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知道——」

這次換我打斷他。

我把手機拿出來，調到他發的那個帖子的頁面。

「我都看完了，大家說得很對，罵得也挺狠，把我這個戀愛腦都給罵醒了。如他們所說，我的確不適合和你談戀愛結婚。」

程寒自從看到那個帖子，肉眼可見地慌了。

他手忙腳亂地解釋他不是那個意思。

他昨晚隻是太過生氣，才想找個發泄的出口。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始終記得，永遠不要把時間、情緒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愛你時，我可以不顧一切地付出；不愛時，我也可以果斷離開。

人要有做決定的勇氣，也要有接受失敗的勇氣。

5

一段感情的開始需要兩個人同意，分開卻不用。

自從我單方面決定分手後，我就徹底把自己變成了單身。

但程寒顯然沒有，他還是換著法兒地來找我。

認為我還是在生他的氣，話裡話外都是要我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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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理會他。

平時我認真工作，下了班就和閨蜜吃吃飯、逛逛街。

晚上回到家陪著鋼筋玩一會兒。

這日子可比和程寒在一起過得好多了。

我不用去考慮他的情緒。

我隻需要取悅自己。

程寒他媽大概知道了我和程寒分手的消息，給我發來十幾條信息。

先是把程寒說了一通，罵他不應該朝我發脾氣。

而後話鋒一轉，說我也應該改改性子：

【小顧啊，阿姨是過來人，女孩子擺架子很正常，但也要有個度，別最後真玩砸了，可就不好了。

【我們家程寒人品好，還在這麼大的城市有房子，多少姑娘都上趕著追他呢，也就是他一門心思撲在你身上。】

我隻當她是放屁。

我這才發現，當撤下那層濾鏡後，程寒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後面一段日子，程寒沒再找我，我以為事情到這就結束了。

沒想到某天下班回到家，原本每天都會在門口等我的鋼筋卻不見了。

開始我以為它在房間。

直到我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它。

我們的家的密碼隻有我爸媽和程寒有，一定是程寒帶走了鋼筋。

查看過監控後，發現果然是程寒。

他特意找了我上班的時間，帶了個蛇皮袋子上門抓貓。

動物的世界沒有人類那麼復雜。

可憐的鋼筋，對程寒絲毫沒設防，甚至還主動跑過來拿頭蹭程寒的手。

下一秒，就被程寒套進袋子抓走了。

看完監控，我立馬給程寒打去電話。

「鋼筋在哪兒？」

程寒語氣十分無所謂：「我帶走了」

我急得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它在哪？你快給我還回來！它剛剛得過尿閉，要是再受刺激，很有可能會復發！」

「你別和我吵，你的貓我送人了，這東西養起來太費錢，我們倆不適合養。你放心，我給它找了個好主人……」

程寒一副為我好的樣子，全然不顧鋼筋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我隻恨自己現在不能把手伸進電話裡甩他兩個耳光。

無論我怎麼追問，程寒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反正就是不願意把貓還給我。

最後還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也懶得和他廢話，反手撥打了 110。

「喂？警察同志，我要報警，有人入室行竊，偷走了我的貓，價值二十萬……」

6

警察來我家取證時，正好碰上爸媽過來看鋼筋。

爸媽還以為我家真的遭了賊，我隻好跟他們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經過。

得知鋼筋被程寒抓走，爸媽急得不行，說什麼也要和我一起去找程寒，讓他把鋼筋還回來。

我沒辦法，隻能囑咐他們去可以，但隻能待在車上等我。

這是我和程寒之間的事，隻能由我們倆解決，

派出所裡，程寒已經到了，還有他媽也跟著。

兩人都耷拉著個臉。

我一隻腳剛邁進門，程寒立馬衝了上來，被警察眼疾手快攔住。

他衝著我吼：「顧蔓，你有沒有搞錯？我可是你男朋友，你現在竟然為了一隻貓把我抓起來？」

我沒搭理他，表示讓警察按程序辦事。

警察開始簡單詢問，但程寒卻露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死活不承認是他偷走了貓。

「警察同志，我女朋友養的這隻貓可皮了，說不定是自己跑出去玩兒了呢！可不能聽她一面之詞，把什麼鍋都往我身上推。」

我面無表情，從手機裡調出那段監控視頻。

上面顯示得清清楚楚。

程寒開門、抓貓、走人一氣呵成。

這很明顯是一場有預謀的作案。

警察向程寒投去凌厲的目光，用手敲了敲桌子。

「程先生，你還是早點把人家的貓還回來，別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程寒沒想到我還在家裝了監控，臉色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程寒他媽見狀，開始在旁邊對著警察們打圓場，笑道：「警察同志，我們就是點家庭矛盾，他們小兩口馬上要結婚，接著就要備孕，家裡養貓貓狗狗怎麼行？我兒子就把貓送人了。就這麼點小事，怎麼還驚動警察呢？」

「哼！什麼狗屁家庭矛盾？我女兒已經和你兒子分手了，你兒子私自上門帶走我女兒的貓，這就叫偷！」

我爸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面對程寒他媽的避重就輕，我爸直接懟了回去。

程寒看見我爸媽後，立馬轉換了臉色，說：「叔叔，阿姨，你們怎麼來了？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蔓蔓就是和我鬧鬧脾氣，我把貓送走也是為了她好……」

我媽不耐煩地擺擺手，生氣地說：「別和我扯些沒用的，我以前還覺得你人品不錯，是個可以託付的對象。但我萬萬沒想到你能幹出這種事情來！鋼筋是我們家的一分子，你哪來的資格說送人就送人？」

我媽以前可是很中意程寒這個準女婿，但今天這話說得卻毫不客氣。

程寒徹底愣了。

7

他可能不知道，我爸媽對鋼筋愛意一點也不比我的少。

鋼筋是隻布偶，我五年前花了兩萬二從寵物店帶回來的。

自從養了它後，我在家裡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爸媽天天都圍著鋼筋「好閨女」「乖崽崽」地叫。

還十分不滿地表示要給鋼筋換個名字。

我爸抱著鋼筋滿眼寵溺，轉過頭白了我一眼。

「哪有女孩子叫鋼筋的，要我看就改成妞妞、仙女，哪個不比鋼筋好聽？」

我開玩笑地告訴他們，賤名才好養活呢。

我爸直呼我這是歪理邪說。

「早知道當初我和你媽就應該給你起名叫顧水泥！」

我工作搬出來住後，他們隔三差五都過來看看鋼筋。

鋼筋雖然隻是一隻貓，但這麼多年來，在我和爸媽心中它早已經是我們家不可缺少的一分子，是親人一樣的存在。

程寒這樣做，是在挑戰我們全家人的底線。

程寒他媽見自己兒子在我爸媽這落了下風，立馬跳起來替他說話：

「你們憑什麼說我兒子？也不看看自己怎麼養的女兒，就她這樣花錢如流水似的，放在我們那兒都嫁不出去！」

我媽倒也不生氣，悠悠地說：「我女兒花錢如流水怎麼了？我和我家老顧這麼多年辛苦打拼，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好的生活。還有，能嫁人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嗎？」

程寒他媽沒想到我媽會這麼說，一下子被噎沒了聲音。

我拿出了當初購買鋼筋時的收據，還有一些日常開銷發票。

這些足以證明，鋼筋現在的身價早就超過了立案標準不知道多少倍。

看著賬單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程寒他媽也慌了。

在她的認知裡，貓是用來抓老鼠的，每天隻用吃剩飯，偶爾給一塊魚骨頭就已經算是改善伙食了。

她拉著程寒的衣袖，小聲說了句什麼。

程寒臉色紅白交加，他咬著牙問我：「有必要嗎？」

我點點頭，明確告訴程寒，要是不把鋼筋還回來，他就等著吃牢飯吧！

「顧蔓，你會後悔的！」

8

警察說，我和程寒關系復雜，如果我真想要回自己的貓的話，還是盡量調解為好。

但不管我怎麼說，程寒都不願意告訴我鋼筋現在到底身在何處，被他送給了誰。

最後還是在警察的再三詢問下，他終於承認，貓不是送人，而是被賣了。

「同事最近有個投資的項目，穩賺不賠，但我手上還差點錢……正好我女朋友不能養貓，我就想著把貓賣了換錢。

「這也不能怪我，顧蔓家裡條件本來就比我們家好，我要是再不想辦法多弄點錢，怎麼娶她？」

我都被程寒氣笑了。

不要臉的人什麼時候都能把鍋甩給別人。

且不說他和我在一起這三年，我從來沒有在意過他的家庭條件。

就說我爸媽，哪一次和程寒見面不是對他慢聲細語的？

我媽在私下還說過，隻要程寒對我好，彩禮那些走個過場就行。

他家庭條件是不好，但這也不是我造成的。

怎麼最後還變成我的錯了？

警察一臉嚴肅地教育他：「那是人家的私人物品，你有什麼資格私自處置？別說你們的關系隻是男女朋友了，就是夫妻也不行！

「我們勸你還是把顧女士的貓交出來，不然她完全可以去法院起訴你。」

程寒現在事業正是上升期，我賭他不會冒著這個險，因為這件事自毀前程。

他咬牙切齒，狠狠瞪了我一眼。

最後打了個電話，說貓不賣了，自己把錢退給他，對方把貓還回來。

聽到鋼筋的消息，我的心也提了起來。

但對方似乎不打算退貓。

程寒面色赤紅，最後沒辦法說道：「我把錢退給你，再另外給你補償一千塊錢，行不行？」

「還不行？那兩千！」

「成交！」

貓沒賣成還倒貼兩千，程寒估計心都在滴血。

9

買鋼筋的是個身高一米八的花臂大哥。

鋼筋就那樣慵懶地圈在花臂大哥懷裡，那畫面既怪異又和諧。

花臂大哥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在某魚上買隻貓，最後竟然鬧到了派出所。

弄清楚事情緣由後，花臂大哥不屑地垂眸看了程寒一眼。

「真丟大老爺們兒的臉，你女朋友和貓遇上你這種人也夠倒霉的。」

程寒在花臂大哥面前被襯託得跟個小雞崽子似的，不敢說話。

我小心翼翼從花臂大哥手上接過鋼筋，它熟稔地湊過來蹭我的下巴。

爸媽看到鋼筋失而復得，也徹底松了口氣。

臨走時，花臂大哥一步三回頭。

對著鋼筋那叫一個淚眼漣漣。

鋼筋對著花臂大哥也「喵喵喵」地叫。

我朝著花臂大哥不好意思地笑笑。

接著輕輕敲了敲鋼筋的頭，小聲說：「你咋還不長記性，哪天被人賣了，都得替別人數錢！」

我想這次回去後，很有必要對鋼筋進行一次安全教育。

爸媽先去車上等我，我和程寒籤了和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