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姐天生心疾，不能行房事。

她一心入宮伴駕，所以逼著我當她承寵的替身。

我隻是一個婢生女，我爹視我為恥辱，嫡母以折磨我和娘為樂。

他們高高在上，自信地認為我是他們最聽話的奴才，是最合適的生子工具。

可當他們安心地把我送上龍榻後，他們才發現，這是他們不幸的開始。

1

我爹清正自持，為人高潔，他和大夫人琴瑟和鳴，是人人稱羨的一對。

不過大夫人是一個多疑的人，經常試探我爹。

我爹一次應酬喝酒歸來，惹了大夫人不快。

大夫人又起了試探我爹的想法。

她把身邊陪嫁的丫鬟灌了藥，塞到我爹的書房，想看我爹怎麼處理。

按照以往，我爹必然殺雞儆猴，讓人直接打殺丫鬟，一副對大夫人用情至深的模樣。

而大夫人也會感動地撲進我爹懷裡，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

可惜這一次，卻超出了大夫人意料。

當時朝中混亂，我爹本就被朝堂之事弄得心煩意亂，加上喝了酒，他一賭氣，直接強要了丫鬟。

大夫人氣急，當夜就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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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酒醒後十分後悔，押著丫鬟登門道歉。

說是因為醉酒才讓丫鬟有機可乘，更是當著眾人的面打斷了丫鬟的雙腿。

給足了大夫人面子。

大夫人這才原諒我爹，跟著我爹回來。

而那丫鬟也被扔到後院自生自滅了。

不是我爹心慈留丫鬟一命，而是當時有御史盯著我爹，倘若我爹打殺了丫鬟，那御史必然彈劾我爹草菅人命，這對我爹的官聲不好。

為了前途，我爹和大夫人自然不會冒險。

而後院自然有人會幫他們收拾這個丫鬟，不用他們髒了手。

可是不等後院奴才把這丫鬟折磨死，就發現這丫鬟懷了孽種。

這個丫鬟就是我娘，而我就是這個孽種。

2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我爹為了名聲，不得不派人照顧我娘。

大夫人雖然心中不願，但是也不得不先忍著。

十月懷胎後，我出生了。

我爹見我隻是一個丫頭，當即就準備溺死我和我娘，對外說是難產而亡，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大夫人反而攔住了我爹：

「殺雞儆猴是下下之策，讓這賤婢活著，給那些蠢蠢欲動還想勾引你的賤婢看看她的下場，這才有警示之用。」

「至於這小賤人，留著也有用，給口吃的事，當條狗養。」

就這樣，我和我娘活了下來。

說活著，其實還ťų⁶不如死了。

我娘的雙腿殘廢了，舌頭被割了，十根手指的指甲被連根拔了……

嘶吼和慘叫，嚇住了府中所有人，自此沒有一個婢女敢靠近我爹身邊。

她成了真正的殺雞儆猴中那隻半死不活的雞。

我娘不是沒想過死，但是大夫人告訴她：「如果你敢尋死，你女兒也會下去陪你！」

所以我娘不敢死，隻能苟延殘喘地活著，隻是因為她愛著我這個不孝女兒。

3

小時候我不懂事，也不了解真相，當真以為是我娘勾引我爹，才落得這個下場，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所以我很討厭我娘，我覺得那些丫鬟和小廝背後嘲笑我還有我爹討厭我，都是我娘連累了我。

也因為這樣，我對我娘很不客氣，經常罵她，用石子扔她。

我娘從不生氣，不管我如何對她，她也總是討好著看著我。

而我卻從未給她好臉色。

當時我想著，隻要我跟我娘不親近，我爹肯定也會像喜歡嫡姐蘇明珠一樣喜歡我的。

不過很可惜，我爹從未給過我好臉色，看著我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個讓人惡心的東西。

越是這樣，我越想表現自己，讓我爹喜歡我。

我趁著蘇明珠跟著先生學習琴棋書畫，就偷偷跟著學。

一次我爹考校蘇明珠功課，蘇明珠答不上來，暗中對我使眼色，讓我解圍。

我本也想在我爹面前表現一下，就用盡平生所學，趁機作答。

我以為我爹會對Ṫū́⁸我改觀，也會像喜歡蘇明珠一樣喜歡我，但是等待我的是一頓毒打。

「小小年紀心機深沉，當真跟你那賤人娘一個德行！」

「給我打斷她的手，讓她長長教訓，一個賤婢還想壓明珠一頭，當真是放肆。」

我爹冰冷的話傳來，隨後就是兩個行刑的嬤嬤拿著手臂粗細的棍子，對著我的手臂重重打了下來。

4

這一次是我離死最近的一次，雙手被打斷的痛處讓我永世難忘。

我爹冷冷地看著，蘇明珠噙著淚委屈地偎依在大夫人的懷裡，訴說著我打她的臉面，讓她面上無光。

大夫人含怒讓行刑嬤嬤下手重一些。

隻有我那啞巴娘一瘸一拐地跑了進來，把我死死護在懷裡，她嗚咽著任由那手臂粗細棍棒狠狠地抽打在她孱弱的後背之上。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錯了，這世上能如此護我的也隻有我娘，也隻有她才是真正愛我的人。

我昏迷了十天十夜，等我清醒了才知道，我娘拖著殘軀跪在大夫人的院子三天三夜，磕了幾百個頭，才求得大夫人開恩，讓大夫給我診治。

之後也是我娘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我，直到我清醒後，她才放心地昏了過去。

我們母女養了半年才從鬼門關走回來，我也徹底明白，我爹和大夫人從未把我和我娘當人，我們隻是他們隨意可以捏死的玩意。

自此我和我娘更加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地活著。

好在日子雖然難過，但是相互扶持也過得下去。

我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下去，一直到新帝登基，一道立蘇明珠為妃的聖旨送到府上，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5

我爹是當朝丞相，大夫人是前太傅嫡女，蘇明珠作為兩人的掌上明珠，自然是上京城名門貴女之首。

自蘇明珠及笄後，上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

但是我爹全數拒絕了。

旁人都以為是我爹和大夫人為蘇明珠選夫精挑細選，其實隻有蘇府的老人才知道，蘇明珠這輩子都無法成親。

隻因為蘇明珠先天心疾，根本無法行房事。

這一道立妃聖旨，讓整個蘇家陷入陰雲之中。

若是不進宮，等於抗旨，若是進宮，一個不能行房事的妃子，等於是欺君。

我本以為此事怎麼也跟我沒關系，直到大夫人身邊的黃嬤嬤帶人拖著我和我娘進了大夫人的院子。

我爹和大夫人端坐在主座，我和我娘被押著跪在地上。

我娘雖然不清楚發生何事，但是還是她把我護在身後，對著我爹和大夫人磕著頭。

我爹一臉不耐煩，懶得看我們一眼，大夫人那邊輕咳一聲看向我開口：「你想不想帶著你娘出府過日子？」

6

一句話聽得我和我娘一愣。

大夫人接著說道：「隻要你幫你姐姐去侍寢，為你姐姐生下一個孩子，到時候就讓你姐姐對外說，因為生子得了心悸，那你姐姐先天心悸的事自然可以瞞天過海。」

「等此事成功，我就做主，讓你和你娘出府……」

此話一出，我神色大變，隨即想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善妒成癮的大夫人會留我一命，原來從我生下那一刻，她就想到用我來給蘇明珠當替身了。

我和蘇明珠因為是親姐妹，樣貌有五分相似，如果上妝後，在燭光下確實有可能瞞天過海。

這個辦法雖然冒險，但是成功性極大，畢竟不管蘇明珠進不進宮都是死罪。

可是這是欺君啊，如果被發現……

想到這裡我後背一陣冷汗。

我已經能預料到，如果此事暴露，那大夫人和蘇明珠定然會把所有的事推到我頭上，我必死無疑。

可是如果此事沒暴露，那大夫人和蘇明珠在我生下孩子後還是會殺我滅口，所以這是必死的局面。

我娘磕著頭，著急地用手比劃著為我求饒的話。

她明顯不知道大夫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作為母親她知道，此事很危險，她不想我冒險。

大夫人對著身邊的黃嬤嬤使了個眼色。

黃嬤嬤微微點頭，走到我娘身邊，對著她的心窩就是狠狠一腳。

我娘哀嚎一聲，被踹翻在地，半天都動彈不得。

我急忙起身要去查看，卻被黃嬤嬤直接攔著。

大夫人冷冷地看著我，帶著穩操勝券：「你記住，我不是跟你商量，如果你不答應，你和你娘，今天就得死……」

赤裸裸的威脅，我和我娘毫無辦法。

我轉頭看向我爹，可是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半晌之後，我隻能認命地點了點頭。

我沒辦法，進宮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今日就是我和我娘的死期。

7

蘇明珠入宮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來，而我也被安排學習宮中規矩，從行禮到侍寢。

我娘也被他們關了起來，黃嬤嬤直接坦言：「夫人說了，等你為大小姐生下子嗣，自會讓你們母女相見。」

「倘若你不守規矩，你娘那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我是作為蘇明珠陪嫁丫鬟的身份跟著進宮的，一起進宮的還有黃嬤嬤和蘇明珠的貼身丫鬟翠柳。

黃嬤嬤是大夫人的陪嫁，一直是大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這次跟著蘇明珠進宮，明顯是大夫人不放心我，讓黃嬤嬤盯著我。

蘇明珠被封為淑妃，入住景陽宮。

入宮的第一日，不出意外就被皇上翻了牌子。

敬事房的太監早早地過來通知了。țŭ₉

哪怕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真等到侍寢這一天，我心中也是擔心無比，忍不住顫抖起來。

等敬事房的太監剛剛離開，蘇明珠就走到我身邊，揚手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

這耳光打得極狠，我隻感覺半邊臉都火辣辣地疼，耳朵裡面都是嗡嗡的雜音。

「賤人，能侍寢，是不是很得意？」

蘇明珠眼中都是嫉恨，整張臉都有些扭曲。

我連忙跪下：「奴婢不敢……」

蘇明珠卻不管，抬腿就準備踹我，卻被黃嬤嬤直接攔住。

「娘娘，這賤人平時打了沒事，但是今夜要侍寢，卻也不能再打，免得被皇上發現異樣。」

「娘娘，萬事我們都要先忍。」

蘇明珠雖然不甘心，但是也沒說什麼。

黃嬤嬤看著我，從袖口掏出一個簪子扔到我腳邊。

「夫人說你沒有首飾，這簪子賞你了。」

我隻看了一眼，就感覺整顆心都被攥住。

那簪子是我娘最寶貝的東西，說是外祖母留給她的遺物，她說以後留給我當嫁妝，平時寶貝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