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率真隨性。
可半年前,他逐漸陰鬱強勢。
情到濃處時,總是拒絕我叫他名字。
我心生怪異,但沒追問。
因為,就在半夜。
我聽見他接起國外一個電話說:
「不要多想,你女朋友隻是太忙了。
「怎麼,曲望星,不信你哥?」
而曲望星,是我男友的名字。
1
交往三年的男友被中途頂替。
這是我怎麼都沒想到的。
發現真相那天,是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晚上。
我半夜被渴醒,迷迷糊糊叫了聲男友的名字。
一向對我有求必應的人卻沒有應聲。
我心覺奇怪,反手摸了個空,這才發現,本該躺在身側的曲望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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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多想,畢竟曲家三代從商,曲望星畢業就接手家業,忙得不見人影是家常便飯。
我掀開被子,準備下樓倒水。
外面忽然響起陣陣模糊的說話聲。
離門口越近,聲音就越清晰。
直到完全抵達門口,我看見了曲望星。
他背對我,單手搭著樓梯扶手,正在接電話。
大概是對面在質問什麼。
我聽見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不要多想,你女朋友隻是太忙了。
「怎麼,曲望星,不信你哥?」
他的聲線平穩、冷靜。
卻砸得我暈頭轉向。
什麼!?
他叫對面的人曲望星。
那我面前這人又是誰?
鬼嗎?
2
其實從他第二句話落下時。
我已然猜出眼前人的身份,隻是覺得難以置信。
說他是鬼是我苦中作樂的玩笑話。
我很早就知道,曲望星有個哥哥,這還是曲望星告訴我的。
我們剛在一起那年,除了我,曲望星提的最多的,就是他哥——曲寒舟。
「有時候,我覺得我哥無所不能,沒什麼能將他打倒。
「如同被設定好程序的精密儀器,從不出錯,面對任何事,他永遠能保持理智和冷靜,做出最有利於當下的決定。」
那時候我就明白,曲望星對他哥,簡直是盲目崇拜和信任。
可他究竟知不知道。
他打小信任崇拜的哥哥,正在冒充他,夜夜和他的女友耳鬢廝磨?
3
「停止你的猜測,曲望星。
「需要我強調幾遍?孟元微很好、很健康、很安全,沒出事,更沒生病。
「她隻是太忙太累,沒時間三天兩頭回復你的消息。
「隻有小孩子談戀愛,才會 24 小時粘在一起。」
曲寒舟低聲的呵斥令我回神。
通過他的隻言片語,我猜,曲望星十之八九是不知情的,並且曲寒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完全斬斷了我和曲望星之間的聯系。
我不由心驚,打量著曲寒舟的背影,猜測他這麼做的目的。
沒等我想出答案。
曲寒舟已經結束電話。
他摁熄屏幕,看樣子是要回臥室。
心知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我隻好趕在他發現之前,悄悄溜了回去。
不多時,床邊陷下一角,接著緊閉的眼皮上投下一片陰影,被注視的感覺如影隨形,難以忽視。
我實在忍不住,裝作被渴醒。
「想喝水?」
曲寒舟坐在床邊,那雙面無表情時稍顯冷淡的眼裡溢出笑意。
他將我抱在腿上,低下頭,作勢要吻我。
我心有不喜,忍不住推開他。
目光落在他黑色睡衣上,故意嗔怪:
「為什麼不穿我給你買的睡衣?你以前不會這樣。」
睡衣是我按曲望星的風格買的。
一時間,曲寒舟笑意微僵。
「不好看,還是說,你不喜歡?」
很快他重新戴上面具,恢復了慣有的溫和,隻餘眼底暗藏鋒芒:
「既然你希望,我當然會穿,隻是,元微,你應該得對我上點心,早在三個月前,我的穿衣風格就已經變了。」
盡管他刻意控制,我還是從他嚴絲合縫的偽裝下,窺見一絲微妙的煩躁。
4
我沒有坐以待斃,私下僱人調查,得到的結果卻是早在一年前,曲望星畢業當天,就被曲家人匆匆送出國。
調查的人告訴我:「事發突然,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
可是……
我皺眉:「曲望星為什麼會被送出國?」
總不可能像狗血小說那樣,得了絕症吧?
我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
對方放聲大笑:「怎麼可能?那也太戲劇化了,曲家隻是送這位還未在事業上歷經雕琢的小少爺,接手國外分公司而已。」
說完又忍不住咂嘴感嘆:
「隻可惜曲家大少掌權多年又怎樣?嘔心瀝血經營的產業,還不是得分給更受寵的弟弟?」
我合上資料,想提醒他禍從口出。
曲望星極度哥控,兩兄弟感情不知多好,可話滾落到嘴邊,又生生止住。
是啊。
我對曲寒舟的了解,全部來自曲望星,也許,他們兄弟感情深厚,隻是曲望星單方面認為的而已呢?
大膽的猜測令我找到尋覓已久的突破口。
為了驗證心中所想,當下班回家後的曲寒舟習慣性地想給我一個擁抱時,我拉著臉推開他:
「髒死了,去洗澡。」
他不肯松手,反倒抱得更緊,低頭吻在我鬢角上,說出的話像在撒嬌。
「不行,你不能嫌棄我。」
眼前英俊的男人,在扮演起曲望星時越發遊刃有餘,但他也曾有一些破綻的。起初,他時常抵觸和我親近,我不是沒察覺,隻是每次都被他以努力工作的說辭搪塞過去了。
「我不想再做別人口中遊手好闲、什麼都不會的公子哥兒了,我想要追上你的腳步,那樣才夠格站在你身邊。」
這借口挑不出任何錯處,對此我深信不疑,以至半年前他逐漸展露出真實面目時,我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身邊換了人。
還一度認為,工作影響的確不小,能將一個率真隨性的少年雕琢得成熟穩重,舉手投足間的自信渾然天成,偶爾親昵時甚至變得近乎執拗。
他會扣住我的雙手,將我情動時忍不住吐出的名字淹沒在吻裡,陰鬱又強勢。
「不要叫我的名字。
「太生疏了。
「我比你大,元微,你應該叫我……哥哥。」
他的變化合乎情理,彼時我又在欲望中沉浮,失了清醒,才會以為那句哥哥隻是簡單的調情。
5
再度回神時,曲寒舟已松開我,乖乖進了浴室,手機被留在客廳,隨意扔在沙發上。
水聲傳來,我瞥向緊閉的浴室門,默默拿起曲寒舟的手機。
我從沒幹過「查崗」的事,也沒抱希望能從手機上查出點什麼。蠢人做了壞事都知道善後,何況聰明如曲寒舟。
可不知是曲寒舟是過於自信,還是太不小心,居然沒有刪除任何東西。
包括他花大價錢聯絡黑客、拷貝復制曲望星和我的所有聯系記錄,並植入我們二人的手機,頂替原有的聯絡方式的證據,以及,他和曲望星近一年內的聊天記錄。
兩兄弟來往密切,但幾乎都是曲望星主動挑起話題,每一個話題最終都會落到我身上:
【哥,求你了,幫我多關注關注元微。
【我走得匆忙,連個解釋都沒留下,她一定很生氣,才不肯接我電話。】
每隔一段時間,曲望星就會找到曲寒舟,拜託他發一些我在學校的近況,還會寄很多禮物回國。
【當大人真麻煩,每天都要面對能淹死我的工作量。
【哥,我買了好多東西寄回國!一定要幫我找人轉交給元微啊!】
曲望星真的很忙,每每扔下幾句話委託,就消失不見。
起初,曲寒舟會安撫。
慢慢地,回應變得簡短:
【知道了。
【我會找人送到。】
但每一個承諾,他都沒做到。
我連那些禮物的影子都沒見到過,曲寒舟一次又一次欺騙曲望星。曲望星也是個傻子,對他哥始終深信不疑。
直到最近,越發敷衍的回信終於令曲望星焦躁。
【哥,怎麼才一張照片?沒有多出來的嗎?】
【能幫我再多打探一下元微的近況嗎?】
曲望星的請求沒能令他心軟。
曲寒舟連所謂的應付都不願再給,再沒回音。
僅憑聊天記錄,看起來倒像是哥哥趁弟弟遠赴他國,趁虛而入。
我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魅力。
一是我們根本沒交集,談何喜歡?
二是……
身為親哥,他居然對手機相冊裡出現親弟的照片如此吝嗇,連唯一一張全家福,也單獨截掉弟弟,獨留表面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這些東西無一不在證實我的猜測。
曲寒舟,從心底抵觸他的弟弟,曲望星。
6
得到答案,我不再留連曲寒舟的手機,借機想留存證據。卻在這時,咔嗒一聲,門被猛地拉開,圍著浴巾的男人走出來,帶起一陣潮湿悶熱的水汽。
心髒瞬間漏了幾拍,卻不是因為美色,而是險些被撞破的緊張。
得虧在曲寒舟拉開門前幾秒響起的電話鈴聲給了我足夠的理由。
於是我一掃情緒,對曲寒舟揚了揚手機:「喏,你的電話。」
仿佛隻是被鈴聲驚擾,專程過來看一眼。
大概是我的表演毫無破綻,曲寒舟沒有多想,接過電話接通:
「有事?」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曲寒舟沉默又沉默,等很久才反問:
「幾點到?
「嗯,掛了。」
「家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