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這晚,我正躺在床上冥想,張瘸子把手伸進我衣衫裡,撫摸著我一年長了一層肉的小腹:


「老婆,如果你肚子裡長的不是脂肪,是我孩子就好了。」


我一腳踢在張瘸子的下巴上。這一年,我已經摸清楚了,每晚熄燈之前就是我報復他的時候,有多聽話就多聽話。


張瘸子卻突然握住我的腳心把我拉近他的身前,摟緊我的腰,讓我避無可避:


「老婆,我想要個孩子。」


我側頭,不回答。做夢都祈禱不要懷上他的孩子。


張瘸子捧正我的臉,直視著我的眼睛:


「老婆,我們今晚就要孩子好不好。我和我弟弟明天要去辦點事,半個月後才回來。今晚要是懷不上孩子的話,要半個月後才能有孩子了。」


「你放心,我和弟弟走後,村裡的王嬸會來幫你和姚娜做飯。家裡的事你不用操一點心。」


張瘸子看著我的眼睛,想要我給他肯定的答案,我閉著眼睛不搭理他。


忽然我腦子裡像靈光閃現一樣,一年之期還有兩天就到了,我正好可以趁張瘸子和張麻子外出辦事,和姚娜一起跑出大山。


這一年來,張瘸子和張麻子從來沒有離開過張家。


雖然他們的裝扮看起來就是農村最常見的村民,但是我總發現村民很聽他們的話。他們一在家裡,進出張家的村民就多。


如果張瘸子和張麻子都外出半個月不在家,這家裡也沒村民總是進進出出,這不就是我和姚娜離開的好時機。


我都不用想辦法怎麼引開張瘸子和張麻子的視線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樂了。張瘸子卻不滿我的走神,把我騰空抱起換了個姿勢,綿密地啄著我的嘴角,比我以前分手的那個號稱百科全書的前男友懂得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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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這一年,就當遇到鬼打牆了。


和姚娜一起順利離開才是大事。


6


第二天,張瘸子一出門,我就拖著酸痛的腰去找姚娜。該死,要出門,昨夜還把我折騰到了後半夜。


姚娜也正在房間捏揉著腰,一見我就大罵張麻子:


「昨晚上像溺了水抱著海上飄過的木頭一樣,不肯撒手,整整折騰了我大半夜。」


看著我也做著同樣揉腰的動作,姚娜更生氣了:


「兩個土農民,我們兩朵鮮花為什麼折在他倆身上。再不走,我怕我真的要被張麻子折騰得英年早逝了。」


我瞧了瞧四周,今天張家安靜得可怕。我在姚娜耳邊私語了幾句。姚娜興奮地抓緊我的手:


「真的,現在就可以走了?原來都一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事不宜遲,現在就準備起來。」


姚娜激動地立即下床給我畫了出山路的地圖,絲毫沒有了剛才抱怨腰酸的嬌柔。


7


深夜的山路不好走。


我和姚娜離開前把張家的燈點亮,電視聲音放得轟轟響,甚至為了逼真,還做了兩個稻草人,穿上我倆的衣服坐在客廳裡,半掩著窗簾。


遠遠望去,就好像我和姚娜在家裡看電視。


一切妥當後,我和姚娜背著幹糧,在夜的掩護下,躲過田間消暑的村民,走了一夜又一天,終於走到了可以搭車的地方。


汽車又轉火車,幾天後,我和姚娜終於回到被拐賣前我們共同居住的公寓。


一年了,我們終於解開了報恩的枷鎖,重獲自由。我倆抱頭痛哭,誓要一分鍾當兩分鍾用,找回這失去的一年。


我和姚娜洗洗刷刷,去了美容院,做了頭發,做了指甲,買了好幾身衣服,準備重新開始職場打拼時,卻發現姚娜的公司倒閉了,我的公司被對家成了領導。


夜幕降臨時,我和姚娜坐在街頭喝著不如意的酒:


「媽的,都怪人販子,如果我還在,憑我的能力怎麼也不會讓公司倒閉,哪至於我現在重新去找工作,人家說我有一年空窗期。」


我沉悶地幹了一口酒:


「娜娜,我和你都能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還怕找不到工作嗎?我以前那家公司我也不想去了。我的死敵當道,我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們一起創業吧。就憑我倆的能力,我不信我們不能在廣告界掀起一股狂風暴雨。」


「行,你創業我就創業。」姚娜和我重重地碰了一下酒瓶。


8


電子支付時代的好處就是,我和姚娜的存款都安然無恙地放在銀行裡。


我倆租辦公室,拉客戶,加班熬夜寫方案,撕破腦袋想創意。兩年後,我們的廣告公司終於在廣告界小有名氣。


這天姚娜帶來了一個大消息,在全國頗有名氣的房地產開發商興業集團要來我們市修建樓盤,現在在招標廣告合作商,酬勞是市場價格的十倍。


姚娜碰碰我的胳膊:


「要不要試試?接下興業的廣告服務,夠我倆大吃大喝挺久了。」


聽到有大筆錢賺,我的鬥志一下子就被激發了:


「別試試了,顧雪和姚娜出馬,一定能拿下。今晚酒吧開香檳,我們提前慶祝下。」


事實證明,半路開香檳是被反噬的。


創業以來,我從未遇到過如此油鹽不進的甲方。我和興業公司負責招標的領導約飯,託朋友介紹認識興業集團城市公司的負責人,都遭到了拒絕。


我惱恨地把高跟鞋甩在客廳的地板上:


「創業以來,就沒有我拿不下來的客戶。姚娜,你等著看,我一定能拿下興業公司的老板,讓他們老板追在我後面非我不可!」


我通過朋友打聽到了興業集團的總裁會來我們城市視察項目,並會在五星級酒店樓下的高檔餐廳用餐。


出發前,我穿上服務員的衣服,對姚娜說:


「你等我信號,一旦興業的總裁和我倒在床上,你就衝進房間一陣拍攝ŧü₊。」


姚娜說:


「保重,演演戲就行了,別真把自己搭進去。」


「放心,姐常年健身,近一年還練了跆拳道。興業總裁的桃色新聞會不會在網絡上發酵,就看他能不能識趣,把廣告業務交給我們了。」


9


低著頭端著餐,我混雜在上菜的服務員人群中。


我已經通過朋友打聽清楚興業集團的總裁坐在哪個位置。


我故意不按照上餐位置,走錯路來到興業總裁的座位邊,把湯水撒在了他的衣服上。


趁著蹲下拿紙巾給他擦湯水,我把印著樓上酒店房號和我手機號的卡片塞進他的荷包裡,再抬頭送上我精心畫的妝容以行色誘。


然而就在我和這位興業總裁對視的時候,我驚呆了。


雖然刮掉了胡子,換掉了大金牙,發型精致,但是他看著我色眯眯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光輝人生裡憋屈的一年。


全國大名鼎鼎的興業集團的總裁張君宇,怎麼會是窮得娶媳婦還要靠買的鄉巴佬張瘸子?


我腦子一時有點混亂,手裡的託盤啪地掉在地上。


張瘸子卻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眼神若有若無地掃視了我一眼:


「怎麼落魄到餐廳當服務員了?好吃好喝每天有人伺候的日子不舒服嗎,吃喝不愁不喜歡,非要跑出來受苦,窮到伺候人就舒服了?」


張瘸子此話一出,席間幾個人的眼神都往我身上掃射來,嘴角蔑視,眼神裡的共識都是我肯定曾是張瘸子的金絲雀。


我立即怒了,姐自強自立,依靠個人能力和閨蜜共同創業了一家公司,在市裡也是政府表彰的新時代有為青年,怎麼就因張瘸子一個眼神被誤會成金絲雀了?


我站直身子,就想對張瘸子激情開麥一番,忽然又想到和姚娜的提前退休計劃,想到給公司裡共同奮鬥的姐妹們許諾,拿下項目可以給她們多少提成的豪言壯語。


好吧,為了錢。


我端起酒杯,恭敬地ẗû⁺遞上我的名片:


「張總,以前的事情,這一杯酒就算抵消了。這是我和閨蜜成立的廣告公司,這兩年也服務過大型開發商,希望張總看在曾經的情誼上,給我們公司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張瘸子接過名片,隻瞥了一眼就放進了荷包裡,不痛不痒地笑了一聲:


「小作坊而已。我們興業集團是全國知名房產商,合作的都是國際廣告公司。」


我徹底怒了,既然掙不到興業這筆錢了,我也不需要給張瘸子面子了。


我端起酒杯徑直把酒潑到張瘸子臉上,酒杯砸在餐桌上。


「張瘸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們公司雖然現在小,不代表以後不能成為國際知名廣告公司。興業暫時風光,不代表以後不會倒閉破產。」


酒席上的人都驚呆Ṱű⁽了。他們都是借著來給張瘸子接風,想巴結上張瘸子獲得興業的業務,沒想到一個不知來頭的服務員竟然敢對張瘸子發火詛咒。


張瘸子卻隻是拿出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紅酒,對著身後的黑衣保鏢做了一個眼色。


不妙!


我轉身立即就跑。迎面卻撞上一個黑衣高大男人。我抬頭握拳正準備迎戰時,卻愣住了,擋我路的男人竟然是張瘸子的弟弟張麻子。


從他坐的位置算來,他竟然是興業的副總裁,張君宇的弟弟張笙然。


雖然黑框眼鏡換成了金絲眼鏡,但是欺負我閨蜜姚娜一年的男人,我至死都忘不了。


張瘸子與張麻子兄弟為什麼搖身一變,成了房產大亨兄弟?


雖然我一時想不明白,但是既然遇上了,我就想先狠狠扇張麻子兩耳光出出氣。


正當我抬起手腕時,張麻子卻先委屈了起來:


「嫂子,我媳婦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求你勸勸她,讓她回家,我好想她。」


10


整個包間裡除了張瘸子以外的人都徹底迷糊了,面面相覷又彼此沉默,對視幾個眼神都正準備離去,不卷入這個復雜狀況時。


姚娜推著放著滾燙菜餚的餐車衝進了包間,隔開了我和其他人:


「顧雪,我來救你。看你這麼久沒有出來,我就猜到你出事了。我們一起跑。」


「好。」我拉起姚娜的手,回頭看了一眼張瘸子的保鏢,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大不了和姚娜再跑一次。


然而我想得簡單了。張瘸子又一次看穿了我的意圖,依仗孔武有力的肌肉一把推開餐車,從我身後攔腰抱起我,將我從姚娜手裡硬生生搶走了:


「酒店房間都開好了,春宵一刻也不容浪費。老婆,你欠我兩年的,今夜一次性補回來。」


我拼命掙扎。饒是我常年健身的力氣,又一次輸在張瘸子種田莊稼漢一般的力氣裡。


眼見姚娜又一次試著來搶下我,我撕心裂肺地對著姚娜喊去:


「跑,使勁跑,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


姚娜含著眼淚點點頭,轉身跑向樓梯間。


張麻子卻不滿地對我委屈了一眼,朝姚娜離開的方向邊走邊念叨道:


「嫂子,我哥快樂了,你不能不管小叔子的死活呀。娜娜,你別跑,你聽我解釋。」


11


我無力地躺在酒店房間的床上。十分鍾前,張瘸子才抱著我到浴室清洗了身體。


張瘸子得意洋洋地握著我的手撫遊離在他的八塊腹肌上:


「我的老婆還是那麼迷人,你老公我還是威力不減吧。」


我厭煩地把眼睛移向窗戶,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的角落映照在地板上,我一邊擔心著姚娜,一邊不屑地嘟囔了一句:


「結婚證都沒有,算什麼老公老婆。」


我本是想譏諷張瘸子,卻沒料到他驚喜無限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老婆,我身份證都隨身帶著的,我們今天就去民政局領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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