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婷從小學習領悟能力就比其他孩子差點，人也貪玩，是我每日守著她一點一點磨知識點，硬生生把成績磨到了年級前十。

在這點上，她也記恨我，在前世的直播裡，她說我的掌控欲太強，逼迫她學習，讓她失去了珍貴的童年和青春期最美好的時光。

然後一群網友共情她，說這樣的父母真該死。

可前世她的直播視頻號就是用「北大學霸」這個點引流，才在極短時間內集聚了大量粉絲。

我說黃老師，能讓王婷她爸去學校嗎？

黃老師說王凱電話根本打不通。

本著尊重老師的原則，我還是去了學校。

黃老師辦公室裡，王婷見到我，撇了撇嘴。

我看見她挑染了頭發，打了一排耳洞，吊兒郎當地靠在辦公桌旁。

黃老師痛心疾首道：「好好地一個清北苗子，你這是自甘墮落知道嗎？」

王婷不以為然，「我男朋友沒讀書，照樣吃香的喝辣的，過的日子好得很，那些當老板的，幾個是讀書好的？」

我決定最後一次盡母親的責任，道：「很多人表面風光，背地裡身處泥濘，你有機會去爭取最好的，為什麼要隨波逐流？」

王婷順手將辦公桌上的筆筒砸向我，怒道：「都是你這個老妖婆，天天盯著我學習學習，現在我跟我爸了，和你沒關系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竹制的筆筒砸到了我的額頭，頓時火辣辣地疼，鮮血沿著額角流下來。

我從辦公桌上扯了張紙巾，若無其事地擦了擦。

這種事，以前發生過太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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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婷發脾氣，就喜歡拿東西砸我撒氣。

黃老師在一旁愣住了。

我淡定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管了。」

黃老師一臉歉意，過來查看傷勢，「婷婷媽，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這個情況。」

我衝她笑了笑：「黃老師，你也聽到了，她以後和我沒關系了，學校的事情，你就找她爸，麻煩您了。」

黃老師忙不迭地點頭，送我到辦公室門口。

我轉身，深深地看了王婷一眼。

畢竟是我十月懷胎拉扯大的骨肉，我也不想她走入深淵。

但我已經盡到自己最後一點心了，尊重她人命運。

7

晚上我打開視頻平臺，發現上一條視頻忽然爆火起來，一堆人點贊留言。

「我一直想學川渝的水煮魚做法，終於有個靠譜博主教了。」

「我試了我試了，真的很好吃。」

「期待博主的下一個教學視頻。」

......

果然，在平臺初期入駐是對的，競爭少，容易出圈。

但一個不和諧的留言，讓我心情又跌落下來。

「博主這身材也太臃腫了吧，我猜這種重油重鹽的菜，容易導致三高，還有這種臃腫肥胖的身材，大家不要亂學。」

一堆人給這個留言點贊附和。

之前經濟壓力大，又被王凱和王婷三天兩頭氣，情緒低落的時候無人訴說，就靠暴飲暴食來緩解，漸漸地就越來越胖。

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減肥。

但基於要養胃不能節食，便隻能從加強運動著手。

為了快速瘦下來，我每天早上開始去公園跑步。

後來聽人說全身裹保鮮膜容易出汗瘦得快，我就開始裹保鮮膜跑步。

但天氣炎熱，有時候跑著跑著，就覺得全身火燒火燎的，整個人快燒著了。

終於在一次跑步過程中，中暑暈倒。

要不是晨練的大爺大媽們熱心，恐怕連命都交代在公園裡了。

我一尋思，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本來身體就不好，不能瞎折騰，於是走進了健身房。

一打聽，買私教課，最便宜的套餐也要三千多，還是最基礎的課程，不保證能瘦下來。

如果要買效果好的課程，一萬起步。

我瞅著卡裡僅剩的四千多塊錢，拿起手機翻到一個號碼。

8

撥通後，我的心隨著「嘟嘟嘟」的電子音起伏著，生怕對方直接拒接，或者出言嘲諷。

響了七八聲，終於有人接了，我穩住聲調，輕聲道：「陳玲，我是鄧欣。」

原本以為會洶湧而來的嘲諷抱怨沒有出現，對面隻輕輕嘆了口氣，「你還好吧。」

這句話突然戳中了我的淚點。

十幾年前，我倆是最好的閨蜜，當時我看上一無所有、油嘴滑舌的王凱時，她多次勸說我。

結果我大概是被豬油蒙了心，非要嫁，她一氣之下就和我絕交了。

那時雖很失落，但忙著情情愛愛，沉浸在組建家庭、生兒育女的喜悅中，漸漸也就衝淡了失去摯友的沉重。

可後來不幸時也時時想起她，但沒勇氣撥通那個號碼，怕她嘲笑。

我哽咽道：「不好，很不好。」

說完這句話，似乎終於有了個情緒宣泄的出口，我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陳玲有點慌，說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和她講，不要哭。

我和她簡要說了這十幾年的際遇，她沉默了許久，在電話那頭突然說了句：「銀行卡號發過來。」

我有些愣怔，我甚至還沒提到我缺錢，雖然我是打算借錢的。

「立刻馬上發過來啊，過時不候。」

她掛了電話，我如夢方醒，立刻將卡號發了過去。

不過半小時，我卡裡多了五萬，我忙寫了個電子欠條發過去，她回了個「活該」的表情包。

我苦笑。

有了這五萬塊錢，我終於上到了較好的私教課，也沒那麼焦慮了。

教練是一個很帥的小伙子，他瞅了瞅我渾身肥肉，淡定道：「姐，你不胖，我有辦法讓你兩個月脫胎換骨。」

我被他的睜眼說瞎話的厚臉皮所折服，這錢該他掙。

9

這天我去菜市場買菜，忽然看見幾個鄰居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本想去湊個熱鬧，聽一耳朵八卦。

走到她們身後，才發現八卦的主角竟然就是我。

「诶，看視頻了嗎？有人拍到你樓上那個小鄧和健身教練，在健身房摟摟抱抱的，嘖，不要臉。」

「是啊，她女兒還跟了個視頻證實了，說她媽出軌，把她爸和她都趕出去了，怎麼有這麼狠毒的女人吶。」

「你們也別說，她爸也不是個好東西，經常看到他帶一個妖豔的女人回家，可憐了娃娃。」

幾人聊得正開心，我忽然插嘴道：「視頻在哪兒，給我看看。」

「哎呀媽呀，你啥時候站我們身後的？」

王大媽撫著胸口，紅著臉道。

我懶得和她們計較，催促道：「快給我看看視頻。」

王大媽這才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給我看。

我記下了對方賬號，對她們幾個說：「這是我賬號，你們記一下，晚上等著看反轉吧。」

我知道這事兒一準就是王凱帶著王婷幹的。

他婚前沒有資產，不甘心就這樣離了，他這是在偽造我出軌證據，想利用輿論打官司分我房子呢。

10

回家翻看對方賬號，隻有這兩個視頻。

一個是偷拍我和私教練器械，一個是王婷出鏡證實我出軌。

流量還挺好，光看點贊量，大概有幾十萬人圍觀。

我本來還在頭疼自己賬號的流量低迷，挖空心思想話題引流。

這下簡直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我當即將那晚偷拍的視頻一頓剪輯，視頻封面再加上以前偷拍過的王凱和張莉的床照，配文「我的渣夫渣女和他們最愛的小三」，然後上傳視頻號。

上傳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視頻轉發到小區業主群裡，吆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年度最狗血出軌戲碼，點個贊留個言。」

流量要從身邊人帶起。

果然不出半小時，我這條視頻爆了。

一群陌生人湧了進來，在留言裡大罵渣男賤女，點贊量狂飆。

僅僅兩小時，我的粉絲量翻了數十倍。

王凱打電話過來，剛按下免提鍵，便聽見王凱暴怒的聲音傳來：「你這個毒婦，居然陰老子，明天就去把婚離了。」

我冷笑：「但凡你要點臉，不搞這種下三濫手段，我都不至於把這點家醜放到網上。」

王婷在旁邊尖叫：「你居然偷拍我！我恨你。」

我掛了電話，將他們的戾氣屏蔽在屏幕那頭。

第二天，我和王凱約了個時間，火速去領了離婚證，一顆心這才放下來。

11

趁著流量好，一連幾天我都專注於拍各種做菜視頻，不停地更新。

果然，這幾條做菜視頻也跟著爆了，粉絲量持續增長。

終於，我接到了第一個商家植入軟廣的活兒，拿到了第一份短視頻收入——兩萬。

這得抵我以前五個月的廠裡工資了。

我幹勁十足，買了專業書籍來研究，到處搜集食譜試做創新，粉絲量持續增長，商家廣告也越接越多，一個月下來，收入近三十萬。

這是我之前從來不敢想的事情。

在私教的悉心指導下，我調整飲食結構，堅持減脂塑型，兩個月下來，整個人仿佛脫了一層浮腫的外殼，變得凹凸有致起來。

再加上美容院的精心保養，我的皮膚恢復了光澤和飽滿，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不止十歲。

就連鄰居都不認識我了。

這天我去逛王府井，碰到了張莉和王凱。

張莉似乎看上了一件小香風外套，站在鏡子前反復觀摩，最後戀戀不舍地脫下來，衝店員道：「能再便宜點嗎？」

店員眼裡透著一些鄙視，語氣卻仍舊客氣：「不好意思女士，我們這個品牌很少打折，這已經是我們能給的折扣極限了。」

這幾個月我也下功夫研究了時尚品牌，抬眼看了下店門口的品牌名，知道這個牌子價格不菲。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王凱不耐煩地道：「這點布料賣這麼貴，怎麼不去搶呢？走走走，去別家看看。」

張莉頓時臉漲得通紅，嫌他丟人，和他吵了起來。

我慢慢踱了進去，衝店員道：「她手裡這件，有沒有小號的，我試試。」

店員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立即熱情地道：「有的，我馬上給您拿過來。」

張莉和王凱看著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我主動和他們打招呼：「嗨，好巧。」

兩人這才緩過神來，王凱瞬間眼神都變得熱絡起來。

店員剛巧取了衣服過來，我試了試，很合身，便對她道：「包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