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妹妹上山禮佛卻遭遇土匪,關鍵時刻妹妹將我推下馬車。
等我再次回到京城,妹妹已經代替我嫁入東宮。
父親將我隨便嫁給門下弟子,我們婚後去了邊疆。
後來我被凌辱致死,妹妹母儀天下。
一睜眼,我重生到禮佛前一天。
1
「賤人,賤人,賤人!」
我躺在地上渾身感覺都痛。
我的夫君喝醉了酒,紅著眼一臉狂怒,正在用腳一下一下往我身上踢。
「說什麼相府千金大小姐,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破鞋!」
「就是欺負我老實,塞給我這麼一個爛貨,還把我打發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受苦,都怪你這個賤人!」
我努力蜷縮起身體,護著肚子,等待他氣出夠了就停下。
昨日大夫跟我說,我有身孕了。
我不敢相信的同時又有些心情復雜,我恨這個男人,恨到了骨子裡。
但孩子是無辜的,她也是我的孩子,是唯一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我想了一夜,決定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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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大早,他下值後與同事吃酒,喝多了回來又一次拿我撒氣。
這樣的場景從我們離開京城到了這裡就不斷上演著。
起初,他顧慮父親的官職,妹妹太子妃的身份。
後來眼見我無人問津,嶽父也絲毫沒有提拔他的意思,他終於崩潰,日常就是對我拳打腳踢。
我本以為這次也和以前一樣,隻要熬過去就好了。
等他打累了,喘著粗氣停下,在我艱難想要爬起來的時候,他眼神中閃過異樣的光芒。
「就算是破鞋,也是宰相家的破鞋不是嗎?」
「宰相府如此羞辱我,活該也讓他們嘗嘗宰相女兒的味道才是。」
「反正無用,不如用來換幾兩銀錢,好讓我請兄弟們喝酒。」
我心中生氣恐慌,手腳並用努力想往外爬,他衝上來拽住我的頭發往後拉,將我的頭惡狠狠磕在桌角,頓時眼前頭暈目眩,鮮血順著額角落下。
我聽到他起身往外走的聲音。
聽到他喊人的聲音。
聽到他們進來後脫褲子的聲音。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我死死捂著肚子,想到前兩天偶然遇到賀賢時他眼中的不忍和憐憫。
他說,我能幫你逃出去。
就是這一句,讓我選擇留下孩子。
明明,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明明,我隻要再等到明日賀賢回來,就可以藏在車馬中逃離這個地方。
明明,就快要自由了啊……
我死後,靈魂飄在半空,我看到不斷有男人前赴後繼,門外還排著隊。
我像那些營妓一樣,光溜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是睜著血紅的雙眼看著屋頂,身下漸漸有鮮血彌漫出來。
即便身為靈體,我好似也能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也好。
我的孩子啊,這樣的人世。
你不來也罷。
2
「芸娘,芸娘?」
我被叫醒時,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一抬眼就對上了奶娘擔憂的眼眸,「怎麼在庭院中睡著了?明日就要和夫人上山禮佛,今日若是貪涼病了可就不好了。」
上山禮佛?
我腦子還有些混亂,沒有答話。
奶娘自顧自給我披上大氅,嘆息一聲:「我知你心裡怨懟,但你與夫人原本就情誼不深,如今二小姐因為你的身份正在大鬧,不過夫人已經訓斥了她,明日二小姐有意與你和好,你可切莫再耍小性子惹夫人不喜了。」
聽到這段話,我才醒悟過來自己重生了。
上輩子,我隨妹妹上山禮佛,中途碰到土匪,妹妹為了逃跑將我推下馬車,我被土匪帶回去後向家人索要贖金。
但父母親對我落入土匪窩這件事避之不及,巴不得我就此死了算了,更不會救我。
好在那些土匪並不是真正的惡人,他們隻是求財,眼見求不到,我又整日啼哭,無奈隻得將我放了。
說真的,若我知道日後會發生的事,上輩子我不如就待在那土匪窩中算了。
當我跌跌撞撞回家的時候,父親見到我如臨大敵,第一時間就把我關了起來,一直到我被捆綁著塞上花轎,我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在我被擄走的時候,就公開表示我已死在暴亂中。
而我的妹妹頂替了我的身份成為太子妃。
我被他隨意嫁給了他曾經的部下,帶去邊疆最終死在凌辱中。
可以說,這次禮佛是我一生悲劇的開始。
「奶娘,我有點不舒服,明日要不就不去了吧。」
奶娘一臉不贊同:「小姐,二小姐主動示好,你應該珍惜才是。聽話,明日一定要去,否則再惹了夫人生氣,我們怕是要搬到相府外面去了。」
我如今住的地方,是因為上個月跟妹妹爭搶一支發簪惹了母親生氣,從而打發到這裡來禁足。
奶娘一心為我好,千方百計想修復我和母親的關系。
可她不知道,若是從來沒有愛,又何談修復呢。
3
奶娘走後,我在院中坐了很久。
狠狠心,順著牆角溜出去,我依稀記得自己住的院子一角有一個池塘。
循著記憶找過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池塘。
一咬牙,徑直跳了進去。
深秋的夜冷得出奇,冰水一層層湧上來將我包裹,漸漸地我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腦海中不斷交織著上輩子和這輩子的記憶,纏繞在一起像是下一秒就要將我吞噬。
最後,我湿淋淋獨自爬上岸,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挪回小院。
不管如何,上天讓我重來一回,這次,我絕不認輸。
第二天果然發了高燒,奶娘急得團團轉。
娘親和妹妹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床邊不停咳嗽,滿臉通紅的樣子任誰看都是生了重病。
娘親眼神中有淡淡遺憾:「可惜了,這次聽說慧園大師會來。」
「你到底是個沒有福氣的人。」
妹妹眼中有懷疑,有試探:「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病了?姐姐莫不是為了不陪我去而誑我吧?」
我艱難抬起頭:「妹妹,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她被我問住了,母親責怪看她一眼:「不要妄自揣測,你們是親姐妹,以後還要相互扶持,莫要內鬥讓人看了笑話。」
妹妹不情不願低下頭輕哼一聲,眼神中看不出什麼懊悔。
我內心一突,難道上輩子的土匪事件,跟她竟沒有一點關系?
那真的不過是個巧合嗎?
傍晚時分,妹妹的丫鬟偷偷跑來塞給我一個香囊。
「大小姐,這是二小姐讓我給你的,她說明日太子殿下也會去寺廟。」
眾人都知道我是欽定的太子妃,但不得太子歡心,隻是違逆不了皇後娘娘的命令勉強維持著這副體面而已。
上輩子我剛逃出來時,曾向李霆燁求救。
我深知父親的秉性,不一定會真的接納我,我天真地以為隻要向他說清楚原因,他就會幫我。
可他連面都沒露。
我頂著寒風在皇宮門口等了一天都不見他,回去後第一時間被父親鎖起。
我才知道他沒見我,是給父親遞了話。
我當初被擄走,父親公開說我已經死了,也是李霆燁的授意。
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要我,沒退婚隻是因為他還想要娶我的妹妹罷了。
他們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退婚理由。
這些,都是我在漫長的時光中慢慢想明白的。
那些匪徒沒動我,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是真正的土匪,自然做不出喪心病狂的事。
並且他們知道我的身份。
想到這裡,我再看那封送來的書信不由想笑。
「扔了吧,就當沒看到。」
奶娘有些猶豫:「可這是個與太子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嬤嬤,他心中對我無情,無論我做什麼都是沒用的。」
我想讓她放棄幻想:「從小到大,我做過討好他的事還少嗎?有用嗎?」
「這一次,我不想再拖著病體去被他嫌棄了。」
4
未曾想到,第二天出發前父親來到我的暖閣,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就吩咐奶娘抬著我上馬車。
「父親,到底是為何如此心急,我病成這樣都還要去禮佛?」
「寺廟安靜,你妹妹說她晚上害怕。」
面對我質疑的眼神,他神情平淡,仿佛說的隻不過是要我陪妹妹出門逛街一樣。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隻要妹妹想要的,我都要無條件讓給她,妹妹的要求,我都要滿足。
隻因我是姐姐。
可是……
憑什麼。
「我不去。」我垂下眼睫,「父親今日難道要逼迫女兒嗎?」
他冷哼一聲:「把大小姐抬上馬車。」
不顧我的拼命掙扎,他指使幾個粗壯的婆子硬是將我按在馬車裡。
「好好照顧大小姐,等到了寺廟再放她出來。」
我喘著粗氣,心跳如擂鼓,虛汗若雨下。
我不願承認父親如此一意孤行,是因為他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
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我不承認。
往日縱使淡漠,他待我也沒有如此無情過。
婆子們目光灼灼盯著我,我閉上眼靠在車壁上,心中的苦澀一層層蔓延。
他們若是兩情相悅,我大可相讓,可為什麼非要踩著我上位?
既然他們不仁,別怪我不義。
車走到一半停下來,車簾一掀,妹妹走上馬車。
「你們都下去吧。」
婆子們互看一眼起身走下馬車,妹妹坐在我對面忽然開口:「姐姐,其實你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對嗎?」
我緩緩睜開眼看著她。
嬌俏的臉上一如既往地浮現著天真的笑容,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若非你名聲太好,我們也不用走到這一步。」
「爹爹唯恐我的名聲沾染半點損失,仔細思量下才和霆燁哥哥出此下策。你放心,我們不會殺你,到時候隻是將你遠嫁而已,姐姐,你從小那麼疼我,這次就再為我犧牲一次吧,好嗎?」
太子妃的名頭是一座大山,從皇上下旨那天起就壓在我頭上。
我為了這個位置克己復禮,上香祈福,布粥捐銀,有任何事都衝在一線,就為了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太子妃。
可我最終得到了什麼。
「姐姐,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做太子妃嗎?我成全你,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我知你心有不甘,可有什麼辦法呢?這兒都是爹爹安排的人,他說呀,你生來就該是為了給我鋪路的。」
「你跑不掉的。」
她哼著歌兒看起來心情很好,我冷不丁問道:「母親知道嗎?」
妹妹詫異轉頭:「我還以為姐姐一直不會和我說話了呢,母親當然知道,這家裡有什麼事是母親不知道的呢?」
原來是這樣。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顆物盡其用的棋子。
隻有我不知道。
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