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婉發了幾次脾氣，對方毫不在意，甚至開口嘲諷。

「你要是聽不慣我們說的這些話，你大可以轉病房啊，上面的病房 1000 塊錢一天有的是，都空著呢，怎麼你不住是因為不想嗎？」

我媽為了讓她心情好點特地讓我買了鮮花送過去。

當然，買花的錢是我媽出的，在林婉身上我一分錢都不可能掏。

結果病房裡的人一看見我就立刻提醒：「小丫頭我一看你就是好好讀書的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可別學有些人走了歪路。」

當場把林婉氣得血壓直升。

但林婉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痛苦，還隻是個開頭。

她堅持選擇順產，順到一半卻發現胎兒過大隻能側切，尖叫的聲音透過手術門聽得我媽冷汗直冒。

因為害怕康復的疼痛，等林婉能下床時腿部的肌肉都開始萎縮。

孩子出生後，林婉更是幹脆當起了甩手掌櫃，將所有問題都拋給了我媽。

孩子太小，每天鬧覺，出生時身上不僅有很重的黃疸，還附帶著厚厚的一層胎脂。

林婉覺得髒，連母乳都不肯喂。

我媽隻能半夜一次又一次地起身，半個月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睛上的黑眼圈重得能掉到地上去。

林婉的嘴很刁，吃到不喜歡的飯，一推就要換新的。

再加上住院的費用，我媽的錢包早就捉襟見肘。

就當我以為我媽終於安分下來時，她的騷操作再次讓我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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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有輕微的強迫症，每次出門前都會把門口的地墊擺放整齊。

但最近幾次我上完課回家，總是看見地墊被踢歪，上面還沾著灰塵。

於是我幹脆請了一天假，專門蹲在樓梯口試圖堵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偷。

沒多時，一個男人快步走上前，用鑰匙開門進入房間。

身後還有一男一女裝扮普通，但看他對我家指手畫腳評頭論足的樣子，我下意識感到不對。

我故意大聲呵斥，站在下樓的必經之處將所有人都堵在原地：「小偷，你這次終於被我逮到了現行！」

夫妻倆蒙逼地站在原地，連連擺手立刻向我解釋：「我們這是來買房的！」

「買房？這是我家，房本寫的我爸的名字，我爸上個月出差到今天才回來，你撒謊都不知道找個正當理由！」

不顧對方的阻攔，我立刻打電話報警。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也紛紛圍了過來。

「我們真的不是小偷，你誤會我們了。」

我繼續釣魚：「那你拿出證據來啊，買房子掛單難道不需要房主本人同意？」

「誰說我沒有，我這就喊。」

於是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我媽被男人喊到了現場。

「啊呀，這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這是趁著自己男人不在要把娃娃逼死啊。」

「你說她吃穿不愁的，幹嘛非要賣房？」

「嘿！你是不知道，她之前被她姑娘不小心戳破出軌現場了，這是一直算計著呢。」

「欸呦，我看她是準備私奔了，要不然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我媽這些天被林婉折騰得精神有些失常。

這下沒有形象地直接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你們這些老畜生，仗著比我多活幾年就處處造謠我，我真是命苦啊。

「我的房子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別說我今天把房子賣了，在舊社會她是我生的，我把她賣了都沒事！用得著你們在這裡指手畫腳！」

「你給我再說一遍！」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背後，我媽愣在原地，隨後僵硬轉頭，是我爸趕回來了。

「我問你話呢，你想賣誰？」

我媽自然不敢承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就在氣氛僵硬時，我媽的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

看著上面親愛的三個字，我爸怒氣值直線上升。

他一把搶過我媽的手機，當眾接通點了免提。

「今天看房結果怎麼樣？房子賣出去了嗎？

「折價賣也沒事，先拿到錢才是第一位的，你別忘了林婉的孩子以後花錢的地方多呢，我是她爸爸，你也是她親媽啊，總不能就守著我一個人拿錢吧？」

眾人哗然，我媽更是顧不得灰爬起來就搶。

我爸一把拎起我媽的衣領，語氣陰森。

「看來是我這個人太好說話了，讓你覺得給我一次又一次戴綠帽子無所謂是吧？

「你還挺會算賬，怪不得這些年你對聽婉這麼不耐煩，有什麼好的香的都要從聽婉手裡搶了給林婉。」

「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我爸直接冷笑一聲：「解釋？放心，我肯定給你足夠的時間好好解釋。」

13

我爸做事向來說一不二。

當下拽著我媽的衣領連拖帶拽拖去了我舅舅家。

兩個人鬼混回家，看到的就是跪地不起的我媽和憤怒至極的我爸。

「這是，吵架了？床頭打架床尾和，夫妻一場有話好好說。」

「夫妻吵架？你們這一家戲演得可真好。」

我爸猛地扯了一把我媽的頭發，咬牙切齒道，「你們家出的好閨女，好妹妹，之前出軌也就算了，現在還串通外面的野男人賣我家的房子。

「現在你隻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空氣安靜無比，「林婉是不是她生的？」

舅舅和舅媽兩人面面相覷不敢開口，這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我爸氣笑了，「你們這家人，我是伺候不起了，你就打哪來回哪去吧。」

我媽哭著拽著我爸的胳膊，不斷求饒。

「謝峰，我和你夫妻共處十九年，你不能拋棄我。」

「現在你知道哭，早幹什麼去了。」

我媽嗚咽著說不出話，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我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這樁鬧劇。

舅舅舅媽看到我像看到了救星：「你快勸勸你爸媽啊，你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四分五裂？」

不等我掙扎，我爸先一步衝了過來。

「你們再敢碰我女兒一下我要你們的命！」

他雙眼通紅，轉過頭盯著倒在地上號啕不止的我媽，「你放心，我這個人向來最講公平，收拾完你，就該到你相好了。

「到時候可就是你求著我離婚了。」

14

轉天我爸去網絡上僱了一隊專門給人唱喪事的團隊。

帶上新鮮出爐的大字報和橫幅，掛在了我媽初戀的公司大門上。

上面寫著大字【感謝貴司員工伸出援手，給予我妻子熱情關照】。

路人見狀，紛紛拿起手機拍照。

熱搜也很快登頂榜首。

初戀名叫李樹平，原先在公司裡算是個中層，最近正在角逐內部領導的選拔。

這件事一出，幾乎是板上釘釘地失敗。

我估計對家興奮得都想給我爸點鞭炮。

李樹平不僅沒有競選成功，反而被公司以違反員工手冊的個人素養為理由直接開除。

家裡還不上房貸，李樹平的妻子終於發現真相，當晚她就按照李樹平的手機定位找上了門。

林婉抱著孩子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我媽更慘，她的頭皮被狠狠揪掉了一塊，看著是沒有復原的可能了。

我諷刺地看著她被記者拍上頭條的照片。

原來心頭的朱砂痣沾染了社會的庸俗後，最終也隻能成為一抹拍在牆上的蚊子血。

15

大學四年一瞬而逝，我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順利畢業。

而我也抓住時機，順利入職世界五百強。

我媽看到我的朋友圈後就找上了門。

這幾年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家裡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現在別說買衣服，就是想吃塊肉都是奢侈。

「媽媽知道錯了，林婉畢竟是你姐姐，你說什麼也應該幫幫忙。

「你去跟領導說把位子讓給林婉吧，你又不缺錢。

「你要是對我不滿你可以盡情朝我發火，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他還那麼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餓死啊。

「我也是她媽媽啊。」

周圍的路人看到她哭得這麼傷心紛紛開始譴責。

「小姑娘，這再怎麼說也是你媽媽，你要理解他。」

「得虧我沒有生出這樣的女兒，要不非得被氣死不可。」

我深吸一口氣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回嘴：「媽媽你眼裡隻有姐姐，當初你趁我不在家要把我房子賣掉趕出家門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你也是我媽媽？

「她是你出軌生下的孩子，當初被她欺負的我又如何無辜呢？

「未婚先孕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一個成年人，她的苦難和我沒有一毛錢關系，又為什麼要我犧牲我的幸福去成全她呢？

「況且姐姐高中輟學，一個初中學歷就連最基本的報名資格都沒有, 怎麼讓啊？真是說出來都被人笑掉大牙。」

眾人這才了解到真相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媽。

「這什麼媽媽, 居然為了私生子要擠掉自己女兒的名額。」

「我閨女如果這麼出息，我要放一天一夜的爆竹, 這媽媽倒好，不僅不幫忙, 反倒倒打一耙。」

「就說了別多嘴，以後不知全貌不予評論。」

「這樣的人也配做別人媽媽？」

我看著我媽落荒而逃, 一眨眼的工夫就跑上了公交車, 就連不合腳的鞋都跑掉了一隻。

早在她聯系我的時候我就防著這一招。

吃一塹長一智，人總不能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吧？

16

媽媽離婚後沒了去處, 隻能住在我舅舅舅媽家。

沒了我爸的經濟補償，兩人對我媽的態度也急轉直下。

但可惜她很久沒有工作，身上沒有存款，再苦再委屈也要硬生生受著。

兩年後，林婉的兒子如同我預料的那樣突發白血病, 急需用骨髓，這次我幹脆連電話都不接。

受不住林婉的哀求，我媽最終上了手術臺自己抽骨髓。

說來諷刺，上一世她道貌岸然地讓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到了她自己就抖若篩糠，臨陣脫逃。

但最終她跑得沒有醫生的麻醉藥發作快, 倒在地上如同一頭死豬再次被送上了手術臺。

抽骨髓對她的身體影響很大, 連快速走路都做不到。

就在她以為所有的苦難都過去時, 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林婉的兒子又發病了。

這次我媽學聰明了，早早地買了大巴的票逃離了醫院。

此時的我已經把原來的房子賣掉搬到了更精美的富人區，我媽這趟撲了個空。

隔天去原公寓收拾東西時，透過車窗我看到了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仔細一看居然就是我媽。

她很興奮, 抓著欄杆的手不斷搖晃。

「聽婉，是媽媽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林婉就是個白眼狼, 我救了她兒子一命, 她居然還想讓我捐第二遍。

「你也很想媽媽對不對？

「你放我進去, 快點, 我看你手上的婚戒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吧, 你的婚禮缺了媽媽怎麼行, 你一定會後悔的快開門放我進去。」

我不為所動：「首先，我已經結婚了, 我媽媽的位子也有人做，我爸風流倜儻一表人才, 早就找到了合適的伴侶。

「再者。」

我低下身, 隔著柵欄和她耳語。

「你放心，唯獨在拋棄你和報復你的這件事上，我絕不後悔。」

我的聲音洪亮，吐詞清晰。

「（我」搬到新家的第三天, 門衛給我打了電話, 稱有一個女人在我門口守了三天三夜不肯走，問我如何處理。

我呵呵一笑：「你放心，不用管她, 一個自私的人是不會餓死自己的。」

果然又過了一天，門衛報告我媽離開了。

我隨之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後來的上班路上我經常聽到八卦，一個瘋女人定期會在一棟別墅面前跪拜哭泣。

不過這些跟我都關系不大了。

我撫摸上自己的小腹.

因為我即將迎來一個新的生命。

我也絕對不會成為像我媽這樣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