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說學校食堂飯菜有異味。

我擔心女兒身體，於是每天給她送飯。

她班上同學嘗了之後，紛紛要求訂我家的盒飯。

我幹脆在學校門口擺攤賣盒飯，兩葷兩素隻收成本價 7 元。

可沒想到，沒過幾天，我的攤位就被學生家長給砸了。

「你有沒有健康證合格證？我家孩子吃壞了肚子耽誤中考你負責嗎？」

有的家長甚至把我發到網上，痛斥我賺黑心錢，損害孩子健康。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喜歡，就接著吃學校食堂的臭肉吧。

1

我在學校門口擺攤賣了一個月的盒飯。

這天我照常出攤，可沒想到卻被幾個人給圍了起來。

「誰讓你在這賣盒飯的？趕緊走！」

我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你們是城管嗎？」

領頭的是一個燙著波浪卷的女人，衝我一挑眉：「我們是學生家長！學校門口不允許賣吃的，你不知道啊？」

得知不是城管，我的心稍微安了片刻，連忙解釋道：「我女兒也在這裡上學，前幾天她給我說學校的食堂不好吃，我給老師申請給她送飯的。她的同學嘗了之後也想吃我家的飯，我這才在這裡擺了攤。你們可以看看我家盒飯的分量，雞腿、牛肉還有排骨，我賣的價格和食堂是一樣的，隻要 7 塊錢，真的不賺錢的，就是為了讓孩子吃得好點。」

說著，我打開一份盒飯遞給了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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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女人看都不看，直接一巴掌把盒飯拍飛。

「不賺錢？你做慈善啊？呵，糊弄鬼的，真把自己當成大善人了？誰知道你這些肉是不是僵屍肉？又或者是老鼠肉？你把這種東西賣給學生吃，好狠毒的心啊。」

「就是，你有沒有健康證衛生許可證？有沒有營業執照？什麼人啊都跑來學校擺攤了。」

「真的是，我們家孩子從來都不吃路邊攤的，髒得要死。這可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學校，要是孩子吃了你的髒東西出了問題，耽誤了中考，你能負得了責嗎？」

旁邊的家長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我頭都是大的。

我從車上拿出了各種證件擺在家長面前。

「各位家長，我家就是開餐館的，各種手續肯定是齊全的。而且這些食材都是我親自去挑選的，絕對是好食材，我女兒也要吃呢，我怎麼可能用不幹淨的東西？

「其實說到這個問題我也想給大家說一句，我女兒和她班上的同學都說，學校的食堂分量又少又難吃，而且還特別鹹。我家是開餐館的，這裡面的門道我很清楚，菜做得鹹很有可能是食材不新鮮，我建議我們大家一起去學校調查一下情況，看看食堂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沒想到，我話還沒說完，領頭的那個女人衝我罵罵咧咧：「食堂怎麼可能有問題？大家別聽她胡說，我們難道不相信學校嚴格把關的食堂，要相信她一個擺攤賣盒飯的？我看你就是想趁機把水攪渾，然後好坐收漁利。」

「就你這小餐館能有多幹淨衛生？我看過好多新聞，那廚房都髒得不像樣，還用地溝油僵屍肉，怎麼敢和學校食堂比？你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呢？」

「就是啊，你女兒吃什麼和我們有什麼關系？你女兒養得賤，我兒子可是金貴得很。學校是怎麼審核的，怎麼讓你家這種條件的都混進去了，我兒子都被你女兒帶壞了，都開始吃地攤了。」

聽了家長這話，我的血壓頓時上來了，你說我可以，敢說我女兒？

我冒火的眼睛瞪著那個家長，惡狠狠地說：「有你這樣的家長，能教出什麼樣的孩子？你兒子金貴，怎麼還和我女兒在一個學校？這麼有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沒想到那個家長聽完，竟然衝上來揪住了我的頭發。

「你再說一句試試？」

我也毫不客氣，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我還以為是什麼豪門家族呢，就這點素質？還敢動手，信不信我報警讓你進去。」

「你報警？我還報警呢！給我家孩子吃這亂七八糟的，你就是在變相殺人！」

幾個家長情緒逐漸失控，爭執中，領頭的那個女的竟然一把把我的攤位給掀翻了。

2

我看著滿地的狼藉，血直往頭上湧，剛準備衝上去和她理論，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了。

「媽，你沒事吧？」

我一轉頭，隻見學校圍欄裡面已經圍滿了學生，女兒姚安正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看到女兒，我瞬間冷靜了下來。

在學校門口和他們發生爭執不合適，萬一造成不好的影響，最後受傷害的也是我女兒。

此時學校的保安也走了過來，衝著我們揮揮手：「這裡是學校，要鬧事別在這裡鬧，走走走。」

領頭的那個女的惡狠狠地瞪著我：「今天我就是給你個教訓，以後你要是還在這裡賣盒飯，我見一次砸一次。」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怒火從嘴裡吐出幾個字：「好心當成驢肝肺。」

其他家長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紛紛湊到了孩子面前。

「以後別吃這種路邊攤，吃壞了肚子耽誤學習怎麼辦？」

「現在是初三關鍵時期，要以學習為主，學校食堂幹淨又衛生，可別再吃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生活費不夠了給媽媽說，在食堂吃點好的，這種路邊攤都不衛生，吃進醫院了媽媽多心疼啊。」

我冷眼看著那幫家長，從包裡掏出一份用保溫盒裝好的飯菜，遞給女兒。

「安安，媽沒事，餓了吧？快吃飯吧。」

安安懂事地接過飯盒，默默地吃了起來。

飯菜的香氣很快吸引了周圍的同學，好幾個同學看著安安流口水。

「媽，我不想吃食堂，我喜歡吃阿姨做的盒飯。」

一個男生小心翼翼地開口。

一旁很快傳來了一陣尖利的聲音：「吃什麼盒飯？媽送你來這麼貴的學校，就是讓你吃盒飯的？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別和那幫窮酸的土老帽學，盒飯都是給工地幹活的人吃的，你們食堂多好啊，品種又多味道又好，主要是幹淨。聽話，錢不夠了媽再給你。」

我側眼看過去，正是剛才說她兒子金貴的家長。

男生撇了撇嘴說：「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食堂……真的不好吃啊！」

「在哪學的挑食的毛病？我送你來學校是來學習的，又不是讓你來大吃大喝的。來學校之前我們都試吃過你們食堂，哪有你說的那麼難吃？這路邊攤都用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肯定放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調料，吃壞了身子怎麼辦？聽話！」

男生聽到家長的話，眼巴巴地看了我女兒兩眼，不再說話了。

女兒吃完了飯，把飯盒遞給我，說：「媽，我吃好了。」

我接過飯盒點點頭：「快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再來給你送飯。」

女兒眼眶含淚，悄聲說：「媽，要不……算了吧，以後我還是吃食堂吧。」

我衝女兒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提高了聲量：「沒事，以後媽就不擺攤了，隻給你一個人送飯。你是媽媽的寶貝兒，肯定要讓你吃好啊，怎麼能讓你受委屈呢？快回宿舍吧。」

說罷，我轉身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推著車準備回去。

有幾個家長看著我竊竊私語：「她肯定是心裡有鬼，要不然給她女兒的飯菜為啥單獨裝好？呵，這人，為了賺錢臉都不要了。」

我做的飯菜都是一鍋出的，無非是給女兒單獨用保溫盒裝的罷了。

算了，我也懶得再和他們解釋，以後就是求我我也不會再來賣了。

3

我拖著推車回到餐館，老公姚毅看到後滿臉驚訝。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給姚毅說了一遍。

姚毅氣得要去找那些家長理論，我擺了擺手說：「算了，安安還在那裡上學呢，事情鬧大了對安安影響不好。以後我就給安安送飯就行了，正好也省心了。」

姚毅嘆了口氣：「唉，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幫人也太沒有分辨能力了，還好當時我們沒有去學校反映情況，要不然我們孤軍奮戰，恐怕結果更糟糕。」

一個月前，女兒周末回家，滿臉委屈地說學校食堂不好吃。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她挑食，可她接下來的話卻令我感到震驚。

「學校的紅燒肉都臭了，我聞著那個味道都想吐，根本吃不下去。」

女兒之前最喜歡吃的就是紅燒肉，連紅燒肉她都吃不下去，可見學校食堂確實有問題。

我急忙在家長群中反映情況，可還沒等老師回復，有幾個家長先跳了出來。

【學校食堂都是經過安全檢查的，怎麼可能有問題？】

【肯定是你的孩子太挑食了，我家孩子咋沒說過這事？】

【就是，大周末的還要拿這樣的小事麻煩老師，真無語。】

看到這些家長的回復，我也一時摸不清頭腦。

難道真的是我家安安太挑食了？

沒一會兒，班主任老師在群裡回：【姚安家長反映的情況我已收到，會向學校轉達。】

接著底下就是一連串的「老師辛苦了」。

我不由得撇撇嘴。

有些家長毫無底線地討好老師，上次還有人建議集資給老師買輛車，簡直令人作嘔。

不過既然其他家長都沒有任何意見，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私信班主任老師。

【老師，我可以申請給孩子帶飯吃嗎？】

班主任回復：【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不可以的，不過我也理解家長您的擔憂，這樣吧，明天您來學校籤一個免責聲明，證明如果孩子吃壞了身體和學校無關，就可以帶飯。】

看老師這麼說，我也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給女兒送了幾天飯之後，她的同學竟然也紛紛圍了上來，提出想吃我家的盒飯。

我疑惑地問：「你們食堂真的那麼難吃嗎？」

同學們連連點頭：「是的，特別難吃，那個肉做得超級鹹，就跟鹽不要錢一樣，根本吃不下。」

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開餐館的都知道，菜做得很鹹是因為什麼。

「你們沒有向學校反映嗎？」

女兒說：「有同學反映了，可沒有任何改變，而且同學還被老師針對動不動就罰站。」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所學校是我們當地最貴的私立學校，上學前我們家長都去考察過，還試吃過學校的食堂。

當時還覺得學校食堂味道很好，而且種類豐富，算是非常經濟實惠了。

可沒想到，如今卻是這樣的情況。

我本想過幾天去學校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可還沒等我行動，就發生了今天的事情。

姚毅說得對，還好我沒有直接去學校，不然憑我一個人的力量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還有可能給女兒帶來麻煩。

晚上我剛準備去給女兒送飯，忽然，一個女人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姚安家長，看看你幹的好事，我兒子因為吃你的地攤住院了！」

4

看著面前的女人，我微微一皺眉：「你兒子？你兒子是哪位？」

「你別裝不認識，我兒子就是姚安的同學吳雄飛。」

我這才看清，衝進來的女人正是上午說她兒子金貴的那個家長。

我疑惑地說：「吳雄飛怎麼了？」

吳雄飛媽媽氣鼓鼓地衝我喊：「被你害進醫院了！千防萬防還是差了一步，要不是吃了你家的地攤，我兒子怎麼會進醫院？要是因為這個耽誤了學習，我跟你拼命！」

我沒好氣地撇撇嘴：「你兒子的學習還用耽誤嗎？常年倒數第一，還有下降空間嗎？」

吳雄飛媽媽一拍桌子：「倒數第一怎麼了？倒數第一也不是你毒害我兒子的理由！我明白了，你就是怕其他同學的成績超過姚安，所以才故意在學校門口賣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你太惡毒了！」

我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吳雄飛媽媽，擺脫你說話有點依據行嗎？好，你說吳雄飛是吃了我家的東西才住院的，你有證據嗎？怎麼證明我家的東西不健康不衛生呢？」

「我要去你們廚房檢查！」

吳雄飛媽媽不由分說就朝我家後廚走去。

我也不攔著她，跟著一起來到了後廚。

我家餐館雖說算不上高檔，但是在我們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後廚都是明廚亮灶，根本不怕別人來檢查。

吳雄飛媽媽衝進後廚裡，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吐出半個字來。

我在一旁輕聲說：「怎麼？我家後廚幹不幹淨？」

「你，肯定是你用的食材不新鮮！」

說著，吳雄飛媽媽東捏捏西聞聞，可愣是沒挑出半點毛病出來。

我冷笑一聲：「歡迎你找相關部門來檢查，看看我用的食材到底有沒有問題。」

吳雄飛媽媽憋了半天，最後吐出一句：「我不管，反正我兒子就是吃了你家的東西才住院的，你要負責！」

我簡直無語：「大姐，拜託你搞搞清楚，你兒子今天吃了我家的盒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