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我很冷靜:「你說顧澤給你找了新公司?」
「是啊。」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和你談合約?」
「當然!」
我深吸一口氣,問她:「你剛剛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想做顧澤的什麼?」
「我可是不做第三者的……」
「沒問題!」
我痛快地回復:「我和他離婚,祝你們天長地久,鎖死一輩子,再見。」
5
我拎著包,飛速去投奔我哥。
見了面第一句話:「哥,我要離婚!」
我哥挑眉:「沒衝動?」
我使勁兒點頭。
我哥半點兒沒猶豫,立刻找人幫我辦離婚手續。
我捧著咖啡坐在沙發上,心底感動得要死。
夢裡,顧澤和我離婚是七年之後的事,我哥進了局子,沈家敗落,我任由顧澤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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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家敗落,也是因為顧澤,他對付我哥,我哥礙於我不好意思還手,一步一步被他鑽了空子。
這麼想想,顧澤可真狗啊。
我正感慨著呢,我哥突然問我:「要孩子嗎?」
我抿唇,然後搖頭。
「我不想再和顧澤有牽扯。」
更不想看見孩子,一看到,我就想起被他們辱罵鄙夷,趕出家門死在冰天雪地裡的痛。
我哥點點頭,沒多問:「沒事,以後再生。」
直到離婚協議打出來我才知道我哥問顧澤要了多少錢。
饒是我從小錦衣玉食,眼睛也有些直了。
我訕訕地:「會不會有點多啊?」
「孩子讓給他,你自然要拿錢。」
我哥風輕雲淡地:「這點錢他三年就掙回來了,不多。」
我哥瞥我一眼:「再者說,他能掙錢,你不能。」
這怎麼說話呢?
我是很想生氣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
我不是做生意那塊料,我哥之前給了我一個小公司,半年被我玩脫破產,從此再也不逼我接觸家裡企業。
結婚後,顧澤也跟我提過好幾回讓我學學做生意,每次都被我糊弄過去,他也就不再提。
突然福至心靈,我眨著眼睛想,顧澤會被江晝吸引,是不是他喜歡女強人那款?
殺伐決斷,意氣風發,果斷……反正與我不搭邊就是了。
我悶悶地,抱著抱枕睡著了。
6
我哥在外面談離婚的事,我在家天天抱著枕頭睡大覺。
手機快被打爆了,顧澤的,婆婆的,小姑子的,甚至顧家煮飯阿姨都打過來一兩個。
我不耐煩摁了關機。
我哥最近也煩躁到不行,天天在我跟前罵顧澤難纏。
「他不願意離婚?還是不願意給那麼多錢?」
我哥瞪我一眼:「有區別嗎?結局不都是不離?」
我訕訕摸了摸腦袋。
我本不打算管這件事的,直到顧澤把平平和安安抱到我家門口,我不開門,他就任由平平安安哭號,冷冷地背著手也不管他們。
不到半分鍾我媽就受不了了,喊著乖孫開了門,疼得心肝都在顫。
顧澤跟著進來,熟門熟路進了我房間。
他問我:「為什麼要離婚?」
我放下手裡的書:「想離就離了唄。」
「沈朝顏!」
顧澤生氣了:「你有什麼不高興可以告訴我,不要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我閉了閉眼,問他:「你開除了江晝,但還是給她找了能接近你的新工作是嗎?」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不喜歡她?你為什麼還要讓她接近你?」
顧澤下意識辯解:「她本來就沒犯錯……」
我突然問他:「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無理取鬧?」
顧澤沉默了,權當默認。
我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讓我哥開除誰,他肯定二話不說照做,因為他知道我不是會亂來的人。」
他知道一旦我主動開口找誰的麻煩,一定是很討厭很討厭那個人了。
「我其實挺好奇在你眼裡我是個什麼人的。」
我歪著腦袋想:「一個無理取鬧什麼事也不懂,一天天隻知道瞎玩的紈绔?」
不這樣也沒差了。
顧澤其實從來都看不起我,哪怕我為他生了孩子,哪怕我像伺候大爺一樣鞍前馬後地伺候他。
在他眼裡,我沒有高學歷高智商,除了樣貌無一可取,如果不是沈家,根本不可能有嫁給他的機會。
簡單來說就是,我和江晝起了矛盾,他想的一定是我在找江晝的麻煩。
畢竟人家高學歷,有涵養,肯定不會像我一樣咋咋呼呼的,動不動挑事。
我諷刺地笑了笑。
顧澤這種人,自傲慣了,看不起這看不起那的,被偏見糊了眼,也挺可笑的。
想起來就心梗,我懶得再跟顧澤掰扯,直接問他:
「你不願意離婚,是覺得我哥要得太多了?」
顧澤看著我,原本的強硬突然軟下來,聲音也悶悶的:
「是我不想離婚。」
「可是我想。」
我看著他:「這事兒沒得商量,顧澤。」
顧澤抬起頭,臉上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委屈,像我欺負了他一樣。
「別這樣,顧澤。」
我聳聳肩:「我願意哄著你的時候,你是塊寶,我不願意了,你在我這裡連陌生人都不如。」
顧澤臉上的表情很受傷:「所以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對不對?」
我像聽到笑話一樣:「聯姻而已,喜歡不喜歡的,重要嗎?」
你不也沒喜歡過我嗎?
7
最後的結局是顧澤走了,又摔門,震天響。
我氣得磨牙,思考著再問他要一筆錢補償我的耳朵。
他把平平和安安也帶走了。
兩個小家伙和我哥玩得飛起,突然被抱起來,一時愣住,竟然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喊媽媽。
我哥神色有些復雜,被金錢燻壞的心難得泛起了點良心。
「不讓他們去看看小顏?」
「有什麼好看的?」
顧澤說話夾槍帶棒的:「孤兒寡父的,早晚得習慣。」
我哥無語了,在我要加錢的時候堅決拒絕了我的要求。
「兩個孩子也不容易,給他留點錢養孩子吧。」
「他又不是不掙了!」
「這不是怕給錢那一天他們沒奶粉喝嗎?說到底顧澤養兩個孩子也不容易……」
我不想聽,轉頭回了房間。
我哥可素來是個不把人逼到死路不罷休的主兒。
能讓他無條件縱容的,隻有家人。
他本來沒有把兩個孩子當成家人,雖然是我生的,但我不認,他也就不認。
隻是說到底還有血緣牽扯著,現在好像動惻隱之心了。
但如果血緣這麼強大,那兩個孩子又是怎麼忍心將我趕出家門,甚至我死了也拍手叫好的呢?
我把頭埋在被子裡,心髒一揪一揪的,淚水慢慢盈出來,浸湿被褥。
8
顧澤還是不同意離婚,甚至拒絕和我哥交談,就這麼一直冷著。
我哥讓我出國玩兩天,分居兩年再上訴。
我答應了,拎著行李箱去機場,還沒過安檢就看見氣喘籲籲跑過來的顧澤。
他可真狼狽啊,狼狽得衣服皺成一團,身上是小孩子好聞的奶香,眸底猩紅,眼下烏黑明顯,不知道多久沒睡覺了。
他惡狠狠地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抵在牆上,聲音都顫抖著:
「沈朝顏,你怎麼敢走?」
我的關注點很奇異:「你喝平平安安的奶粉了啊?」
吐字都一股奶香。
顧澤愣住,眼底霧蒙蒙的,像有淚意。
他不受我影響,自顧自喃喃自語著:「你一直都這樣,輕易把離婚放在嘴邊,從來都沒有想跟我好好過……」
這我可就不高興了:「我怎麼輕易把離婚放在嘴邊的,我跟你說了那麼多次,要你遠離江晝,不然就離婚。」
我就在這一件事上提過離婚,怎麼就被他捏著話柄了。
我不滿地瞪他一眼,從他懷裡鑽出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前走。
顧澤一言不發,就這麼跟在我身後,眼睛直勾勾盯著,灼人得很。
我受不了了,扭頭:「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離婚。」
顧澤言簡意赅:「你擺脫不了我的,別想什麼分居兩年的餿主意。」
「我不同意,沈朝顏,想丟下我一個人瀟灑,做夢!」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很無語。
機票不要了,我拉著他的胳膊去了咖啡館。
咖啡的嫋嫋霧氣模糊了他的面容,我盡量心平氣和地說話:
「為什麼不想離婚?」
顧澤很安靜,問什麼答什麼:「你是我孩子他媽。」
我扯了扯嘴角:「算了吧,你可不是什麼為了孩子放棄一切的人。」
顧澤這種事業咖,隻會去母留子,或者幹脆子都不要。
他捧著咖啡,低著頭,聲音很輕:「還有,你是我老婆。」
氣氛驟然安靜下來,顧澤有些發白的臉抬起來,一錯不錯盯著我的眼睛。
「顏顏,我不想離婚,別丟下我,行嗎?」
我:「……」
我嘲諷道:「一跟江晝有關,就硬得像塊石頭,現在又在幹什麼,示弱把我騙回去?」
顧澤臉色更白了,連連搖頭:「我沒有,跟江晝的合作我已經取消了,之前是因為我覺得你……」
「無理取鬧?」
我接過他的話:「你是因為覺得我胡鬧不懂事,才那麼強硬……想教育我?」
顧澤喉結滾了滾,沒說話,權當默認了。
其實這兩天我也想明白了,現在不是七年後,我娘家沒倒,江晝剛來顧澤身邊,要說他們兩個之間有多深的感情,那還真算不上。
至少不值得讓顧澤跟我吵架。
那他硬得像塊石頭,半點也不退縮的原因大概是……他看我不滿很久了,想借著我為難江晝的機會打壓我,磨磨我無法無天的性子。
我嗤笑:「顧澤你是我誰啊!還教育我,配不配?我什麼樣子我哥都沒讓我改,你在這瞎操什麼心。」
他想教育我這事不是一回兩回了。
之前我跟小姐妹去酒吧,稍微待晚一點顧澤的電話就連珠炮兒一樣打過來。他催著我進公司學經驗,拒絕三次後我直接衝他發了火,後面他雖沒有再提,但估計也是暗暗憋著。
我愛玩,不上進,喜歡胡鬧,想一出是一出,在他這種良家子弟眼裡估計哪哪都是缺點,一點都不合拍。
越想越氣,我站起來指著顧澤的臉:「這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別逼我找人綁著你去民政局!」
我摔了餐巾紙就要走。
身後顧澤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看,我就說,沒有感情的婚姻持續不了多久,你非不信。」
我腳步頓住。
他的聲音繼續:「婚前我去找你,說要先給段時間培養感情,你說不用,一定會和我長長久久一輩子。」
我忍不住回頭。
顧澤的聲音實在太喪太頹了,周身都籠罩著低氣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聽著讓人揪心。
「其實我想不明白,一個江晝而已,多大點事,你怎麼就能這麼狠,不要我也不要寶寶,怎麼都要離婚。」
「現在想想,大概是你從沒對我動感情,所以說離就離,半點不帶猶豫。」
顧澤笑得有些諷刺。
「你愛玩,對誰都好,隨隨便便就是一副深情的樣子,我都被你騙過去了。」
「我早該知道,你說話從來不過心,當初就不該信你。」
我咽了口口水,莫名有點心顫:「不管你信不信,我當初是真的想跟你過一輩子的……」
婚前顧澤來找我,我在酒吧開單身派對,他靠著勞斯萊斯車門,抽著煙,不知道看了多久我的熱舞。
這位爺的生活相當雅致,隨身佛珠不離手,一身板正的西裝,除了手裡夾著的雪茄,沒半點兒和酒吧沾邊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麼能看那麼久,直勾勾盯著,像一頭狼。
等我看到他出去,黑漆漆的眸子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我覺得我們需要時間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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