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的嫁妝清點好。
挑出一些不顯眼的先賣掉。
剩下的好物件,當作我的陪葬。
等我被救出來,這些便是我後半生的立身之本。
奴僕們見我失勢,將我的物品亂七八糟堆進偏房。
偏房沒有陽光,潮湿陰暗。
我打發了近身伺候的人。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東西整理妥當。
我不愛裝飾,首飾不多。
成婚第一年。
生辰那日,裴雲書送了我一隻簪子。
鵝卵石大小的白玉,雕刻成一朵盛開的蓮花。
「侍女說,今日是你的生辰。」
「此簪贈予你,願你事事如意。」
我看著栩栩如生的簪子,愣了很久。
自從母親去世後,已經沒有太多人記得我的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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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個被拋棄的貓兒,忽然被人重視起來。
我永遠記得那日,月華如水。
我朝他道謝。
他眉目柔和,親手取出簪子,插到我的發髻。
「你我夫妻,何須說謝。」
我不確定自己黝黑的臉上能否看出紅暈。
隻感受到我的心,怦怦直跳。
那一刻,我不曾心動嗎?
抑或是,在他說要娶我那一刻,
我塵封已久的心便頃刻淪陷。
我將白玉簪插進發間。
暗淡的發髻瞬間增色,恰似故人來訪,猶記驚鴻。
「呀,這簪子怎麼在姐姐這裡?」
甜膩膩的聲音傳來。
是裴雲書摟著陸青青來了。
房間逼仄,他們一來,便佔據了大半光亮。
我皺眉,「你來幹什麼?」
陸青青靠在裴雲書懷裡,嬌俏地看著我。
「姐姐今夜沒去正廳用飯,奴家擔心姐姐,便央雲郎帶我來瞧瞧。」
我聲音平緩,「勞二位惦記,我很好。」
「看過了,你們可以走了嗎?」
裴雲書面色陰沉,「青青進府以來一直關心你,你大小也是公主,怎麼這樣沒教養?」
我也不忍,「我得先皇養育,你說我沒教養,便是在說先皇教養不周嗎?」
陸青青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他,
「姐姐頭上的蓮花簪,是我十六歲生辰時,雲郎送給我的禮物。」
「當時我還生氣,嫌這隻簪子太過素淨。」
「雲郎便帶我去彩蝶軒,親手選了其他首飾。」
「幸好這支簪子到了姐姐手裡,不然真是浪費了呢。」
寒意蔓延,我下意識看向裴雲書。
他卻避開我的目光。
原來,真相是這樣啊。
陸青青棄之如敝屣的東西,我卻當個寶一樣。
他們二人從未切斷聯系。
隻是我被蒙在鼓裡,以為被人關愛。
陸青青眼中閃過笑意。
我知道她的心思。
她在等我發火,等我歇斯力竭。
並沒有。
我淡淡一笑,「是嗎,這支簪子我很喜歡,謝謝你。」
上好的羊脂玉,還能賣個好價錢。
我犯不著跟錢過不去。
陸青青面色一滯,「姐姐喜歡,便是這隻簪子發福氣了。」
我問她,「還有事嗎?」
陸青青欲言又止。
裴雲書將她護在身後,「你既不歡迎我們,那便算了。」
背影中,他一隻手將陸青青摟著。
視若珍寶。
陸青青在她懷中嬌嗔說什麼。
他偏過頭,看著她笑。
幹淨又和煦。
04
婚期定在九日後。
倒是與我『逝世』的日子撞了。
我偏安一隅,將東西一點一點清除。
直到我發現,放置嫁妝的庫房門被撬開,換了鎖。
母妃親手繡的鳳褂不翼而飛。
管家弓著身子,說是裴玉堂吩咐。
時間緊迫,先讓青夫人用我的成婚時穿的。
我的鳳褂,是母妃封妃後,求了父皇,用最一匹萬金的蘇繡制成的。
她繡了整整一年。
小到鳳凰的羽毛,都要力求栩栩如生。
隻可惜,她未曾看見裴雲書娶我。
觀音像前,她禱告了千百次。
希望她的安安能平安順遂。
大抵求神的人太多了,還未曾排到她的心願。
我推開門,陸青青正穿著我的鳳褂。
在鏡子跟前轉圈。
我扒住她的領口,「你便那麼喜歡別人的東西嗎?」
她沒我力氣大,一下被我推搡在地。
我控制不住,將鳳褂從她身上扒下來。
她捂著胸口,如泣如訴,「姐姐,別這麼對我。」
我將鳳褂抱在懷裡,這才注意到,
她耳朵上戴的南珠,手腕上的玉镯,頭上的鴿血額飾品。
都是成婚那日我所穿的。
我伸手,將南珠從她耳上狠狠扯下。
她痛呼一聲,捂著耳朵。
鮮血順著指縫流下。
「祝容安,你幹什麼!」
身後,是裴雲書的爆喝。
他從身後推開我,上前將陸青青摟在懷中。
「婚期緊張,是我讓管家開了庫房,拿出先給青青用。」
「不過是些玩意兒,也值得你如瘋婦一般?」
他看我的那雙眼,充滿憎惡。
似在看仇人。
我咽下所有委屈,眼中盈起水霧。
「裴雲書,這是我母妃為我準備的,你憑什麼給她用!」
他面目寒冷,「你不願意,可以來跟我說,」
「對不起你的是我,你為什麼要傷害無辜的人!」
我手裡握著那對南珠,銀鉤嵌入皮肉。
我卻不覺得痛。
若她無辜,我算什麼。
算罪魁禍首嗎?
陸青青哽咽,淚水暈染鬢角。
平添幾分憐愛。
裴雲書為她拭淚,柔聲哄著他,
「乖,明日我求了皇上,親自為你請封诰命。」
他斜睨了一眼一旁的我,
「屆時誰敢欺負你,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我將所有東西抱回了偏房。
細細展平,收納。
這才發現,原來鳳褂早就破了。
翱翔的金凰,被剜去了眼睛。
上面的珍珠搖搖欲墜。
遠看還是美極。
近看,已然面目全非。
原來,她並非存心要我的東西。
她隻是想將我所珍視的,一一毀掉。
是在報復被我偷走的這幾年嗎?
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身形寬大,貌若無鹽。
美人落淚,令人心疼。
而我落淚,猶如羅剎。
可我不曾害過任何人。
我也沒有做過一件壞事。
難道就是因為我醜,便不配得到幸福嗎?
秋雨梧桐,空階到明。
還有三日,我就能脫離這裡了。
05
紅綢翻飛,整個府邸被扎眼的紅色浸染。
我在偏房也能聽到外面的熱鬧。
不用看,也知道很是盛大。
今夜洞房花燭,蓋頭揭開,便是如花美眷的一張臉。
我又想起,四年前的夜晚。
燈火葳蕤,他揭開蓋頭,
眉目溫潤,眼中含笑,朝我拱手。
「夫人,有禮了。」
這隻是他的君子之跡。
是可憐,是利用。
是我見多了憎惡和奚落。
錯把魚目當荊山玉,鬧了笑話。
喬貞已將假死藥送來。
隻要吞下,便能當即發作。
外面敲鑼打鼓,喜氣洋洋。
都與我無關了。
裴雲書,我祝你們,
生生世世,不成其好。
......
作為新皇座下第一寵臣。
裴雲書的娶妻禮很是盛大。
有頭有臉的世家紛紛來賀喜。
裴雲書一身喜服,站在廳堂外迎接賓客。
四年前娶祝容安時,他還隻是五品官。
並沒有這麼大的場面。
一開始,他是想跟祝容安好好過日子的。
她雖是公主,卻因容貌有瑕,不得人歡喜。
先皇問他是否想娶祝容安時。
他瞬間想起,春日宴時,
眾人對她的調侃和嘲諷。
她難堪地站在人群外,任由他人打量,奚落。
他知道,祝容安得了皇上喜愛。
若娶了他,自己便可再受重用。
頃刻,他便做出選擇。
這些年,眾人皆說他光風霽月。
是難得的君子。
隻有他知道,自己對不起祝容安。
母親不善中饋,入不敷出。
她進來不過半年,就使得公中盈餘。
娶妻娶賢。
他甚至想過,與祝容安好好過日子。
盡力彌補她。
他斷了與陸青青的聯系。
可陸青青的不肯。
她鬧絕食,一哭二鬧三上吊。
他便心軟了。
母親看著青青長大,也不忍見。
暗地裡勸他,將青青好生安撫。
再一見,他便再也不能割舍。
清醒時,他也知道祝容安無辜。
可男人不都這樣。
都想要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更何況,祝容安面容醜陋。
每次看到她那張黝黑的臉,他剛升起的柔情便頃刻泯滅。
其實,他根本沒想過和離。
隻是看到祝容安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便覺得惱火。
於是,那句自請和離便脫口而出。
他篤定祝容安不會離開他的。
她自以為藏得很好。
可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看向他時,常含愛慕。
他隻是裝作不知。
甚至覺得,被醜陋的人喜歡。
自己也變得醜陋了起來。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
待娶了青青,她們二人平起平坐。
一個執掌中饋,一個紅袖添香。
旁人三妻四妾。
而他隻娶兩個。
甚至算得上專情。
陸青青穿著鳳冠霞帔,滿頭珠翠,朝他緩步而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一刻,他應該是滿心歡喜的。
可他眉頭一跳,心驟然緊縮。
好像這一瞬,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失去。
他說不上來。
夫妻對拜的一剎那,賓客高呼,滿堂喝彩。
管事急急跑來,滿臉驚駭,
「不好了,夫人服毒身亡了!」
他還未反應過來。
一口朱紅便已嘔出。
祝容安靜靜躺在床上,神色安詳。
桌上放著她的書信。
裡面交代了賬本,點清了物品。
甚至連西門那條大黃狗都叮囑到了。
就是沒有半分,提到他裴雲書。
一連七天,他都是渾渾噩噩的。
新皇暗地苛責他,嫌他鬧得太難看。
他不想這樣的。
成婚前一日,他在祝容安的窗外站了很久。
燭火氤氲,映照出她模糊的身形。
他想,如果祝容安再漂亮些,
他們便不會走到這一步。
沒準能白頭到老,舉案齊眉。
也說不定呢。
06
我醒來時,已是半個月後。
施完最後一針,喬貞長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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