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佳佳夢囈都掛念著她的寶寶和她的貓。

那股無名之火越燒越烈，好似下一秒就要變成猛獸將我吞噬。

「媽的，我忍不了，我要壓著那小混蛋到姐病床前讓他以死謝罪！」

小舅子比我先爆發了。

我淡定起身，偷偷揩去眼角的盈盈淚水。

「等等，文貴。」

「姐夫，我說過你別攔我，不然……」

「去『小混蛋家』總得有人帶路吧。」

傷害佳佳和咘咘的人我怎麼可能放過他呢。

7

帶著小舅子，我們直奔我哥家。

在門口就聽到裡面一片歡聲笑語，他們絲毫沒有被今天的事影響，還有心情在裡頭高談闊論，大言不慚。

「奶奶，嬸嬸肚子裡的寶寶真的沒有了嗎？那是不是以後家裡就不會有人跟我搶東西了，小叔家裡的東西以後也是我的嗎？」

「安安，爸爸家和小叔家以後都是你的，你爺爺奶奶隻有你一個孫子。」

「好耶，那我不要和嬸嬸一起住可以嗎？」

「當然可以，回頭我叫小叔把嬸嬸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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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果然說得對，嬸嬸跟我作對，隻要撞她肚子她就不敢欺負我了。」

「他們竟然給咘咘買了好大一個貓爬架，我要玩具他們都不給我買，那死貓就該死。」

……

火獸呼之欲出。

以前我經常到我哥家串門，他給過我他家大門的密碼。

我輸入密碼直接進入屋內。

屋內眾人正坐在客廳看著綜藝節目，桌子前面擺放的是一個打開了的四房榴蓮。

我媽第一眼就瞅見了小舅子，身形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小混蛋」倒是很淡定地拿著遙控器看電視，一雙小腳還在沙發上晃晃悠悠的。

那雙腿真礙眼。

「誰讓你們進我家的？」

嫂子嗓門很大，站起來叉著腰，用食指指著大門的方向對我和小舅子說：「請你們馬上出去，不然我報警告你們強闖民宅。」

下一秒她就更大聲了。

「啊……手手手！！！」

小舅子抓住她的食指往回掰，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

「你媽沒教你不能隨便用食指指人嗎？」

嫂子膝蓋一彎，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蹲了下去，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小舅子松開嫂子的手指，越過她身旁，徑直走到「小混蛋」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隻壞透了的臭蟲。

以前覺得安安人精膽大，犯多大錯誤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是因為他總覺得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在後面給他兜底，他就是天王老子，犯了錯也不會當回事。

可他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大混蛋」，還是個「護姐狂魔」。

我親眼看到過在酒吧裡，一個愛慕小舅子的女孩造謠佳佳，後來被他塞得滿嘴玻璃碎碴子扔在了街上的垃圾堆旁。

還有一回，得知公司一女同事故意踩髒佳佳的新鞋，他就把人腿給敲斷了，女同事在醫院躺了三個月才勉強出院。

這回他惹錯人了，真是「蠢蛋」。

如今「小混蛋」碰上「大混蛋」，實力懸殊，結果可想而知。

8

安安還不以為然，依舊揚起他那副人畜無害的面孔，天真地說道：

「你不是嬸嬸的弟弟嗎？你是來找我要回榴蓮的嗎？奶奶說了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家裡所有東西都是我的，我不會給你的，你快滾出我家，不然我叫爺爺奶奶還有我媽媽打你。」

小舅子無視他的警告，抓起桌上的一房榴蓮肉直接塞進他嘴裡。

「你這麼喜歡吃榴蓮是吧，你給我吃，全都給我吃進去，敢吐出來我就給你重新塞進去。」

他面無表情，拿著榴蓮肉肆無忌憚地在「小混蛋」臉上揉搓再塞進嘴巴裡。

安安整張臉都糊滿了榴蓮肉，嘴巴裡也被填滿榴蓮肉。

他嗆了幾聲，嘴裡的榴蓮肉被吐了出來，連帶著還有一些他晚餐尚未消化的殘羹剩飯。

小舅子馬上又摁著他的頭往地上那攤嘔吐物懟，試圖讓他吃幹淨。

安安手腳並用，艱難地掙扎著。

嫂子忍著手指被掰斷的鑽心的痛，跑到安安身邊使力推開小舅子。

「你放開我兒子！」

我爸媽此時已經雙雙退到沙發一角。

我冷眼旁觀。

剛剛來的路上小舅子就跟我打過招呼了，一會兒要麼讓我睜隻眼閉隻眼，要麼讓我自己把人領到了就自個兒退出去。

嫂子什麼德行我是知道的，潑辣蠻橫，不講理，顛倒黑白，不過也護崽。

鬧出人命的事本來還期望爸媽能有所作為公道一回，現在想想根本就是他們默認安安去「犯錯」的。

即使沒有今天這出「榴蓮爭奪戰」，日後他們也還會找其他借口讓安安去傷害佳佳的。

他們一家人壓根就不希望我和佳佳的孩子順利出生。

我媽認為我不敢忤逆她，是因為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他們領養我回來我就該虧欠他們，活該被他們一家人當血包吸。

從前大哥結婚，婚房的錢我出大半，彩禮說是找我借的，二十萬這麼多年也沒還過一分錢，大哥不務正業，孩子幼稚園三年的學費也是我掏的。

這些我都沒怨言，我是覺得爸媽領養了我，給我口飯吃還供我上學讀書，我長出息了回報他們一點是應該的。

以前我渴望有個家，在我八歲那年他們領養了我，我小心翼翼地在他們身邊長大，這麼多年我以為我們處成了一家人。

等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小家，甚至即將擁有自己的孩子，我所謂的「家人」又親手毀了它。

原來我始終都是外人。

鼻息越來越沉重，我暴怒得像一頭公牛。

小舅子一腳踢在嫂子的膝蓋上，她吃痛跪倒在地。

「這是罰你教子無方，惡毒媽養出個小混蛋，你倆下輩子鎖死再續母子情緣吧。」

話落，他把安安像垃圾一樣扔在沙發上。

小舅子用腳撂起安安的一隻拖鞋，狠狠地打在他屁股上。

一下，兩下，三下……

安安哭得鬼哭狼嚎，同樓層的鄰居都或探出個頭，或豎起耳朵來聽八卦。

安安屁股微微有血跡滲出，染紅了褲子。

9

我媽心疼不已，終於忍不住還是站了出來。

她亦步亦趨上前摟住她的寶貝孫子，緊緊護住他的頭。

「別打了，別打了，孩子還小經不起你這麼打的。」

安安窩在我媽懷裡哇哇大哭。

嫂子手肘用力，膝蓋彎曲，一點一點地向上挪移，她雙腿顫抖，卻一點點伸直。

「我一定會報警的，我要給我兒子驗傷，你跑……」

話還沒說完，又被一腳踢在膝蓋窩處，她再次跪拜在小舅子面前。

我緩緩上前半蹲在嫂子面前，凝視著她：「嫂子，今天我孩子沒了，你說，這賬我們怎麼算？」

「陳輝，等我……告訴你哥你欺負我們娘倆……你就死定了。」

這還挺死鴨子嘴硬的。

身為男人，今天若不能為自己妻女討個公道，我妄為人夫。

假若今天我哥人在我面前，這筆賬我也會連著跟他一塊算的。

我對嫂子冷笑道：「是嗎？告狀誰不會。」

我捏住嫂子的下巴，在她嘴邊作勢「呸」了一聲。

嫂子厭惡地別開頭。

「阿輝，你幫著外人欺負我們一家，我們真是白養你了。」

「老頭子，你兒子你不管管了？」

我媽梗著脖子看向我爸，可惜我爸從來都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關乎自己利益的事他才不想插手，惹一身騷。

我媽還在不斷輸出：

「佳佳孩子沒保住，說明那孩子跟我們陳家沒有緣，再說她懷的就一個賠錢貨，沒保住就沒保住唄。你們還年輕，抓緊再要一個就是了，你們把氣撒在安安身上，好好的一個孩子被你打成這樣，造孽啊。」

「要不是我和你爸把你從福利院領回來，你現在都不知道還在哪個犄角旮旯翻垃圾吃呢。現在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都幫著外人欺負家裡人了。我們就應該讓你爛在福利院做個沒爹媽要的孤兒。」

「你就是一個養子，好好掙錢給我和你爸養老不就好了。你們要孩子，以後哪還有精力管我們。」

「我們陳家隻認安安一個孫子！」

10

我媽還真是嘴大漏風又閃到舌頭了。

她的一頓輸出惹得小舅子更惱怒了。

縱然我心裡也很氣憤，但畢竟他們對我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我動手之前還會考量一下。

小舅子不一樣，他隨性動手，情緒上來了想揍人就揍人了。

他立馬把欺凌的對象從安安身上轉移到了我媽身上。

隻見我媽很輕易就被小舅子從沙發上提了起來，左右開弓先賞一巴掌，接著拽進洗手間。

我媽死命拉住廁所門，可惜女弱男強，很快就被小舅子像死狗一樣拽到馬桶邊上。

然後她的頭就被摁進了馬桶裡，小舅子按下衝水鍵。

「你嘴巴這麼臭，好好洗洗吧。」

「說這麼多嘴巴累壞了吧，渴了就多喝點水。」

「我看你家牙膏省下不少錢吧，一年到頭是不是忘記刷牙了。」

我媽嗆了一口水，被小舅子抓著頭發提了起來，等她喘口氣又被重新摁回馬桶裡。

「你們家馬桶好久沒刷了吧，我看你這老臉臉皮挺厚的，拿來擦馬桶剛剛好。」

提出來，摁回去，提出來，摁回去。

我媽在洗手間吐得天昏地暗。

嫂子和安安抱作一團，安安伏在他媽媽懷裡，囂張的氣焰又多了幾分，他哭喪著臉大吼道：「你們兩個大壞蛋！我要告訴我爸爸，讓他把你們的腰子都割了。」

「我好怕怕啊，那你快叫你爸爸回來啊。」

小舅舅戲弄安安，見他那囂張樣又準備去拽他，我伸手作勢攔住他。

「文貴，你累了，該休息會兒了。」

「姐夫，我說過……」

我擺擺手，給他一個示意的眼神，他自個兒找了張椅子往大門一放，蹺著二郎腿坐上了。

我過於平靜的表情好像讓嫂子都忘了我是來找他們算賬的。

「小叔是壞蛋！」

安安俯身低頭衝撞進我懷裡。

我吃痛皺了皺眉。

然後一手抓著他肩膀，冷聲問：「今天你也是這樣撞你嬸嬸的嗎？」

11

「啊！你放開我，痛！媽媽……」

捏住肩膀的手力道收緊，「小混蛋」疼得幾乎暈厥。

明明還是偶爾會尿床的年紀，心思怎麼就這麼歹毒了。

我繼續向他發問：「今天你是用哪隻手折斷了咘咘的腿的？嬸嬸肚子裡的寶寶因為你沒了，她流了好多血，你說說該怎麼辦？你真的是因為一個榴蓮欺負嬸嬸的嗎？嬸嬸的寶寶沒了，你說你拿什麼賠吧？」

安安的頭顱被我用一隻手禁錮住，我順著他的身子往下看，盯著他的腿，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要不先讓你給咘咘賠一條腿吧。」

「你放開我兒子！陳輝，安安又不是故意的，他這麼小哪裡知道孕婦肚子不能碰，是你老婆胎象本來就不穩，一碰就流產，怨不得我兒子。」

「你們家的貓抓傷我兒子還得打疫苗，我都沒跟你算賬，他是你們陳家的長孫，你敢動他你爸媽和你哥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