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的白月光一起出了車禍,被鋼筋穿在一起。
我穿了心,她穿了腿。
可老公親手拔出鋼筋,先救下白月光。
隻因她是舞蹈演員,她不能沒了腿。
等他想起我的時候,我早已成了冰冷而無知覺的屍體。
他跪在我的墓地前,痛哭流涕地說後悔。
1
我死得很不體面,就連太平間那些看過無數屍體的護士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們離開的時候,都還在討論我身上的傷口。
「那麼大一個洞,這女孩得多疼啊?」
「還有臉上的那些傷口……唉!」
「唉……還沒有人來收屍。」
我甚至沒來得及多看自己的軀體一眼,魂魄就飄到了丈夫路清河的身邊。
此時的他,正在手術室外著急地走來走去。
手術室的燈滅了,有醫生走了出來。
他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死死地抓著剛出來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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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林清諾怎麼樣了?她是芭蕾舞演員,如果腿受傷了的話,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來的!」
「請不要擔心,雖然林小姐受傷嚴重,但是隻要好好恢復,不會對以後的事業造成多大影響的……」
「就是一起送來的那個女孩……」
醫生的語氣有些遺憾。
可是聽到林清諾沒事後的路清河,直接無視了我的死訊。
我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絲後悔。
很可惜並沒有。
他的臉上隻有滿滿的喜悅。
想想也是。
明知道隻要切斷鋼筋,我就能活下來,可為了保住白月光的腿,路清河寧可放棄我的生命。
在他看來,一條人命,甚至不如白月光的一條腿重要。
如今白月光平安他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想起我這個被他親手推向死亡的妻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嘆了口氣。
當時上那輛公交是為了幹什麼來著?
哦,是打算去公司告訴路清河我懷孕的事情。
隻可惜這個消息我永遠說不出口了。
2
路清河守了林清諾三天三夜。
這段時間裡他幾乎都沒有合過眼,也沒有想起過給我打一個電話。
等到林清諾醒來的時候,路清河不由得喜極而泣。
林清諾還有些虛弱,可是在見到路清河的時候還是掙扎著撲進了他的懷中。
「清河,我當時好害怕!如果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怎麼辦啊?!」
她嗚咽著往路清河的懷裡鑽,而路清河也小心翼翼地將人摟得更緊。
他倆旁若無人地摟在一起,直到林清諾突然開口:
「等我出院了,我請你和嫂子吃飯吧。」
我瞪大了眼睛。
林清諾明明知道我在車上!也知道我就是和她穿在一起的那個人!
為什麼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為什麼她要瞞下我死去的事實?!
聽到林清諾提起我,路清河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提她幹什麼?整天和我鬧脾氣。」
路清河的語氣有些抱怨,似乎還在生氣。
「之前說你回來巡演,我和她說讓你在家裡住一天她都和我發脾氣!」
林清諾扯著路清河的袖口,似乎是在安撫。
「嫂子那不是太愛你了嗎?」
這話一出,路清河的臉色更差了。
他語氣嘲諷。
「愛我?三天多了也沒見她給我打個電話關心一下,這就是她的愛嗎?」
他煩躁地給我打去了電話。
我自嘲地笑了。
路清河,我都已經死了還怎麼關心你?
以前你總是嫌我煩。
現在好了,我再也煩不到你了。
3
幾個月前,路清河讓我收拾一個房間出來給林清諾住。
我一直都不太喜歡自己家中出現別人的痕跡,但是我知道林清諾在路清河心中不太一樣。
所以我隻是用商量的語氣問路清河:「要不我在附近替她開個酒店吧!住在別人家我怕林清諾也不習慣。」
可是路清河卻因為這句話發怒了。
他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罵。
「我知道你還在介意以前我和林清諾有一段感情!但我們都已經結婚了,你能不能別總是疑神疑鬼?」
「林清諾一個芭蕾舞演員,如果在外面傷到了、碰到了怎麼辦?你非要拿一個女孩的前途來賭嗎?」
我當時想要解釋,可是路清河根本不聽。
他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出門前用一種十分失望的表情看著我。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門被關得震天響,將一地狼藉和狼狽的我扔在家中。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任憑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這個時候,我隻覺得自己是真的不值啊!
這麼多年的陪伴都比不過林清諾!
當然,路清河的電話完全沒有人接。
他煩躁地關掉手機,暗罵了我一句:「她是死人嗎?電話都不接!」
對啊,我是死人了!
還是你親手把我推向死亡的懷抱的!
4
林清諾在醫院待了半個月就出院了,路清河忙前忙後幫忙辦各種手續。
當芭蕾舞團來接人的時候,還握著路清河的手連聲道謝:「還好有你在,不然我們林清諾怎麼辦啊?」
團長笑呵呵地拍了拍林清諾的肩膀。
「林清諾的命好啊,有這麼好一個對象不離不棄地陪著!」
林清諾和路清河站在團長的面前,沒有一個人反駁。
林清諾被帶走的時候,還拉著路清河的衣袖不放開。
直到路清河承諾,過幾天去看她,林清諾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團長走了。
路清河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回家就聽到了我閨密何萌的聲音。
「你好,我想問問許知媛在哪個病房?」
路清河猛地回頭,和閨密對上了視線。
他沒有想到閨密會來醫院找我,還愣了一下。
他的臉色變了變。
「你來醫院幹什麼?」
路清河似乎是腦補了什麼,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許知媛和你做局想要把我騙回去是吧?你告訴她不可能的!除非她和林清諾道歉!」
何萌的臉上閃現出一抹厭惡之情。
從我和路清河在一起開始,她就一直對路清河不太滿意。
好幾次她都和我說,路清河不是什麼好人,讓我長點心眼。
我曾經以為他們是單純的氣場不和,所以盡可能地在中間調和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是如今看來,何萌是對的!
「有病就去治,別在這裡發癲!我現在沒時間和你吵架!」
「知媛前幾天說要去找你,結果好幾天都聯系不到人。」
「我看新聞說有個公交出事了,知媛好像就是坐的那趟公交車!」
路清河這下完全確定了,我和何萌絕對是做了局來喊他回去。
他冷嘲熱諷開口:「你把我當傻子呢?編這樣的故事騙我?一點兒也不好笑!」
何萌氣紅了眼,上前兩步直接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路清河的臉被扇得偏了一邊。
「路清河,你最好保佑知媛沒事!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飄在閨密的旁邊,泣不成聲。
那天我就不該去找路清河!
這麼多天以來,唯一擔心我的隻有她一個人,而我的丈夫卻跟在別的女人屁股後面忙前忙後!
都怪我!我如果早點看清路清河的真面目離婚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這樣的話萌萌就不會難過了吧!
可惜太晚了。
我付出自己的生命才看清一個男人的真面目!
5
我是在和路清河冷戰的時候查出懷孕的。
在拿到報告單的那一秒,我還傻傻地覺得這是我和他吵架破冰的一個契機!
我有想過路清河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可能是開心,也可能是驚訝。
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一定會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吧!
當時正值午高峰,打車太堵了,所以我糾結許久還是選擇了公交出行。
至於林清諾,說實話,我最開始並不知道她和我在同一輛車上,甚至就坐在我的旁邊。
直到她接了個電話。
「我馬上就到了,你再等一下哦。」
她嬌嗔著對手機撒嬌,而裡面也傳來了路清河寵溺而無奈的聲音。
我才知道,這個白月光在路清河心裡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在我認出她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我,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就衝來了一輛失控的大卡車!
按理來說,路清河是可以認出我的。
我和他同床共枕那麼多年,即使我在車禍之中容貌盡毀,可是身材卻沒有變化。
明明隻要稍微留意一些就能發現我在旁邊。
可是當時的路清河滿心滿眼隻有林清諾一個人。
即使我拉著他的手上還戴著結婚戒指。
隻要他稍微注意一下,哪怕多看我一眼就能知道,和林清諾穿在一起的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他的妻子!
當時我一直覺得,如果路清河認出我的話一定會崩潰地想要救我出來。
可是我現在不那麼想了。
即使路清河認出我,他的第一選擇肯定也是林清諾吧!
6
果然,路清河給林清諾發去消息。
「宿舍環境不太好吧?要不來我家養傷?」
林清諾很快就回了消息。
她在信息裡面有些遲疑地說:「不太好,嫂子會誤會吧。」
可是在路清河的勸說下,她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邀約,附帶著的還有宿舍的定位。
我看了一眼定位,那是市裡比較好的小區了。
甚至可以說是我自己努力幾十年都買不起的地方。
可是他們兩個人看著這樣的環境還能睜著眼說確實不太好。
在拿到定位以後,路清河就屁顛屁顛地將人接到了家中。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路清河第一次回家。
他打開門,對著屋子喊了幾聲。
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理他。
見狀,路清河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不就是吵了個架?許知媛連家都不回了?」
林清諾跟在他的身後,有些緊張而柔弱地捏著路清河的衣袖。
「嫂子生氣了?」
路清河一邊安慰林清諾,一邊瘋狂地給我打電話。
可是手機裡傳來的一直是冰冷的提示音。
沒有人接聽。
「許知媛,行啊你,有種你別回來!」
路清河的耐心一直都不太好,在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以後就冷著臉掛斷了電話。
他直接將林清諾的行李提到了家中安置好,還跑前跑後替她準備洗漱用品。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臉上飄起了一絲紅暈。
「上個月這幾天見面的時候,你不能喝涼的,如果我沒猜錯,應該你的生理期吧,衛生巾在洗手間,我也給你準備好了!」
林清諾的臉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紅了起來。
我飄在半空,冷眼看著他們。
7
原來路清河也有這樣溫柔細致的一面,可是這一面卻從未在我的面前展現過。
我還記得去年,我生理期難受得爬不起來。
我拉著路清河的手,希望他可以去給我買點紅糖和衛生巾回來。
可是他怎麼幹的呢?
路清河板起了臉:「我一個大男人去買這些東西多丟人?反正你死不了,自己去買!」
後來我疼得幾乎暈厥,在半夢半醒間撥通了閨密何萌的電話。
是她急匆匆地買了東西帶過來。
那一天,何萌抱著我狠狠地哭了一頓。
她說路清河不適合我,讓我離婚,她養著我。
而我卻還在給路清河開脫。
「他說得對,一個男人去買這些確實丟人……而且其他方面他對我也挺好的。」
說實話,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有些心虛。
我還沉浸在回憶裡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是何萌來了。
她的眼眶通紅,似乎是哭過許久。
「我接到電話了,知媛當時就在那個公交車上,她已經死了!屍體就在太平間!」
「路清河,算我求你好嗎?你去看看她!」
路清河有些不耐煩地揮開了何萌的手。
「你別騙人了,如果許知媛真的出事了,為什麼醫院不給我打電話給你打?」
「編故事也要編得像一點!」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醫院其實給路清河打過電話,可是當時他忙前忙後照顧著昏迷的林清諾,根本無暇接電話。
锲而不舍打電話的醫院也直接被他拉進了黑名單。
何萌的眼淚一直在往下掉:「我沒和你開玩笑,知媛那麼愛你,你竟然連她最後一面都不肯見!路清河,你的心是什麼做的啊?!」
這話把路清河說笑了,他當著閨密的面,狠狠地關上了門。
隻留下了一句話:「你和許知媛說,再開這種玩笑就離婚!」
閨密在路清河關上門之前,將手指擠進了門縫。
隻一瞬間,她的指節就被夾得青紫。
我在旁邊著急萬分,卻什麼都沒辦法做到。
而路清河就像是沒看到一樣,漠然地拉著門。
到最後,我看到何萌的指節都要滲出血來。
8
雖然路清河並不信何萌的話,但是他還是吩咐下去讓助理查了一下遇難者名單。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似乎再次把我忘到了腦後。
每天都想著如何和林清諾增進感情。
他會在下班後帶一束花回來送給林清諾,然後轉身去廚房做好三菜一湯。
林清諾在這裡什麼都不需要幹,她隻需要養好自己的傷就行。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從來沒有享受到的。
對我來說,那些觸不可及的東西,在林清諾那裡,卻是唾手可得。
沒有我的存在,兩人確實過上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
可漸漸地,路清河變了。
他時常在吃著飯的時候發呆。
對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外賣,無從下口。
每天上班,看著衣櫃裡的西裝和領帶,眼神茫然無措。
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可又說不上來。
灰色的西裝配上黃色的領帶,顯得不倫不類。
林清諾看著他那奇葩的裝扮,不由得笑了。
「你啊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連穿衣打扮都不會 !」
是啊,他終於想起來了,我已經離開他好久了。
他腸胃一直不好,我不讓他吃外面的飯,每天為他精心調配營養餐。
而他無論加班多晚,回到家後,也能喝上一碗新鮮的熱粥。
我怕他衣品不好被員工們笑話,每天早上都會提前給他準備好要穿的衣物。
他早就被我寵成了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拿出了手機,正在猶豫要不要聯系我。
恰好這時,助理給他打來了電話。
路清河遞給林清諾一個安撫的眼神,就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老板,我把遇難名單發給你了,名單裡面,有……有夫人的名字。」
9
「什麼!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