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面無表情地回復：

【不方便呢，哥哥。】

9

我確實不方便。

前天晚上加的一個男生約我出去玩。

為了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也為了證明我要與許馳劃清界限的決心，我答應了。

我們白天去了遊樂場。

晚上去看電影。

吃夜宵的時候，電話響了。

看到聯系人姓名，我撇了撇嘴，接通。

「快十一點了，還不回家嗎？」

「你管我。」

對面似乎嘆了口氣。

「聽話，地址發我。

「很晚了，阿姨不放心你，我來接你好嗎？」

就知道拿我媽來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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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泄了氣。

不情不願地給他發了定位。

和男生揮手作別，我沒防備，被他湊近在額頭上親了一口。

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沒忍住。

「下次還能找你出來玩嗎？」

我戀愛經歷約等於零，被他這麼莽莽撞撞地一親，頓時有些蒙。

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興高採烈地又抱了我一下。

直到被身後走來的許馳拉開，他才依依不舍地和我說再見。

一路上，車上都很沉默。

明明是他要來接我，現在不說話的也是他。

我才懶得熱臉貼冷屁股。

進了門。

許馳卻反拉住我的手。

「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啊，前天剛認識。」

許馳冷淡的臉上帶了幾分諷意。

「剛認識的，你就敢出去和他玩到這麼晚？」

我被他這句毫不客氣的話唬得一愣。

相處了大半個月，印象裡，許馳好像從來沒發過火，一直都是溫和客氣的。

我還以為他不會發脾氣呢。

可是，他憑什麼兇我？

「許馳，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哥了？我怎麼樣不用你管！」

我想回房間，又被他反手壓到門上。

「那你想要誰管？剛才那個嗎？」

我抬起手，被他攥住。

「我以後不會再管你。」

說完，他松手離去。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委屈地紅了眼。

10

【為什麼不回家？

【是因為我嗎？

【如果你覺得不自在，我可以搬出去。】

消息進來的時候，門剛被敲響。

馮青哥哥苦於家裡催婚的壓力，請我幫忙假扮他的女朋友，應付父母幾天。

我答應了。

「這個包送給你。」

馮熠站在門外，笑意溫柔。

這些天，馮熠為了感謝我送了不少禮物。

前天是化妝品，昨天是一條項鏈，今天又是包包。

我看了一眼牌子，沒有接。

「熠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是我媽買的，這是她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他不由分說地塞給我，出去時碰見馮青回來。

看見我手裡的包，她露出意味深長地一笑。

「？」

「嘖，這個包我之前磨了他兩天都不肯給我買，現在說送你就送你，他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方了？」

「什麼意思？」

馮青一言難盡地看著我，翻了個白眼。

「你就裝吧，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能回一下我嗎？】

我低頭看著十分鍾之前發來的消息，冷著臉回復：

【你不是說不管我了嗎？還問什麼？

【我回不回家和你有關系嗎？】

11

下一秒，電話響了。

我掛斷。

過了一分鍾，又響了起來。

「有事？」

「地址發我，我去接你。」

「不需要。」

「芃芃。」

許馳輕輕嘆氣，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對不起，上次我說話說重了。」

我吸吸鼻子，沒應聲。

「可以回家嗎？阿姨很想你。」

「我媽想我關你什麼事？需要你轉達嗎？」

我撇嘴，下意識反駁。

他停頓片刻：「對不起。」

我掛了電話。

為什麼要一直說對不起。

不喜歡我是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他沒做錯什麼，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不過沒關系，隻要一段時間不見他，我想，我就會不喜歡他了。

我規劃得很好，但許馳卻跟和我作對似的，天天刷存在感。

【你上次說喜歡的手機，我給你買了，給你送過去好嗎？】

【不需要，謝謝。】

【好，那我扔了。反正也沒人用。】

【……隨便你。】

【給你買了圍巾，和我的同款，你喜歡嗎？】

【不喜歡。】

【嗯，已經扔了。】

【這條項鏈我想你會喜歡，和你之前星星形狀的耳環很配。】

【你自己戴吧。】

【這是女士的。】

【……】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嫌煩，索性開了免打擾。

可總是忍不住每天點進去看幾眼。

收到了消息，心裡會高興。

收不到消息，心裡就七上八下，有點失落。

「你這就是明顯還放不下他嘛。」

馮青勸我：「要麼就放下，要麼就勇敢一點，你到底怎麼想的嘛。」

12

我有些苦惱，腦子裡亂糟糟的。

「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這樣是什麼意思嘛，有必要對我一個不是親生的妹妹這麼好嗎？」

馮青邊嗑瓜子邊說：

「也許人家就是暖男啊，為了不讓你們之間的氣氛太尷尬，就主動討好你唄。

「看著也怪可憐的，要不你就說兩句軟話，讓他心裡好受一點，他就不會再這麼內疚了。」

原來是內疚嗎？

一低頭，又收到一條消息。

【快過年了，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好嗎？】

看這語氣，確實挺小心翼翼的。

搞得像我欺負他了一樣。

我嘆了口氣。

算了，人家都把我當作什麼避之不及的蛇蠍了，我就高抬貴手，放過他吧。

用正常妹妹的口吻編輯好信息，發送。

【謝謝哥哥，我朋友會送我回家的，請不用擔心。】

對方顯示輸入中。

兩分鍾後。

許馳：【嗯。】

13

馮青最近一反常態，開始撮合起我和她哥。

「反正你和你那個暖男哥也沒戲了，我哥喜歡你，你就考慮考慮他嘛。

「嘿嘿嘿，你要是和我哥談戀愛了，那我們就可以一起欺負他了！爽！」

她發出反派一樣的笑聲。

「……」

果然全世界的妹妹都想騎在哥哥頭上作威作福。

我不一樣，我想騎許馳身上。

馮熠約我看電影。

我不好拒絕，拉著馮青一起。

她嚷嚷著不當電燈泡。

我把包扔給她：「現在能當了嗎？」

她立馬挎在身上，朝樓上大喊：「哥！還能不能出門了？一個大男人磨磨嘰嘰你化妝呢？」

馮熠出門的時候欲言又止。

「你也去？」

馮青翻了個白眼：「咋？電影院你開的？你能去我不能？」

「……你哪天不能去，非要今天去。」

「那你別去，我和芃芃去。」

我試圖緩和：「那你倆去，我不去了？」

他們看向我，異口同聲：「不行！」

最後馮熠妥協：「算了，還是一起吧。」

馮青哼了一聲。

好不容易安靜地看完電影，到了三樓餐廳，他倆又為吃什麼吵了起來。

一個說要吃日料，一個說要吃火鍋。

而我走進了一家西餐廳。

我打開手機，破天荒地主動給許馳發了消息。

【現在回家，哥哥來接我嗎？】

對方隔了五分鍾才回。

【一個小時之後可以嗎？現在暫時走不開。】

【為什麼走不開？】

等了兩分鍾，他沒回。

我捏著手機，心裡泛起一陣酸意。

【走不開，是因為在和女朋友約會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不用你接了。

【以後都不會麻煩哥哥了，我會學會做一個合格的妹妹。】

14

許馳猛地抬起頭，向外搜尋。

視線對上，他驟然起身。

桌上的杯子應聲而倒，紅酒灑了一地。

「芃芃！」

他喊了一聲。

我想轉身就走，但腳上卻像注了鉛，一點也不爭氣。

直到許馳快步走到身邊，伸手想拉我。

我別扭地錯過身。

「不是在和女朋友吃飯嗎？喊我幹嘛？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我這就走。」

許馳攔住我，語速很快：

「不是女朋友。」

「哦。」我抬起頭，「那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叔叔之前說過，要安排他相親。

既然不是女朋友，那就是相親對象了。

不是相親對象，也可能是追求對象。

不管是什麼關系，橫豎都和我沒關系，我毫無生氣的立場。

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居然還特意發消息試探他。

想看看他會不會因為我而扔下約會對象嗎？

還是說，因為前段時間他對我的內疚行為，讓我以為他對我也有了別樣的心思？

什麼對我有所不同。

所謂的縱容和溫柔，果然都是我的錯覺吧。

那都是哥哥對妹妹應該做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早就該清醒了。

許馳臉上的笑意很快黯淡下來。

「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有什麼問題嗎？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沒有。」

他皺起眉，拉著我袖子的手放了下來。

「芃芃。」馮熠走過來，極為自然地牽住我的手，「菜點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說完，他仿佛才看到許馳，有些驚訝：

「真巧啊，哥，要一起嗎？我請客。」

15

此時，許馳臉上的笑容一點也沒有了。

語氣很冷：「我不記得我還有個弟弟，請問你哪位？」

不等馮熠回答，他轉過來看我：「芃芃，他是誰？」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卻被馮熠搶先。

「啊，哥，我是芃芃的男朋友啊。

「上次我送芃芃回家，你忘了？」

灼熱的視線凝在我臉上。

要解釋嗎？

好像沒必要。

畢竟我們隻是兄妹。

我收拾好表情，微笑著說：

「哥哥要一起嗎？不一起的話，我們先走了。」

許馳怔了怔。

他怎麼可能丟下他的女伴。

我輕笑一聲，拉著馮熠走了。

走過了幾家店，馮熠忽然開口：「走錯了，火鍋店在右邊。」

都走到頭了，怎麼不早說？

馮熠耳廓有些紅：「你牽著我，我腦子一片空白，就……就忘了。」

我低頭一看，手還牽著，連忙把手松開，後知後覺有些尷尬。

「熠哥，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啊，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他，我不在乎。」

「啊？」

馮青賣我賣得挺徹底啊。

「我願意做你的備選，直到你喜歡我為止。」

說完，他的臉紅得徹底。

完了，這是在表白嗎？

16

若有似無的尷尬和曖昧，持續到許馳坐到我對面，戛然而止。

「蘸這個。」

他把調好的醬料放在我手邊。

之前一起吃火鍋，我誇過他調的醬料好吃。

馮熠調的醬料被他移走。

「誰調的，真難看。」

我：「……」

馮熠：「……」

這東西是用來吃的，好不好看重要嗎？

我故意挪回來，和他唱反調：「我覺得不錯，挺好吃的。」

許馳淡淡地看我一眼：「是嗎？你的品位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

「大過年的，還是要吃點好的，別太將就。」

我：「……」

論嘴毒，我不是他對手。

論沒禮貌，他也很絕頂。

OK，我不說話了。

馮熠被他氣笑了。

但他很有禮貌，他沒說話。

許馳沒禮貌，全程開麥。

「腦花啊，芃芃不愛吃腦花。

「這是鴨血嗎？芃芃很討厭鴨血。

「筍她也不愛吃，你怎麼一點也不了解她？這樣的男朋友真的合格嗎？

「連女朋友愛吃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在談？芃芃，你可要擦亮眼睛。

「……」

我的無語那麼大。

馮熠漲得滿臉通紅，有苦沒處說。

隻有馮青一臉茫然。

「啊？男朋友？誰的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啊。」

17

吃完飯，許馳要帶我回家，態度強硬。

車上，他言之鑿鑿。

「你已經在他家住了一個多星期了，你們隻是在談戀愛，沒有結婚，你又不是無家可歸，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我納悶，「我媽都沒說什麼。」

「……」

許馳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

「什麼時候談戀愛的？」

「你問這個幹嘛？」

我心虛地低下頭，聽見他沉聲問：

「我沒有知道的權利嗎？

「還是我誤會了？其實你並不喜歡我？」

我渾身一僵，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扯唇，語氣輕嘲：

「怎麼？有些人隻管撩火，撩到中途就撂挑子不幹了？

「我在你眼裡是什麼？一個無情無義的工具？

「喜歡我的時候百般撩撥，不喜歡了就扔到一邊，說什麼把我當哥哥，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還是你覺得我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對嗎？」