形，看著一地狼藉大喘氣。

我輕輕地走到我爸身邊，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你問她，你問她都幹了什麼？」

我爸還沒有開口，我哥已經喊了起來。

「我又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過是好心辦壞事，我是為你著想的啊。」

原來，嫂子包裝好的特產不是簡單的特產。

8

那些系著藍色絲帶的沒有什麼問題。

我哥的同事收到後還挺開心的。

表示完感謝，好幾個人直接打開包裝吃了。

壞就壞在那兩個系了紅色絲帶的上面。

我哥本來也是按照嫂子的叮囑，放在兩位領導的辦公室。

中午的時候，同事們都說特產好吃。

他們科室的副科長就說，既然好吃，我就把我的也分給大家吧。

這一拆不要緊，裡面掉出一張購物卡來。

副科長當場就變了臉色。

另一個領導因為有事情當天沒去單位。

於是，副科長直接到了他辦公室，拆開了桌子上的特產。

同樣也掉出來一張購物卡。

這一下子他們辦公室熱鬧了，給領導行賄被當眾揭穿。

這得是多大的笑話。

不過幾分鍾時間，整個單位都傳遍了。

監察部門的人員很快就到了現場。

我哥接受了一下午的盤查。

所幸沒有其他問題。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在裡面塞什麼購物卡？」

「我不是想著上次領導對你印象不好了，不是為了幫你補救嗎？」

「幫誰補救？你再說一遍，幫誰補救？上次是誰的原因？」

「是我，是我，我的錯，老公，你別吼了好嗎？我難受。」

「你還在這兒裝呢，怕什麼，被調查了一下午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爸一語不發，作為退下來的公職人員，他知道事業單位被發現行賄是大忌。

他斜著眼睛看了地上的嫂子一眼。

「3000 塊的購物卡，寒碜誰呢？哪個領導缺這仨瓜倆棗。我找人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是啊，我哥在單位說了一下午的不知情，是家屬擅作主張。

被人一句話懟了回來。

「你要是不縱容，家屬會擅作主張？」

我們這裡風俗，考公是第一要務，為了一個名額多少人擠得頭破血流。

當年，我哥上岸成功，我爸吹破了天：

「老子端了鐵飯碗，兒子更出息，直接進了財政局，以後仕途比我強。」

家族群裡一個沒有落下，聽他整整吹噓了三天。

當中還夾雜著對我媽的看不起。

現在好了，不光要丟工作，還丟了人。

「哭哭哭，別號喪了，你給我滾，這個家容不下你。

「離婚，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民政局，這口氣我一分鍾也忍不下去了。」

我哥像拖死狗一樣把嫂子拖出了門外，並立刻關上了門。

「老公，你開門啊，我認錯，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爸，幫我開開門，我錯了，我以後都聽你們的。

「慧嫻，好妹妹，你幫幫嫂子。看在以前嫂子對你那麼好的分兒上，你幫嫂子勸勸爸和你哥。」

她不提以前還好，提起以前我更不會理睬。

她哭喊了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聽見「咕咚」一聲。

我爸怕鬧出人命，打開了門，看到嫂子昏死在走廊，一動不動。

9

要說惡人多磨也有道理。

把嫂子送到醫院後，一檢查，懷孕了。

這下，別說離婚了，就連我哥抱怨一聲，我爸都不樂意了。

所以，在他停職之後，鬱氣無處發泄，隻能借酒消愁。

經常喝到半夜回來。

嫂子每次都在客廳裡打電話，大聲地問：

「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呀？要不要給你準備點醒酒湯。」

次數多了，我爸看不下去。

在他又一次醉醺醺回來的時候，直接半桶冰水潑在身上。

又左右開弓連打了好幾個巴掌。

那臉腫了一個多星期，他倒是消停下來了。

嫂子這個人沒事都要惹點事情出來，他們兩口子闲下來聚在一起更沒有好屁。

兩個人合計好幾天，覺得我們這個區域不行，教學資源不好。

孩子以後要去別的地方上學。

上學要有學區房，他們沒有什麼存款，很多時候都是靠我爸的退休金。

在我身上一時也壓榨不了多少。

於是，又把目光放在了我媽身上。

他們也是好笑，我哥直接把我媽拉進了家族群。

「你兒媳婦懷孕了，我們要買學區房，媽給我們出首付吧。」

我媽沒有搭理，直接退群了。

我哥又把她拉了進來。

「上次我結婚你不給買婚房，現在你孫子都要出生了。要想以後我給你養老，你不能不管吧。

「叔叔、姑姑們都在群裡，大家評評理，孫子上學，奶奶是不是有責任出點錢。」

群裡的親戚開始七嘴八舌地幫我哥說話。

等到大家叨叨得差不多了。

我媽發話了：

「既然你說要給我養老，那實話和你說了吧，我最近身體不好，醫生說要住院半年。正好身邊沒有人伺候，你過來讓我看看孝心。

「或者哪位親戚家的孩子願意代替盡孝，我也不介意。雖說我所有資產都交給我丈夫打理了，誰伺候得好，他說不定也願意給點感謝費。」

說完，群裡鴉雀無聲。

「你要是真的生病了，讓慧嫻去。」

我哥一句話剛發出去，就被嫂子拉住了。

我偷偷地靠近他們。

嫂子正悄悄地埋怨：

「我們當初不是和爸商量好的，讓慧嫻畢業後立馬回來是為了伺候我坐月子。

「你讓她去照顧你媽，那我怎麼辦？孩子誰看，我的月子餐誰做？」

「一著急忘記了。」我哥拍著腦袋說，「那怎麼辦？」

「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10

知道他們兩個還要作妖以後，我時時提防。

沒過幾天，嫂子的表弟來做客了，前世就是他害我掉下的窗戶。

我找了個理由一直在自己房間待著，直到晚上嫂子敲門叫我吃飯。

到了餐廳才知道，嫂子的表弟還沒走，我爸被人叫去打牌了。

我一直暗暗地觀察著他們三個。

他們吃過的東西，我才敢下筷子。

他們遞給我的堅決不往嘴裡送。

一頓晚飯終於心驚膽戰地吃完了。

我哥陪著表弟到客廳玩遊戲，嫂子主動說要洗碗。

不管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又躲回了房間。

心裡尋思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個家是真的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於是，我跟我媽打電話商量工作的事。

其實，剛畢業的時候，我媽就說讓我留下，她好好培養我，以後接管她的公司。

我爸尋死覓活地讓我一定回來，說養個女兒不如養條狗。

現在，我媽聽說我要去找她，高興地喊了起來：

「我去跟你叔叔炫耀，我的寶貝女兒要來了，以後不用委屈他們父子陪我逛街了，你別掛電話啊，我炫耀完再跟你聊。」

我笑我媽小孩一樣的，說到底是叔叔寵溺，婚姻幸福。

等著的工夫，我想順便刷個牙好了。

戴著耳機去了洗手間，剛洗漱完畢，嫂子的表弟堵住了門。

「慧嫻，刷牙呢。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你看你的房間借我睡睡唄。」

他淫笑著，露出黃中帶有黑漬的牙齒。

「你有病啊，不想走去你表姐房間睡，我的房間憑什麼讓給你。」

「沒要你讓，你也住那裡，咱倆一起。」

說著就要上手，被我一下拍開。

突然間，我覺得有些頭暈，就使勁兒地晃了晃腦袋。

「哈哈，我看你今天能不能逃得過。」

他再次抱上我，我卻沒有力氣推開他。

「慧嫻，我回來了。」耳邊是我媽的聲音。

「我在家，被他們算計了，快找人來救我，一定要快。」

昏迷前，我努力把話說完整。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